琉璃灯影摇曳，夜风过处，将我的裙角吹起。他与哥哥，一左一右，分立两侧。

他上前，牵过我的手。我悸动了一下，他握得更紧，将我掩至身后，淡淡看着哥哥，“我找到了她，便带她回来。这件事原本我也不打算瞒你。”

哥哥的面容冷寂，看了我一眼，转而看向他，眼中早已分不出喜怒。

我静静阖上眼。

他与哥哥相峙而立，无声处暗流湍急。

听见冷彻心扉的声音缓缓滑过，沉默半晌，哥哥终于开口，目光锋锐如刀。“你找到她又如何？你能给她什么？”

有一瞬的凝滞，他微微低头，幽黑的眸子温柔地看着我，话音低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字字清晰，“这世间，一个女子能拥有的一切我都会尽力给她。”

我与他目光交错，压抑的气息里，心突然痛了起来，目光渐渐迷离。

哥哥踏前一步，猛然挥拳击出，重重打在他胸口。我全身一震，从未见哥哥这样的眼神。他毫无防备，硬受了这记重拳，抚胸连退数步。

我眼泪汹涌而出，立时飞奔至他身边，用衣袖替他拭去唇边血渍。

“这一拳我老早就想给你，可为了我妹妹，我忍。”哥哥目光冷冽，一把推开我，陡然拽起他的衣襟，“你说，你要给燕儿一个女子能拥有的一切，那么，我问你，你将置紫萱何地？你把她当成什么？”

“哥哥，”我哭着，“你别怪他，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这个负心人，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紫萱竟是错看了你，她为何会爱上你？！你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爱？！”哥哥眼中并非痛，亦非怒，而是彻骨寒冷，隐隐含了一股杀气。“你说话，说啊！到底意欲何为？”

他的唇角兀有血迹，深湛的眸子蒙上一片痛楚，“你说的没错，是我辜负了紫萱。紫萱她很好，很好，只是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对玉燕......我以为，我一度以为，离开我她会生活得更好。可事实正好相反，是我的自以为是，是我的犹豫，是我的懦弱害了她，她经历的痛苦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弃她不顾。我承认，是我一手造成如今的局面。当初与紫萱的婚约若不是我始终有所顾虑，也不会有如今......事已如此，亦不必多说。景天，我只想说一句，玉燕，我钟情她，更甚我的生命，要我放弃她，是决计不行。你能，明白我麽？”他哑了声，斜飞入鬓的眉，蹙出额间一道深痕。

哥哥唇角微扬，噙了抹嘲讽的笑，“我明白又能如何？我算是瞎了眼，竟然跟你称兄道弟二十多年，如今才看清你的为人。我只问你一句，你打算如何安置我的妹妹？别告诉我，你意欲效仿舜帝，娶娥皇女英，享那齐人之福？”

他身子僵住，缓缓摇头，沉声开口，“紫萱是我对不起她，我不敢奢望她能原谅我。我只是希望可以照顾她，可以给我机会赎罪。”

“够了！”哥哥骤然放手，墨色瞳孔骤然收缩，往日温雅从容不再，却流露从未有过的凶悍，“我听够了你这一番虚伪的说辞！你这个伪君子，你口口声声说不愿伤害紫萱，可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可有真正为紫萱着想过？”

“跟我走！”哥哥陡然拽过我的手。

“景天！”他蓦然伸手。

“哥哥！”我摇头，失声哽噎。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哥哥，就跟我走！”哥哥的身影冷硬如铁。

我只觉全身血液直涌向头顶。

他身形骤起，挡住哥哥。“景天，你不能带走她。”

“你滚开！”哥哥抽出佩剑，抵住他的胸口，冰凉的眸子，森森寒意如针。

“哥哥，不要！”我的眼泪狂落。

“我不会走！”他仰起脸，目不转睛地看我，笑容淡定。

哥哥用尽全力，一剑挥出。他的鲜血溅上我的衣衫，盛开出猩红的繁花。

我猛地一颤，脸色在瞬间惨白如纸，“清！”

他猝然倒地，目光始终注视着我，有迷乱，有伤心，亦有欢喜。他薄唇一牵，却是点点猩红喷溅。自他怀中掉出一个小纸包，洁白芳香的桂花蜜糕散落一地，沾上鲜红，甚是触目。

鲜血从哥哥手中的薄剑一点一滴而下，冷峻的眉目间似有落寞，“我再说一遍，你若不想死在我剑下，就别挡我！”

他的脸颊显出玉一般颜色，肩头微微抽搐，胸膛剧烈起伏，极力挣起身。

眼泪纷纷坠落，遍体似被锋利的刀在割，痛入骨髓，却流不出一滴血。我狠狠咬唇，“哥哥，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你别伤他！”

他涩哑的声音颤抖着喊，“玉燕---”

