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作者:彩天如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8613

京师日照城

他形容枯槁,就这么昏睡着已经几天了。轻微的呼吸,温热的手心,只能让自己略微放心罢了。

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帝王,现在他只是一个平常的丈夫。

抚摩着丈夫的手,蔺慈皇后无语哽咽。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逼着自己在丈夫和儿子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多年的拼智斗力难道就为了与丈夫的分别么?

如果知道有今天的结局,二十年前自己怎么也不会离开生养自己的故乡陪在这个人身边。而如今,就这么眼看了儿子送走自己最爱的人么?

一滴清泪滴在轻轻握住的手背上。

已经昏睡几天的人挣扎的张开了眼睛。

“慈……”

“陛下……陛下,您醒过来了?”一丝喜悦浮在皇后脸上。

“恩,把小雅他们都叫来吧……我想见见她们。还有孩子们。”

“您这是……恩,觐尊陛下旨意。”微微叹了口气,皇后回过身子唤来值班太监,略一吩咐又转回床第,“陛下终于醒过来了,叫太医看看可好?”

难以拒绝这样的温柔,洵阳帝略一点头,在旁守着的太医立刻匐上前来。

虽听闻京城里各大势力互相较劲的厉害,这几天皇宫里却沉静的出奇。一天难得看见什么人,遇上什么新鲜事。

雅贵妃现在除了打扮看书什么事也做不了。

就算到御花园散散心,也有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太监好言劝着回了宫。

只知道皇上病的不轻,早准备了贴心的小点送过去,却屡屡被凝慈宫的人拦了回来。

雅贵妃望着远处冰封成雪白一片的池水,心里却如同烈火煎熬。

看似平静的冰面下到底在上演着如何惊心动魄的决斗?广儿这孩子,还有娇蛮的灵儿却偏偏在此时出宫巡游。

长长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怎么担心也是无用。但原小广和灵儿能置身事外吧。

“贵妃娘娘,皇上召见——”是太监总官弥时的声音。以前听到他的声音总是喜悦万分,怎么今天这声音却有一丝阴寒……

微微定下心来,雅贵妃随了来人到了凝慈宫。

地上已经跪了好些嫔妃和四五个十岁八岁不等的孩子。而当中就算跪着也是鹤立鸡群的一人赫然就是二皇子滕宽。

这阵势……

脑中一阵眩晕,早就准备好迎接青天霹雳的痛,可是到了面前,自己还是无法承受。

想立刻扑到床前,但皇后微红了眼睛坐在那里,那里没有自己的位置……

“都到了么?”很细微的声音。

“回陛下,除了太子生病无法前来,三皇子及灵云公主巡游在外不及赶到,所有的人都到了。”

“恩……让朕好好看看。”

孩子们一个一个上了前去,仔细聆听着最后的教诲。

压抑的哽咽时时传来,不时有皇上微弱的训斥。

“雅儿……”雅贵妃一惊回过神来。

“哎,朕病成这样,让你们担心了。”

“皇上吉人天象,一定没事的。小广回来还要带好多趣闻给陛下听呢。”

“呵呵,我也想听呢。这两个孩子多多历练一下有好处的。”说着洵阳帝伸手轻轻握住雅贵妃。

“啊……对了,今天太子也没到,你等下就代朕去探望一下。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让他好好调养,不必担心朕。”

太子是皇上嫡子,前皇后二十年前不幸去世后归了当时还未生养的雅贵妃抚养,皇上现今指派她去探望倒也合情合理。

“知道了,臣妾马上就去……”微微一楞,雅贵妃不着痕迹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皇上在指派的时候用力捏了自己的手三次,这……代表什么呢?

贵妃出宫本是大事,排班清道,仪仗车队,拢拢总总的要准备个三五天,可现在算是奉旨探望太子一切从简。

带了自己心腹七八个人,包括皇后派来随行送礼的人一共十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太子府。

“雅贵妃,皇后命奴才一定见到太子,也好回个讯让皇后安心。”那值班太监粘的很牢,似乎就是不放心太子和贵妃单独一起。

“恩,回去替我谢谢皇后的关心。”太子滕纹微笑着,似乎对皇后的关心很满意“难得公公前来,我这一病也没常去探望父皇和皇后,今后有机会还请公公多多担待了。”

转首吩咐左右“带了这位公公去藏宝阁,随选两样,字画珠宝都行。一样给皇后回礼,一样就算我答谢公公了。”

“这……”想不到来一趟就有这样的收获,那太监的脸顿时蒙了一层光似的,美滋滋的随了侍卫离开。

“太子,皇上遣臣妾时,暗暗用力握手三次……”

“娘娘待我一向有如亲身,我也不怕告诉您……我这病和皇上的病怕是有人暗下毒手。”

“是啊,您和皇上同时生病,这里确有蹊跷。现在凝慈宫戒备森严,我也就只见了皇上一次,局势不妙啊。”

“娘娘,我想我明白父皇的意思了。”太子脸色苍白,眼中却闪耀着智慧的光辉。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一头磕在地下:“还请娘娘救我天朝。”

连忙扶住太子,雅贵妃急忙道“说什么来着,太子但说无妨。”

“还请娘娘宽衣。我用笔墨在娘娘内衣襟上写下文书。如今父皇病危,我本应作为监国处理国事。无奈现在我也自身难保。如我在父皇前先死,一切看天命,如父皇在我之前先去的话,我当即位为皇。但我这样的身体也顶不过他们几天了,到时这就是传位诏书。父皇的意思是给三弟啊!”

原来如此。

皇上早已经知道被人暗算大限将至,又怕一有异动更是加剧局势的恶化,只能用此方式传递讯息。

看着太子苍白但坚毅的脸庞,雅贵妃内心震颤。

如此危急时刻,太子能罔顾自身心系社稷,自己的贞操又算的了什么。

轻轻解了衣襟,雅贵妃雪白的内衣散了出来。

国家未来,就紧紧藏在自己的心口上……

第十章鼠和猫的较量

终于把云灯身上所有的氤凝丸塞到自己兜里,心满意足的纪颜抓了把土抹在自己脸上和衣服上,顿时又是一个落拓的小花子。

“怎么样,形象还过的去吧?滕广你们也别耍帅了,赶紧把脸涂了吧。”一转眼看见滕灵收拾的干干净净,头上插着闪耀的碎金步摇,耳朵上嫩绿的翡翠珠子。

“滕灵,把你那些叮叮当当的东西都给了云灯师兄吧。”

“我……”虽听了哥哥的话硬把心里的阴郁强压着,只是整个人都变的魂不守舍,原本明媚的脸也是花容失色。

见过虾米失去母亲的痛苦,纪颜知道眼前的滕灵也就是一副躯壳而已。以为她没听到,走上前去学了他三哥的样子放柔了声音解释:“灵……儿,我不是不让你戴这些珠宝,只是我们现在是逃跑,你这样很引人注目哎!再说这些皇家珠宝可以把敌人引开,以后你想要的话我再弄别的给你……”

失色的脸漾起一丝红晕,滕灵微微偷笑。

“引人注目……”听到纪颜无心之语,滕灵的心情不仅为之荡漾了一下,只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父皇而且自己也是凶多吉少,刚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看了滕灵笑都笑不出来的样子,心里微微一痛,忍不住想搂到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只是有着三番两次的严令不许碰她,纪颜只是伸了伸手,终又垂下胳膊,眼睛往滕广一瞟“你来。”

“灵儿,听话。”滕广摘了所有首饰,又帮了滕灵打散头发,扎了个马尾。

“最好把衣服换成男装。”纪颜又在旁边插嘴。

默默的流着泪,滕灵任由三哥换了自己的衣裳,把灰土涂在自己的脸上。

直到这时仿佛才从梦里醒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此时此刻,这里已经没有美丽的公主了,只有平凡潦倒的逃亡之人。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别说以前呼来喝去的特权,就是命都不一定保的住。

纪颜看着珍珠般眼泪在滕灵肮脏的脸上划出两个道道,越发难看。本来这是臭臭她的大好机会,只是……那个刁蛮任性却心地善良,狡黠多变却落落大方的精灵再也回不来了么?

原来一个人的成长要经历这样的痛,

那人间绝美的,无拘无束的笑容还能回来么?

自己曾经下过决心要守护他们……可现在却连最简单的笑容都守护不了。

咬了咬嘴唇,纪颜那明净如同蓝天的眼眸渐渐深邃,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里刺了一下……这个就是痛吗?

也许最美的笑颜要用最纯净的眼神来换取的吧。对自己来说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呢?

是修道成仙?那是师傅们的心愿,不是自己的。

是完成志向,享尽天下美食,游遍天下美景?好象没有滕灵的微笑,心里总是缺了点什么。

那么,最珍贵的还是让她快乐和幸福吧?替她守护滕广,替滕广守护天下……如果自己有这个能力,就让我用所有的生命和鲜血去完成吧。

暗自下了决心,纪颜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把目光从滕灵的身上收了回来,快乐的笑容重新挂在脸上“好了,也许等我们到了京城一切都恢复原样呢。虾米,我们出发了,你乖乖听云灯师兄的话啊。”挥一挥手就待上马。

“不……”凄厉的哭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不要啊……纪颜哥哥你不要和娘一样丢了我一个啊……”虾米扑了过去钻在纪颜怀里使劲抓住他的衣襟再也不放手。

“这不是旅行,这是逃亡,要丢命的。”纪颜好声劝说着。

对于刚刚失去亲人的虾米,纪颜就是他唯一的亲人,闻言大哭“我不管,就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啊……”

“既然虾米离不开你,就带着吧。”滕广倒没什么想法,这个逃亡队伍里,看上去最弱的就是虾米和滕灵,而有点防御能力却没什么攻击能力的就是纪颜。

既然已经带了纪颜这个包袱,也不妨把虾米带上,就算被敌人生擒,也丢不了命。反正他们也不是敌人的目标。

换下的血衣和珠宝交与云灯都带了去,几个人灰土灰脸上了马,一路急驰,在无边的夜色下往津口赶去。

********

“密报!昨夜方众天狙杀腾广的人马共四十六人,死亡二十一人,伤十八人。”一个红衣人跪在滕宽面前。

“坏我大事!追踪了下去,16个人不行,就派上百人,百人不行,鹰卫和京都骑卫就全部出动,一定要把他劫杀在回京路上!”

“这……京城现在不稳,京都骑卫怎可全出动?”

“太子不足为惧,现在他对外称病,我明天就可以让他病死,这里可以放心。对了,沈百川派去的人失败了他怎么说?”

“回殿下,沈教主似乎已有预感……他说他有万无一失的把握让滕广回不了京。”

“恩,不过我们不能全都靠他。在京的防卫队以及羽林军能腾出多少人手?”

“回殿下,总共两万人马。控制各大臣府邸,用去两千人,守卫城门一千人,皇宫守卫现增加到三千,能腾出但两江总督奉了太子监国之命赶来京城,如果那胡总督不支持的话,两万人马怕还不够。”

“哼哼,要是他想保的人没了,看他服还是不服。我们现在就釜底抽薪,唯一的火苗就是外逃的滕广,一定要灭了他。拨出一万人出京搜寻。另外传令驻扎各城市乡村的暗线和方众天,发现踪迹马上就地解决,宁错杀一千不放一个。”

“末将领命!”

“去把史校尉给我找来。”滕宽挥手让人退下,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在各地守卫的部队兵马并未一一收服,但只要父皇和太子去了,自己早早定了大局,大臣们又拿不出谋反证据,到时候生米成了熟饭,看还有谁不服。

第十一章芳心谁属

“休息一下吧,让马吃点草。”剌甲夹在队伍里喊了出来。他是土匪出身,这逃命的学问自是专业的很。

从昨天中午起到现在已经晌午了,人不吃饭还能顶一阵子,马可不能倒下。

“剌甲,我们不能去到城里,这一带村庄的你可能比较熟,我和你去弄点干粮吧。”傲龙不用滕广指示,自是按规矩跟了过去。

滕广停了马,暗自想道幸好收了个还算有点用的人,本来想请云灯保护自己到京城,可那纪颜楞是不给自己机会。

看样子那五个弟子都比纪颜武功强一点。

虽然在木屋里的时候,也看到纪颜发了些暗器协助傲龙等人打退了黑衣人,不过这轻巧功夫到底比不上真刀真枪,暗器使完了就象飞不起来的鸡,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毕竟是孩子,派上的用场不大,只比虾米好上那么一点点。

唉,自己怎么就没提出让云灯保护呢……还是当时被纪颜的气魄压了下来,提都不敢提么?

