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遁世小村,村长爷爷
作者:风月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962

坠落的迪岚由于失血过多很快便失去了意识。身上的银甲破碎不堪,雪白的战袍早已被热血染成了鲜艳的血红色,刺目惊心。

模模糊糊中,他似乎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不知何时背后竟长出了一对翅膀,宽大的翅膀晶莹透明,展开时竟有两丈来长,而且在边缘处还印着不知名的黑色花纹,也许是文字咒语?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很好。飞翔的感觉!他终于体验到了飞翔的喜悦,那是他以前一直梦寐以求的,一直想要拥有的。现在,他终于得到了!

在睡梦中,他笑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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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快看,一头大鸟!”

“在哪儿?”

“哎呀!它受伤了!它在往下坠!”

“快去看看!也许咱们晚餐可以加个菜了!”

“爷爷?!它都受伤了,多可怜啊!不行!我不许你吃它!”

“好好好!不吃不吃!我的雪儿说不许吃就不许吃!”

图鲁姆达山聚云峰下有一老一少正仰头望着那只急速坠落的“大鸟”。老人拄着拐,瘦弱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着,他一边和他唯一的孙女打着趣,一边手搭凉棚眯缝着双眼盯着那迅速下落的物体。被称作“雪儿”的是一位正值妙龄的少女,此刻她的心神完全系在那只可怜的“大鸟”身上,两只小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目光里充满着焦急。

“爷爷?快救救它!不然它就摔死了!”

“不妨!再……,不对,‘它’是一个人!”话未说完便只见他腰一直,扔掉手中的拐杖,身形如箭般蹿了过去,腾空而起轻轻接住坠下之人,随即拧身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地面后,其身子的旋转状态并未停止,依然以脚尖为轴有快速地转了三圈方才稳稳地站住。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被他救下的人,然后冲着随后跟来的孙女喊了一句:

“是个小哥!还没死,不过看样子也活不长了!”

此时的老者,须发皆扬,衣衫猎猎作响,一双眼精光四射,站在那里与山一色,与天相齐,自有一番宏伟气势。

如果此情此景被外人看到,一定不会相信眼前威风凛凛的老者就是刚才那位尚还拄着拐,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的老人。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只有老人的孙女雪儿,她似乎已经知道有她爷爷出马一定会把人给救下来,但她还是飞快地跑过来,想要看看这个很像‘大鸟’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噫?长着翅膀的人?好奇怪啊!”那叫做雪儿的少女好奇地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对着爷爷手上的怪人左看右看,并且还小心地摸了摸那个怪人的翅膀。

“啊?他的翅膀好漂亮啊!还有花纹呢!爷爷,他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那个老者随口答道:“他不是人类!他是个精灵!”

“精灵是什么?”雪儿还待要问,却被他爷爷打断了,“你快把他背回村里去,不然你再问东问西的他可就真没救了。”

“什么?我背?人是你救的,当然是你背!”雪儿皱了皱俏皮的小鼻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你让我救的,当然得你背他喽!”他看雪儿没有理睬,马上呼天抢地呼喊起来,

“不孝啊!没有天理啊!难道你忍心让我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背着他走十里路回村子吗?”

“糟老头子?这可以你自己说的,可别再赖在我的头上喽!”

“臭丫头!我不管了,人我救下来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老人赌气放下手中之人,又恢复了蹒跚之态,竟顾走了。

“爷爷!爷爷!你耍赖!”雪儿急忙连喊,可是她的爷爷置若罔闻,不一会儿竟走得不见了。

“糟老头!糟老头!……”雪儿气得跺了跺脚,却也不敢再多耽搁,只得背负起那个被他爷爷称之为‘精灵’的怪人追了上去。

图鲁姆达山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村庄,叫遁世村,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子中的人们大多以打猎为生,间或种些粮食蔬菜,完全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这里的人几乎从不与外界联系,只是一年中有一次派人出去采买一些必需品,并带回一些外界的消息。其他的时间只是打猎`耕作,过着与世无争的悠闲生活。村民们相互之间相亲相爱,和睦团结,犹如一家。

村子里基本见不到客人,村民都自觉地遵守着这样一条默认的规定:

不要轻易把外人领进村!