他眼中波澜翻涌，身子微微一颤，胸前肋下的伤口仍在渗着鲜血。踉跄上前几步，终于扑通一声倒地。

我的泪水汹涌而出，心一横，再顾不得什么，奋力挣脱哥哥的手，扑向他。

我的眼泪如珍珠断线般掉落下来，弯下腰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我的手贴在他脸上，那一刻，我再不要身不由己，再不要苦苦挣扎。如醍醐灌顶，我完完全全明白，我是这样爱他！

一双黑色登云靴出现在我面前，我陡然一颤，抬起头来，对上哥哥暗沉的黑眸，哽噎道，“求你，哥哥。”

我走近床榻，在榻边静静伏下身来。

“你恨我吧？”修长影子投在地上，哥哥无声无息的立在身旁，低低开口。

“不，我不怪任何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垂了眸，看着他的睡颜，“我只是，只是爱他。”

“燕儿，”哥哥猛然拽起我的双肩，将我揽住，直视我的双眸，“为何还不清醒？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哀哀望着哥哥，“哥哥，你可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你明白爱一个的感受么？为何一定要让我们分开？”

“燕儿，你可曾想过，你们之间的这种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你为何就不明白呢？并非是我一意孤行，于情于理，你们之间的关系都不被世俗所接受。”哥哥凝目定定看我，眉目间俱是惨淡。

“我不奢求什么，哥哥。我不会去和姐姐争什么，什么名分，我不要。”我猝然抬眸，胸口急剧起伏，“哥哥，你相信我。真的，我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

“燕儿！”哥哥猛地转过头来，面容冷寂，目光如剑，“不管我怨我也罢，恨我也罢，此事再无回旋的余地！”

我踉跄退后一步，睁大泪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

良久，哥哥俊眉微拧，望向我的目光渐渐泛起一丝暖意，伸手轻轻将我揽住，“燕儿，人生如梦，不如把它当作一场梦，梦总是会有醒的一天。你勿要怪哥哥狠心，一时的痛苦总好过一生不得解脱。哥哥不希望你同我一般，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永远都活在愧疚中。”

哥哥的话令我觉得莫名的悲哀。我抬眸，怔怔看他，他神色空茫，只凝神看向无边的天际。

“你问我可曾真正爱过一个人？”哥哥语声渐渐低了下去，神情苦涩，“正因为爱过，我更不希望你们重蹈我的覆辙。”

“哥哥...”一时间只觉凄惶无力。

“我和如玉当初若是...”哥哥闭上眼，“算了，这些事你不必知道。燕儿，你要明白，再怎样浓烈的爱，一旦背上世俗的枷锁，终究逃脱不了灰飞湮灭的地步。原本的爱在不知不觉中，已变了味，再回不到从前。当我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已无回头路。”这一番话似冰雪灌顶。

良久沉寂，哥哥神情恍惚，似陷入往事中去。

“你先暂时在这里住下。”哥哥将我带至南面别院，“若有任何需要，尽可告诉我。”

“哥哥，”我苦笑一下，“你打算让我在这呆多久？”我慢慢走到窗前，望着沿着屋檐滴漏而下的雨水。

“用不了多长时间，待我将手上的事务忙完，便会回渝州，届时，你和我一起走。”哥哥淡淡地开口，“这段时间，你留在这里，好好想想我的话，好麽？”

“我可以说不好麽？”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哥哥的眼神变化莫测，终是一语不发，抬步走了出去。

我躺在软榻上，望着窗外夜色如水，怔怔出神。

“梦总是会有醒的一天。”哥哥的话始终清晰地盘旋在脑海中。

“为何会是这样？”丝绒般的夜幕浮出他明朗的容颜，我的眼眸里渐渐蓄满泪水，盈盈欲坠。

清晨，我走出别院，院门赫然站立着四名侍卫。

其中一名侍卫上前，神色肃重，“不知小姐有何事吩咐？大人有令，小姐不得擅自离开。”

我蹙眉，“你们让开，我只想四下走走，并不出府。”

侍卫面露难色，“请小姐不要为难属下。”

我叹了口气，道，“那好吧。那你可否告知，右相大人是否还在府上？”

侍卫面面相觑，“属下，不曾见到右相大人。”

我失望地转身。心里却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每次有脚步声靠近，都惊起一丝欣喜，却又总是失望。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来。

我抱膝而坐，幽冷的月光洒在我身上，望着满天星光闪耀，思绪荡漾，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仿佛是有心电感应一般，突然自梦中醒来，让我不觉跳下软榻。一阵轻微地脚步渐渐清晰，胸口扑腾直跳，我仰起脸，怔怔驻足，那长身玉立的身影和熟悉的面容已经映入了我的眼帘。他仰头定定地注视着我，眼中散发出炽热的光芒，目光瞬间凝结在我身上。