自己也会被他的气势压住?开什么玩笑。眼光不自觉搜寻,只见纪颜打了个蹀,盘坐在草地上。

虾米也缩着小小的身子老实的绻在纪颜身边,无聊的拔着草往嘴里撩拨着。

傲龙不放心陪着剌甲出去了,只有傲海默默的守在灵儿身边。

毕竟是个女孩儿,才两顿没吃,就萎靡成这个样子。好象生病了似的,眼睛都睁不开。

滕广走上前去,把手掌贴在滕灵后心上,就要把自己的真气输一些过去。

纪颜正结了个水莲花印,昨天未清除完的毒素似乎已经散到血脉当中,只能把自己放到充沛的灵气当中清洗几遍。

一般人运行的是真气,自己从来没有修炼过内力,自然丹田里什么真气都没有。身上的脉络很清楚也很通畅,不过在里面运行的都是先天的灵力。

只是,现在这毒素散在血脉之中,光在经脉里运行灵力逼毒要慢很多,那么就把自己所有的骨肉都当成经脉吧。

只是现在这样做很危险,一般常识都是无极化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现在把自己的全身统统当成经脉来用,这样灵力是够多,可是却要反常规而行。在心海把万种意识从四象合并回去化为无极。

没人护法,又在荒郊野外,自己这一化身入定,意识全在混沌之中,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但这毒不解,万一发生大规模战斗,灵力压不住跑出来捣乱,那可输的冤。

不管如何,还是赌一赌。

纪颜睁开眼睛四面一望,看见滕广正准备给妹妹输气。这真气一般人修来不易,滕广毫不吝惜自己的真气,确实对妹妹很好啊,和自己的师兄一样好。

“滕广,你不要输真气。”

“公主以前得罪你,你自是不心疼!”傲海不满的白了纪颜一眼。想不到这山里人这么记仇。

滕广听了纪颜的话也皱了皱眉头,仿佛责备纪颜对滕灵的不闻不问,却不说话,只管把手掌贴在妹妹后背心上。

纪颜看到傲龙的白眼也知这些人又误会自己了。

看到滕灵这么娇弱的女孩和男人一样强自骑马奔驰了这么久自己就不心疼吗?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兄总是说自己真招人心疼,当时自己还不知道心疼到底是什么滋味,现在……看到滕灵笑不出也哭不出的脸,自己的心就象什么在里面搅动一般难受。

什么时候才能又看见滕灵那无忧无虑、放肆娇纵的笑颜。即使是给她欺负也是幸福的。

纪颜有所深意的看了看滕灵,只把自己的怜惜藏在心里,对了滕广温和一笑道:

“呵呵,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我现在要行功排毒,你们在一边为我护法吧。把滕灵挪到我一尺左右,我的气息对她是有帮助的,不用消耗你自己的真气。让她自己运气吐纳,她很快就好的。只是我不醒,你们都不要碰我。”

有这样的好事?傲海自是不信。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而自己又只是个侍卫,早就把真气输给公主了。难道那小子居然隔空可以传真气给公主?

“反正如果她没好你还可以再输真气嘛,又没什么害处。”纪颜看了两人不信,却不勉强,自顾自闭了眼开始运功。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两手迅速的结着手印。

行——行——

在心里默默呼唤着,纪颜两手平举,缓缓划过双肩,仿佛把周围灵气聚集,最后定在前胸,双手手指翻飞,手结大光明印。

感觉以自己坐的土地为中心,周围的树木,空气,泥草,水分,甚至人的呼吸……统统转为水,木,金,火聚集在自己的指尖。

行,元素控制,使万物均为平齐——三昧耶会,为日轮印。

正是从两仪分出的四象。此四象渐渐聚合,慢慢化合为一。

纪颜微微一吐气,双手一合,又转为宝瓶印,心中低喝“前——”

前,我心即禅,万化冥合——根本成身会。

顿时四象合两仪,两仪恢复太极。

纪颜心中本如明镜,这时刹那间,两仪一合,天地混沌化为无极。

一切感官顿时化为无。

无山,无地,无人,无我。

意识仿佛死去,但偏偏有一丝清明。

心如同一下子被深深剜去,但连身子都感觉不到,很难受却喊都喊不出来。

四周什么也没有,“我”也不知在那里……也许这世界上本就无我。

紧紧守住这一丝清明,空中绵绵不断传来声音“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自身已经化为无,融合在宇宙天地。

没有骨,没有肉,也没有经脉。

自己就是天,自己就是地。

在无中,似乎有自己,似乎没自己,仿佛在母亲灰暗混沌的子宫中醒来睡去,纪颜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安然,淡然,宁静,喜悦……如同坐前佛像,那一丝微笑中包含万物种种。

几个人的眼睛再也离不开纪颜的脸庞。

这样的微笑,不属于世间。

淡淡的光辉似有似无,笼罩在纪颜周身。

仿佛被魔法迷惑,虾米不自觉就伸了手去触摸那笼罩光辉的脸庞,似乎想在幻象幻灭之前拥有这一生的记忆。

“不要……”滕广手疾眼快一把抱开虾米,惊的一身汗来。

就这么痴痴等在一旁,也不知道纪颜什么时候醒来。

滕灵朦胧中,感觉周身被一种舒适的气息环绕着,如同在三九严寒泡在自己最喜欢的绯旋池里,温泉轻柔的抚摩着自己,水面上漂浮着四季的鲜花……在仙境么?怎么可能梅花和莲花同时间看到?

滕灵享受着,大脑几乎不会思考。

渐渐忘记了时光,突然又站在初夏的山顶,习习的微风,滟滟的绿波,莲花就在自己身边缓缓绽开,一朵接着一朵,散发着幽香慢慢旋绕。

面前渐渐清澈,从四周凝聚的光晕里印着个人,白衣胜雪,明净的笑容……

“啊——纪颜!”吃惊的喊了出来。

所有的幻境突起震荡,传了开去,心神一动,滕灵醒了过来。

天啊,这绝对是个梦……

是梦没关系,居然梦到纪颜……

梦到纪颜没关系,自己居然在梦中喊了出来!

滕灵猛的睁开眼睛,似乎听到脸上真的“哄”的一声,感觉一把火烧了起来。

赶紧开了眼四处打量,还好,三哥,虾米,傲海都成一副痴呆状,没发现自己的惊慌。

这才安了心抬眼看了看闭着眼打坐的纪颜。

纪颜也似乎被打搅到了,缓缓睁了眼,那一刹那,大家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晶莹的蓝水晶。

第一次对了滕灵柔和的笑了笑“谢谢你,把我叫醒了。”

“切——发什么疯,以为这样的笑很迷人吗?”不屑的转过头去,掩饰着心慌爬了起来。

远处两个高大的身影正急急赶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馒头和肉的香味。

“公主,等等,属下先吃!”剌甲很奇怪欢天喜地过来迎接食物的居然是公主,按常理不该是纪颜那饭桶么?

看了剌甲伟岸的身躯罩在自己影子上,那么温柔的把每一个馒头都掰了一小块下来,细细验过,滕灵按着一直咚咚直跳的心口点了点头:这才是本公主感兴趣的类型么,高大英俊,侠骨柔情,粗中有细,就是这样的才算的上男人,才是配的本公主的英雄啊!

所有的人都去分享食物,只有纪颜无所谓的坐在地上,笼罩了淡淡一层灵气的手心上,赫然一刻流光异彩的水珠——绝生之毒,一点情。

第十二章采花小贼?

从两江到京城快马日夜行走平常要10天,如果不被阻拦,运上轻功,马的负担不重的话可以缩短到7天。这几日应该是有天道门的人易了容扰乱了对方的视线,让敌人追错了方向,一切还算平安。

腾广几人夜不解衣马不停蹄,急驰三日后,那几匹原先精神奕奕的宝马已经汗出如浆,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

“纪颜那个宝贝药丸还有吗?”傲龙一直打马靠在滕灵身边跑,防止那随时失蹄的马把公主摔下来。

“昨天喂了四颗,现在只有六颗了。”纪颜摸出一颗珠子,隐隐流转着粉红的光晕。

“公子……您看?”傲海已经很长时间没用马刺打马了。没用。

说实在的,现在几匹马都只是小跑而已,就算把那灵珠氤凝丸分给它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弃马!”腾广果断一声令下,几人跳下马来,把马分四个方向打散了。

“先吃点东西,我们到最近的村里弄个马车吧。”剌甲的话还是很有参考意见的。

大家不再多言,纪颜提了虾米,傲龙傲海一手一段提着围在滕灵腰上的长汗巾分两边扯了运起轻功在山野间奔驰。

这一奔走,居然百多里未见一个山村。

虽然说明剌甲的领路功夫到位,本来就应该尽拣了没人的地方走,可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脚解放出来啊。

如此奔走一夜,傲龙傲海已经是精疲力尽,而腾广更是被纪颜夹在手臂间,似乎有点神志不清了。

“剌甲,这样不行,我们去一定要搞点水和食物了,再去偷几匹马,要不人都给累死了。”傲海提议道。

籍着天光放远了视线搜寻着人迹。

还算运气,大概几里路的云下面似乎就是袅袅炊烟。

“好的,不管有没有偷到你们一个时辰之后回来,我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纪颜吩咐完,把腾广、滕灵一左一右放在身边,结了个水印吸取天地间的灵气直接补充到两人身体内。

“我们很快就回”

过了半个时辰,傲龙傲海就从附近的村子里换了点事物和水,赶了一辆双拉马车喜滋滋而来。

“我们偷了一辆车!”傲龙高兴地对纪颜说道。

“把公子和小姐抱进去休息吧,已经三天四夜没休息了,我和傲海轮流赶车,过了鸿这就要到名东海边了。”

没多说半句,四人上了车轮流赶了顺着小道往鸿河渡口赶去。

虾米一直挂在纪颜胳膊上倒没什么劳累,只是的脚早就站不住了,小心脱了靴子一看,水泡里的血水居然把袜子都浸透了。

滕灵苍白的脸上没一丝血色,而嘴唇比脸色还要白,隐隐几个小小的牙印。

居然这么能吃苦啊,连吭都未吭一声。

虾米哆嗦了手,把了滕灵的胳膊紧紧抱着,仿佛疼的人是他自己“姐姐……是我不该跟来,要是纪颜哥哥抱的是你就好了。”

“不……是我们连累了你。”虚弱一笑,滕灵疲惫的闭了眼睛。

车里很拥挤,每个人只是靠在车壁上稍微歇息。

见每个人都闭了眼睛,纪颜冲了虾米举起食指“嘘——”

不知道纪颜要干什么,只乖乖点了点头。

从怀里掏出唯一的一颗氤凝丸塞进滕灵嘴里,又把她那双满的水泡的脚抱在自己膝盖上。

晕啊,原先在樱歌院,那些恩客就是把漂亮姐姐的小脚揉啊搓啊,然后一点点往上……

纪颜哥哥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个了?

摸出兜里的乌梅簪,在手掌上重重一划,鲜艳的血珠蚯蚓般冒了出来。

“纪颜哥哥!”一声惊呼,虾米弹的几乎跳起来,不是吧,虽说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捏了人家姐姐的脚按理是要娶她的,不过也不必来个歃血为盟吧?

“嘘——”

使劲把自己的担心和疑问按压下去,虾米双手十指越绞越紧,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告诉纪颜哥哥,让他清醒清醒。看样子公主姐姐对剌甲大哥好的很,估计纪颜哥哥是没戏了。

反正谁也没看见,就不用负这个责任了吧?

把自己是手掌按在滕灵的脚上,小心来回按压着。

不一会手掌上的血迹消失的干干净净,而滕灵的脚如同白莲的花瓣粉嫩如初。

“嘿嘿~秘密哦,不可以说的。”凑到虾米耳朵边小身说道。

自己到底和别人是不一样,纪颜哥哥把自己看成心腹了哦。

虾米使劲点了点头,为自己能和纪颜哥哥有共同的秘密兴奋着。

虾米使劲点了点头,为自己能和纪颜哥哥有共同的秘密兴奋着。

走了半天,傲海有了些力气。睁了眼看见纪颜还结了个手印按在腾广的胸口。

“纪颜,你也休息一会吧?”这么长时间提了轻功奔走任谁都吃不消,傲海已经很佩服纪颜,自然就关心起他的身体来。

“我的轻身功夫你见识到了吧?现在你知道我不是吹牛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你吃点东西,等一会还要赶车,你那点体力可支撑不了多久!”

