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疯狂吧
作者:殷扬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41

洛城门是长安城北的重要城门。出入的百姓肩摩肩,蹬碰蹬。络绎。

看守城门的兵士身着红色的军服。顶盔贯甲,腰悬汉剑,站得笔直。

“长城大捷!斩首十万!”

远远悄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欢喜。

“长城大捷!斩首十万!好!”过往的百姓轰然叫好。

一通叫好之后方才回过味来。惊讶不置的惊呼起来:“斩首十万?”

汉朝与匈奴打了数十年,虽然不乏胜仗,可是,其战果很很就是李广、程不识,能有数百斩首,已经是很轰动的事情了。

今年,汉朝的胜仗不断,斩首数越来越多,由斩首五千多,到一万多两万,百姓固然欢喜不已。可是。斩首十万,也太多了吧?这太难以让人置信了。

百姓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尽是惊讶、难以置信之色,彼此之间间的只有一个问题:“这是真铆”

“长城大捷!斩首十万!”

沙哑的声音更近了。只见一个鸿翎急使飞驰而来。

这个急使一身是血,衣衫上的血迹干涸,成了青紫色。身上更有几处伤口,只是匆匆包扎一下。这一切说明,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他说的应该不会假,百姓不的不信了,齐声欢呼起来:“长城大捷!斩首十万!”

“大汉万岁!”

冲天的呐喊声在洛城门响起。带着无尽的喜悦,直上九重天。

“快!清道!”

守门的兵士兴奋的吼起来,飞身上马,为鸿翎急使清理道路,他们一边飞驰,一边挥着胳膊,大声呐喊:“长城大捷!斩首十万!”

“长城大捷!斩首十万!”

吼声直达云霄,鸿翎急使还没有进城。洛城门已经疯狂了。

进出的百姓,停了下来,立在道旁;留出一条宽阔的通道,任由鸿翎急使驰过。不管识与不识,百姓相拥而泣。喜极难言,彼此拥着,尽情的欢呼、呐喊,渲泄着无尽的喜悦。

“乒乒乓乓!”

爆毕声此起彼伏,从洛城门开始,迅速向长安各城蔓延开去。

只一会儿功夫,长城给喜悦包围;长安沸腾了,到处是“长城大捷!斩首十万!大汉万岁”的吼声。

吼声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毫无停歇之象,不知何日方歇。

默默联

未央宫,宣室殿。

文武大臣分列两厢。各就各班。跪坐在矮几上。庄严肃穆。济济

堂。

景帝的御座上却是空无一人。景帝已经多日未上朝了。景帝之所以不上朝,并不是景帝厌倦朝政。而是自从得到周阳率军北上起景帝就把朝中大事交给一众大臣去商议。自个儿呆在养心殿,关注起边关战。

领衔的大臣是太傅窦婴,廷尉张鸥,许昌和庄青翟这些重臣。

“各位:边关战事不决,朝中不宁。周阳虽走出身名门,少读兵书;通晓兵略,可是岁在弱冠,未经战事,错失战机,方才有如今的拖延不决。我等当上书皇上,另择良将。”许昌对周阳很是妒忌,在朝中没少说周阳的坏话。

“是呀!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懂什么打仗?许大人这是高看他了。”立即有文臣附和。

“不是在下高看周阳,实在是周阳出身名门,是条侯的三子。将门出身嘛。”许昌志得意满,用好听的话来中伤周阳。

他的意思是说,周阳之所以能统兵打仗,是因为周亚夫的庇护,不是靠自己的本事。

立即有大臣明白他的意思,高声道:“安陶之战,雁门之战,短时间内就决出了胜负,这次,却是拖延数月不决。我看呐,不是不能打胜,是有人别有用心。”

“养寇自重!”终于有大臣说出了许昌最想说的话。

“养寇自重,不至于。”庄青翟适时加入:“匈奴的确势大,大汉处弱势,迁延点时日,又何足怪呢?”

这话表面上是在为周阳开脱,此时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群臣立时炸锅了,你一言,我一语,指责起周阳了。

一开始,还算嘴下积德,只是说周阳用兵不力,指挥失当。到后来。就翻起了老账,把以前那个周阳调戏良家妇女、为匪作歹的陈年旧事翻了出来,把周阳说得一无是处,坏得不能再坏,仿佛周阳是大奸大恶之徒似的。

张鸥是廷尉,管的是断案,这些事。他并不想参与,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窦婴却是越听越恼火,清咳一声,问道:“各位同僚,在下斗胆请问一句,你们到过边关吗?你们知晓边关的军情吗?你们见过匈奴吗?”

“这个”一众大臣只是嘴上来得。对边关军情事务是一概不知。有的只是想当然而然之,给窦婴一句话问住了。

“在下奉旨去过边关,对边关事务略有所知。”窦婴的声调略有些高:“边关将士正在浴血拼杀,你们即使不予以支蒋,也不应该中伤诋毁。此时正是决战的紧要关头,若是临阵换将,后果难以预料。”

窦彭祖于周阳拳打箕昌一事,万分不爽,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上次摘到窦太后那里,没想到,一点效果也没有。他哪会错过这等良机,笑曰:“大哥,你言重了,言重大人他们不是诋毁,瓒情。是实情,是不是?”

