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纸上硝烟
作者:林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756

众人在会议室里各就各位之后,顾训章第一个发言,他首先对今天参加宴会的新人们的出色表现表示感到满意。然后,话锋一转,就将矛头指向林云天,对他今晚不顾大局的行为感到极不满意。最后,顾训章几乎是带着求饶一样的语气对林云天道:“我的大将军,‘外交无小事’,麻烦你以后在这样的场合,要作什么,慎重一点,先想想再说,好吗?”

一开始,眼见顾训章这样毫不留情的指责林云天,坐在会议室里那些高级将领无不看得目瞪口呆。这些将军中,除了几个早年与林云天一起在虎翼佣兵团呆过的人还曾见过林云天被人如此指责外,在其他人的印象中,似乎从来只有林云天去指责人,而好象从来没有人指责过林云天!

寂静!一股古怪的寂静,在顾训章的话说完后,出现在会议室!而话说完的顾训章坐下,眼见众人都带着种种诸如诧异,惊讶……的眼神望着自己,心中剧震,知道自己闯大祸了:自己一时口快,居然公开指责林云天大将军!意识到这一点,顾训章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转过头,忐忑不安的望着林云天。

一时间,会议室里竟有了几分肃杀的气氛。

再看林云天,除了开始的那一刹那有点惊讶外,此后倒是一直神态自若,含笑听着顾训章的话。

顾训章的话一说完,林云天也不立即作出反应,慢慢的茗了一口茶后,说了一句让所有人为之绝倒的话:“不愧是招待国宾的茶,味道真好啊!”

这时,刚才那种令人感到极不舒服,难过的氛围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所有人都一副哭笑不得,想笑又笑不出来的神情。

这还不够,接着,林云天又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茶是很好啊!不信,你们自己试试?”

林云天的话音刚落,首先是钱弘笑带头捧腹大笑,接着所有人都大笑起来。一边笑,钱弘笑还真端起茶杯,对大家道:“大将军说的,我们就试试!”茗了一口之后,钱弘笑眼睛一亮,对众人道:“你们还笑什么笑,喝啊!大将军说的,果然一点都没错!”见此,众人也端起茶杯,开始茗茶。

于是,会议室里众人边笑边茗茶,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自然起来!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高高端着茶杯,掩饰着眼角湿润的顾训章。

笑闹一阵后,林云天放下茶杯,含笑道:“顾大人说的没错,云天受教了!”说完,还立起身,对着顾训章一躬身,以示为敬。

林云天如此一来,可谓满座皆惊,大家都为林云天能有如此的胸襟和容人的气度而心折。而顾训章也忙回礼,口说不敢。但谁也看出他现在的感动和对林云天的钦服。

林云天坐下后,对众人道:“今天大家都做得很好,希望以后继续。”说完,用赞赏的眼光扫视了一干高级将领一下,而林云天的眼光所到之处,众将领无不都挺直了腰。

林云天满意的点了点头,续道:“不过呢,我今天的行为也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说到这里,林云天发现,此时,大家都带着一副“那当然啦!”的古怪神情望着自己。

林云天见此大窘,忙干咳了几声,正色对着钱弘笑和顾训章说出了他从赵琼那里探来的口风。之后,林云天作结论道:“赵琼的话,可以验证我们之前所得来的情报是正确的。看来,与会的那五国真的已经暗中取得了一致的协议。现在,要看如何打破它们的合作,从而各个击破。顾大人,你是专家,你先说说看。”

顾训章一开始,首先微笑道:“大将军是三句不离本行啊!”说完,大家都会心的一笑。

接着,顾训章道:“我首先申明一点,其实外交也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神秘,除了一些程序上和外在的特殊外,外交也无非是国家之间的斗争外化为外交官之间的斗争,说到底,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而已!因此,要分化他们,只要找准了他们的契合点,就有办法。”

这时,林云天不失时机的问道:“契合点?顾大人的意思是,各国既然可以以利而合,我们也可以对它们以利而分之?”