傲海想不到这小子居然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以为自己比我厉害多少?居然不识好歹,拿起架子来啦。不过看他毕竟年纪小,现在又和自己一伙逃亡,还是不要那么计较为好。当下傲海按奈了不悦好言说道:

“我们在村里已经吃过了。我们偷车的那户人家看样子也不富裕,我们又吃又拿还真不好意思。不过我和傲龙都是朝廷中人,不会做那知恩不报的小人,我们给那户人留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呢。”傲龙傲然一笑很有大侠之风。

突然记起似乎纪颜自上马起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不由放柔面色劝着纪颜“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修行之人,但吃的这么少怕也不能支持很久,反正我们付过钱的,你尽管吃,不用节省。没了我们再到农户家买。”

“你说什么?”纪颜脸色一变,“你们怎可留下银票?”

纪颜是最喜欢吃东西的,随便什么零食主食,都决不放嘴,不过这一次不吃食物的确是打算节省,但不是为了省钱,只是为了减少接触旁人的次数。这毕竟在逃命,与外界接触越少,被发现的概率就越少,当然就有更多的机会逃出天生。

大家虽然已经被纪颜的耐力折服,但听了这句话,傲海心里还是一轻“我知道你们天道门很节约,但那人家提供我们马车也是一大功劳,区区百两我看还不足报答他们呢。公子你放心,回去我们爷定会重重赏你,你不必心疼那一百两银票……”

纪颜低头叹息,只怕这次要遇敌了。不过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银票已经流了出去,只能希望那个农户不要这么快就把它显露人前。

纪颜听了他的冷嘲热讽不再答话,只是闭目不语,暗暗提高全身功力,全力吸收天地灵气。

********

一轮圆月欢快的挂在空中,丝毫不知人间的忧愁。如水的月光如同把地上万物清洗了一遍,夜下的草木泛着朦胧的轻灵。

“哗——哗——”波涛阵阵,却隐隐带着杀意。

滕灵欣喜的把头探了出去,太好了,鸿河终于到了。

车子走的是偏僻的小道,远近没有一处渡船。

“恩——哥,我们到渡口了么?”

“灵儿,我们到河边了,渡口还没找到。傲海,下去看看,我们该往上还是往下走。”

傲海一个旱地拔葱,跃上树去。幸好这了已经算是北地了,冬天的河岸没有枝叶的阻挡倒是可以看的很远。

沿了黑漆漆的水面远远望去,五里地外几星灯火,不用说,肯定是停泊在渡口的船家。

“公子,上边有灯,看上去很安静。”

“是了,夜里船家是不渡人的。我们赶紧上去,多给点钱,应该可以连夜过河。”滕广黑夜里的眸子象星一样闪亮。只要过了河,过一天就能到海边。想来那接应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吧。

滕宽,我来了。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滕灵和虾米挤成一团,听到要连夜过河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纪颜哥哥,你会游泳吧?”虾米小声问道。

“嘿嘿,我们家篱湖里的鱼可是我的兄弟呢。”

“哦,那我就放心了……姐姐,不要怕,要是掉进水里,纪颜哥哥会救我们的。”

“怕……是你怕,我没怕。我救他还差不多。”说话间,滕灵微微颤抖的身子松了下来,一拍剌甲肩膀

“喂,你们南方人都会水的吧?”

“小姐放心,就算小的拼了命不要也不会让小姐受到一点伤害的。”剌甲神色不动,只是眼睛里闪耀着莫名的神采。

没那么严重吧?滕灵耸耸肩,侧脸看了看剌甲严肃至极的神色,他的眼睛里那中神采应该是坚决吧。好一个忠实的卫士。滕灵按自点头,撇了头看看纪颜,他正好整以暇欣赏着没什么看头的河面……这么紧张的时刻不担心本公主居然去欣赏夜景,唉,果然是无法信任的人。

马蹄得得,灯火越来越近了。

“船家!”傲龙迫不及待长喝一声,站在车辕上努力挥手。

“谁呀?”钻出一个机灵的小孩。

“快!我们要渡河!”

“爹——呃!”突然一支箭生生插在自己的胸膛,鲜红的血如美丽的玫瑰洇开来,洇开来……

男孩的脸上满是不信,那大声呼喊的可亲大叔难道是死神的使者……

“你们谁也走不了!”百丈外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在诡异的惨叫声中,响起。

第十三章吃老虎的猪

男孩的脸上满是不信,那大声呼喊的可亲大叔难道是死神的使者……

“你们谁也走不了!”百丈外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在诡异的惨叫声中响起。

傲龙猛吃一惊,顾不得安慰似乎懵掉的船家,一个白鹤冲天,纵身一翻落,抽刀护在在马车后面。

远处突然亮起火把,蜿蜒有一里多长。不一会足有千人到达马车跟前。其中一人身穿褐色盔甲,帽子上一簇红缨随风飘舞,下马便拜。

得意的声音带着倨傲:“三殿下可安好,属下京都骑卫校卫史俊,奉命带领千名骑卫前来迎接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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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里外。京城

“本姑娘就在这里不走了!”女孩如同盛开在空中的一团火焰,穿着火红的紧身短衣,显的利落大方。只见他柳眉一挑,拼命睁了眼怒视着自己的恋人。

“哼,军情紧急,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妥,我这就去辞行,你乖乖呆着,明日回国。”

“你敢!你不过是个末将,没本宫的准许,你哪都不能去!”女孩的声音提高八度。

“小姐,国家大事就算是你也担待不起。羿飞告辞,您早点休息吧。”不顾身后桌子椅子如何遭殃,宽脸大汉径直走了出去。

那蛮横的姑娘楞楞的从被踢破的门里拔出自己的脚。

银雀扁了嘴站在风里。天朝这个国家很奇怪,门都这么不结实,人家不过生气踢了一脚而已嘛!

看了看周围,同行随侍的下人早就避的远远的。

什么吗,我又不杀人,这些人躲那么远干什么?真正懂得主子心理的好奴才现在正应该凑上来给自己当消气筒啊,可惜,都是些没用的奴才!

银雀使劲把自己扁的厉害的嘴往上翘了翘,勉强露出一点笑意来。

自己没有哭的习惯,草原的儿女以眼泪为耻。

只是为什么自己的眼睛涩涩的?

人家只是不想羿大哥你不要上那个无意义的战场嘛,为什么要帮了北顷消灭高欢国,为什么我们有这么多的草滩、城市和牛羊,你们还不知足吗?战争总要死人的,战斗总要流血的,万一……难道你就不知道本公主的苦心吗?

风中的夜鹰在滑翔,忽的一下落在银雀的手臂上,顺服的收拢翅膀,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情,乖乖的一动也不动。

而此时,裔飞正在夜色下七拐八拐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大宅院。

随了青衣童子一路拐到厚重的铁门前。

“禀教主,羿先生前来辞行。”

“吱——”铁门缓缓大开,一身墨绿雪纱纺的沈百川正座在靠窗的位置上。脚下跪了数人。

“羿先生请进。”

“这……会不会打搅贵教办事了?”

“无妨,教主吩咐过,说是要您眼见为实呢。”青衣童子略一解释闪身退下。

没人搭理自己,也不好就这么站在门口,想自己一堂堂军人,怕什么尴尬,羿飞一提大氅,进了略显森严的铁门。

沈百川似早知道自己来了,虚抬了抬手示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次你带去办事的人马共四十六人,死亡二十一人,伤十八人。水水不算你的人,安全返回的共六人。死多少人我不怪你,我相信你们一定是尽心办事,可是为什么你们没有拼到底,留了命回来。”

“教主,这不怪田大人,实在是……”水水原本低垂的脑袋急急抬了起来。

“你自己任务没完成,以至损失这么多人,你的事放一放,田鲟,你说。”

“回教主,我教教义,宁死务尽其力。我等本不惜区区皮囊,与拼死一博,怎耐事有蹊跷,我们的刀无论如何也砍不到人。我们的身手与之相较实是差的太远,而他们又有外援到来。”缓了口气,田鲟抬头看了看教主。这番话连自己都不信,可惜……却是事实。

“所以你认为多死无意,就跑回来了……”

“请教主责罚,是我下的命令,我一力承担。”田鲟抬头,镇定的目光承受着沈百川无形的压迫。

好一会,沈百川偏移目光询问小水“你是我最放心的手下,按理你的毒和医术无人出其左右,你怎么失败的?”

“那个傻瓜一样的少年……”想起纪颜抱住自己的手,水水神色一柔脸上一红,暗骂一声色狼,即而愤愤然:“就是情报上所描述的那个废物,他说我和他的师叔长的很象,而他师叔经手的东西都是不能吃的……”

“他的师叔?他是什么来历?”

“回教主,来历不知,但后面来的一群救援人马奔驰速度极快,似乎不在教中长老之下,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少年的长辈。”

原来如此。沈百川点点头。怪不得自己一直觉得少算了一样,怪不得自己预感到这次行动要失败。

刀阵中无法击破的防御,能够察觉一般高手无法领会的气息,而不是气味……这个所谓废物,明明是只会吃老虎的猪啊。

那个笨蛋滕宽居然置京城大局于不顾,调遣上万人围劫滕广。

如果能把滕广截杀,那到简单。只要把有点作为的皇子除去,那些元老将军料也蹦达不了多久,胜局在握。

怕就怕万一不能如愿,放那滕广入京,局势就难以预料了。

沈百川低了头,坐在上座上却是一动不动,暗暗盘算什么。

看来只有方众天镇教至尊大法——三重咒,才能确保万无一失,避开那神秘的高人,直接把死亡加到那个倒霉的滕广头上!

“你们俩取消职务,田鲟鞭打五十,罚三十天苦役,小水贬为使女。你们给我好好反省半年,没出息的东西。”沈百川知道自己是罚的轻了,只是这次的失败委实怪不得他二人。

“多谢教主不杀之恩。”田鲟大喜过望。

小水昂了头不管不顾的大叫:“哼,都怪那个小鬼……我……我不……”服字被田鲟硬生生堵在嘴里,小水只好低了低头“谢教主!”。

待两人下去,沈百川掀开金盆上覆着的黑巾,里面赫然一具栩栩如生的人偶,头发眉毛都精细的如同真人。要不是暗紫的颜色透着诡异,羿飞绝对会讨来给那个烦死人的丫头做贿礼。

“这是?”

“明日我升坛作法,这偶人就是做法的傀儡,就算滕广身边有再多的人保护,也逃不出这没有边际的咒语。”

“好高明啊,能让在下一开眼界么?”

“本教行法,不便之处还请原谅,不过将军阁下可以来看看成果……呵呵,到时还请阁下在羯利国主和北顷面前美言几句。”

“那是当然,我们都是自己人了么……呵呵……呵呵……”羿飞再不提辞行的事,这么神奇的必杀手段怎么能错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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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河岸口

“三殿下可安好,属下京都骑卫校卫史俊,奉命带领千名骑卫前来迎接三殿下。”

“你们找错人啦!”赶车的傲海瞪了大眼,直想给他一鞭子。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可以糊弄过去吗?”那校卫冷笑。

“我们的人在两江境内已经拦截了四次殿下,可惜近了身,才发现他们武功高轻功好,都被他们逃了去,绝对不是殿下本人,我们头领大人正在恼火找不到殿下本人,要不是在天马镇突然发现有个村民居然有百两银票,我们也想不到殿下竟舍近求远,想往海路返京啊。”那校卫顿了顿。

“可惜了我们一路上布置的人马,不过既然确定你们往这条路走,那前面便是铜墙铁壁,你们插翅难飞了!”顿了顿,史俊更加得意的说

“在京城就听闻大内十大高手,身佩明黄龙纹刀,下官以前只有羡慕,今天看到大人拔刀,心里却是欣喜万分……啊哈哈!”

那傲海一听银票,心中一跳:“原来是我,是我妇人之仁,随随便便给出银票,以为自己有同情心,误会了纪颜却出卖了殿下!”看了这千人阵势,后面又是鸿河,只觉得万死不足以赎罪,心一狠,就要冲上去拼命。

“傲海!进来!”纪颜轻声说道。

那傲海前面错怪了纪颜,犯下大错,早心存死志,听了纪颜的吩咐,也不多想,钻进车去,头低低地坐在纪颜身边。

“妈的,史俊,你敢以下犯上?我们殿下一直对你等不薄!”

