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有问题！”高个儿老者样子狼狈，精神却振奋得很，“别紧张，伍德。我只是太兴奋了！”他转向我解释道，“因为事出突然，我们只是从拜特那儿听了个大概，就匆匆赶去了，所以在你们离开以后，我就向她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本来我仍然以为，她攻击你，应该还是为了那个理由……”矮个儿老者点头表示赞同。

“什么理由？”

“伍德，你刚才和她冲突过，想必已经发现了吧？她不是一个人类。”

“吸血鬼？”我试探着问。

“是的，她是一个吸血鬼。”

“拜特呢？”

“拜特也是。”

我看向凯蒂和沃尔夫，他们没有丝毫诧异的表情，他们早已知晓此事了吧。能和一个吸血鬼自然相处，她们也不是一般人吧？

“她……噢，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是吗？她的名字是丝达珊。作为一个吸血鬼，丝达珊还很年轻，只有大约一百岁，力量虽然强大，但并不过分。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吸血鬼。”

当然，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认识麦克斯＊威尔……”

“或许，他们还曾经关系非常密切呢。”矮个儿老者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暧昧的意味。

“别胡说。”高个儿老者斥责道，“自从麦克斯＊威尔神秘失踪以后，……”

“我认为他应该是死了。”矮个儿老者又打岔道，“我一直这么认为。历来那些强大的魔法师，从来没有一个是明明白白的死在人们记忆中的。出发前往另一个位面旅行，探索另一个世界，那已经是默认的，最为人所能接受的死亡宣告了——当然，他们再也不会回来和出现。”他的语气颇为不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再伟大的魔法师，也敌不过时间。”高个儿老者难得的没有与矮个儿老者斗嘴，而是表示赞同。“但是麦克斯＊威尔的失踪，和那些没有勇气的胆小鬼不同。至少在我们当中，比较公认的说法是，麦克斯＊威尔是被人暗杀的，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

暗杀？！我不由心头一震。

“他失踪之前，身边还有不少人，我的导师，还有他的导师，都是其中之一，丝达珊也是。她坚信，并且宣称，麦克斯＊威尔没有死，仅仅是失踪了而已。”

“听起来很奇怪……难道她只是凭感觉么？还是她还知道些什么，却没有说？”

“这就无从得知了。毕竟，严格说起来，她和我的导师是同一时代的，我是她的晚辈。”

“她和麦克斯＊威尔相识的时候，就已经是吸血鬼了么？”

“我不知道。我的导师向我介绍她的时候，也没有提及。我的导师只是告诫我，有关她的一些禁忌。”

“禁忌？”

“是的。这就是我前面说过的，我原以为她会攻击你的理由。”高个儿老者叹息了一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其实这也要怨我。我本以为你们碰不上的。没想到拜特那孩子……”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麦克斯＊威尔失踪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出现了很多……”他顿了一顿。

矮个儿老者抢过话茬，“出现了很多弱智、白痴、无知、无良、……”

“够了，他们是不对，但也……”

“罪不至死？”矮个儿老者抢着说，“让那些废物活着只是浪费粮食！”

“他们是可怜的人。”

“可怜的人也有可恨之处。”

“是你说还是我说？！”高个儿老者怒了。

“好，好。你说，你说。”矮个儿老者让步了。

“我想我应该好好讲一讲，免得你被人误导了。”高个儿老者瞪了矮个儿老者一眼，“还是从头说起罢。麦克斯＊威尔所处的时代，还是魔法盛行的时候。不管在他之前的，还是与他同一时期的，称得上伟大的魔法师的人，都有很多，可是能够年纪轻轻的就拥有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的力量的人，除了麦克斯＊威尔，再没有别人。”

“可怕的力量，接近于神的力量，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得力量，魔鬼的力量……这些都是人们对麦克斯＊威尔的力量的评价。可是关于力量的来源，麦克斯＊威尔从来没有提及。”

“麦克斯＊威尔可以说是半路出家的魔法师，却横空出世，一时间锋芒毕露，风头盖过了所有的魔法师，所有的。而且，更因为‘末日之战’的关系，名字传遍了整个大陆。因此，他的神秘失踪产生的影响，从空间上说，也波及了整个大陆；而在时间上，他也改变了历史。”

