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暗潮(一)
作者:莫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380

中世纪时“神圣罗马”令我们如雷贯耳,但这座帝国当年百万人口的天下第一大城在中世纪后却衰落到不足五万人口。

直到十七世纪,随着居民的增加人气渐旺,罗马才不再是以废墟为主的古都,并且大兴土木,而教皇所居的梵蒂冈则是重中之重。这块位于罗马城西北的高地它的重要性已远远超过中世纪教皇居住的罗马城角的拉特朗诺宫。

在布拉曼为其首拟蓝图,米开朗基罗为其设计圆顶,马德诺为其筑建,贝尔尼尼为它雕刻,几代巴洛克大师手上发展和变化的新圣彼得大教堂已然成为了基督教最巨大、最壮观乃至欧洲数一数二的教堂。

圣彼得大教堂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它的大致外观是一座中央有着大圆顶四面均等的中心型建筑,从图案地基上看,从中心圆顶向四方伸出的臂膀宛如一个横卧于大地表面的巨大十字架,其它各部也都是均等的‘希腊十字形’。

它的巴洛克风格尤为鲜明,上下两旁有涡卷的门面,布局严密,古典柱式规整而又巧加变化对比,墙面划分在上下对应的同时又宽茸递进,配合柱式由单变双,由平面到半圆到四分之三凸圆等等递进手法,加强了中央大门的突出与重要,而且壁砻、雕像、花饰重叠和山墙登巴洛克式细部运用已经到了艺术的极致,并为教堂增添了一份不可忽视的庄严、华丽与惟美。

这座大教堂包括门厅在内的总长度达二百一十二公尺,宽一百三十七公尺,主厅楼高四十六公尺和米开朗基罗的总高达一百三十三公尺的中央大圆顶相匹配,据说这种高度的精准设计是为了以便于伟大的教皇大人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的需要,故丝毫不差。

拉长的主厅和门厅内部结构都西用米开朗基罗为中央大圆顶确立了巨柱模式,配合上两边的布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把把屹立在教堂中的巨大的十字架,教堂门面则在此模式基础上巧妙地运用了圣苏珊娜教堂的递进手法与富丽的装饰,因此,门面高四十公尺的主柱由扁平近于圆凸极富磅礴气势。而主厅巨柱与拱形屋顶的联接亦有一气贯通、傲然顶天的效果,那是在其它教堂所难以看到的。

因此,圣彼得大教堂也被誉为建筑史上的一颗珍珠,同时也是数十亿虔诚基督徒心中永恒的圣地。

而今晚,聚集在这座伟大建筑内的人们注定要伴随着它度过一个‘无眠’之夜。

放眼望去,十三个面色红润,气势内蕴,身着大红袍服,偶尔在沉思时身体会不由得散发出一丝丝微不可查的神圣气息的老者正一脸严肃地注视着祭坛后墙大宝座上的人。

没错,这十三个人就是目前掌握着神圣教廷核心权利的枢机主教,若是放在平时,随便走出一个都是跺跺脚世界都要震一震的人物,虽然今时以不同往日,但教廷的影响却不容任何的一个国家轻视,他们手中所掌握的权力仍然是巨大的,十三人各司其职,分散在大陆不同的地方,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牢牢的攥着令人恐怖的能量,更是所有的黑暗生物眼中欲除之而后快的首要目标。

虽然他们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但在这里,在做在宝座上的那人面前,十几个加起来年近千岁的老古董却也乖乖的仿如听话的小猫一般。

重逾万斤的青铜宝座并没有直接和地面相接,而是悬浮于云雾之间,它脚下延伸出卷型花饰与奥古斯丁等四大教会神父的青铜巨像相接,于是结合处仅以手指和丝带表示益显宝座悬空之神力,在这座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宝座上是大小天使的贴金泥塑群像组成的光轮,它们欢腾飞舞围绕着光轮中欣代表着圣灵的鸽子,这儿是唯一透射着外面光源之处,由此面向四方反射出银色的光芒,最后从众天使的身后和云层中射出镀金铜条组成的光束。