抽刀护主的傲龙全身不动,只一张嘴在激动的大喊着。

“请三殿下下车,我等也好护了殿下和公主回京!”史俊不理会傲龙的质问,只一味催着,而几十丈开外的上千人马已左右围了上来,把马车连同河上的船只呈半圆包住。

“我就在这里,不劳将军护送了。”滕广暗自一叹,越发放松身体,斜躺在马车里看也不看,心里却焦灼万分,看这阵势,今天是要绝命在此了。

“……”咬了嘴唇,滕灵紧紧绞了十指,拼命不让自己叫出声音,说出弱了身份的话来。要死也要象个公主样儿,为了自己一命抛了三哥,自己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明明是夜风呼啸,每个人的心却象铁块一般,凝重的几乎窒息。

纪颜眼中蓝光一迸而逝,旋即如同水样的温柔笼罩了滕灵全身,许久才收了回来,眼光瞥向那叫史俊的人,象土财主般一笑:“哈哈,原来这就是将军啊。我神往已久,今日得见,果然神勇啊。”

身子一动,闲闲走下车来。

“闲人散开,本将军执行公务,可以饶恕你等一命,除腾广外都可离开!”史俊对那灰土灰脸的小子根本不屑一顾,挥挥手,众骑兵腾出一小口子。

“呵呵,多谢将军啊,将军熊腰虎背,神采奕奕,银甲龙盔,横刀立马,果然是威风凛凛的战将,果然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啊!”

史俊面色一沉,却并不答话,扬声对了马车叫道“殿下既然客气,我等奉命在此送殿下上路!弓箭准备!”

第十四章夜风舞纱

“你们护了腾广、滕灵周全,外面人多,你们去是找死,交给我。”纪颜眼中异彩连连,神态如此的风清云淡,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斩钉截铁。姿势优美的一个飘身跃上车顶,傲龙刚要开口赞叹一声却见他两腿一岔就蹲了下来,不雅至极。

幸好滕灵灰着脸努力压制自己的软弱,还不知道纪颜在几个人头顶上对了上千人做出这种大便姿势,否则定要让这敢在公主头上拉屎的人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要照以前,傲龙傲海虽说是小小侍卫,可怎么说也是个官,听了纪颜象主子一样吩咐自己气的血要吐出来,可现在情势实在危急,要吐血也只有过了这关再说。

前几排的骑兵稳稳的搭箭拉弓,几百支箭瞄准了场地中心的马车。如同几百只猫狠狠的盯着弱小的耗子,只要轻轻一拨就能手到擒来。

空气仿佛一把巨大的弓,拉的满满的,似乎只要有一丝丝风吹草动就要爆发开来。

滕广把妹子搂在怀里,用一只手挡了她的眼睛。只觉得浑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不知道是滕灵在抖还是自己在抖。不过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结束了么?难道真的没有天理只有强权和阴谋吗?难道父皇和太子哥哥就含恨九泉么?

不甘心啊!

滕广眼睛一闭,长舒一口气,心道:罢了,罢了。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紧紧握了一下。

滕广睁开眼来,却见纪颜站在自己身前,温暖的手正握住自己。

对不起,纪颜……这句话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就听耳边一声暴喝:“射!”

刹那间平地狂风横扫,本来排列的十分整齐的马匹顿时吃不住如同刀割般刮在身上的劲风,纷纷乱踩了步子躲避挤兑着。

上千骑卫本是训练有素,里三层中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严密整齐。

只是这狂风怪的很,这么肆虐乱窜的风,好象有只无形的手挡在它的外面,只在包围圈内急速旋转,中层和最外围的骑卫却丝毫没受到影响。

第一层数十名弓箭手本已是拉弓搭箭,马匹一乱,骑手不由自主东倒西歪,已经拉满的弓现在成了致命的武器,这箭的靶子顿时变成前后左右不知道到是哪个倒霉蛋。

“停——是我啊!”

“你个笨蛋!快放手——啊不!别松手,千万不要松手啊——”

到处是惊慌失措的呼喊和躲避的声音。

众人被风迷了眼,头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散乱的头发如魔蛇般乱舞。耳朵边是同伴惊慌的呼叫,突然记起,自己不也是别人的靶子吗?

乱过一阵的士兵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京城守备近军骑卫,次时心中一省,马上松了弓,就要把箭放下。

“耶?你们不是说要送给我们的吗?这么小气!”蹲在车顶的纪颜嘟囔一声,化身为一道白芒,冲入骑卫。

众人突然觉得自己手上一轻,左手的箭已经没有了……天啊,难道自己一不留神给射了出去?

“啊——不——”

“我不要死啊——”

阵前骑卫仿佛有谁下了命令,全都惊恐的喊了起来,扑通扑通,下饺子一样纷纷扑下马来。

狂风突止,那百来个人疑惑的捏捏自己身子,还好,没有什么地方多了个窟窿。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外包围的弟兄骑了马从上往下的看着自己,似哭似笑。

为什么大家都用意义不明的眼光看着自己?

似嘲弄,又似庆幸,似恐惧,又似惊叹……

百来人定了定神,看看身边的人,一个个象打了败仗般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赶紧翻身骑到马上,对了目标马车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马车旁边的空地上多了一堆黑黑的东西,不正是自己的羽箭吗?

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了?还堆的整整齐齐。

刚才蹲在马车上的人身着一件白色单衣,看不清楚脸,只是随意往那一站,鸿河的风掀撩起他雪白的衣袂和乌黑的长发,黑白之间好似水墨随意泼就,简直不是尘世中人。

“这么贵重的钢箭值不少钱吧?”纪颜不知自己此时的姿态多么写意潇洒,只是蹭了蹭剌甲胳膊肘,很谦虚的问道。

剌甲当时眼睛一花,只知道纪颜冲了过去,再清楚的看到纪颜时,他已经在自己身边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的讨论起钱来。

这还是人的速度吗?

如果自己和他打,赢的机会有多少?

……

高手相博,只在电闪雷鸣之间,而自己在眼睛一花的一刹那间,已经死了好几次吧?

自己曾经因为可以傲视群雄,连大内高手也不敢小觑的一身本领,赢率居然为零!

震惊!

剌甲伸手抹了把脸,提醒自己赶快从震惊中醒过来,再不济也不要表现的那么痴呆模样,正色朝钢箭瞥了一眼点点头说“值我一年的饭钱了。不过他们贵族还有用金子做的箭哩!我们一辈子吃的饭敌不上一只箭!”

“好奇怪啊,难道生命还没这些东西有价值吗?”纪颜不解,好学好问。

“……”剌甲神色一黯,这怎么说呢?世道不就是这样么?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秘报腾广身边有一高手,就是阁下吧,不如弃暗投明,我们殿下定会重用!”史俊打马向前走了几步,单刀向下双手环抱,对了纪颜行了个军礼。

纪颜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刚才自己只不过是用灵力开了天眼,在一瞬间把所有人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对自己来说,那一刻其他人几乎是静止不动的木雕而已。

原本只要用出自己的异能,稍稍提取一下弓弦上随便什么物质,就能让所有的弓都一齐断掉!不过那样一来要花费时间,二来自己对这样的提取物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只是缴了他们的羽箭。

露了这么一手功夫,这些比强盗还不讲理的官兵应该有所收敛吧。那个叫史俊的看样子是个头头,如果他们就此退下,并且赔偿那个船家,还可让他们全身而退,否则……

纪颜心电疾转,已经打定注意,开口问道:“那个小孩是你叫人射杀的吧?”

身后十来丈的鸿河上,那船家抱了自家小孩,两眼痴呆,呜咽的河风把他喃喃的自语吹散了去,隐隐是嘶哑的叫喊。

“阁下不必顾虑,等我们送了三殿下上路,再把在场所有船家送去陪伴殿下,天下又有谁知道是我们干的呢?”

好毒的手段啊,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留他在世上作乱!只是对面士兵有上千人,凭自己一双手要取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到也不是难事,但自己从小修行,随便杀生吃食是有的,但杀人这样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当中也会有不得已作恶的人吧?要怎样才能制裁恶人,护住好人呢?

自己在山上唱歌的时候,总有很多凶猛的野兽也老老实实停在自己身边乖乖听着,师傅说清心诀可以净化心灵,使人忘记邪恶,驱向善良。想来那个清心诀应该可以分清好恶吧?

虽然自己一次面对千人放出天龙吟要花费很多灵力,而且要在其中加上清心诀,自己以前从没这么尝试过。不过为了这么多的人命应该还是值得的。

纪颜微微摇头,仿佛在为某人叹息:“啧啧——果然是无毒不丈夫啊!你真的好可怕!真可惜,我最怕的就是杀人,和你不同路。不必多说,且听我长歌一曲。”

冷笑数声,那史俊一挥手“那么得罪了!”后面的弓箭手整齐划一策马上前,换下惊魂未定的第一排骑卫,离了三十来丈,吸取前次经验教训,瞄也不瞄,围住马车就射。

一时间,短箭火箭铺天盖地般罩下。

刹那间,狂风裹着泥沙暴了开去,上千火把瞬间熄灭。

场地一暗,只有天上的明月自顾自撒着清辉,蒙蒙胧胧照着河面、大地和不怎么协调的人类。

一声清吟,纪颜灵力爆涨,所有的人忽然觉得置身在庞大的容器中,空气就象水一般变成实质,一种振动不知从什么地方不断传了过来,天龙吟在空中弥散,

仿佛从天边传来的美妙声音“明月——撒清辉,把酒——欲乘风,对影长舞起,是非——不由人——”

纪颜的白衣本是爱美师叔无劫倾情奉献,专门取了篱湖特种水蜘蛛的丝,劈就织线,铺成细纱,看似简单白衣,却层层叠叠有一百层之多。

月光下,纪颜在狂风中边走边唱,白衣片片浮动,仿佛朵朵白莲花瓣托着身子,渐渐化为月色,朦胧的只见一个白影。

那漫天飘落的天外之音让所有人不由听地痴了,只是想从此放下争斗之心。

恍如来到幻境,玉般月色,花样容颜,水波粼粼,清音缈缈。

众人如痴如醉,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滞,忘却世间所有烦恼。

余音袅袅,滕灵似乎看的痴了,猛一回过神来,却见三哥神色恬淡,如同换了个人似的,虾米更是两眼迷离,视线紧紧抓了纪颜那轻灵的身姿一刻也不放松。

那个人……真是纪颜吗?

滕灵似乎忘记周围一切,贪婪的看着,那个人如果不是那个白痴,而是别的什么人,和自己如此漫步在水边月下,那该是何等浪漫啊!

恍惚间,歌声骤停,众人眼前突然清朗,却见地上厚厚扑了一层断箭,好可怕的功夫!

纪颜身上笼罩了一层青白的月光,手中正握了一只乌黑的簪子,昂然站立在千人之前。

一时天地无声。

第十五章无边之杀意

地上厚厚铺了一层断箭,纪颜身上笼罩了一层青白的月光,手中正握了一只乌黑的簪子,昂然站立在千人之前。

诺大的场地上似乎只有纪颜的头发随了风动时上时下,一切仿佛静止了下来。

千来匹骏马齐齐后退,也许是被歌声感染,有十来匹居然前腿伏地,做出驯服的姿态来。

恍然了好一会,史俊回头四顾,才发现原先骑在马上的官兵居然有七成已经翻身落马,有的头枕着武器正流着口水甜蜜的微笑,有的坐在地上痴痴的看着天上的明月,马匹安安静静立在主人旁边,如果不是来杀人的话,那么这一切都显的那么和谐……而现在,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见鬼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怎么动手人就去了七成,更离谱的是连马匹也能拜倒在他面前,他到底是什么人?也许……他根本不是人!

刚才这个白衣如莲的人一曲天籁般的传音似乎让自己找到了心中最深处的愿望,让自己也有跪拜的冲动,心里有个声音对自己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只是,如今二殿下绝对掌握了大局,而滕广简直就是老天送给自己的大好礼物。

自己的锦绣前程就在眼前。已经看的见将有多少人拜倒在脚下,有多少美人围绕在自己身边,真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不尽的山珍海味。

自己屈居人下这么多年,如今这么好的翻身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那莲花般的人无疑是个高手,只是,到了这般田地,说不得也要拼他一拼!

