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望江楼花月夜
作者:斑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029

二人当然不是傻坐的,两人在这小院里东转西转,前后张望。观赏着古代节度使府后院的建筑,一边看一边在分析着结构。看得很高兴,过了一会儿,两人都觉着有点饿了,从上午到现在,两都没有吃过饭呢。开是是没钱,卖了皮得到钱出来后,也没有来得及吃就到节度使府里来了。大师问剑客:“你饿不饿啊,我饿了?”

剑客摸摸肚子说:“啊,有点儿,对了,那里有点心,家丁说可以吃的。咱们这就吃点心去。”二人回到桌边,正要伸手揭食盒,却听到身后的园门有脚步声过来。

回头望时,是个半大小孩子,有十来岁,一身蓝色绸衣,头上缚块方巾。鹅蛋的面形鼻挺大眼,依稀与那小姐相肖。一双大眼乌溜溜地看着二人在上下打量。正好见小孩侧头打量了二人问,好奇过后就是责问:“来的何人,敢呆在我姐的院内?”

大师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抱揖道:“原来是节度使小公子,我们兄弟是猎人,令姐要我们来,是要谈买一张熊猫皮的事。正在等小姐回来。”小公子点头:“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贼人呢。嘿嘿,我是来偷姐的点心的。”他磨拳擦掌地走向食盒。

大师剑客笑了,原来这小姐这里长备点心,连她弟弟也常来吃的。于是一起凑了上去,剑客说:“我也饿了,也要吃。可以不?”

那小公子已经打开食盒,拈了一块下嘴了,含混不清地说:“要吃就吃吧,多着呢。”转眼一看剑客的手又叫起来:“不成不成,你的手太脏!去洗了再来。”

剑客童心顿起:“这里找不到水啊,那我不用手也可以吃到口。就可以了吧。”小公子登时停下:“你不用手?好,我看你怎么吃!”

剑客伸手指向一块玫瑰糕:“这块好吃,天灵灵,地灵灵,好糕儿快快入我口。我嗯!”那块玫瑰糕就一跳而起,落入他张开的口中。他在嚼中晃着头:“不错,真好吃,这是桂花糕啊。”大师也不慢:“我也要一块。”也飞了一块起来入了嘴。

“好玩啊,你们这是什么戏法?”小公子先是惊得瞪大了眼,然后惊喜地叫起来了。看着两人一块接一块地吃,小公子一个劲儿地拍手笑叫好,两人趁机吃了个饱。

“二弟,为何叫这么大声?”一个女声传来,三人回头望去,原来那小姐正同两个丫环走进来。小公子冲过去,扑进小姐怀里:“姐姐,这两个人会变戏法呢,糕点会自动飞进嘴的哦。很好玩啊。”剑客见他把头在小姐鼓鼓地胸前顶不禁羡慕不已。

小姐显然当是小孩子胡说:“小翠,把二少爷送回书房。哦,两位来啦。好吧,小红取银两来。”她身后的一个丫环把小少爷带走,另一个就奉上五个小元宝,竟是金的,大约有五两重一个,小红把元宝给到剑客手中:“这里是二十五两足金,以每两换十二两银算,折市价三百两纹银。钱给你了,现在你把皮子留下走就行了。”

剑客接在手中掂了下满点头,双手奉上熊猫皮:“好,至此钱货两讫。”小姐满意地抖开皮子摸了摸,迎向剑客火辣辣的眼光:“两位如没什么可以退下了。”

剑客又凑近一步,直到见到小姐微露不悦之色才低声说:“小姐,我还有件上等奇货,不知小姐有兴否?”小姐讶然:“奇货?你们还有啥子奇货?”剑客后退一步从大师手中接过皮毛卷:“看!此是一张万里挑一的银狐皮,无伤无损,如何?”

小姐呀了一声:“是真的吗?能给我看看?”剑客抖开给她看,小姐更是惊叹:“哇……真是好漂亮啊。你们是怎么猎得来的?这是万中无一的极品。”剑客倒实话实说:“这不是寻常狐皮,本是一只狐妖的皮,为我们杀死后得到。”

小姐更讶异:“你们不是猎户?”大师一笑:“是也不是。”小姐懵了,双眼在两人身上咕碌碌地转:“哦,这个我就不用清楚了。我只要知你这银狐皮怎么卖?”