顾训章点头道:“大将军果然英明,一点就透。而至于怎么分化,我想,还是先由钱先生给我们分析一下当前各国的局势,再来做决定。”

一旁的钱弘笑沉思了一阵,徐徐道:“以我看来,现在与会和谈的这五国,大致可以分做两大集团。如上次“奥伊坎会战”一样,东淄国和熊庄国是捆在一起的,因为这两国才是掀起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在‘奥伊坎会战’中,实际上,这两国所受的损失也是最大的。而其他的乐国等三国则可归为一个整体,因为它们的参战,一半是东淄和熊庄的胁迫,一半是基于自己的切身利益,不愿意看到我国的重新崛起。因此,可以以它们在这次战争中的不同损失为诱点,再结合它们的实际需要为出发点,实行分化。这具体的操作,还是由顾大人来做说明吧。”

顾训章听完,眼睛一亮,接着道:“钱先生分析的一点都没错,事实就是如此!我可以断定,这次来和谈,乐国等三国要与东淄、熊庄的协商一致,也还东淄国它们胁迫的。其中,他们一定是以我们手中握有二十余万三国俘虏而会受到我国的大力勒索为由来胁迫三国的。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东淄和熊庄两国一定在暗中许了不少好处给三国。大将军一定知道,这次的战争,三国之所以答应出兵,东淄和熊庄两国垫付了一定比例的军费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因此,针对这一点,要分化它们,说难也不难,但也不是那么容易。之前,我想,大将军还是先向大家说明一下我们的根本目的为好。”

林云天肃然道:“大王的旨意是:‘削弱东淄,挑乱熊庄,结好三国’。”

“没错!”说到这里,顾训章变得神采飞扬起来,目射精光,道:“东淄国积数代发展之利,实已富甲天下,而且一直梦想建立本国的‘千年帝国’。因此,这一次,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通过分化三国,狠很的敲它一笔。至于熊庄国,内政不修,上下离心,已经是人所共知的。因此,不管多么大的赔款,熊庄国的当政者一定会将赔款落在百姓头上,这样,熊庄国势必将陷入内乱不可。而乐国等三国,历来就不富有,就是要敲它一笔重的也敲不出来。真要那么做的话,三国一定是要向东淄国贷款来还。那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东淄国。不要忘了,东淄国的是以放高利贷出名的,人家可是出名的‘吸血鬼’大国”。

说到这里,众人轰然大笑!

止笑后,林云天道:“对,不能便宜东淄国!乐国等三国,要钱没有,可战略资源还真不少。与其便宜东淄国,不如让我们来拿,还要三国欠我们一个人情!”

顾训章接着道:“就是这样,这次和谈的重点,就是东淄国!”

林云天点头道:“具体的操作,就麻烦顾大人了。你明天制定一份详细的备忘录,送到大将军府。到时候,我们再做最后一次商议。”

顾训章道:“此顾某分内事,大将军毋须如此客气。”

云天道:“还是那句话,云天还是一个新手,还请顾大人多多提点。”

令林云天想不到的是,这样一句客气话,顾训章这时竟当了真,只见他接口道:“大将军如此说,那顾某就不客气了。大将军,你千万不要被那些老狐狸所表现出来的假象给蒙蔽了还不知道!”

林云天大吃一惊,忙道:“顾大人,请直言!”

顾训章叹了一口气,道:“那些老狐狸的外交官生涯已经是风风雨雨数十年了,什么场合没见过?你以为今天白天摆的那些阅兵,军乐就真的吓倒他们啦?”

林云天一怔,出口道:“难道,他们真是装出来的?”

顾训章道:“那当然。你搞的那些举动,放在对礼迎国宾的仪式上,倒不失为革新。但你想以这些个小玩意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那你就打错主意了。跟那些老狐狸经历过的大阵仗比起来,你的这些举动,简直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不信,你让钱先生说一段给你听。”

林云天转过头,带着询问的眼神望着钱弘笑。

钱弘笑沉吟了一会,回忆道:“那时,我还在帮长安君平定川渝之乱。你们知道,当时的叛乱,幕后的黑手就是熊庄国。所以,后来,叛乱平定之后,熊庄国派了一个使团来跟我们交涉。在他们没来之前,长安君跟我说,一定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于是,长安君派人在接见使节的大殿前放了一个大鼎,鼎里贮满油,下面用炭烧,等到油沸腾以后,再在军中选拔面目吓人的剽悍大汉一千余人,手持大刀,从大门前站到大殿前。这一切准备妥当以后,长安君对我说,等那使节一到,不让他开口,就指责熊庄国的狼子野心,说要油烹了他,看那家伙如何应答!”

