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者:文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959

“吉儿,什么事?”大步流星的赶出灌木林,我见吉儿安然无恙的呆立原地,适才紧悬的心又落回原处,不免略觉上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大惊小怪的……咦?那只老虎哪里去了?

吉儿侧对着我,仍然保持前望姿势:“云……云哥,你看!”

好奇心起,我忙忙向吉儿手指方向看去……“壮观!”倒吸口冷气后,我喃喃道。

如果要评选大陆最大的动物,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就是它了!它的躯体,就像是座小山一般,四肢蜷着,长达数十丈的巨尾盘在身侧,绝对硕大的脑袋,死气沉沉的耷拉于地……我想,吉儿之所以会那样失态,多半是因为它的死气沉沉,而非它的庞大吧。毕竟是小女孩,胆子再大也是有限的。何况又是如此壮观的骨骸!

没错。眼前这只“生物”不知已经死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然而仅仅是它平静卧地的尸体,也足以教我兴起“高山仰止”的感慨:不知这家伙生前,又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幸好它并非长生不老的怪物,不然我们人类哪有资格在大陆上称王称霸,我麾下的整团“血羽卫”,说不定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浮想翩翩之际,一只湿软的小手缠了上来,紧握住我的左手:“云哥,你看!”

转头看看脸色有些发白的吉儿,我不禁微笑道:“吉儿,再壮观也只是一堆骨头,你不会害怕了吧?”

吉儿露出生气的表情,手指着那颗创纪录大的骷髅头:“云哥,你看啊!”

我狐疑的向她所指方向扫视几眼,毫无发现的摇摇头:“吉儿,你想让我看什么?除了骨头,我可是没看到有其他东西。”

吉儿耐心道:“云哥,你再仔细看看,偌,这边,不对,往这里偏一点,往上……看到没有?上面露出的一点点,你看……”

自负眼力尚算出众的我,将眼睛眯了又眯,在吉儿的指点下,终于模模糊糊的捕捉到她想让我注意的东西。那是……出于对此类物品的超常熟悉,我猜测道:“吉儿,我看的不是很清楚。难道……那是一柄剑?”

吉儿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定是的。我猜……云哥,你说它脑袋上的这柄会不会就是我们想找的?”

这回换我肯定的点点头,眼中不自禁的射出炙热的目光。开玩笑!这家伙居然并非自然死亡,居然是被人一剑杀死的。历史上居然还出现过如此不可思议的怪物……哦,不,是勇者!不管用了什么其他手段,能杀掉这家伙本身便称得上是神绩了,如果这位勇士“爷爷”手里拿的还是把普通的长剑……绝对绝对不可能。无论是眼前的尸体,还是勇士“爷爷”的身份,都扼杀了这不是神剑的可能。所以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回答吉儿:“我想,一定是的!”

那把“神剑”应该正好是从庞大生物的头顶刺入,由于视角的关系,也只有和骸骨隔着段距离,才能看到。不过隔着这段距离,仍然能敏锐的捕捉到它的身影的人,除开吉儿,恐怕也不多吧。没有向当事人考证,我暗自猜测:小丫头能注意到这么不起眼的一点,眼力固然是好,必定也少不了我们有求而来的因素。

骷髅头约有三十多人高,走近它的下巴,我抬头打量它头顶的高度,不禁有些迟疑。基本上和攀爬一面陡峭山壁的难度差不多!然而,神剑的诱惑立即战胜了微不足道的担心,自己想要的兵器,怎么也不能厚着脸皮让小丫头去为我拿下来!

“我们一起上去!”我对吉儿道。

“好的!”吉儿手脚并用,转眼就串上它的鼻梁,身形之灵活,自然令我联想到山中的野猴子。我哑然失笑,紧紧腰带,亦步亦趋的慢慢沿着吉儿上攀的轨迹,向“神剑”进发。

当我抱着庞大生物的某颗牙齿时,吉儿已在它的眼眶上轻松的向我招手;而加快速度攀上鼻梁时,我再抬头便见不到吉儿的影子了,只能听到小丫头欢快的声音:“云哥,果然是把剑哦!不过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我帮你拔出来好不好!”