大宝座和光轮一上一下组成人间天上至神至圣的画面,头戴染血荆棘冠身披华丽唯美的金袍的罗马天主教会第二百六十七任教皇约翰三世正威严的坐在宝座上。

约翰三世今年以九十二岁,可只看容貌的画最多只有四十岁,因为自他三十年前荣登教皇的宝座后样貌就一直没有改变过,据说他已经完全继承了神所遗留下来的力量,所以才有了这种奇迹般的效果,当然,这种现象也间接的让那些虔诚愚昧的教徒们更加确信了上帝的存在。

他的为人在历届教皇中也算得上是最勤勉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他出任教皇至今,教廷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虽不复中世纪时期教廷的那种掌握整个欧洲皇权的荣光,但教众却也达到了惊人的十七亿之多。但此时,这些荣耀却丝毫改变不了这位英明睿智的教皇大人阴郁的心情。

“我想,大家应该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二十年前,我们得到神谕的启示,席卷人类的大劫难即将来临,来自九幽魔域的无边黑暗正在侵蚀着我们生活的空间,那些罪人想要让黑暗统治大地,让我们虔诚的子民陷入到永恒的噩梦之中,作为万能的我主在人间的代言人,我们神圣教廷有权力更有义务肩负起拯救人类的重任,我们要把那些迷途的世人指引到光明的道路上来,更要把那些邪恶的异教徒彻底的消灭掉。

我们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且,前日在冥想的时候,我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股罪恶的方向,就在远东的岛国,那里有着强烈的邪念,大劫来临之前必有先兆,那里在近期内很可能会有魔物出世,所以,我决定派遣几名圣骑士去那里把魔物消灭掉,一定不能让那些污秽的东西出现在这个世上,为此,我已作好了再发动一次十字军东征的准备。”

“发动十字军东征?上帝呀,难道您老人家真的准备抛弃掉您忠实的仆人吗?现在是什么时代,竟然还说这种话,恐怕我们的军队还没动,人家的导弹就先撂在我们家门口了。”

几个老头子嘴唇哆哆嗦嗦的嘟囔着,你教皇真的老糊涂了不成,居然说这种不经大脑的话,唉,人年纪一大就喜欢胡言乱语,那个位子是不是应该换换人了,天啊!我主万能,您的仆人怎么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尊敬的陛下,如果我们出动大批的人手,那么……那些黑暗仲裁议会的人怎么办,他们可是眼巴巴的在旁边盯着我们,若是改变目标的话,恐怕,不,他们肯定会给我们捣乱的,到时候我们教廷很可能会受到严重的损失的。”

专管外务的枢机主教凯勒尔眼看着他们敬爱的教皇大人越说越离谱,连忙开口转移了话题。

“那些只是跳梁小丑,一群只敢躲在黑暗中的丑陋污秽的生物,那些亵渎了神的罪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我早就下令圣骑士团灭了他们了,还敢跟我添乱?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下令给波尔古尼让他把那些地老鼠的老巢给端了?”

教皇大人梗着脖子,脸色通红,嘴中喘着粗气,气势汹汹的冲着凯勒尔吼道,似乎凯勒尔就是那些黑暗仲裁者们派遣到教廷谈判的使者一般。

老实、可怜的老凯勒尔再一次的成为了教皇大人盛怒下的牺牲品,求救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同僚,希望在场的诸位同仁能够积极的发挥出国际主义救助精神,可惜,回应他的只是一片白花花的后脑勺,幽怨的看着幸灾乐祸的一干老头子,凯勒尔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凶光,以一往无回破釜沉舟的语气说着:

“尊敬、聪明、睿智的陛下,我非常赞同您的看法,您应该知道,作为您最忠心的属下,我绝对是无条件的支持您的决定,不过,在这里我要请求您的原谅,我毕竟只是个‘小小’的主教,迫于诸位同僚殷切善意的建议,我只能打断您的美好想法,我敢保证,‘他们’也是为了我们教廷的大局着想。”