说到这里,钱弘笑问林云天道:“你猜,结果怎样?”林云天听到这里,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出口道:“定是长安君吓人不成,反被那使节以大义责之,自取其辱了。”

钱弘笑大笑道:“正是如此!当时的情形,我至今记忆犹新。长安君摆出那样的阵仗,那使节进来却是面不改色,神态自若。长安君威胁他,说要烹了他,他却反说长安君以一地总督之尊却来吓唬他一小使节,有失大臣风范。令长安君即丢脸惭愧,又拿他没办法。结果,当年之事,谁都知道那明明是熊庄国搞的鬼,但那使节实在是口才了得,被他那么天花乱坠的一说,熊庄国却什么责任都没有了。最后,长安君恨得他咬牙切齿,却还是不得不礼送他归国……”

说到这里,林云天差道:“那使节,莫非就是……”

钱弘笑点头道:“不错,那使节就是现在熊庄国的代表曲斗!”

虽早有预料,但林云天还是脸色一变,知道自己被人骗了。正当他想接着说话时,顾训章却马上接着钱弘笑的话道:“曲斗之事,当年确实轰动一时,令我国在外交界成为笑柄。但曲斗这样锋芒毕露的人,还不算最可怕。最可怕的要数东淄国的朱亮,那个吃人不吐骨头,把人卖了,人家还要替他数钱的老狐狸中的老狐狸!”

听他这样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他,看他怎么往下说,因为这朱亮就是东淄国的代表,也隐然是这次和谈,各国代表的代表!

顾训章神情凝重的道:“朱亮这老狐狸,别看他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说起话来也娓娓动听,但他什么时候咬了你一口,你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东淄国一直对京国的领土抱有野心。当年,东淄国与京国的边境有一座墨土城,因为占据险要地势,东淄国费了数代人的心血,不知攻打了多少次,墨土城依然屹立不倒。但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样的一座坚城,竟然被人以三寸不烂之舌就拿下了……”

说到这里,顾训章看到众人一副倒吸一口凉气的模样,也面色沉重的点头道:“这个人就是朱亮!到底他使用了什么手段,今天还是个谜。我们知道的是,朱亮是光明正大的走进墨土城,说是代表东淄国来进行例行的关于两国边境居民的纠纷的外交交涉。但是,接下来,只用了十几天,朱亮竟说动了在京国已是一方重臣,身居一等公高位的墨土城城主梁谷率城归降东淄国,令京国元气大伤。这是朱亮外交生涯中最辉煌的篇章。朱亮,曲斗以外的其他各国代表,虽然比不伤朱、曲二人,但也都不是可以轻视之辈。大将军,你可要看清楚这一点,和谈时,言辞举动要注意点,千万不要被这些老狐狸给抓住机会,一不小心,趁虚而入,那就糟了!”

听完顾训章这番语重心长的话,林云天首先是面色大变,很是难看。但一会后,林云天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神态轻松的道:“还好!幸亏你提醒了我,那就看我怎么跟这些老狐狸玩!顾大人,开始几天,我就装着一副被他们的骄兵之计所得逞的模样,演戏给他们看,到时候,你要随时注意提醒我,千万不要出差。而实际上,我可要在他们身上好好学习。到最后,我要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顾训章点点头道:“大将军,我知道怎么做了。可是,大将军,你可千万不要玩火,反而被火给烧着了……”

这时,钱弘笑差道:“顾大人,你放心,云天是在玩扮猪吃虎,将计就计。到时候,你多加注意就行了!”

林云天也大笑道:“计中计!局中局!那就要看大家怎么玩了!”

黑铁历3204年3月17日,举世瞩目的西罗国与其他参战五国之间的和谈在咸安城正式举行。

一开始,多了个心眼的林云天装着一副外交新手的模样,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出错,而且往往出的是一些缺乏外交常识的错,还真闹了不少笑话。因为这样的新手演得太成功了,有时候,连顾训章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弄假成真了——要知道,顾训章早就要林云天将有关的外交常识全部记牢了!但顾训章仔细一分析,就发现,林云天虽然闹笑话,但是在关键时刻,有关西罗国和谈大局的紧要关头,林云天却始终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这时,顾训章终于放心了,林云天真的是在扮猪吃虎,反过头,让各国代表小看他。

林云天闹笑话,替他圆场的,除了顾训章外,最多的居然是赵琼!不用说,林云天很有默契的和赵琼一唱一和的,意外的取得了出色的表演成功。但私底下,林云天却感觉对不起赵琼。于是,抓住几次和谈的空隙,对赵琼尽力做好东道主的角色,两人常常出双入对的在咸安城里游玩。不知不觉中,两人的感情在逐渐增长,只是连两人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而已。