“玉燕---”不等我开口，他早已大步进来，搂紧我的身体贴在胸前，将脸深深伏在我的颈间。

沉浸在他的怀抱中，我的眼泪却不由自主滑落。

“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揪上他的衣襟，低声饮泣。

“玉燕，”他沉沉唤我，语声低哑温柔，“原谅我，令你这般担心，我早该来的。”

“你来了，一切都不重要。”我摇摇头，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胸口，泪眼朦胧望着他，“你的伤都好了吗？”

“这点小伤不碍事。”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拥着我，抚摸着我的发丝，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忧悒的神情，“是我不好，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摇摇头，“什么都别说了，一切都是我愿意的。你只要答应我，以后再不要轻易以身犯险，我只要你好好的……”

他将我紧紧抱在胸前，似乎要将我融入他的胸膛，“好，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让你再为我担惊受怕。”我呼吸着他的味道，埋首在他臂弯中。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我的下颚，温润的指尖划过我的面颊，眼神那般炽热地注视着我。然后，他慢慢俯下头去，温柔地吻住我的唇。他的气息浓烈而炙热，深情吮吸辗转，我的心渐渐融化在他的甜蜜柔情里。

两情缱绻的时刻骤然间被打断。“你们......”哥哥出现在门外，他的眼眸凌厉，带着三分震惊，三分愤怒。

“哥哥！”我蓦然抬头，心狂跳如急鼓。绯色身影匀匀光影，月色在哥哥的轮廓间投下大片的暗。

“长清，你今日这番作为，将紫萱至于何地？”哥哥面寒如冰，以目光紧锁住他，冷冷地道。

“我喜欢她，谁都不能改变我的心意。”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凝立不动如山。

“你，实在可恶！”哥哥猛然跃开，一撩衣摆，一柄寒光闪闪长剑朝他刺去。

他将我稳稳地推向一边，身资敏捷地避开哥哥的剑影，按住哥哥的手，“你别逼我，我不想跟你动手！”

哥哥的黑眸竟似在喷火，一语不发。招势不减，倏地，剑光像一道闪电，霍然刺去，似乎连黑夜都要劈了开来。

“哥哥，不要！”我悚然一惊，纵身上前挡在他面前。

胳膊一阵刺痛，只见哥哥的剑正好扎在我的胳膊上，血一点一点地往下滴，转眼间，衣袖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玉燕。”他猛然顿住，满目尽是惊痛。

哥哥的身体僵住，将剑抽回来，目光凝结在我身上。

“玉燕，谁让你扑上来的！”他匆匆抱起我，连声音都在颤抖。

我倚在他怀中，忍着痛，勉强朝他笑了笑。

他满目惊痛若狂，紧紧抱着我大步上前，经过哥哥的身旁，“你若还不肯罢手，尽管出剑。”

哥哥闻言侧首，眉宇间透出苍凉，目光自剑尖的猩红移至我身上。终是踉跄一步，退后。

“大夫，大夫！”他将我轻轻放置床头，紧握了我的手，回头连声急唤。

大夫慌忙上前，凝神搭脉，半响才长吁了口气，“回禀大人，姑娘的剑伤看似凶猛，实则并未伤及筋骨，只需外敷上好的金创药，加以药物为辅，定能尽快痊愈。”

大夫将我受伤的右手包扎好后，立刻开方煎药。喝完药，他屏退众人，空寂屋内，灯烛低垂，将我们的影子长长投到地上。

他抱着我，倚坐床头，小心地将我搂在怀中。“傻丫头，以后都不许你再做这样的傻事。”他在我耳边开口。

我望着他，泪水滑落。

“怎么了？”他的眸中有无限痛楚，捧起我的脸，拭着面颊的眼泪，“是不是伤口很痛？”

我将他手掌握住，紧紧贴在脸颊，“我不怕痛，只是害怕。”

“不用怕，”他脸色苍白，手指轻轻抚触着我的面颊，发誓一般道，“我答应过你，要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你。我绝不食言。”

“你想过没有，会有多少人反对我们在一起？哥哥他只是第一个人而已。难道我们真要与所有反对我们的人为敌吗？”我凝望着他俊朗面容，轻咬下唇，“何况......我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始终还是无法面对她。”

“紫萱她很好，只是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说罢，他抬头看我，幽邃的眼眸里全是浓烈得融化不开的深厚情意，“你我两情相悦，这么多的苦难不都一起熬过来了麽？我始终相信，老天爷不会再忍心将我们分开。”

望着他，心头涌上一阵强过一阵的热浪，热浪缓缓延伸，在四肢百骸里浸渍开来，整个人仿佛被层层暖意紧紧包围起来。眼前这风姿俊秀的男子，自见他的第一眼起，我便如此眷恋着他，渴望拥有他。脸颊上兀自淌下的泪，混在唇齿间，分不清是甜蜜，还是苦涩。