“不行!不准你动它!”我几乎是立即气急败坏的阻止道。听说传说中的神剑有“认主”的奇特功能,万一神剑一时糊涂让小丫头做了主人,那我岂不是超没面子!再说,亲手拔出屠龙宝剑(姑且认为骸骨本来是一条龙吧)的虚荣,也决不允许我假手他人。

“不动就不动,才不稀罕呢。云哥,你爬的好慢,要不要帮忙啊?”看来吉儿完全从起初的震撼中恢复过来了,竟然开起了我的玩笑。

好歹老子也是身经百战,区区个骷髅头怎么能难得倒我,只不过辛苦一点,姿势难看一点罢了!我闷头不应,只顾往上:小丫头的话接不得,否则肯定引出一大段下文,说不定气的我一分心,在“山壁”上滑一跤可不是好玩的。

狠狠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呼吸的急促。我的注意力便完全落到了头顶“平地”正中斜插的那把“神剑”之上。“勇者之剑”啊!慢步靠近,我胸中豪气渐盛,神思飞扬间,我仿佛身临其境,目睹全身被金光笼罩的勇者,高持神剑,搏击长空,居高临下向这头“恶龙”(废话!和勇者作对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发出致命一击的澎湃场面!而恶龙死到临头前恐惧的眼神,刹那间让幻境中两个身影重合,觉得自己,便是那位勇者!

“云哥,云哥?”我蓦然一惊,忙定定神,装出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唉,我正在向神剑的前一任主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又来倒哪门子乱。”

“噢!”吉儿半信半疑的应了声,低下头嘀咕,“云哥真奇怪,怎么崇高敬意还要流口水?”

我飞快的举起手臂,毁灭罪证,同时装作未曾听到她的后半句:“吉儿,你应该感到荣幸,能目击本人拔起传说中的‘勇者之剑’!”右掌放上剑柄,牢牢握紧,我已为自己未来征战沙场的佩剑定下名字。

“勇者之剑”,顾名思义,使用它的人物,当然是个勇者!

“噢呜~~~~~~~~~~~”回音重重的一声大吼让我暂时停下拔剑动作,转头他顾:这声音,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

我还没反应过来,吉儿已经跺脚道:“好你个家伙,刚才乘本小姐分神溜走,居然还敢回来。快乖乖的过来挨打,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独眼虎”应声从灌木从中蹦出,似乎又恢复了被痛扁前的气势,“嚣张”的在底下张牙舞爪,一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的架式。

我心中起疑,眼疾手快的阻止了小丫头跳下去教训“独眼虎”的冲动:“可疑,小心有诈!”

吉儿不情愿道:“不会吧,它们都很笨的,又不是你们人类。”

我冷静道:“它们虽然很笨,但我想应该不致于笨到好不容易逃走,还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找打的地步吧。”

吉儿摇摇头,又点点头,笑道:“还是云哥聪明。那么它为什么还回来啊?”

我道:“依常理推断,必然是咽不下刚才那口气,回来报复。而它明明实力不济,还敢回来,我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这家伙找到强有力的帮手了。”

说着,我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忧色,接道:“一般来说,神物旁边都应该有所谓的守护‘神兽’。而我们除了这头猛虎外,又还没有碰见其他的野兽。恐怕……”

“呼……”一阵冷风吹过,蓦的,我惊觉天空一暗,目光朝下,耀武扬威的“独眼虎”仍然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唯只我和吉儿站处附近,才有块不大不小的阴影,将我俩笼罩在内。

什么东西?!我和吉儿对望一眼,齐齐抬头向上看去。“哇!”吉儿的尖叫声中,虽然背着光,我还是准确的认出了“独眼虎”的后盾--原来是它!龙的脑袋,马的躯干,虎的四肢,豹的尾巴,还有……扑闪着的凤凰翅膀。

没等我开口说话,性急的吉儿已经开始挥手打招呼了:“嘿,你好,又见面了!”

我总觉的吉儿的语气怪怪的,那似乎应该是我向它说的台词吧。百忙之中,乘空中的它还没有反应的时候,我凑过去小声问道:“你不是和它很熟的么,怎么打招呼这么生分。”

吉儿吃惊的望着我:“谁说我和它很熟?我也是那天才刚刚认识它。”

不会吧……我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反瞪着她,那晚的场景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刚认识就能和那种怪物亲热的一块烤肉……

“呵呵,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欺负‘小花’,原来是你们两个,怪不得。”

小花?刚缓过神来的我看看下边颇有些不知所措的猛虎,不禁放声爆笑:“小花……,哈哈……你叫它小花……哈哈,太好笑了……呜,肚子痛……”

吉儿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云哥,有什么好笑的。那家伙毛皮本来就花花的,叫‘小花’挺好的啊。”