因为大家都不想让外人来破坏村里的宁静。几十年来,除了适龄的男子到了该成家的岁数,按照村规必须到外面讨回一房媳妇之外,基本上不会见到外来的人。而那些出外娶媳妇的适龄青年可以选择回来定居或在外定居,但不再回村定居的青年必须要发誓绝对不会透漏这个村落的行踪。嫁女儿的则必须举家迁出村外,除非经全村80%的人同意嫁与同村的青年,方可继续在此居住。几十年来,出出进进,大家都严格遵守着由全体村民共同制定的村规,这个小村庄方能仍然保持着它的宁静与安详。由于雪儿的爷爷是最早来到此处的村民,所以大家一致推举他为村长。而他也一直带头遵守村规,首先把他不愿安于现状的儿子赶出了村子,直到有一天出村采办的人回来带来一个消息和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就是雪儿!原来雪儿的母亲早丧,而她的父亲又已应征入伍,前途未卜,所以不得以才把她送到她爷爷身边,以便照料。

雪儿刚开始时还有些认生,慢慢地她发现爷爷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从来不呵斥或打骂她,甚至还可以和她认真地玩一些幼稚的游戏。

爷爷从来不象她爸爸那样对她说,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在他那里,什么都是可以的,但是后-果-自-负!

宁静的村庄终于不再宁静了,因为雪儿来了!她的调皮是有目共睹的,她的任性是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只因她是村长的孙女,只因她是没妈的孩子。村民们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了。

然而村庄的宁静又一次被打破了!这次是来了一个外人,一个真正的外人!

犹如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里,涟漪荡起,蔓延到整个村落。

村民们都说,村长带头破坏了村规!

村长一定要为这件事负责!一定要给村民们一个说法或理由!

在村长的房子外面,四十多个村民聚集在一起或坐或立纷纷议论着村长的行径。而在屋里,雪儿和她的爷爷却在紧张地忙碌着。

一定得救活他!不然,千辛万苦把他背回来干啥?雪儿给她的爷爷下了死命令。

“废话!还用你说,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救的活救不活就要看这小子的造化了。”

“爷爷!你当然能救得了他!不然你也别叫神医了,干脆就叫……就叫……”

“臭丫头!没大没小的!快点!他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了吗?”

“好了!对了,爷爷?你为什么不使用恢复魔法治疗他呢?”

“他受的是内伤,用魔法疗伤太慢了,我怕他拖不到那个时候就一命呜呼了!我还是先打通他的奇经八脉调理他的真气,然后辅以魔法固其根基,也许能保住他的小命。”

“爷爷,你看!他的翅膀不见了!”雪儿惊奇地发现那个怪人的翅膀越发透明,翅膀上的黑色花纹也慢慢地变淡了,直至如烟如雾般消失在空气中了。

“不好!他快不行了!我得抓紧时间替他运功疗伤了!雪儿,你去守住门口不要放人进来,有什么事过一个半时辰以后再说。快去!”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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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琳?”

迪岚连喊了几声‘梅琳’猛然惊醒了。他又做梦了!在梦中,梅琳的一双忧怨凄绝的眼睛总在他的眼前闪现,她的身影缥缥缈缈,让他想抓住却总也抓不着。

“爷爷?他醒了!”忽然他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梅琳?是琳儿吗?”他极力地睁开双眼,带着一丝欣喜四下搜寻着梅琳的身影。

这是一间小木屋,屋里的家居摆设极为简朴,但却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可是,房间里没有人,没有他希望看到的佳人。

“梅琳?”迪岚又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没有人回答。他想要坐起来,他要去找她―――他的女人,他的梅琳。试图翻个身,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出一丝力气,竟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了,他有些懊恼。又徒劳地试了几次,依然改变不了自己的现状,反而让他的身体里慢慢滋生出一种叫作痛苦的感觉。酸痛和疲惫吞噬了他,只剩下‘要找梅琳’的坚定信念在床上做着无谓地挣扎。

“爷爷,快来!他已经醒了!”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又在窗外响起,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

“别急别急,他死不了!”随即又是一声惊呼,“哎哟!臭丫头!快放开我的胡子!不然,我可不替你救他了。”

“你敢?”