“麦克斯＊威尔无疑是一个天才，而且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他所能做到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可是却没有多少人能够认识到这一点。”

“在他失踪以后，很多的少年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下一个麦克斯＊威尔，他们只有梦想（空想，矮个儿老者插嘴），却缺乏努力，希望（奢望，矮个儿老者又插嘴）能够不劳而获。成为一个魔法师需要锲而不舍的学习，除了麦克斯＊威尔，没有人能够例外，他们却想当然的认为，例外只要有了第一个，就一定会有第二个。”高个儿老者说到这里，显得痛心疾首的样子。

“几乎每一个、至少也是十有八九的都孩子，希望成为魔法师，以至于战士和牧师会被人嘲笑。魔法师是最需要天赋的，即使有天赋的人，也需要漫长的学习时间。可那些怀着不切实际的理想（幻想，矮个儿老者再次插嘴）的孩子，他们的热情哪里能够维持的长久？”

“大部分的人，接近半数吧，熬不过一年，就放弃了。一年，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都不够，更别说魔法师了！两年后，剩下的人只有半数的半数了。真正对魔法有天赋的人，往往也随着那些凑热闹的人的离去，而打消了对魔法的热情。每年都有大批的人加入，同时也有大批的人离开。”

“那种混乱的情形，令人惊异的持续了竟然足足有十年左右，十年啊，几乎没产生一个合格的魔法师。那十年时间简直是一个断层，对于魔法的发展史而言。因此，我虽然也很尊崇麦克斯＊威尔，但我还是要说，他对于魔法所造成的破坏，远远超出了他所做的贡献。”

“本来，孩子们选择魔法还是武艺的机会是均等的，人们也都习惯了魔法师漫长的培养过程。可是那些被冲昏了头脑的孩子却拒绝自己的错误，即使长大成人也一样。他们仍然以为，魔法师是可以速成的，他们无法忍受漫长的学习过程。在他们看来，不能像麦克斯＊威尔一样，就不是一个魔法师。”

“从那以后，学习魔法的人数越来越少，学习进度的倒是越来越快，要求越来越高。其结果就是魔法师的就此没落。对于魔法的发展史来说，那段时间被称为‘十年动乱’。”

“或许是麦克斯＊威尔带给了太多人以遐想（妄想，矮个儿老者继续插嘴），那期间还有各种各样的谣传蔓延开来——某某人是麦克斯＊威尔的转世，某某人被麦克斯＊威尔附体，某某人有麦克斯＊威尔传输的魔力，某某人是麦克斯＊威尔的弟子，甚至还有人说他就是麦克斯＊威尔的本人。”

我目瞪口呆的听着。不是吧？我怀疑过的种种可能性，原来早就有人……我不是第一个啊！

“没关系，我相信，你和他们不一样。”矮个儿老者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觉得一下子宽心不少。

“丝达珊对于那些稍欠思量的人，缺乏足够的容忍度。据说，有一次她遇见一个当面对她胡说八道的家伙，不知怎么的她被激怒了，将那个倒霉鬼撕成了碎片。”矮个儿老者不耐听高个儿老者的沉重的追忆，他开始讲述，“从那以后，她一发而不可收拾，开始主动猎杀那些傻瓜，短短时间就闹得腥风血雨。甚至连教廷的高层都被惊动了，派出了专门的圣骑士小队要收拾她。为此，我的导师他们还和教廷的那帮人干了一场。最后，还是教宗下令干涉，销毁所有麦克斯＊威尔的相关书籍，还发出了禁口令，不许人们提及那个‘邪恶’的名字。这样，那场动乱才逐渐平息下来，后来那惨淡的十年就被淡忘了。”

“原来如此。那万一要是真的有人是麦克斯＊威尔的弟子，丝达珊她错杀了人怎么办？”

“谁知道呢？得去问她自己。”

“所以当着她的面，绝对不能提及麦克斯＊威尔的名字，这就是禁忌么？”