别想装成个没事人一样,老子倒霉,也要拖你们这些老不死的一起下水,大家的身上谁也别想干净了。在十几双想要把他射穿的灼热目光下,凯勒尔昂首挺胸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失误呀,刚才怎么能光想着看好戏了,最少也应该拉他一把了,这下可好,肯定要倒霉了,妈的,本来在自己的地盘上过得好好的,现在被叫到这里就知道没好事,陛下他老人家的脾气谁不知道呀,那是随时做好了套等着某个白痴跳下去的,所以在来之前大家都是专门把嘴放家里的,可你凯勒尔还傻乎乎的自动送上门,唉,你和教皇陛下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你就别把大家扯进来呀,这就不地道了。

果不其然,高做宝座上的约翰三世一听,立刻装作吃惊的说道:

“原来是怎么回事呀,凯勒尔大人你怎么不早说呢,既然大家都这么关心我们教廷未来的发展,那么我只好顺从各位大人的意见了,毕竟我们要反对专制,是不是。”

虚伪!太他妈的虚伪了,明明是独裁统治却还要装纯洁,十几个老头子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向着‘伟大、仁慈’的教皇作出最美妙的问候,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幅深表认同的样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利的纷争,哪怕是一项自诩为最接近上帝的地方也毫不例外,甚至,有些地方做得比普通人更加的离谱。

毕竟,在中世纪的时候,他神圣教廷究竟是一副什么德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狼吃肉,狗吃屎,想期待他们变好,除非……太阳打北边出来。

权力,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原罪。

“咳,鉴于各位主教大人的强烈建议,我决定就这么安排,派遣凯勒尔枢机主教去执行这项任务,我相信在您的强大圣力下那个小小的岛国应该没有人能够威胁到您的安全,当然,您可以带着几个圣骑士以备不时之需,请您记住我们是正义的化身,不需要隐藏身形,到时候我会照会他们的最高领袖的。”

“妈的,你个老东西,是怕我不死是不是,居然这样害我。”

凯勒尔心中怒骂着教皇的卑鄙。

“至于其他的主教大人们,也不用担心日子会无聊,我已经想好了你们近期的事务,非洲的那些土著虽然还未开化,但仁慈的我主告诉我们,主的荣光是不分种族、贫贱的,现在正是需要几位有实力、有魄力、有能力的枢机主教大人去教化他们,把我们的教义洒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咦?塔莫尼大人,菲斯大人,汉明威大人,乔托艾思大人你们是不是肚子痛,怎么往后退呀,没错,这种传播我教廷无上光辉的神圣使命除了你们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人了。

欧!各位大人不要生气,我的意思并不是侮辱各位,只是术业有专攻,就像凯勒尔大人我只是把最擅长的东西‘顺便’交待给你们罢了。

剩下的几位主教大人,请不要焦急嘛,身为一个正直的教皇,本人一直保持着兢兢业业的态度,且最是公平,从不会厚此薄彼,我这里还有几个不是很重要的小事务需要几个大人去解决,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圆满地解决的。

不过,大家也不用那么激动,我知道你们都很急于立功,但时间还很充裕,今天来呢,只是给大家提前打个招呼,到时候我会通知各位大人的。”

约翰三世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意,话到最后才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及其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几个原本有些幸灾乐祸的主教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就被一抹苦涩的笑容占据,两种不同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就像是突然刚刚中了五百万彩票的大奖却突然被人告知死了老娘一样,那种效果实在是很——美妙。

安排好一切的教皇大人已经摇身一变,又恢复成了一开始时的那种威严、肃穆的表情,哪怕是最挑剔的长者也会被他的这种气质所折服,却哪还有半分刚才那番声嘶力竭有如泼妇骂街、流氓耍赖似的样子。

十二位枢机主教互相打量着对方,眼神居然达到了惊人的统一,大家的心中都很有默契的出现了一个词汇:靠!真他妈的!!!