窦婴在诸簧子弟中,年纪最长,是以窦彰祖叫他大哥。

“对!是实情,是实情。”许昌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许大人,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皇上不上朝,朝中以许大人为首。许大人若不出面。奏请皇上另择贤将,一旦兵败。悔之晚矣!”寄彭祖怂恿起来。

“这个”换掉周阳。许昌有那真思。可是,真要让他上奏,他还没那胆。要知道,景帝可是把高祖的赤霄剑给了周阳,那意味着什么。他不会不好好掂量。正是因为如此,这些时日,他只能说,不敢

动。

窦彭祖快步上前,在许昌耳边轻声道:“许大人,相位久悬,非君莫属。皇上不怕做错事,就怕不做事。”

“多!”张鸥冷。多一声:“朝堂上,不得交头接耳。”

“谢张大人提醒。”窦彭祖笑嘻嘻的,该说的已经说了,乖觉的退了下去。

一提到相位,许昌就心眼蒋络了。他盯上好多时间了。周亚夫虽然不再是承相,他虽行承相事,却不是承相。

窦彭祖的话也有道理,他要是只说不做,周阳能给换掉吗?

周阳已经建立了不小的战功,若是再立下大功,周亚夫复相很有可能。到那时。他的承相美梦就真的破碎了。这事。一定得做。

主意一定,许昌美滋滋的道:“此事干系重大,在下决心上书皇上,另择贤将。不知,各位大人可否与在下一道上书?”

耍耍嘴皮子,中伤一番,不少大臣可以做。可是,真要轮到上书,动真格的了,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这个”在下还没有想好奏章。容在下思虑思虑。”

大臣们找着借口,许昌眉头一挑,语气严厉:“各位大人有难处,在下心里有数,”

本着说三分,留七分的处世之则。停了下来。言外之意,很明显了。那是**裸的威胁。他的意思是说,一旦他愕势,有你们好看。

大臣们迟疑了一阵,有几个与他特别亲近的同意与他一道上书。

“庄大人呢?”许昌问道。

“许大人,在下得好好想想。这奏章怎么写。”庄青翟另有打算。许昌喜欢做出头鸟,就让他做去。

他不参与进来更好,可以独得大功,许昌不乏欣慰。叫人送来笔墨。提笔在手,挥毫写下一篇洋洋洒洒的奏章,叫几个亲近大臣署名。

等墨迹略干,许昌带着奏章,赶去养心殿见景帝。

今日一去,说不定能让景帝改变主意,换了周阳。如此重大的事情,景帝要听他的,那么,他的地位就是一跃千丈,当上承相不是问题。许昌哪里是在走路,纯粹就是在飘。轻快得好象风一般,直朝养心殿飘去。

望着许昌的背影,实彭祖一脸的阴笑。上次想借寰太后之手惩治周阳没有得逞,这次找到一杆好枪。

张欧脸色不变,好象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似的。寰婴恨恨的瞪了一眼窒彰祖,寰彰祖却是装作没看见。

夫臣们议论了一阵,又开始商议国事了。

许昌不在,就没人和庄青翟抢风头了。庄青翟拿起一篇奏章。略一打量,冷笑道:“诸位同僚,这有一个异想天开的人,说如今的农具不好用,费时费力,要推行新农具。还有啊,他还说如今的耕作之法不行。要用什么代田法。各位大人。你们以为呢?”汉朝这一时期使用的农具、耕田之法,已经有不短的历史了。大多是承袭秦朝的,秦朝的农业有多发达。世所周知的。秦国以五百万人口,席卷了天下。不愁吃穿,就在于秦朝有着发达的农业。

战国争雄之时,山东六国每每遇到荒年,饿死无数。而秦国却是丰衣足食,一枝独秀。尽管后人把秦国骂得一无是处,可是。当时的人们却是艳慕秦国富足。

“这个人姓赵,大名叫过。还真走过了。”庄青翟调侃一句。

“哈哈!”一众大臣大笑不已。

窦婴浓眉一挑,眼睛徒然望着殿外,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此时的长安,因为长城大捷的捷报传来,早已是沸腾了,百姓载歌载舞,兴高采烈,欢呼声响彻云霄。

“这个。”宣室殿位于深宫之中,要听清百姓的欢呼声,还真有些难。

“长城大捷!斩首十万!”

鸿翎急使沙哑的声音响起,在几个宫卫的护卫下,直奔宣室殿而来。

“什么?长城大捷?斩首十万?”

一众大臣惊讶不置,眼睛瞪的象铜铃。刚刚还在议论周阳,把周阳说得一无是处。可是。转眼间。捷报就传到了。

而且,还是斩首十万的大捷!

汉朝创建数十年来,与匈奴打了这么多年,有斩首十万的大胜仗吗?

这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

还是特别响亮的耳光!