“兄弟们,只要杀了滕广,二殿下得了天下,我们就要什么有什么,兄弟们,冲啊!”

精亮的战甲在温柔的月色闪现着美丽的异彩,头盔上飘动的红缨如同银河中游动的锦鱼。这一切是多么神奇的景象。

只是盔甲下闪烁的眼睛个个充血,那不是人类所应该有的清明,死亡的血腥,残忍的神情,仿佛从地狱之门窜出来的恶魔。

手持明晃晃的钢刀,三百骑兵弃了马匹汹涌而来。

不消一刻,滕广即使是坐在车里都能够清楚的看见那些人眼中的凶残和贪婪。

只听剌甲一声大喝:“你们给爷爷去死!”就见一道雪影闯入敌阵。

“呛!”秋水剑冲出剑鞘,在月下化为一团水样光华,似乎应和着滕广心中澎湃的豪气,杀意顿涨。

“傲龙,傲海,不要管我。保护了灵儿!”一声命下,滕广手中水光一挥,冲杀而去。

“滕广!”纪颜不及阻拦,眼看滕广就象一块肥肉掉进狼群般就要被撕扯瓜分。

每个士兵都向着这件绝大的功劳猛冲而来。

那个船家的孩子不知道是被哪个人射杀的,但分清楚到底是谁已经没有意义了。这群人已经抹杀了心中最深的善良,名利和富贵已经让他们没有丝毫人性。他们,根本只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除魔卫道,杀魔者,神也!

这些人不珍惜别人的命,那么自己的命放不放在心上呢?

纪颜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些冥顽不灵之人不下重手是得不到教训的。

“杀!”一声冷哼,纪颜双臂一展,如同大鸟一样飞掠过去赶在剌甲和滕广之前迎敌而上。

“你们给我回去!”纪颜越过滕广身边,一手一人提了两人往后一抛,正正巧巧落在马车边上,傲龙等人本是援救不及,见人被抛了回来,登时团团把滕广等护了起来。

“啊呀——我的藏龙刀!”剌甲大呼,手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而藏龙刀熟悉的青光变成一团被纪颜挥舞着在敌阵中冲杀。

纪颜灵力再次拔高,藏龙刀雪亮的刀刃如同被注入万丈豪光,化为风般旋转的光圈,身体的异能发挥到极限,不管碰到什么兵器都不分什么物质一律提取,身边一丈方圆刀剑交织,一触即散。

“魔鬼啊——”人群中不时爆发出绝望的喊叫。鲜血在这一刻变的豪不值钱,不断的从人体中喷洒出来,衣服上,武器上……就连泥土也混合了鲜血变凝滞起来。

这时候士兵们才知道什么叫做血肉之躯。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挡那道寒光。略微靠近的,瞬间不是肩膀被穿透就是锁骨被击碎。

就连上好的钢刀也象朽木一般,只消被那青芒碰到,损害轻点的折为两段,严重的竟然化为齑粉。

那团青芒简直是地狱的闪电,无比迅疾的在人群中左突右挑,所过之处,如同死神镰刀,人群齐刷刷一片片的倒地。

我还活着吗?这是惊魂未定的士兵们在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问题。

士兵们看了手中只剩了刀柄的武器,勉强吐出污血。骑卫甲和跌落在身边的骑卫乙惊惧的面面相觑。

刚才自己只在人群外围,离那白衣高手应该还有十来丈距离吧,本来看了冲在前面的兄弟眼看就要立下大功,心里还暗暗着急,不想莫名其妙就刀碎人飞,这……还是人吗?

被劲气激飞里层官兵也扑跌在自己身边几丈外,手脚虽然还连在身上却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只能软趴趴的晕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天啊……他是魔鬼啊!”

不再有武器敢往纪颜身上招呼,刚才凶蛮的杀人者全成了绵羊,而纪颜成了冲如羊群的狼。

众人挥舞钢刀,专门避了纪颜,瞅准了傲龙傲海等人,围了就杀。

“哼,以为我们就好欺负吗?”

傲龙等人三把刀护了马车,光影交织成一圈防护网,战意高昂的滕广硬是加入战圈,一把秋水剑舞的水泼不进。

蛟龙出海!

白虎冲天!

曲梅散花!

一招招拿手招式如行云流水,刚才还十分凶狠的敌人似乎处处受制,出招委委琐琐,倒象是随时要拔腿就跑的样子。滕广心情大爽,简直拿了敌人当靶子练习。

身子还没热,手中一轻,周围已经没有武器往自己范围内招呼,定睛一看……场地上还能站立的,除了己方,只有避在远处不安的马群。

那三百人却在这片刻之间,全都扑倒在地,呻吟展转,居然没有一人死亡。

“你们冥顽不灵,去其武功以示惩戒。但你们还可以象普通人一样自食其力,望好自为知。”空旷的场地中纪颜的声音缓慢温和,但听在士兵们的耳朵里却是滴水成冰,不由打着哆嗦。

纪颜浑身浴血,慢慢走回马车,下面的衣摆还滴滴答答滴落着血水。

看着自己人震惊的眼神,纪颜安慰般冲着大家一笑:“你们不要怕,我可不是他们叫的魔鬼……剌甲,你的刀还你,还算好用,没卷刃……”纪颜一抬胳膊把藏龙刀甩飞出去,不偏不倚正插在剌甲面前。

“……”

“这都不是我的血,我没受伤……这太恶心了……我要洗衣服……”纪颜厌恶的抖抖衣服,迅速脱下来,跑到水岸边漂洗起来。

到底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水蜘蛛丝制作的衣服,只在水里稍稍一缥,就洁白如初。

纪颜拧干衣服,又抓在自己手里抚弄了一会,在异能的作用下那衣服一会就干燥了。

象没事人一般把衣服穿了回去,纪颜回到众人身边,拍了拍虾米的头,得意说道:“怎么样?你纪颜大哥我本领不是吹的吧?以后跟了我有你好日子过的。”又转了头笑着对搂住虾米的滕灵献功:“灵儿,你有了我就有了最好的保镖哦,我对你完全免费!”神情憨太可居,让人以为只是一个纯真的少年。

但看在傲龙傲海眼里,那冰一般的眼神,冷峻的神情,连同浑身浴血的身姿已经不可磨灭的刻在脑子里。

战神!

不错,只有这个称号才能正确代表纪颜。

原来纪颜真的没有在夸大自己的武功,

那不是人可以做到的。神,只有神。

傲龙傲海看纪颜的眼神也变了。

纪颜在滕灵面前请功献媚的眼神慢慢转向依然痴呆的船家,渐渐化为柔水。

说什么要守护天下苍生,

说什么要为孩子守护父母,

说什么自己武功盖世……

如果没有权利的保障,如果没有国家机器,

再大的宏愿都是一句笑话而已!

修行是什么?

救人者,杀人成佛!

一瞬间,心海一点,战神之意蕴涵了绝大慈悲在天地见浑然化开。

月老山中,两只懒洋洋打着瞌睡的老虎似乎感应着这无边的杀意和慈悲

一跃而起。

第十六章骗人有理

月老山中,两只懒洋洋打着瞌睡的老虎似乎感应着这无边的杀意和慈悲,一跃而起。

“小小黑在干吗啊?出什么事了么?”黑虎老练的从纪颜的床上轻巧落地,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得意的印出几个大梅花。

“小花花不是在杀好多好多好吃的猎物吧?不过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吧?从没感受到他这么强烈的气息呢。”

从小一起长大的纪颜,虽然作为人可能是比较厉害的了,不过作为自己家的虎,纪颜可不够格。纪颜骨架太小,一巴掌就能挥到墙上去……虽然从来没打到过;纪颜爪子没长好,粉红粉嫩的,花瓣一样,一把抓下去连猎物的皮毛都破不了,一点用处都没有,真不知道他那爪子是怎么长的;纪颜牙齿也没咱花花和小黑这么具有威严!吃东西总是最慢的一个,还得劳驾自己帮他撕成碎肉。哎……他这么弱小,真不放心那纪颜就这么出山呢。

两只老虎护儿意识大涨,耳鬓厮磨了一阵,一致同意出山把自家小孩给领回来。

“小小黑(小花花),我们来了……嗷——”

鸿水岸边

“哒哒——哒哒”

压抑的呻吟声中,上千匹马汇聚成轰然的蹄声在夜里显得特别不安。

只要有他在,大概就算是几千匹马冲过来,我们也不会损失一根寒毛吧?

滕灵心中说不出的安宁。

这很奇怪。

难道自己仅仅是看到纪颜大发神威就如此放心于他?

但那种放心不是心中这中安详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大概前面就算有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也是不怕的!有了绝胜的把握自己不就可以实现多年心愿到处去闯上一闯!

自己不是爱上他了吧?

哈哈,果然纪颜是个无意之中拣到的宝贝呢。居然是个天下最出色的保镖!

这岂不是可以实现自己的宏大心愿,自由自在到江湖上闯荡,却没丝毫风险?

滕灵移了目光,左前方的剌甲浑身散发着汗味,藏龙刀巨大的刀锋在他的手上闪耀着寒冰似的光辉,把他的侧脸雕刻的如同刀削斧砍一般,活脱脱一个项羽再生!

滕灵心头一跳。

如果自己随了项羽闯荡天涯,当然身边带上那个纪颜保保安全,把那老是干涉自己的三哥撇在宫中……岂不是神仙般逍遥的日子?

那自己到底是爱剌甲还是纪颜呢?

剌甲是比较帅啦,那个纪颜太美丽……他会喜欢我么?

略一恍惚,就见了傲龙傲海各自挑了几匹上好的骏马回来。

自己正在逃命呢,居然有空想这些东西。

滕灵面狭发热,暗暗咬了嘴唇,咬的自己生疼。

真是的,你是公主啊,岂能如此随随便便喜欢这两个乡下人,一个虽然现在看起来很潇洒,但本质其实还是白痴,一个高大威猛,可惜却是强盗出身……

哎,如果自己逃不过这一劫,那还不如就此放纵一下自己,想怎么喜欢就怎么喜欢吧!

“船家……对不起,能不能……送我们一程。”滕广硬了头皮走到船边,那大汉依然抱了孩儿一动不动。

这飞来横祸早把鸿河上最坚强的汉子打击的迷糊不堪。

“你……你在和我说话么?我刚才还热了一壶酒,想给孩儿尝第一口呢……本来是想告诉他从今天起他就是男子汉了啊——”说着说着,从不流泪的眼眶湿润了起来,许久在眼角汇成一滴泪,还没来得及滑下脸庞,就被河上凛冽的夜风吹的无影无踪。

几个人聚在滕广身边,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

虽不杀伯人,伯人却因吾而死。

不管怎么说,这灾难都是自己带给他的啊。

只是这渡口其他船只不知什么时候躲的远远的,看那样子,自己一班人如果不离开,他们是不会靠岸了。

大家都着急着过河,想劝了汉子把自己一伙先送过河去,但现在没有人能开这个口。

“……要不我们去找别的船家?”傲龙轻声问。

可是就这么把他抛下,又于心不忍。

“你的孩子没有死啊,只是他化身为灵了。”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船家眼睛一亮,似乎冒出异彩来,抬头看看来人,却又灰暗下去,摇了摇头“公子不要安慰我了,这箭射的如此之深,孩儿他早已经没了呼吸。我不怪你们……我会送你们过河的。”

船家把孩子抱进船舱,搭了船板把滕广等人引了过来,又解了绳索。

虾米本是一直缩在滕灵胳膊弯里,见那汉子有条不紊做着事,但那解绳子的手却一直颤抖,怎么解也解不开。

“大叔,纪颜哥哥说的是真的。我妈妈也化成光了。可好看呢,她先到天上以后会来接我的。”

“真的么?”船家的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的象琉璃一般,跳跃着希冀的光彩。

纪颜的脸色在月光下有些透明的苍白,闻言微微一笑,刚才那凛冽的寒气消失的一干二净,看上去就象一个人畜无害的大孩子。

自己刚才虽然恼怒那些骑卫不分青红胡乱杀人,但想来他们也是受命于人。

本来如果拼尽全力击杀所有的骑卫,那么只要花掉自己少许灵力,凭了自己神出鬼没般的落梅步法,加上刚比寒铁的乌梅簪,可轻轻松松横扫敌阵,完全不必又唱歌又刮风的玩出那么多花样。

只是,人的命总是宝贵的,老天既然没有收拾他们,自己自然也没这样的资格,他们应该也有妻儿老小吧,他们应该也有要全心守护的人吧。

既然自己的天龙吟可以把人心最软弱最美好的部分激发出来,可以让人清净温和,那么也就可以挽救那些被现实熏染的无法自拔的人心。

虽然一次对付上千人需要发动自己所有的灵力,但能不伤人就击退敌人,这样的生意划算的很啊。

而其后那些冥顽不灵,不知悔改的骑卫,破了他们的武功却比发动天龙吟轻松许多。

只是说是轻松,那也是相对而言。

自己现在全身灵力就象大江撒向沙漠,再多的储备都消耗的接近枯竭的边缘。

全身经脉痛的厉害,每走一步,就象刀子在切割着,自己唯有尽最大的力气才能不让其他人发现异常。

如果是在月老山,早就趴在花花身上睡一觉再说了。

凭了自己的天生百灵之体,只要好好休息一两天,身体就能恢复如初。

可是现在,前面是重重险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休息的机会。

师傅总自豪的告诉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在那船家酸涩的眼泪却象一记雷击中自己的心脏,难受的一定要为他作些什么才能安心。

自己一身天赋武功,居然就那么眼睁睁看了他失去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看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刹那见消失。

救不了孩子,至少让我尽力安慰这连哭都哭不出来的男人吧。

既然自己还有一点灵力,那么今天就干脆消耗到底,就算是枯竭,也只是一小会而已。

心驰电转,心念已定。

缓缓呼出一口气,纪颜缓慢的走进船舱,抱了孩子的尸体出来。

“船家,你仔细看着。”

暗暗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撒在尸体上,暗念:以吾之力,天地之灵,五行常转,天道轮回,封!