与此同时,因为顾训章和钱弘笑的提醒,林云天特别注意朱亮和曲斗两人。在他看来,单论风度和气度而言,朱亮无疑是各国代表中最卓尔不群的一位,连曲斗和顾训章都没法和他比!此君衣着考究,常常坐在各国代表中间,曲斗位于他的左首。曲斗是与顾训章和钱弘笑谈判的主对手。林云天注意到,一些固定的人围绕在两人身边,随时就谈判的具体条款的问题作出说明。而到这时,朱亮就闭上眼睛,仰靠在椅子里,羊皮似的脸不露身色,显现出精力匮乏的老者形象。但是,他往往说一句话,简短的一句话,或者是决策性的,或者是嘲讽的,就足以让己方的人知道自己的遗漏,足以让西罗国一方的人低头。至此,林云天不得不承认,比起言辞锋锐,有时连钱弘笑都要顾忌三分的曲斗来,这位长时间不说话的老人才是最可怕的!

有时候,林云天闹笑话的时候,连林云天自己都认为已经骗过了在场的人,但是,只要他无意中看到朱亮那双鹰隼一样的双眼闪过嘲弄的神情,就知道,比起这位老人来,自己的道行还差得远!

最令林云天震动的是,犹如多年守寡的老寡妇对待自己那一丁点财产一样,在涉及到东淄国的具体利益时,朱亮就会亲自出马,多说上三五句,很快就稳定住各国代表的阵脚。面对这位老人的冷静,沉默和睿智,林云天等人几乎有一种错觉:我们这样的说话,我们算是战胜国吗?

和谈才开始五天,林云天就确定了一件事:有朱亮主持大局,有曲斗在前冲锋陷阵,正儿八经的跟他们谈判,是占不到多大便宜的。于是,3月21日晚上,林云天召集众人举行秘密会议,商讨如何打破僵局。

一夜商议,大家得出一个结论,必须马上启动事先预定的“瞒天过海”方案,想方设法与乐国、牧国、京国举行秘密谈判。但怎样进行才能不惊动东淄国和熊庄国那两支老狐狸呢?对此,众人都感到头痛不已!

这时,林斯忽然盯住林云天不放,一支手指着林云天,语无伦次的道:“我知道了,要大帅去,要大帅去……”一旁的钱弘笑也大笑着拍着林云天的肩膀道:“想不到,你这小子又一次歪打正着了!”

林云天首先感到莫名其妙,但旋即明白过来:这几天与赵琼在一起,有可能是朱亮和曲斗那两支老狐狸的特意安排,以便在自己身上打听到什么消息,这也就是赵琼为什么有时候用一种歉意的眼神望着自己。但是,赵琼是牧国人,并不是东淄国人,更不是熊庄国人!通过她,不是很容易与乐国等三国秘密联系上吗?

明白过来后,大家马上设想联系上以后的保密措施。不过,大家对此很有信心:在自己的国都,要瞒住外国的眼线,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用专门负责此事的林斯的话来说,就是:“如果让朱亮他们知道这件事,我们就不要在咸安城混了!”

就这样,林云天通过赵琼的牵线,很快,与乐国等三国达成双方进行秘密会谈的协议。

于是,在和谈进行到3月25日以后,西罗国和乐国等三国代表团变得异常的繁忙:白天要一起和东淄国,熊庄国谈,晚上双方又要经过种种方式避开东淄国后再秘密谈判。

事实上,如林斯所言,西罗国和乐国等三国的秘密谈判的保密工作非常成功,直到后来林云天统一龙神大陆,建立汉日帝国后,一些文件解密以后,这场秘密谈判才公诸于世。

后来的史学家对这场秘密谈判最感兴趣的是林云天在外交领域的成长速度之快。下面,这段出自林云天身边侍卫头子石守信的话,后来经常被人引用,用以证明林云天出色的外交能力的形成,是得益于这次和谈:“秘密谈判时,我经常率领侍卫在屋外等候。根据我的听闻,我知道,里面的谈判无论进行得多紧张,多激烈,大帅的话,都是那么的平和,镇定,连那股语调都显得那么的从容自信。在屋外等候的我们,有时候经常听到一片争吵声,但只要大帅一开口,屋里就会很快平静下来。根据我的观察,大帅的话,因为常常一语中的,所以显得很有分量,双方都信服。”