“咦?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难不成你看上他了?”紧接着,仿佛恍然大悟般继续说道,

“奥!我的宝贝孙女长大了,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奥―――?哈哈”

“糟老头!你才看上他了呢!”那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些恼怒。但是她的爷爷似乎还未放过她,故作沉吟了一下,

“难道是我猜错了?那又是谁衣不解带地守了他五天五夜?又是谁偷偷地摸人家的脸?”

“啊?”那女孩子被他爷爷点破心事,不由得气急败坏急忙辩解,“糟老头!糟老头!你胡说!谁偷偷摸他的脸来着?我……我……是看他……退烧了没有?”

“哈哈哈!是―――吗?”

说话间,祖孙俩已进了屋子。迪岚听到这一老一少的谈话,在看看房间里的陈设,已然大致猜到几分。不过,对于自己成了祖孙俩之间的玩笑主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迪岚侧着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老者一身农夫的打扮,头发与胡须都已花白,一手拄拐,一手捻着胡须,满脸的皱纹里写满了喜悦,

“好小子,算你命大,居然比我预计的还提前了两天醒过来。”

“谢谢老人家!我……”迪岚本想说些客套话,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见那个老人眉毛一皱,旁边的少女急忙提醒,

“我爷爷从来都不喜欢别人叫他‘老人家’或‘老伯’和‘前辈’什么的,他更喜欢人家叫他‘村长’。

“村长?”迪岚疑惑地望望这位老人,“那么说,我现在是在一个村子里?那……,这是哪里?”

“我家啊!”又是那个少女抢先回答。

迪岚苦笑,心想,废话,我还不知道是你家吗?

喜欢人家叫他村长的老人终于再次开口,“这儿叫作‘遁世’村。我就是这儿的村长兼药师兼魔法师兼……”。

迪岚听村长一口气说了那么一大堆的头衔,差点儿让他一个头有两个大。他脸上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心头腾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人的脑子有问题吧?

“爷爷?你在干嘛?”那个少女有些难为情地瞟了一眼迪岚,急忙拦住兴致高昂正在慷慨陈词地乱抓头衔的‘村长’爷爷。

“干吗?我还说完呢!”村长不高兴了,两道短促的花白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随即又像是拿他的孙女没办法的样子,无可奈何地说道,

“好啦,还有最后一个……”他自豪地指着身边的少女,

“落雪。达特安的爷爷!”

迪岚转头望向那个少女,正与落雪的目光相撞,“谢谢你们救了我和你这几天的照顾,真是辛苦你了!”

落雪以一个少女特有的敏感意识到方才自己和爷爷在外面的对话一定是被迪岚听到了,回想起爷爷‘不怀好意’的眼神,脸上不禁微微有些发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爷爷的玩笑之语,平常自己和爷爷从来都是生冷不忌老幼不分的。但是那个人,那个男人,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男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闯入了她的生活,搅得她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在过去的几天里,她不止一次的久久凝望着昏睡中的这个男人,甚至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和好奇,还偷偷地摸了摸他的脸。那是一张男人的脸,比她所见过的所有男人的脸都要俊美。以至于就连他的气息也会让她心旌神驰,被深深吸引。醒来后的他更显风采迷人,他的蓝眼睛是那样清澈,又是那样深邃,到底那里面包含着什么?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啊!他叫什么?他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他睡梦中多次呼唤地那个名字,好像是叫‘梅琳’吧,是他心爱的女人吗?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她定了定神,故作随意地说道,“叫我雪儿吧!大家都这么叫我。”随后,她顺理成章地开始了她的‘火力侦察’,“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还有,你为什么会从聚云峰上‘飞’下来?你是被人打伤的吗?”