……

奥地利,维也纳。

维也纳位于奥地利东北部阿尔卑斯山北麓维也纳盆地之中,三面环山,多瑙河穿城而过,四周环绕着著名的维也纳森林。

公元1世纪,罗马人曾在此建立城堡,1137年为奥地利公国首邑。18世纪,玛丽亚-铁列西娅母子当政期间热衷于改革,打击教会势力,推动社会进步,同时带来艺术的繁荣,使维也纳逐渐成为欧洲古典音乐的中心,获得了“音乐城”的美名。

维也纳有“多瑙河的女神”之称。环境优美,景色诱人。登上城西的阿尔卑斯山麓,波浪起伏的“维也纳森林”尽收眼底;城东面对多瑙河盆地,可远眺喀尔巴阡山闪耀的绿色峰尖。北面宽阔的草地宛如一块特大绿色绒毡,碧波粼粼的多瑙河蜿蜒穿流其间。

除纽约和日内瓦外,维也纳为第三个联合国城市。

奥地利号称“欧洲的心脏”,维也纳则是“心脏的心脏”。

自古以来,维也纳就是连结东西欧的交通枢纽和来往于波罗的海和亚得里亚海之间的重要通道。

音乐是维也纳的灵魂,没有音乐也就没有维也纳。

就连维也纳的空气中也蕴含着音乐和咖啡的气息,但任谁也想不到正是这座世界历史名城,世人眼中的焦点,却也是名副其实的黑暗之都。

世上的万物都由其必然的规律。

主说:需要光,于是就有了光,恶魔看见世间出现了光明,于是就向人间撒下了黑暗的种子;有了邪恶,于是就出现了互为标榜的正义。

笼罩整个欧洲黑暗世界的邪恶力量‘黑暗仲裁议会’的总部就坐落在这座音乐之都,其具体地点恰恰就在那座著名的有着‘世界歌剧中心’的华丽剧场的正下方数千丈深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型的地底熔岩窟中。

‘黑暗仲裁议会’作为魔鬼撒旦的忠实信徒,光明教廷的宿敌,黑暗世界的领航者,已经在这个世间经历了千年岁月风霜的考验。

‘黑暗仲裁议会’的前身最早只是中世纪时一些遭到教廷迫害的炼金术士,女巫和修习黑魔法的人自发组成的某种为了抵抗教廷的猎杀的散乱性组织,直到后来又陆续加入了同样不容于世的狼人一族以及死灵法师,黑暗巫师甚至于血族,他们才真正的成为了可以和教廷对抗的庞大势力。

不过,虽然这些血族隶属于‘黑暗仲裁议会’,但血族那盘根错节,复杂冗衍的实力仍然使‘黑暗仲裁议会’对他们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空旷的地穴,阴森的环境,潮湿的温度,倒悬的石钟乳,幽蓝垂挂的水柱,闪烁不定的碧火,明灭不定的光线,都会产生令人窒息的压力,以及——十七根突兀的竖立在石洞中的粗壮的石柱,似乎就是这些仿如希腊神话中泰坦巨人那高大身躯的石柱支撑起了整个的空间。

所有石柱的排列都遵循着一个莫名的图形,每根石柱上都用黑色的液体雕刻着令人目眩的神秘图卷,似乎是一幅幅远古天使与魔鬼战争的史诗,石柱的周围缠绕着恐怖诡异的骇人气息,此时,石柱的顶端正稳稳的站着十几个披着漆黑的斗篷脸庞全都掩藏在黑暗中,分不清男女的古怪家伙。

他们的身上都散发出强大的充满了死亡压迫感的气势,平静安澜的地穴中却无端端的卷起了妖异的气流,这些有如实质的气旋在他们的身体周围盘旋着,和身下的石柱连成了一团,从远处看就像是十几个被禁锢在漩涡中的凶兽发出的狂暴邪虐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