这段话里的林云天在外交谈判里的老练,与和谈结束后,从东淄国,熊庄国的外交官那里传出来的那个完全是个外交新手的林云天截然相反!再细入分析,人们不得不得出这样得结论:林云天在外交领域的成长如此之快的最大原因就是,他每天都能够在当世第一外交家朱亮身上学习!这个结论是令人信服的,因为这能解释为什么后来在灭亡东淄国后,林云天要礼待朱亮家族的事。

话又说回来,因为秘密谈判的进行,令林云天等人觉得为西罗国取得最大利益的和谈结果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于是,谈判的进程在加快。

最后,黑铁历3204年4月17日,历时一个月的和谈终于结束。翌日,面向全大陆公开谈判结果,也就是《咸安城和约》。以下,就是这份和约的要点:

(一),五国代表宣布,十三年前与西罗国签定的《城下和约》作废。从此,西罗国对各国的未竟的赔款全部取消。五国政府同意取消对西罗国的各种不合理的限制。

(二),西罗国宣布,本着宽大为怀的大国风范,在“奥伊坎会战”中被西罗国俘虏的联军由五国政府出资赎回。

(三),五国应向西罗国赔款,赔款金额和五国赔款多少由六国组织一个赔款委员会来决定。

(四),五国今后不得限制西罗国资本的流入。

………………

实际上,关于赔款,西罗国与五国早就达成具体的协议,只是以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故在朱亮的强烈建议,就在公开的文本上写成那样。却不知,这样正中西罗国下怀。

至少在林云天统一龙神大陆以前,五国都以为在这次和谈中,自己取得了满意的结果。东淄国认为,自己负担的赔款算不了什么,过几年就能从乐国等三国收回。因为,在它看来,乐国等三国根本无力偿还自己要负担的赔款,只要向自己贷款,到时候,就是贷出去的巨款的高利就够可观了。而熊庄国认为,赔款虽多,但是还负担得起,又没有什么别的附加条款,划得来。至于乐国等三国更是笑掉了大牙,付出那么少,却得到那么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其实真正的胜利者还是战场上的胜利者——西罗国。通过和谈确定下来的赔款数目竟比自己事先设想的还要多。这一笔赔款,主要由东淄国和熊庄国支付,达到和谈前设想的战略目的——削弱东淄国,挑乱熊庄国。而且与乐国达成的秘密协议,简直是赚足了:西罗国免掉乐国等三国赔款的三分之二,也答应乐国等三国以非常低的金额赎回被俘虏的联军将士。而乐国等三国付出的代价是:乐国,再次割让之前因为西罗国战败而夺回的金晋、银晋地区,再附加金晋、银晋周围方圆五十里的地区。这样,在时隔十三年后,西罗国的河西一带再次与以天险的山谷关为龙头直接连成一气,西罗国在地理位置上再次取得了一个绝佳的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也正是靠着这夺回来的地利,日后遭遇失败大劫的林云天才有了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当然,这都是后话。

至于牧国,西罗国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得到了大量的,一直让自己垂涎三尺的牧国优良战马。而京国,则交出了全部关于培育狮鹫部队的秘诀和大量西罗国方面想得到的魔法知识。

算来算去,等到知道自己是这次和谈的大输家的时候,与会五国已经晚了:那时,林云天席卷天下之势已成,五国已无力挽回自己要灭亡的结局!

而对林云天来说,通过这次的和谈,他是真正的获益非浅。用他后来在回忆录里的话来说,就是:“3204年的那次和谈,我算是真正明白太子殿下那句话的含义:外交,真的是一个能获得的,比得上一个大会战胜利的领域。懂得这一点,对我的大业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实也是如此!尤其在林云天遭遇平生第一次的大败之后,他内政外交一起来,覆雨翻云,里外其手,让各国吃尽了苦头。

和谈终于结束了。和谈的胜利并不能减少林云天心中因为赵琼就要离去而来的惆怅!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眼见赵琼身影的慢慢离去,站在咸安城外十里送别亭里的林云天面对此情此景,终于明白古人此语所包含的意境!

赵琼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林云天对身边近侍的催促声充耳不闻,虽然他明白还不回去的话,这次秘密相送就要暴光而带来麻烦后果。

许久,许久,林云天抬头望天,吟唱出一首之前一直不大喜欢的词:“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音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歌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悲凉,和那浓厚的离情别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