剑客认真地说:“这个咱们就出不了价了,但看小姐自己能出多少,如果划不来,我们就不点头。”小姐眯眼想了一会儿:“这银狐皮算是是万金难求之物。可是我们一时也没这么多钱,可不可以物易物?我这里倒有不少稀奇物事。”

剑客点头:“当然可以。但要看是什么东西,要易带又贵重的。”小姐点头,“两位等等。”亲自上楼去了。一会取下一个锦盒,大小一尺长三寸宽,二寸来厚。她来到二人面前打开:“看,这是南诏王皮逻阁三代侄孙送给我的小礼物。上次玉匠黄胡子来鉴定过说是宝物。我看反正就是一堆的石头,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用处。”

二人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盒中都是鸡蛋大小的各色石,还是毛坯,外边还是石头样,只有一些边角显出很晶莹的点,很象玻璃所制。可是当时哪有玻璃,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天然宝石坯啊。最贵重的是正中有块巴掌大的翡翠毛石,整块四面都看到晶莹剔透绿的玉角露出来。得象要滴下的春水,隐隐见到内有红色的纹路,天然的象凤形,碧玉血凤翡翠。这些上等货到千年后何止值千万之简直是无价的,当然值。

大师迟疑地问:“小姐,你考虑清楚了?你真的要换?”小姐毫不犹豫地把这盒子压在大师手里:“一堆烂石头而已,你喜欢就换吧,小红,送客。”竟是怕两人反悔!剑客笑起来:“不如我再附送小姐一张完整无缺的狸猫皮吧。”一时皆大欢喜。

出得候府,二人说:“哇,发大财了。”剑客狠拍大师的肩头对他很得意地说:“咱们把它们埋在一个无人掘到之处,等咱们回去再取出。呵呵,这价值就……”“有理!就是这样做。”大师喜不自胜,他笑着问,“现在该做什么?”

剑客指指衣服:“按步就班嘛,一、给自己添上新装,二、给宝剑配个鞘,三、把咱们弄来的蛇皮做成软甲。最后嘛,当然是去望江楼喝花酒?”“哈哈……”

这事可是说到就去做了,两人来到一间衣帽店。当然不会亏待自己,反正有银子在手,在大师建议,每人两套才子儒生长袍,两套束身的短打劲装,而且是要挑最好衣料的成衣。在换了衣服之后,两人的形象就大变。不算玉树临风也是一表人才了。

大师是青袍青帽,剑客是米色的,剑客整整帽子说:“怎么样,象不象一个风流才子?”大师左右看看满意地说:“怎么看怎么象嘛。这书生帽可真不错,至少不用让人瞧着咱们的短头发象看怪物一样。”一结帐时,才用了三十两银子。

剑客取出个金锭子付帐,把个掌柜的吓了一大跳:“客官等一下子啊,小号没得这许多的银子,找不开。”就去别的店里找,回来竟找了七十两纹银给剑客。

剑客一愣:“怎么这么多?”掌柜的陪笑说:“客官莫要生气,现下官家金子兑银子是一两兑一十二两,可在市面上却是一两金能兑二十一两银的。我一时急没得给你找好,才找得一两兑二十两的……”敢情他还从中赚了一手。说来也怪,原来那小姐还不知市价,给多了金子了。二人对望一眼,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来。

大师问:“怎么金子的官价和市价差这么多?”掌柜解释说:“这是大食国的商人来朝,带来的香料风糜市场。偏生这些人要买茶和瓷器。这些物品的产地的多在朝廷和节度使的战乱之中,所以,带金子去买货比带银子更安全,搞得金比银贵。”

二人问过这蛇皮衣要到皮行去加工,所以倒不急了。先到兵器铺去,就配了个镶铜鎏银的上等剑鞘。两人把短剑挂在长袍里面,信步走在街上还真是翩翩佳公子的款儿。这时天色己晚,大师转头问:“饿不饿?”剑客拍着肚子说:“刚才的点心吃得还真饱,现下还没有饿呢。不如咱们回祥记把这蛇皮衣的事定下来了。再去吃。”

二人进到皮行,那两个伙记竟然认不出二人了,这真是只认衣冠不认人之辈。二人心下感慨之余说明来意,掌柜的亲自出来招呼。谁知道试了才知道,这蛇皮连剪刀也铰不动,倒别提用针缝纫了。掌柜的为难说:“客官,这档子活计小号就没法子接了,听说有个巧手缝纫大师方大娘,她能给太子做犀皮甲,兴许有本事做这活计。”

剑客泄气地说:“那她要在这里才好,在长安洛阳的,就免提了。”

掌柜的说:“哎,这就巧得很了,听说方大娘现下就在益州这里啊。”剑客兴头来了:“哦,在哪里?”掌柜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说:“她是专门从长安过来看望薛校书的。”“薛校书?!”听着耳熟啊,剑客倒一时想不出这是什么人来。

大师一拍大腿:“哎,我说嘛,不上望江楼都不成了。”起身拉了剑客要走,剑客大叫:“什么嘛!你咋不问清楚再走啊?”掌柜的陪笑道:“还是这位公子明理,是去望江楼,没错,没错。”与是躬身送客。大师就拉着剑客走了。

剑客被大师拉出祥记,还在嚷嚷:“你怎么知道方大娘在望江楼?”大师笑了:“嘿,你这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不知啊。你刚才不还吵着要去喝花酒的吗?这不有借口去啦?那个薛校书不就是薛涛薛大诗人么。”剑客恍然:“是哦!万里桥边女校书!我怎么没记起来呢。”大师嗤笑道:“还装,走啊。你不饿啊。”