孩子身体上突然蹿起一束小小的红光,慢慢往上升去。

天上罩下七彩变幻的霞光,与慢慢升起的红光乍一接合化为一团红芒,倏的一闪,升向天空。

刹那间孩子连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尖儿……”难以置信的惊喜浮现在船家脸上。

纪颜头一晕,就想往后靠去,赶紧闭了闭眼睛缓慢坐了下来,装作悠闲的盘了腿开始打坐。

纪颜双手挽起一大明手印,睁了眼对了船家肯定的点了点头“你的孩子很有福气呢,他化了光,应在天上拜了好师傅,我天道循环,六十年一轮,你的福气好的话,当在六十年后有机会与你孩子相见一面。只是到时也许你已经认不出他来了。”

“神仙……谢谢,谢谢活神仙……”激动的不成语声,那船家跪在纪颜身前。

第十七章不作英雄

纪颜满意的看了船家如同充了气的球,一下一下划着桨,每一下的动作幅度都大的厉害,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道,让人完全不能相信一个人的肌肉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颜……你没受伤吧?纪颜……你怎么了?”腾广一直在旁边注意着。别人看到的是绚丽的彩光,毕竟在漆黑的夜里凭空出现如幻如梦般可以称为神迹的美丽景象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碰到的。

可是滕广却不在意,他一直盯着看的是纪颜难以掩饰的苍白和疲累。

如果有一千人对抗一千人,能赢那是应该的,如果五百人对抗一千人而能赢,那么可以称为奇迹。

可是如果仅仅凭一个人而战胜一千人……

那么他不是神的话,他就绝对是付出了不同寻常的代价!

虽然纪颜不会分辨肮脏和干净,他这样一个人也不会介意坐在什么地方,可刚才他明明是往后软倒,虽然最后演变成盘腿运功,却无法抑制自己结着手印的双手微微发颤。

“切——你以为我会受伤?”纪颜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把傲龙傲海吓的一楞。

一般人在运功的时候不可以乱动,有时候哪怕被一只虫子干扰也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可纪颜居然可以随随便便耸肩,还毫无顾虑的讲话。

“你现在也知道我是天下第一了,还这么对我没信心吗?”

纪颜不高兴的眼一瞟,顺便讨好的对了滕灵献媚一笑“滕灵,你这下知道我不是废物了吧?”

“……”滕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小子不讲话,就那么一身白衣凛然站在敌阵,那是说不出的潇洒飘逸,简直就是战神降临,势压八方,要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让人浮想联翩,恨不得自己能站在他身边狐假虎威一番,也尝尝傲视群雄的滋味。

可现在却这么一副小人嘴脸……刚才难道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还是剌甲好,酷酷的,不讲话。男人么,怎么可以讨好女人呢……不过,讨好自己还是值得鼓励的。

想到这里,滕灵对了纪颜露出千年冰山之微笑。

“恩……你好勇敢啊……不过,能不能不要这么笑?你看傲龙,剌甲,不苟言笑,才是英雄本色啊。”

撇了撇嘴,纪颜不屑的看了看那几个木头“那就是英雄吗?原来师傅说的英雄就是那样的啊……不怎么样嘛!”

顺便手指翻飞,一刹那间捏了几十个灵诀,换了十来个手印,最后舒了口气,大咧咧四脚朝天往船上一摊“我才不要当英雄,睡个觉先……”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凭借着刚才连续结的几十个手印打开的身体各个部位的穴道迅速吸收鸿河上的灵气,这样水性质的灵气是最能修复疲劳的经脉的。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刚才还象刀割般疼痛的经脉就象沐浴着春风的嫩叶般舒展开来,说不出的自在舒服。

只要好好休息一两天,自己就能完全恢复,只是过了河还要赶路,现在只有抓紧时间睡觉了。

睡觉就能运功恢复,这可不是英雄所能做的到的,只有自己这样的天才才能做到吧……

呵呵,天才怎么能沦落到做英雄的地步呢?

*******

过河奔驰了不足百里,对面迎来三个汉子。

青衣青鞋,三个人的头上都缠了条头巾,正是南方山里人的打扮。虽然土气,却显的彪悍。

不用询问几个大汉的身份,纪颜已经一马当先奔了过去“哇,看到你们这么劲的打扮就知道肯定是天道门的人了!”

怎么难看的装扮,怪不得纪颜的审美会有这么大的偏差。滕灵已经不再讲究什么礼仪,早在下船的时候就被纪颜托了腰骑着马飞驰,现在也身不由己热情的扑向这几个山里人。

“掌门,前面五里处有上百高手,似乎还有魔教长老坐镇。云灯师兄已经带了人牵制他们去了,我们得到消息说您和殿下的行藏已经暴露就马上赶来接应了。”

“你们做的很好,辛苦了,假扮我们的人没事吧?”

“掌门放心,我们挑轻功出色的人,虽然打不过,但逃跑还是很有经验的。”

“胡方圆怎么样了?”

“两江总兵已经带了大军快到京城郊区,有消息来报,太子病逝。总兵大人愿意支持三皇子平乱。

总兵大人已经派了人马前往天津口。两天后会有船来指定地方接应。”

顿了顿又道:“我们探了条小路,还请上马。”

第十八章生死有命

奔驰了一天终于到了海边的约定地点。

总兵来接应的船明天就能到达,天道门的人和傲龙傲海都放下心来。

夕阳下的海如此壮观。漫天的晚霞渲染着海面如同燃烧的火海。

原来这就是滕广所说的海啊——

宽广的望不到尽头,远远的海的那边……使劲看看,居然就是悬着落日的天空呢。

难道,难道这样的水要一直延伸到天上去么?

纪颜张了双臂享受着海风,回头对腾广展颜一笑:“腾广,是我孤陋寡闻了,我还真没见过海呢。原来这海有这么大啊,仿佛没有尽头。”

“……滕广你说这海到底装了多少水啊?师傅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现在才真正知道其中含义,真是无法形容啊……”

“腾灵,你说海的那头是什么?”

“……”

等激动的纪颜总算把该说的话说完,其他的人才有机会说话。

“海那边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等这事情过了,我们可以坐了船去看看,不过我知道还上有岛屿。”

“腾广,谢谢你,我知道什么的真正的伟大了。”纪颜拉扯着滕广的衣服兴奋的喊着。

“大海无边天做岸,一半胭脂一半霞……”滕灵望着大海不自觉的吟唱。夕阳把滕灵的影子扯的老长,在地上摇曳,苗条极了。

“滕灵,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大海越发的美,我也来做诗歌。”

纪颜稍稍按奈了自己激动的心怀,开始酝酿。

海啊——海啊——海啊——海啊——

无数的赞叹在脑海里翻腾起伏,无奈翻来覆去就是两个字“海啊——”

酝酿了一会,纪颜垮了张脸对着滕灵和滕广尴尬一笑“我太激动了,也许到了晚上我就做出诗来了。”

“晚上的海么?”滕广几乎宠溺的对纪颜一笑“如果你看到明月下的海,你大概又要睡不着了。”

“……”本来想说不相信,可是纪颜已经被眼前的大海折服,也许月下的海更不可思议吧。

“沧海明月鲛人泪……纪颜,你知道么?如果你在月下看见海里的鲛人,她眼中落下的眼泪就是我们世间之宝珍珠呢。”

“珍珠?是人鱼的眼泪?骗人!”纪颜大叫,“师傅明明说珍珠就是蚌里面生的,有清血养颜,明目养生之效”

“纪颜,你真不懂浪漫……”滕灵不满的看了纪颜一眼。

“滕灵,我很浪漫的,我和我的花花和小黑经常在月亮下的梅林里散步……”其实是在梅林草丛里抓蛇做消夜。

“美人鱼的泪啊——你应该小心的用手捧了,用心呵护。”

“那如果我也流点珍珠给你你会用心呵护么?”纪颜有点紧张,如果滕灵能够接受自己送的东西,那是不是代表什么呢?

“你能找到珍珠?”滕灵不相信的看看纪颜。

“纪颜,不要乱来,我们知道你功夫好,但这是冬天,入不得海。”滕广可不想带个生病的人回去。

“不用跳到海里去。”纪颜说着,仔细在沙滩上搜寻了一会,手里捧了一把贝壳回来。

心海瞬间打开,纪颜的指尖上闪过一丝荧光,在夕阳下并不显眼。

只见他用手指不断在贝壳内层摩擦着画着圈儿,渐渐的,在指尖上聚集起一堆细细的萤粉。

萤粉越聚越紧,不消一会,一颗流光异彩的珍珠滴溜溜的在纪颜的掌心转着。

“天啊——”滕灵在心中暗呼,“这小子难道真的是神仙啊?”

“这个——是给我的?”

“当然了,我恨不的把自己都给你呢。”纪颜笑的有点嚣张。

原来纪颜这小子不仅能够聚集气体的东西,还能把固体的东西分离提纯,这样的异能虽然没什么用,不过用来哄女孩子却真有用呢。滕广看着自己妹妹两眼发光,明显已经对纪颜产生了很大的好感,为什么自己心里又不舒服了呢?

纪颜已经换了件衣裳,还是披着他天蓝的风衣,站在海边上,长发在夕阳中飞舞,整个轮廓披了层淡淡的金辉,让人错觉是刚从海里来的海之精灵。

滕灵情不自禁走了过去“说真的,纪颜,我觉得你要是个哑巴该多好,我几乎以为我都爱上你了。”

“灵,其实我很喜欢你啊,只是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啊?”

“现在我就给你信物。”

“这个珍珠你弄成粉吃下去,保证明天早上起来皮肤亮滑。”说着双指一捏,把手心里的珍珠撵成粉末倒在滕灵手心里。

“……你,我要粉干什么,你到底的天才还是白痴啊,只有珍珠才能送给女孩子做信物的嘛!”滕灵心疼的捧了一堆珍珠粉大叫。

“呵呵,你要珍珠,我随时供应!”纪颜大咧咧的拍了拍胸脯。

“吹牛!”

纪颜双臂虚抱,“呐,就是这个,整个大海我都送给你!大海就是我对你的爱啊。看我大方吧。你给我的雪球才那么点水,我可是给了你大海那么多的水啊。”

“这……你怎么可以把爱分大小呢?”

