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并没有听到梅姑娘的叫声，他飞越了几座山去找果子，在一座雪山的密林里，他摘到了几只果子，他飞了回来。

他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他才走多久啊，将军和梅姑娘已经昏过去了，那两条大蟒蛇伸长蛇信，望着他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难道你还想夺走我们到口的猎物不成？大蟒蛇发出了吃吃的声音，他怒了，他也发出了声音，那声音就是虎吼！“呜——呜——”地也动，山也摇，树叶纷纷掉落，太阳也被摇动起来，寂静的山岭被打破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愤怒了。

两条蟒蛇早已委顿在地，先前眼里的凶光也早暗然了，父女俩慢慢苏醒了过来。“好险——”刘将军长舒一口气，“啊——”梅姑娘见到自己脚前的蛇仍然心有余悸，“把它弄开。”梅姑娘眼望着他，他把两条蛇拖到一边，把自己摘到的几个大果子递给刘将军和梅姑娘。“这是什么果子？”梅姑娘问，他摇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但知道这果子好吃。“怎么吃？”梅姑娘又问，他张开口，几口就将果子吞了，刘将军笑了，梅姑娘不好意思了，垂下头，慢慢吃起来。

他在一旁坐了下来，他的坐姿总是他习惯的样子。

“你在练功吗？”梅姑娘问道，梅姑娘的话不知道怎么多了起来，老要给他说话，他点点头，“什么功？”他迟疑着。“梅梅。”刘将军看出了眉头，阻止道，“老弟不方便说就算了。”刘将军望着他诚恳道，刘将军其实也是想听他说的，他摇摇头，“老弟不会是自己都不知道吧？”他看了看刘将军，“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父女俩面面相觑。“老弟，老夫十几岁就行走江湖，也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但老夫一直就没看出老弟的武功来路，老夫冒昧问一句，老弟的师傅是哪一位高人？”他是满脸茫然，很内疚地说：“我不知道。”他回答得很肯定，刘将军却着实吃惊不小。刘将军好想再问无数的问题，但恐怕都没答案，不是这孩子不说，而是恐怕他自己是真不知道，这真是不可思议。“老弟，那你的家人呢，你的父母呢？”刘将军终于忍不住问了最重要的问题。刘将军没得到答案。他的脸色变了，人也站不稳的样子。

“爹——”梅姑娘阻止了刘将军。

“老弟，我没有别的——”

他们看到了他的眼泪，看到了一张痛苦扭曲的脸，他们更听到了他的哭声，天，这不是人的哭声，这是野兽的哀号。

他压抑了十年了，他的眼前是那亮光，亮光，比闪电还快的亮光！姐姐没了，婆婆没了，尔叔，木叔，古叔，都没了，爸爸，妈妈，恐怕也不会还在呀，亮光！亮光！灵虎带他跳进了深渊——

他昏厥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他看到了世界上最温柔的眼光，那晶莹的眼泪正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脸上，那是梅姑娘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