望江楼在锦江之边,是个交汇口,是座有名的酒楼。当然上面什么都有,上面除了经营酒食餐饮,客房住所外还有一班乐妓,当然也有些陪酒伴眠的青楼女子。

薛涛算是其中最有名的了,她是个乐妓,却有一手好文才,能诗,人称校书。向与文人墨士交往甚密,现下年纪虽大了,却也是在这里是地位崇高的人物。寻常人轻易还见不到。大师和剑客来到时已近掌灯时分,堂倌上来招呼,二人指名找薛校书。

“这位客官,校书大娘不陪酒的。你们请吧。”堂倌叉手婉拒。大师打个团揖:“我们是来拜访校书的,不是叫陪的。”堂倌侧头看着两位:“嗯?两位看来也象是饱读诗书。不过,校书只见真才实学者,你们如何证明有见校书的资格?”

剑客咦了一声:“你倒考起咱来了。”堂倌扬着头倨傲道:“不敢,小的只是为校书大娘挡一下庸俗之辈,免其受烦。”剑客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一个小堂倌也敢这么鸟?大师止住要发火的剑客:“那劳烦小哥给通报一声,对校书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偷’好不好?”往堂倌手中塞了一坨差不多一两重碎银块子。

堂倌掂了掂手眉开眼笑地去了。剑客侧目:“哟喝,看不出你还有这一面啊。”大师笑了:“电影里都是这么演啦。要出手大方嘛,不然怎么学人来喝花酒。”

不到三分钟,堂倌屁颠屁颠地从里边出来了。一脸堆笑地对大师说:“校书大娘有请,她老人家听了您的怪词儿就乐了。对神针大娘笑曰如此人物还没有见过。速速有请。”二人对望一眼大为兴奋,就要见到史上有名的女诗人了,方大娘果然也在。

堂倌带二人进了楼在回廊里转了几圈,到了一个雅轩见到一座临江的凉亭里***通明。堂倌指着说:“两位请进吧,大校书大娘她们在那里赏月论诗呢。”

只见一个凉亭里只坐了两个年纪偏大的中年妇人。一个绿衣云髻,眉目秀美,虽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在。另一个则身穿皂衣粗眉瘦脸,双目顾盼间神光四射。大师和剑客两人向二位老妇一个长揖:“晚辈洪达士,龙剑可参见薛校书与神针大娘。”

那绿衣美妇起身还一福:“两位公子请了。”这是远较一般妇女浑厚的嗓音。

黑衣婆婆指着空座柔声说:“坐,两位倒是消息灵通,能知老身也在这里。看龙公子眼中神光外露,想是练武之人。”她的声音更特别,象有穿金裂石之力。

剑客大为讶异,这老妇果然是好厉害的眼光好深的阅历:“神针大娘果然目光如炬,晚生是练过几年的剑术,只是功夫有限。”说着先暗捧了方大娘一把。

绿衣的美妇微笑说:“刚才不知是哪位公子念的诗,妾身从未听过这样有趣的联句。庄谐并重,实是用心巧妙得很。”大师拱手:“校书见笑了。是不才所联。”

薛涛笑得象花一样:“公子果然有趣,不知公子是怎么偷得诗呢?”两人尴尬地坐下,大师汗颜地说:“其实,刚才不才只是为了晋见才胡诌的。并不会偷诗。”

方大娘眼珠一转:“哦?晋见,看来你们不是见校书妹子,是来找老身的吧。”

剑客暗暗为她思路转得快而吃惊:“方大娘果然老江湖。小生们来有求于……”

“既是如此,先要过了校书妹子一关,不然,老身可不能帮你。”方大娘面带笑间地截断道。剑客抬头:“哦?这一关如何过?划下道来吧。”

薛涛浅笑:“看来你们都是江湖中人,什么划不划道的。妾身也不会为难你们,妾身只要你们‘偷’一首诗出来,呵呵……”说着,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连方大娘也有了笑意。大师想不到自己乱找来的俗语会为自己找来麻烦,搔头无计。

剑客急了捅捅他:“喂,你唐诗不是背得不少吗,偷他几句不就成了?”大师苦恼道:“不成啊。有的不见得有味,难道说些名句来盗版?”剑客拍手:“嘿,你这小子真是怕什么,该盗版时就要盗嘛。”这回连薛涛和方大娘两个都笑了。

大师哼了一声:“盗就盗!就盗白乐天的怎么样?”方大娘哟了一声:“我可认得乐天老弟的,我倒看你是如何偷的。”薛涛的兴头也来了:“妾身也洗耳恭听。”

大师抓头挠腮地想了一会儿说:“我就来段<春闺夜语>吧。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夜半无人私语时,此时无声胜有声。就这么多,再也挤不出了。”

“哈哈,总算让你给‘挤’出来了,难道你是‘奶牛’哇!”剑客为之绝倒,差点笑得气绝。薛涛拍手:“妙啊。公子把长恨歌里偷了一段,还把次序倒过来了,加了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意境就全变了。嗯!妙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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