“嘻嘻,不要生气,你给我的爱没大海那么多也无所谓啊,只要我对你的爱有那么多就好了。”

纪颜脸上红朴朴的,明净的眼睛看着腾灵,滕广,瞳子里是一片湛蓝,是海,是夕阳,是彩霞,是整个世界……

*********

找了间龙王庙,吃了晚饭,众人开始轮班休息。

海风和着海浪拍打着岸边,如同催眠一般,腾广绻在一堆很快就睡着了。纪颜打坐吸收着月灵。

夜渐渐深了。

心头一跳,纪颜猛地张开眼睛。

很不对,会有事情发生。纪颜坐了起来,庙门外有守卫三三两两走过,腾广在身边舒服的发着梦话。月光静静的撒在地上。一切都那么安宁。

纪颜闭上眼睛,神识往外放开。外面是明月下的大海,沙滩,没有一丝动静,应该没有埋伏。

那么到底是什么?

纪颜的心如同滚沸一般,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

再次收敛心神,运转全部灵力全力预测……有人要害腾广……有人要害腾广……

心里反反复复是这个念头,可是怎么害,怎么害???

心突地一跳,一个字蹦了出来:咒!

有人要下咒!纪颜连忙把所有人叫了回来,腾广也惊醒了。

“你们围在我身边一丈,不可离开。”纪颜吩咐道,转手打出一个大光明手印,这是专门对付邪恶的咒语,可以让人心头明亮,驱除邪魔。

“谙——”一丝小小的声音传来。

腾广心血一热,脸色慢慢变的通红。而其他护卫都没什么事。

“广,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腾广说不出的难受,一张脸涨地越来越红。

“糟糕,是专门针对你的咒,你是不是有血和生辰八字落在他们手里?”纪颜急得抱住腾广。

“我们出生时保存的脐血和八字,由皇后负责保存在宗府……”

“皇后就是二皇子腾宽的亲母。”傲龙解释道。

看来这是魔教高手在百里外升坛作法,祭了腾广的血,那必是百发百中的魔教三重咒。

第一重疯魔咒,使人状若疯狂,失去神志发疯而死。

第二重穿心咒,一般的人将心如刀穿过,很快就会死去。

而第三重血咒,能量侵袭血脉,使血管破裂鲜血沸腾而死。

三咒齐发,这世界上还没有不死之人。

腾广今夜必死!

所有人都面如死灰,面对越来越疯狂的腾广,纪颜心如刀绞。

纪颜抱了腾广,压制他疯狂扭动的身体,恨不得这咒是下在自己身上。

明明自己是百灵之身,可吸天地灵力日月之气,而且就算是受伤愈合也很快。

明明知道咒语如何利用能量造成破坏的原理,只要用咒语的方式送出特定频率的能量,就可以达到清心或破坏的目的。只要把相反峰值的能量按同一频率送出,就可以化解咒语。

而只要自己的灵力够强,自己什么咒语都不怕。

可是,可是……如何化掉腾广身上肆虐的能量呢?

腾广不是百灵之身,也许根本无法承受咒语的力量。那穿心念力一来,那血液只要一沸腾,根本没有慢慢化解的机会!

那么只有转到自己身上来,先用灵力压制咒语的力量,在慢慢找到它的频率,然后再化解。

可是怎么让只针对腾广的咒语转到自己身上呢?

咒语一般是以生辰八字认人,用血做媒。

那么就让我与腾广变成一个人,让我们两人频率相同,让我来吸引这个力量

如何变成同一人,如何让自己身体的信号和频率与腾广一样???

第十九章血的对抗

如何变成同一人,如何让自己身体的信号和频率与腾广一样???

“纪颜……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远处用斗篷遮拦出来的角落里,传来滕灵的呓语。

原来她竟然在梦中想到我了么?

纪颜低下头,看着滕广线条明朗的脸,那上面依稀有着滕灵的影子。都是那么神采飞扬,都是那么开朗大方。要是滕灵醒来发现又少了一个亲人,她……她还能支持下去么?

“纪颜,我几乎以为我都爱上你……”

“我可是给了你大海那么多的水啊……”

不久前的话语不觉在耳边响起,海……那是多么广大,多么深沉。小时候听了师兄常念: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当时感触还不深,只有亲自见了,才知道真正的海简直能容纳世界上的所有!

心海渐渐延伸,纪颜的心神在身体中澎湃的灵力中沉浮不定。

如果……如果自己的灵力是海,是不是可以容纳那咒语的力量?

如果自己的血液是海,是不是可以净化滕广那逐渐沸腾的热血?

师傅说过自己的灵血有着绝妙的净化作用,简直是世上无双的灵丹妙药。那么就用自己的血来承接所谓无敌的三重咒好了。

“我现在尽最大可能救他,但不保证一定能成功。你们如果看到什么千万不要打断我,这关系到滕广的性命!”纪颜双膝盘坐,把滕广打横抱在面前。

傲龙傲海本以为滕广性命再也无法挽救,闻言不由跪在纪颜面前:“请纪颜公子放心,我们皇子的性命就拜托公子了。公子大恩容我等日后再报!”

“护法!”一声低喝,纪颜双手如风驰电掣般交结着复杂的手印。天道门的四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掌门居然要用自己的身体灵血来承接咒语凶暴的力量,闻令请开傲龙等人,分占了前后左右,抽刀肃立。

月光下腾广的身躯已经变地鲜红,眼中闪动疯狂的红光,整个身子火烫火烫。

纪颜双手不断翻飞,傲龙等人越看越心惊。纪颜飞舞的指尖上似乎亮了起来,慢慢聚集起一小团白光。

随了白光渐渐增强,纪颜身子也变的透明模糊起来。

滕广却是毫无所觉。浑身血脉賁张,满脸通红。迷茫的眼神无所顾忌的燃烧着赤裸裸的欲望。整个人挣扎着厮磨着所能接触到的任何物体,双手凭了本能撕扯着,喉咙里发出动物一样的隆隆声。

透明而朦胧的光影里,纪颜一手按在滕广胸口,任他兀自折腾。另一手抽了那乌黑的梅木簪子先在腾广胸口用力一划,看了他鲜血奔涌而出,再用牙咬了狠很在自己手掌上一划,把手紧紧贴在腾广的伤口之上。

饱含着灵力的鲜血进入腾广的身体,似乎在沸水里加了一瓢冷水,滕广安静的喘息着。

鲜血混合着,随了自己的灵血,纪颜的神识渐渐进入到腾广的四肢百脉。

疯魔咒的能量果然不同凡响。邪恶阴寒却又让人心如或焚,欲念乱生。

身体似乎和滕广化为一体。那能量似乎找到宣泄的口子,决战的对手,顺着血液交合的伤口决堤一般窜了过来。

纪颜身子猛的一震,双手不由想把腾广推离自己。

侵入的能量越来越狂乱。

成功了……

咒的方向终于改变了,我的百灵之体果然是承接能量的海洋……

一丝笑容挂在嘴角。纪颜的眼中得意和欣慰一闪而过。

“啊——恩——”纪颜一声痛呼又转为低低呻吟。

细细体会传导过来的能量,提起所有的灵力护了腾广的心神。

自从黄河岸边一番激斗,纪颜只得到半天的休息。灵力最多恢复了五成,而胸前的血玉虽然可以随时随刻吸收天地灵力,但就象小溪与江河的区别,短短时间无法累积更过的能量。

灵力在腾广体内慢慢探询着,一股特异的能量正肆虐着他的神经。

细细体会那能量的频率,纪颜慢慢把自己的灵力也调到同样的频率,只是把峰值颠倒。如同正负对撞而化为乌有。那股能量慢慢的被灵力消耗,一丝一丝消失。腾广眼神中的红光渐渐退去。

正待稍稍放松,突然自己的神识渐渐和腾广的联系脱了开来。

糟糕!百灵之体的特性就是灵丹妙药,不治自愈。就这一会工夫,手掌上狠很划下的伤口已经消失。

自己的布衣和滕广自己的衣服都被他扯的成了布条,眼看他又开始把布条撕成碎块。

怎么办,血液的交合绝对不能停,那第二重的穿心咒就要来了,而凭滕广自身的修为是万万敌不住哪怕的一次的穿心。

只有不能愈合的伤口才能吸引咒的能量,双手要钳制腾广,那么……只能这样了!

第二十章为了你的笑颜

只有不能愈合的伤口才能吸引咒的能量,双手要钳制腾广,那么……只能这样了!

纪颜想到就做。两手一翻迅速拿住滕广胡乱舞动的两只胳臂,任他使劲挣扎,只微微用了点巧力,轻易锁住不叫滕广乱动。再腾了一只手出来按住滕广扭来扭去的脑袋,露出青筋暴起的脖子,纪颜毫不犹豫低下头去,一口咬破。鲜红的血顿时飞溅而出,被纪颜迅速堵住伤口,吮吸起来。

“不——纪颜你在干什么!”一声厉呼。

傲龙被天道门众人隔离在不远处,看了滕广撕扯着自己和纪颜的衣服,早就暴露的不成体统,一直揣揣不安。不过那应该是咒语造成的,怪不得主子。

可纪颜也不能因此而去吸主人的血啊!那和吸血的僵尸有和两样。就算纪颜是在救主人的性命,可血都吸光了,人还能活吗?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大人还请放心!”站在纪颜左边的门人作势一拦,阻了傲龙傲海的去势。“我们掌门应该是咬破自己的舌尖和他换血。总之请相信掌门。”

傲龙傲海闻言仔细观察了主人的脸色。滕广似乎得到很大的安慰,渐渐顺服下来,原本青筋乱跳红欲滴血的脸现在居然洋溢着婴儿般满足的宁静。虽然看上去脖子上的伤口始终在流血,可他的脸色却是健康的粉红,如同微醉的酥迷。

傲龙紧了紧手上的刀,暗自沉吟。如今也不过死马当了活马医,就算今夜救不回主人,也不能怪罪纪颜和天道门,毕竟人家并不是一定要帮自己……只是……若然叫咱知道纪颜是在趁人所危,吸取主人一身功力和鲜血,那么就算天涯海角,天道门也别想再过安静日子。

傲龙等人狐疑的侯在一旁,只要稍有不对就待冲上去抢下滕广。

外界发生了什么,纪颜已经顾不得再作解释了。

一边要不断的咬破自己的舌尖,逼出灵血送入滕广的体中,一边又要提起十二分的灵力护住滕广的心神和全身经脉。

心神无限的扩展。自己和滕广仿佛化为一人,又渐渐化为无形,天地间似乎只剩了自己。

终于把那疯魔咒给化解了。自己此时正浮在心海中,灵力所化的劲力如同远出吹来的清风,撩动自己的衣裳,脚下几丈是无垠的麦田,碧绿碧绿,仿佛一张厚厚的地毯铺到天的尽头,而那里却是只有孩子才能涂抹出来的纯净到极点的湛蓝。

原来自己的心海是这么的美丽。纪颜张了双臂悬浮着,徐徐的风带来碧草的清香。

只是这样的宁静应该是下一拨进攻前的诱惑吧。

纪颜全身心的舒展开来,把远处的神识渐渐回收。

突然,头顶的天空一暗。等自己回过神来,天空已经布满繁星忽近忽远在自己的脚下烦乱的翻滚着,旋转着。那美丽的麦田也突然变成恶魔般的地狱之海,张牙舞爪的鼓起滔天巨浪。

一刹那间从天堂掉到地狱,纪颜的心难受的象被一下子从身体里拽了出去。

“噗——”再也忍不住一口血从纪颜胸腹中喷了出来,劈头撒了滕广一脸。

“掌门——”

“纪颜——”

微微一摔头,示意众人不必惊慌,纪颜又贴了滕广的脖子继续用灵力引导着凶暴的咒能。

心突的一跳,仿佛橡皮一样被狠狠拉长。那咒能居然能化为实物,狠狠在自己的心脏上一戳。

“啊——”纪颜惨呼一声。身子往后一仰,纪颜再也指挥不了自己的肢体,往地上倒了下来。

“纪颜——”

众人齐声惊呼。那穿心咒开始了……

“没……没关系……”纪颜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那里并没有洞。“呵呵……”纪颜痛的脸色苍白,却得意的笑了笑“成了!”

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过来,纪颜咬了牙重新趴到滕广的脖子旁边,充当起咒能的收集器。

“我是不是被疯魔咒伤了脑子,为什么要这么救滕广”纪颜暗自奇怪。“我是个天才呀,为什么让自己这么痛苦?”