“清，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我伏在他的胸口，轻轻开口。既然选择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理应与他一起面对。

“云州的公务尚未完结，况且你身上有伤，也不适宜长途跋涉，暂且安心在此养伤，回京一事尚不急在一时。”他抱着我，一双眸子始终温柔地注视着我的脸，“别再去想，一切都交给我。玉漏已深，睡会吧，你一直都没休息。”

“那你不要走，”我将头紧贴在他胸前，“陪着我，好麽？”

他坐起身，将我小心地放置在床榻上，俯下身轻吻着我的面颊，“放心，我不会走。”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眷恋，侧身在我身旁躺下，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抱住我。

他的体温，一点一点透过紧贴的肌肤传入我的心。洁白的月光从镂窗格子里一块一块漏入，这一夜，我睡得很平静，爱其实就是这样简单，这样温暖的，这样美好的。

清晨，我缓缓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眼前罗帷低垂，纱幔半掩。

床幔被掀起，他赶了过来，“怎么了，方才还睡得好好的。”

我抬头望向他的面容，心中似有暖流淌过，微微报赧，“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什么时辰？”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轻抚我的脸颊，柔声道，“时辰尚早，再多睡会儿？”

我见他已穿戴妥当，摇一摇头，“我实在太过贪睡。”他拿过床头外袍给我披上，又俯身替我穿上鞋子，嘴角绽开一抹笑容，“方才见你睡得很香，所以才没有叫醒你。饿了吧？我让人准备了些松子粥。”他一面抱我下床，一面唤人传膳。

我软软环住他颈项，“今日要出去？”

“有些公务，不过，我很快便会回来。”他眼角有抹柔和的情愫，低头道。

桌案上摆放着一碟杏仁佛手、一碟丹桂花糕、一小碟玉笋蕨菜、一碟肉丁黄瓜酱、外加一罐松子粥，皆是色味俱全，喷香扑鼻。我舀了一口粥，朝他笑道，“这粥好香，我闻着就有些胃口。”

他举筷夹了一块丹桂花糕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子里，温言道，“喜欢的话，就多吃些。”

一时用过早膳，我执意陪他走到庭前。他的手覆上我手背，黑眸中柔情浮现，“若是闷的话，书房有许多书籍，可以打发时间。外边冷，快些回房去。”

我抬眸无奈一笑，轻声道，“你可要早些回来。”

他轻轻颔首，唇边荡漾一丝笑意，浓浓暖意涌上眼底，只伸手将我身上披风裹紧，才转身而去。

半日里心心念念都在想着他，我百无聊赖，原来牵肠挂肚的感觉是这般。坐也相思，立也相思。

阴冷的冬天过去了。他的公务更加繁忙。尽管如此，他总是会抽出时间陪我一起用晚膳。不过，经常是刚刚用到一半，便有副将前来，或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审处理。他望着我的眼神总是满目愧疚，我朝他笑着摇摇头。我希望他留给我更多的时间，却也不希望成为牵绊着他的束缚。自那日后，我不曾再见过哥哥，心中更愿意把它想作是一种默认，尽管我知道这个念头很是傻气。

更漏声声，府中的灯烛早熄灭，唯独书房那间。来到门口，房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长长的案上散落着凌乱的公文，一片公文上，他埋首在案上竟是睡着了。心便骤然一紧，我走过去，取过外袍披在他的肩上。

“你如何来了？”他立刻便醒了，用微微带了些嘶哑的声音问我，“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又在等我？”

“白天便觉得你的嗓子不对劲，我熬了雪梨汁，润润喉吧。”我倒了一碗递给他。他眼底有一小片乌青，看上去很是疲倦。

我满意地看着他喝完，收拾好一切，“要早些休息，那么，我就不打扰你。”

他握住我的手，目光中情深无限，低低地语气好似温柔的烛火一般，“既然来了，就多陪我一会吧。”

我有些羞赧地望着他。

他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将我拉到他怀中。被他拥在怀中，我心头百转千回，千言万语到此刻都成了多余。

他自身后环住我，我闭了眼，软软倚上身后胸膛。身边尽是他熟悉的气息，渐渐沉溺其中。这样的怀抱，真的会一直属于我吗？

我静静伏在他怀中，将双手环在他腰间，耳畔间他的心跳沉沉入耳，“清，我们是不是这样很久了？”

他低头，温热的唇贴在我的额头上，“是，我们会这样，一直下去，一生一世。”

我伸手环上他的脖颈，泪水却如断线之珠，痴痴地道，“清，我要你一直都在。我要天天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他臂弯一紧，双眸炯炯炙热似火，望着我的神情里满是无尽的喜悦和柔情，微微颔首，便吻上我的唇。

几乎是狂热的，寻找着彼此柔软的缠绵，呼吸温热纠缠在一起，深深的浸入心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