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虎啊，你爷爷他——”

女人一见到他就哭诉起来，女人哭得完全成了一个泪人。

他的眼前是一个枯瘦的“活死人”——男人躺在床上，完全处于没有知觉的状态中，这个人就是救过他的那个男人，他的“爷爷”！

他看看女人，又看看王先生，他没有说话，他只是想问个明白，女人痛哭起来，

“你爷爷他，他——”女人抱住他，说不下去了，他完全被弄得莫名其妙的，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呀？

“小虎呀，”王先生插话道，“唉，”王先生也说不下去了，

“还是让你奶奶慢慢告诉你吧。”

王先生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端了一大盆热水，“该给他檫檫身子了。”王先生揭开被子，开始给男人檫身，

“王先生，太麻烦你了，让我来吧！”

女人很感激也很过意思不去，自从男人摔倒山沟里人事不省后，王先生就把他们接了来，当作自己的老人那样供养起来，王先生完全是个孝子呀！

“就我来吧，你年岁也大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呀。”

王先生说得很真诚，女人又哭起来，

“王先生，你真是太好了，这几年要不是你照顾，我们老头子，早死了呜呜——”王先生忙摆手，嘴里不停地道老奶奶你也别这样说，不要这样客气，说到后来，王先生看着小虎道：“唉，小虎是我最看中的弟子，你们是他的亲人，你们有事，我能不管吗？”王先生大手一挥，“老奶奶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些客气话就不要再说了。”

女人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点点头，对他道：“小虎啊，王先生真是大好人呀，这些年，你爷爷和我全靠他呀，你，你不要忘了报王先生的恩呀。”女人拉起小虎，要他给王先生磕头。“老奶奶，你看你，才说了不要那么客气的嘛。”王先生要拉起俩人来，女人不理，很坚决地道：“小虎，快，快给恩公磕个头。”

他照做了。

王先生是他的先生，又让他学了那么多有用的东西，现在人家又照顾了爷爷奶奶，给他磕头有什么不应该的呢。

“不要那么客气嘛，你们这样，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先生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们都起来，起来，啊！”王先生把两人拉了起来。

他转身看着那昏迷不醒的男人，怎么会这样呢？这个男人救过我，教过我射箭，背我到五桥镇，让我读书，他是个好人啦，我跟他无亲无故，他对我无所求啊，可他却对我很好。他怎么会这样呢？他的眼里冲满疑惑，他想问过明白。

“小虎呀，”女人平静下来了，慢慢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

“在送你来王先生这里读书后，为了供你读书，你爷爷他，”女人有点讲不下去了，“他真是拼命了，我劝过他好几次，没有用，那天，他一早就出去了，可到了第三天都还没回来，我急了，到处去找他，找了大半天，在后山沟找到了他，他躺在那里，昏迷不醒，我那时真是———”女人哽咽道，“觉得天都要塌陷了，老头子呀，你怎么回事呀？———我好不容易把他弄回家，我不相信老头子会离开我！我拼命把他弄回家，我跟他找药，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可你爷爷他就是不醒，你说我咋办？我就只能哭哇，哭哇，——后来，王先生来了，王先生看到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他不放心，他就来了，他来了就叫人把你爷爷抬到镇上，把我们都接到了他们家里，在你读书的这些年，王先生真是比一个孝子对你爷爷还好——呜呜。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人家才对呀。”女人一边哭一边讲，他没有什么表情，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为了让他读书，爷爷——这个男人拼命打猎，有一次也许是不小心摔到山沟里了，自从就昏迷不醒了，爷爷是因为我而成了这样的！他心里很是内疚，当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他一个人陪在爷爷身边，他流泪了。

在他的意识里，他知道在那个大雪天里，他和灵虎已经山穷水尽了，特别是灵虎，尽管说不出话，可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悲哀，灵虎已经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了，灵虎再也不能够照顾他了，就如当初古叔留下的时候说的那样：“少爷，保重啊！”灵虎也要向他道别了，这生灵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将昏迷的他送到了这个普通猎户的家门口，正是他——爷爷救活了他，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爷爷你就是我的古叔木叔尔叔啊，你就是我的灵虎啊！他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