那些诽议周阳的大臣,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红得比鸡冠还要红。

“真斩首十万?”窦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干,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问出来。

“长城大捷!斩首十万!”鸿翎急使跪在地上,把捷报举在额并,大声吼起来,算是回答了窦婴的质疑。…一斩首十万呐!,窦婴好象小孩子样蹦了起来。飞步把夺过捷报:“快,扶他下去歇息。找个太医,给他治治伤。”

一吩咐完,转身就跑,直奔养心殿。

窦婴的年岁不小了,可是,这番奔跑,却是快逾奔马,好似闪电一般,一眨眼就是老大一段距离。

“啪!”

庄青狸手丰的竹简掉在地上。赵过网劲有力的字迹展现在一众大臣

前。

可是,一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难以置信,还有羞愧。根本就没注意赵过这篇在中国历史上、在中国科技史上极其重要

默默默

未央宫,养心殿。

景帝跪坐在矮几上,右手扶在短案上,脸色蜡黄,身体消瘦,双眼有些呆滞。

春陀侍立在侧,很是怜惜的看着景帝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却是找不到词儿。不要说景帝愁,就是他也担心。如此大的战事,汉朝还没有经历过,谁个不愁?谁个不担心?

“春陀,可有边关军报?”景帝开口相询。

“回皇上。还没有。”春陀小心翼翼的回蕊

略一停顿,宽慰景帝道:“皇上。你不消担心。周阳善于用兵。不会有事。”

“周阳是善于用兵,可是,战场凶险,谁也不能保得必胜,联怎能不担心?”景帝焦虑的在短案上敲敲。

说话之后,沉默了。时间在无声中度过。

没过多久,景帝又问道:“春陀。可有边关军报?”

“回皇上,没有。”春陀再次小心翼翼的回答。

“哎!”景帝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又是一阵静默,景帝站起身,焦虑的走来走去:“有边关军报吗?”

“回皇上,没有。皇上,你都问三次了。”春陀忍不住埋怨一句。

“三次?”景帝踱步,越踱越快。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臣许昌参见皇上。”许昌跪在地上施礼。

许昌打量景帝。把景帝焦虑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欣慰,景帝越是焦虑,他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许昌,你不在宣室殿廷议。到养心殿来做什么?”景帝大是奇怪。

“皇上,臣与大臣们共议,以为如今边关战事不决,非将士之过,是周阳统兵无方所致。”许昌也没有绕圈子,直奔主题:“战事迁延不决,钱粮耗费无数,此风断不可长,臣恳请皇上另择贤将!”

“哦!”景耸猛的停下来,虎目瞪圆,盯着许昌,声音很高:“许昌。你何敢如此说话?你就不怕联治你的罪?”

“皇上,臣为大汉之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许昌用漂亮的话。把自己打扮得跟圣人似的:“周阳本一纨绔小儿,不经世事,未历战阵,骤担大任,恐有败军覆师之虞,还请皇上纳臣之谏,罢周阳,另用贤将!”

双手上举,把奏章高高举起。

景帝大步上来,一把夺过,略一浏览,浓眉一挑,一股肃杀之意立现:“许昌,你竟然纠结大臣上书。好大的胆子!若此战失败,是联之罪!联早已下了诏旨,难道你不知道?”

“皇上,天子无罪!”许昌以漂亮的说词来开脱。

景帝嘴一张,就要喝斥,只见窦婴风急火燎般的冲了进来,喝道:“实婴,你也是来上书的?”

“皇上,臣臣臣,不是。”寰婴喘着粗气,连施礼也忘了,直朝景帝奔去。“那你来,有何事?”景帝的语气极为不善。

“皇上。这是周阳送来的军报。”簧婴这才醒悟过来,还没有向景帝见礼,忙跪了下来,双手举起捷报。

“军报?”

这些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的就是这个。景帝哪里还忍得住,飞也似的冲过来,一把夺过,展开看起来。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一时喜。一时悲戚,究竟是喜是悲,谁也说不清。

许昌看在眼里,以为边关吃了败仗。要不然,景帝不会如此悲喜不明。暗松一口气。认为如此良机千万不能错过:“皇上,周阳大败,遗祸边关,应当降旨重处!”

“啪!”

许昌只见一团黑乎乎的物事飞来。重重砸在额头上,原来是景帝把手中的军报砸了过来。

“啊!”许昌惨叫一声,额头上起了一个。大青包。

他愕然不已,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景帝为何发如此大的火傻瓜似的看着景帝,委屈万分。

“斩首十万,何来大败之说?”景帝指着他的鼻子,好象骂孙子似的吼起来:“斩首十万还是败仗,那什么才是胜仗?联把你的脑袋砍了。那是不是胜仗?”

自打认识景帝以来,就没见景帝发过如此大的火,许昌顿知不妙,忙伏在地上。叩首道:“皇上,臣知罪。”

“你知罪,你知罪!”景帝数落起来:“你自己看看吧!数万将士以性命拼来的胜仗,却给你说成败仗!”

许昌手忙脚乱的捡起奏章一瞧,手一抖,捷报再次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上,臣”许昌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冷汗象水一样渗出,软得象面团,慢慢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