迪岚虽然对雪儿用‘飞’这个字有些疑惑,但他只是把它归纳为雪儿的戏谑之语,并没有往深了探究。他坦然地大致讲了讲自己的遭遇,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他并不想隐瞒什么,他认为他没有什么是不可对人说的,尤其面对着的又是他的救命恩人。

村长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讲述不时的发生微妙的变化,原本微微眯合的两只眼睛也时开时合,隐约间似乎有寒光射出。雪儿的心情也随着故事的情节起伏不定,五味俱全。一方面,她深深地为梅琳的痛苦遭遇而心伤,另一方面,她又为迪岚对梅琳的深情厚意而感动,同时内心深处又莫名地涌起一种酸酸的感觉。

大概讲了半个时辰,迪岚才把他的遭遇全部讲完。此刻,他越发的想念起梅琳来了。她在干什么?她一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她会不会……?天哪!梅琳她不会想不开吧!他有些抓狂地想着这个可能性有多大,答案是,可能性非常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想立马起身去找梅琳,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他的指挥。他除了能让头部动了动之外,其他的部位毫无反应,简直像是不属他的身体。到底他的身体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与其这样像个‘活死人’一样,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各种念头紛沓而来,突然一个念头的出现平稳了他那颗躁乱的心。

对了,还有龙儿。龙儿一定会阻止梅琳的。龙儿经验丰富,她一定有办法安抚梅琳的。对,龙儿会保护好梅琳的。她们两个那么要好。她们亲如姐妹。

龙儿是他最后的希望。他相信龙儿,没有理由地相信,就如同他相信面前这祖孙两一样。

房间里一片寂静。落雪低着头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手无意识的玩弄着衣脚,脸上忽明忽暗,阴晴不定。村长爷爷―――迪岚更愿意这么称呼他,也许他有些像精灵森林里的斯力维大长老吧!虽然他们两个无论外貌性格都迥然不同,但是一定有些地方是相同的。他不知道是什么,那纯粹是一种感觉。

村长爷爷在迪岚盯了他半晌后才注意到迪岚诧异的目光,

“啊,对了,小子,你练的是什么武功啊?是《凝神诀》吗?好像也有些火候了啊!”

“你怎么知道?”迪岚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在伊苏大陆上竟然还有人识得他的武功,而且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的村长,一个瘦骨嶙峋风烛残年的老人!

据斯力维长老讲,《凝神诀》被精灵族收藏了几百年,也早已在大陆上失传了百多年,怎么还会有人知道呢?

这个老人不简单!居然一眼就看出迪岚修练的是失传已久的《凝神诀》,他决不是什么普通人物。那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隐居在此呢?

迪岚心里立时涌出很多的疑问,他不禁脱口而出,

“村长爷爷!您怎么会认得我的武功?您是谁?”

“村长爷爷?好……好……”老村长眉开眼笑地连声称好,“臭小子,倒挺投我的脾气。不过,我是什么人,暂时你不需要知道。等你的身体复原后,我还要对你的武功做个测试,如果你通过了我的测试,我再告诉你。通不过的话,你也没必要知道。”

“好了,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或问题改天再说,现在你不要说话,全身要放松,我要开始给你治疗了。”老村长挥了挥手正要示意雪儿出去,忽听门外有一个洪亮而清脆的声音喊道,

“小雪?今天还练剑吗?”

“不练了!”雪儿没好气的回答。这个家伙,怎么那么叫真儿?连着五天,他居然天天都要来问一遍,烦不烦呐!雪儿边往外走边小声嘟囔着。

“呵呵!好了,雪儿。正好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就和安森出去玩吧!”接着他又对着雪儿背影提醒了一句,“安森是个朴实的孩子,你可别老是欺负他呀!”

“知道了”雪儿不耐烦地应了声,就头也不会的走了。

“首先,我得告诉你,你的外伤根本算不了什么,我早已用恢复魔法帮你治疗好了。保证没有一点疤痕留下。”老村长嘿嘿一笑,又恢复了他戏谑的本性,他顺手拍了拍迪岚的脸,“所以,小子你放心,你还保留着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

迪岚暗自苦笑,怪不得连他的孙女雪儿都敢叫他‘糟老头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在精灵森林里是绝对不会有这样情形出现的。虽然精灵族的精灵们相互和睦,但是尊卑长幼还是要讲的,继而他又想到梅琳,不知梅琳见到这祖孙俩会怎么看呢?她一定会同意他的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