文化层次不同,品味也就不同啊!我猛笑一通后,才站直身子:“在外面,‘小花’用作名字的话,是有局限性的。呃……别多问,反正到了外面,你自然就会明白。倒是这位……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庞大生物就是够大,只是个头顶“广场”就足够我们和那“怪兽”簇膝聊天的。当我和吉儿分别坐下后,我才发现如今这局面倒是与当晚十分的类似。所差者,不过是围坐中央的东西,从火堆变成了“神剑”。

“怎么,小伙子。是在打这柄破剑的主意?”“怪兽”跑上来就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破剑?啊,是啊,是啊!”我忙不迭的附和它。哼哼,它越是默视这柄“勇者之剑”的价值,对我来说就越有利。不然,如果连它也着紧的话,我还有什么希望。

“呵呵,看在那顿烤肉的份上,本大爷也不计较你们欺负我小弟的行为了。反正这柄破剑的护卫者早就翘辫子了,你们想拿就拿去罢。”

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喜形于色:“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二次握住“勇者之剑”,鼓劲上提,手中传来轻飘的感觉,几乎让我当场出丑……干脆的和拔剑出鞘没什么区别么。

“只是把锋利的兵器,你的期望别太高了。”见我长久凝视宝剑不语,“怪兽”冷冷的打断我的发呆,“不过按照你们人类的标准,足够资格算的上‘神兵’罢。”

我的心头微感失望,不过当我轻松的又在可怜的头骨上开了道口子后,还是满意的点点头。的确,对于并非“怪物”的本人来说,这把剑已经够可以的了。

“喂,你知道那护卫者怎么翘辫子的?它是不是也很没用啊?”吉儿亲热的拉着“怪兽”嘴边的长须,那动作,吓得我差点捏不稳手里的神剑。

幸好“怪物”的修养实在好的可以,这样也不生气:“呵呵,小丫头为什么说‘也很没用’啊?”

吉儿半分得意,半分不屑的努努嘴:“还不是你们家‘小花’,水平太次了。”

“怪物”咧开大嘴:“谁让它这么不幸,碰上你呢。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当年可更不幸,居然碰上本大爷!”

它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我有种想笑的冲动,不过,我可没有吉儿的胆大,连龙须都敢随便伸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顺势笑着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倒霉,惹到您老?”

“怪物”抬起前肢,“碰碰”有声的拍了几下“地面”:“偌,就是躺着的这个家伙了。你们别看它老大的身体,其实除了皮厚点,简直一无是处。当年本大爷路过此地,看到它趴在一柄剑的旁边,就好奇的想看看。谁知这家伙非但不肯,还对本大爷张牙舞爪的,本大爷一气之下,就用它守护的宝物要了它的命……”

原来,它就是那个“勇者”……回思方才精彩的想象,还真是讽刺啊!我看看神剑,再看看“怪物”毛茸茸的前肢,终于忍不住问:“前辈,不知……哈哈,您是……是怎么用剑的?”

智商绝高的“怪兽”瞬间即明白到我的意思。头颅微偏,我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神剑便不知所踪。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我才见到“怪兽”尾端卷着的那柄神剑。

“小子,别以为就你们人类会使用兵器,区区一柄破剑,还能难得到我老人家。”

汗!果然不愧为怪物,这样也行……我毕恭毕敬的拱拱手:“前辈说得是。”心里对神剑的评价不免连掉数个等级,远没有“怪兽”出现前的狂热了。

……

剩下的路程,在吉儿感情联络的出色效果下,仅用几分钟的时间就“飞”完了。我也第一次沾光享受了一番飞翔的滋味--虽然实际情况是我死命抓住怪兽背上的长毛,缩头闭眼默诵“佛主保佑”。

性急的吉儿又一马当先的蹦进了穿山隧道。我本想开口问问“怪兽”出山帮助我方的可能,不过念于避免自讨没趣,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那么,多谢了。”

“怪兽”静静的打量了我一番,忽然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不过……看在你自知之明的份上,有一个忠告送给你。小丫头决不简单,你……自己小心了。”说完,扔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我,便震翅离去。

她当然不简单了,我又不是瞎子,莫名其妙……我耸耸肩,大步向隧道口走去。

终于要回家了……走进隧道口,我忍不住停步回头,再眺望一眼几乎令我绝望的来路,感慨万千!探手摸上小羽塞给我的玉佩,我默默道:你们的血,决不会白流的!我保证!

代汉,血羽,我,云赵,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