“是的。以后还免不了要和她打交道，你要谨记这一点。”高个儿老者郑重地说。

“是啊是啊，你看到他的样子了没……”矮个儿老者不怀好意的指着高个儿老者，不顾高个儿老者对他怒目而视，“那个咬颈子虽然性格怪僻，但真的有些本事，连我们应付起来都得让她三分。你这次还能坚持到我们赶去，真是运气啊！”

是的，真的是非常运气，实际上，我应该死了不知几次了。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上她咬过的地方。“可是，这一次，我没有触及到这个啊？”

“哎，你的手能动了！我的药剂怎么样，灵验吧？”矮个儿老者得意地叫起来。

“嗯，真的太谢谢您了。”我试着活动了一下，不禁大喜过望。

“你说什么？你没有……”高个儿老者问道，“你肯定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我肯定。”

“那真是奇怪，我说怎么说了没几句，她就突然……”高个儿老者看了看自己难堪的样子，苦笑了一下，“我真是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才……她怎么了？”

“女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生物。”矮个儿老者的话，让我深有同感。

高个儿老者又看向我，“不过，我问你，你要好好回答。”他的面色凝重，“你也看到我的狼狈相了。面对丝达珊的攻击，连我都差点难以幸免，你是怎么做的？”

什么怎么做的？我不解。

“的确。你的魔力非常强大，可是我也已经觉察到，你对这股力量还无法自如的驾驭，甚至你还不晓得自己的力量的极限，对不对？”

不愧是经验老到的大师，目光如炬，我只能点头承认。

“你真正开始学习魔法的时间不长，即使说太短也不为过。你所能操纵的力量，比起和你同期的人，是强上不少，可比起拜特、沃尔夫、凯蒂他们，你还差得远。”

尽管听着很不舒服，也很不服气，可我知道，他说得没错。几次战斗能够赢，不仅仅是因为庞大的魔力，而是因为灵活的运用了有限的魔力。可是，自己放弃了惯用的小巧的匕首，而挥舞着沉重的双手巨剑，尽管现在非常累赘，但总会习惯的吧。

“实际上，在丝达珊攻击我的时候，如果不是那突然的空隙，我还没那么容易脱身——她吐血了。”

“什么？！”矮个儿老者叫了出来，沃尔夫和凯蒂也惊讶得紧盯着我。“能让那个咬颈子的吐血，这……你是怎么办到的？”

“按照你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的能力，你是不可能让丝达珊受伤的。所以，我才说你有问题。……别担心，我不认为你是有意的隐藏实力。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我的面前，丝达珊就吐了一次血了。

难道我的血便成了致命的毒酒了么？

我把大致经过讲述了一遍。

“血，燃烧？”矮个儿老者追问道。

我又想起了那些传说，恶魔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来自地狱的熔岩。差点死在白革那些骑士的那一次，我的血还不是这样的。

“凯蒂说，她看见你……”矮个儿老者做了一个咬的动作。

“啊，是的。我可以咬出血来。”

“嗯？魔法小刀都弄不伤你，你的牙齿居然这么厉害。”矮个儿老者和高个儿老者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抬起手腕到口边……

甜甜咸咸的，还好，还是这个味道。吸血鬼要吸血，上百年都是这个味道，不腻味么？我喝了自己的血液，肚子里会不会“轰”的着火？我的脑子有些凌乱。

我伸出手，咬开的伤口并不大，血液慢慢的渗出。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手腕上。我用手指抹了抹，一弹，一滴血落到地上。

“嘶——”的声音，很响亮，然后果然窜起一股青亮的火苗，很快，火苗不甘的衰弱，熄灭了。

“很……”有趣？神奇？诡异？……我该怎么说？我又想到了贝贝和莉莉对我退避三舍的样子，“很厉害吧？”我强笑道。

沃尔夫对凯蒂附耳说着什么，凯蒂则一面听一面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厌恶这种目光。

“你想到了什么？”矮个儿老者文高个儿老者。

“你的炼金术比我强得多，你说呢？”高个儿老者反问。

“火怪……焰魔……恶魔……”

“你怎么想不到一个好一点的？”

“那你说，你想到了什么？”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