“啊——痛!痛啊——放了他吧,只要我一放手,我就不痛了……”

纪颜已经无法用更多的灵力去化解咒能,只能凭了血肉之躯全盘承受着。仿佛这是最后的坚持,每一次的穿心都让自己有踢开滕广的冲动。

“可是……不行啊。不能,不能再让灵儿再次失去亲人……就是死也不能让灵儿再次失去笑颜……我不会死的,只是痛一阵罢了……这生意划算……划算……痛吧,随你痛好了,就当不是自己的身体……”模模糊糊的想着,纪颜紧紧抓着滕广,恨不得一根绳子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这样自己就不用苦苦压制自己脱离咒能的欲望。

咒能如同匕首般从心脏上戳过来有戳过去,身子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纪颜全身都是冷汗,一身衣服虽然早已经被滕广撕成布条,但仍旧被汗水浸透沉沉的挂在身上,两具几近赤裸的身体似乎正在交缠。

“你们——你们两个男的这么抱在一起干什么?”一个惊恐的声音突然暴起。

第二十一章舍身取义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惊恐的声音突然暴起。

不知什么时候滕灵已经醒来。她难以置信的看这眼前不堪入目的场景。

三哥和纪颜到底在作什么啊……

纪颜长的不错,但这不是他的错。三哥似乎对这个乡下小子特别好,这个自己也早已经有些感觉。可是……他们不该发展到这个地步啊。

两个男人浑身近乎赤裸抱在一起,纪颜居然还不停的亲吻三哥的脖子?

天啊——这世界是怎么了?

就在黄昏,那个纪颜不是还说把大海般无边无际的爱送给自己的么?甚至,还做了定情的信物珍珠(粉)。

可现在……

滕灵颤抖的走上前去,公主的骄傲不允许自己逃避,不管怎样,就是失去纪颜和三哥,也要输的明明白白!

纪颜的嘴角有血……三哥的脖子似乎也在流血……而且看样子是纪颜用双手钳制了三哥令其不得动弹。到底发生什么了?

滕灵眼中再看不到任何东西,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愤怒在心中疯狂的爆发开来。

“天啊——你们居然——纪颜,我要杀了你!”滕灵一声清叱,拔出腰间匕首,朝纪颜扑了过来。

“公主——”傲龙傲海惊出一身冷汗,眼见滕灵就要扑到纪颜身上,这个时候只要稍稍变故都能让一切救治滕广的努力化为泡影。

“不得靠近!”天道门的卫士一声断喝,朝了扑到的滕灵一拦,左手顺带往其脖子上轻轻一点,就见滕灵一声不吭软了下来。

“你把我们公主怎么了?”傲龙拔出刀来。

“她妨碍我们门主救人,差点造成大错,现在只是先让她安静下来。”说着把软倒的滕灵交与傲龙手上。

纪颜心海大开,自是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清清楚楚。滕灵刚才那么悲愤的质问明显是误会自己什么了,八成这个傻姑娘以为自己在吸取他哥哥的血液吧?

呵呵,想我纪颜风流俊俏,玉树临风,我就算还没修成神仙,毕竟也是天才吧?怎么可以和那吸血僵尸相提并论,这个滕灵也太不相信自己了,看来等下要好好向她解释了。

虽然被滕灵误会,但一想到终于解除了腾广危机,纪颜心里欢喜,只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心似乎已经被那无形的尖刀刺的千疮百孔,只想高声的叫喊发泄无处可去的疼痛。

可是,不行。

绝对不能让疯狂的喊叫扰乱自己的心神,只要心神不乱,灵力才能透过自己的血液不断的引导那可怕的咒能。

“恩——啊——”纪颜只能在喉咙里低低的发出一丝呻吟。

在剧痛的折磨下身体几乎要死去一般,一只手早已无法按住滕广的头,只是用手指死死抓了地面,在坚硬的地面上抓出一道道痕迹。另一只钳制滕广双手的左手也不自觉的把滕广胳臂抓出青青紫紫的伤痕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要逃离这折磨,但理智命令自己一定要坚持,坚持。

只有自己承受了,腾广才能保安全,一旦脱身,那穿心的剧痛马上就会回到腾广身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颜突然觉得心中的疼痛稍稍减退,刚想舒口气,那心脏忽的一热。

纪颜似乎听到血脉轰的一声,身体就象野草被点燃,火焰在体内一发不可收拾的四处乱蹿。

“啊——不——”心里的叫喊丝毫不能减轻痛苦。

纪颜四肢百脉就象燃烧了一般,血液沸腾了。

肢体不听话的扭动挣扎着。纪颜死死咬住牙齿,只用两片双唇贴住腾广的伤口,保持血液的交流。

再也不能保证自己钳制滕广的身体,干脆放开自己双手,从后面用手臂环了腾广的肩膀,在他背后双手交叉死死握住。只怕一个松手,那腾广就被自己踢了开去。

灵力已经运转到最快,慢慢把那肆虐的脉冲给压制在经脉之中。

“呃——”纪颜只是低低呻吟着,汗水已经把头发浸湿,浑身象从水里捞起一般。地上更是一摊冷汗。

傲龙傲海看见纪颜受如此折磨,疼的浑身打颤,心里象把刀在狠狠刺着。

滕广至今没有什么不妥,脸上一片安宁,而且似乎已经被什么催眠了,就算纪颜把他搂的那么紧也没有任何感觉。

看这样子,三重咒的确被纪颜过到自己身上了,而且还给他的身体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和伤害,而这种伤害本来应该由我们卫士来承担的啊。

纪颜是百灵之体,在月老山的时候,天道门的修行者人人都知道没有什么伤害可以让他疼到这种程度。

现在看到纪颜浑身都在哆嗦,地上到处都是纪颜拼命忍耐而抓出的道道痕迹,可想而知,咒能带给他的伤害有多大。要是平常人怕是早已经死过千百次了,就算侥幸不死,这样的巨痛只怕嗓子都喊哑了,可是纪颜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看着自己的门主被霸道的咒能折磨的毫无还手之力,还要同时照顾到滕广的安危,天道门中的人脸色变的铁青,牙齿紧紧咬着,浑身的劲没地方出只是捶打着地面发泄着心疼。

时间缓缓流过,明月开始偏西。

“恩——”纪颜长长吁了口气,那漫长的煎熬总算是过去了。

“喔——”腾广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折腾了许久,就那么一倒头昏睡过去。

纪颜艰难的抬起头来,喘了好一阵子,觉得自己有力气说话了,冲傲龙等点点头“你们……可以过来了,我想滕广现在应该安全了。”

傲龙等并没有对纪颜说些什么,只是走了上去把滕广从纪颜僵直的手臂中抱开,后退几步,啪的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大恩不言谢,纪公子救命之恩我等粉身碎骨必报此恩!”

“你们说这些干吗,快给他穿好衣服,着凉了就划不着了。”纪颜说话渐渐流畅起来,神情也慢慢轻松下来。

傲龙和傲海拿了轻软的白狐裘给腾广穿戴好,抱到一旁。

天道门的人扯了块布轻手轻脚的扶起纪颜想给他整理一下疲累的身子。

“我自己来吧。”纪颜苍白着脸对几名侍卫无力地笑了笑,接了布头慢慢整理自己。

“哎呀我健美的皮肤啊——他奶奶的好一个滕广,爪子跟疯狗一样尖利,非要你好好补偿补偿!”纪颜一边擦着身子一边嘀咕。

胸口上满的滕广狂乱时用尖利的指甲刮擦的伤痕,好在自己体质特殊,最初的血痕现在已经变成一道道很浅的青青紫紫。这怎么能见人呢?还好不会留下疤。

“啊哟——痛啊!”纪颜一声小小的呼痛。

指甲翻了几个,里面有血,想来是自己抓住地面时不小心弄伤的吧。

手指有点痛,上面白的点青的点到处都是,应该是自己双手紧紧交握的时候用力不当造成的。赶紧吹吹……

天道门卫士看了纪颜小心的擦拭着自己的伤痕,不时用嘴轻轻的对了手指吹气,纷纷掉过头去,不忍再看。

在月老山的时候,纪颜从小到大从不曾受过什么真正的伤害。平时玩的时候不小心头上撞个包,他就大惊小怪的跑到每个师兄面前哭诉一番,顺便搜罗一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大家就算知道那个包其实对他来讲是个小意思,也照样被他的样子弄的心疼不已,乖乖缴械,把多年珍藏一一贡献出去。

月老山上谁不知道纪颜打起架来最怕痛,玩起人来最怕背,吃起饭来最怕少,修起行来最怕累。

现在看他这样小心的吹着自己的手指,可见是怕痛的,毕竟十指连心啊。可是刚才纪颜用自己的身体抵御咒能的时候,却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伤成这样,到底当时他被咒能折磨到什么程度?

第二十二章天才也有失误

“你们可以转过来了。”纪颜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门主……小颜啊,你……你怎么样?”卫士们小心的问道,眉头皱的紧紧的。

纪颜奇怪的对了守卫看了看,问道“难道我现在很不好么?你们怎么用这么严重的眼神看着我?”那些卫士的眼睛怎么有点点红,自己的状态真的差的令他们担心成这个样子吗?

“不……门主,我们……我们是心疼啊。”一个卫士赶紧从包袱里挑了件最厚实的棉衣替纪颜披在肩上“快穿暖一点,刚用了那么多灵力,身体一定很虚弱,不要冻出病来。”

“师兄,你以为我是普通人吗?”纪颜无所谓的推开棉衣。

看来他们真的很担心自己,天道门的人只要是有资格在月老山修行的,功力早就到了冬暖夏凉的境界,一年到头只穿单衣,从来没有穿棉衣的概念,这些弟子也许担心过了头吧。

自己的灵力虽然用了很多,刚才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强大的三重咒的时候也曾经害怕过自己抵挡不住,不过现在体内还有四成的灵力,并不是十分虚弱。

现在想想也真是有点害怕。

当日在梅林中遇到滕广和滕灵他们的时候就看到血光冲天,似乎和这些人在一起自己的命运里就会有大大的危险。

也是自己贪吃贪玩,以为跟了他们就算倒霉一点也不至于会丢掉性命,结果没玩几天就这么糊里糊涂替人挡了那么大一个死劫。

还好自己的道行天下第一啊!居然把三重咒都给破解了。太危险了,下次绝对不干!

纪颜有些后怕的摇了摇头,对卫士说:“这点咒语怎么能伤到你们掌门纪颜我呢?还是把师叔给我的水蛛衣拿来吧。”纪颜已经发觉自己只有在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那个滕灵才会稍稍多看自己两眼,自己毕竟是玉树临风的帅哥啊,当然要配上飘然欲仙的白衣罗。

卫士连忙把纪颜钟爱的水蛛衣拿了出来“快换衣服吧。”

“恩,幸好不是穿这件,要不被滕广扯破了那可没地方找人赔去。”纪颜接过白衣穿戴起来。

不一会纪颜穿好了衣服,用披风紧紧围着身体,刚刚被折磨的身体似乎摇摇欲坠。见守卫伸了手去要扶自己,略一挥手屏退了下去“我还没到那么虚弱的地步,你们当我是常人啊?我可是天下第一的纪颜啊!”

“门主还是快快调息,这三重咒霸道的很。”

“是啊,的确霸道!你们回去和师傅说啊,就说我纪颜又创造了一项记录,天下无人能破的三重咒被我破解了。”

“小颜——”众门人无奈的大叫,怎么这个纪颜一点都没有爱惜自己的意识呢,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好啦,好啦,我陶醉一下不行啊?说正经的吧。腾广的疯魔咒应该化解了,他天亮就会醒来。傲龙你们以后要小心看住不要让他的血流落在外。这样就能够保证他不再被这种邪恶的法术所伤害。魔教这次前来做法的不是平常人,这么强大持久的三重咒应该是他们教主沈百川所为。”纪颜正色对了傲龙等说道。

“是!”护卫齐声应诺。

“现在我要解咒,要麻烦各位再次护法。”纪颜略带愧疚的对部下说道

“我现在已经把穿心咒和血咒的咒能压制在体内,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人,但只是被我暂时压制,如不及时化解,恐对身体毁坏严重。今天晚上是最后一晚,大家不得休息,过了这关我请大家到京城吃顿好的。”

“掌门的吩咐我们自当遵从,我们愿为掌门赴汤蹈火。”天道门几名侍卫如同宣誓般大声回答着,他们早就急的不得了,巴不得纪颜快快恢复,自然担当起护法职责。

傲龙等人守在滕广滕灵身边,听到众人的宣誓也大声说道:

“我傲龙,”

“我傲海,”

“还有我,剌甲……虽职责在身不能为纪掌门效力,但只要您吩咐下来,我们自是万死不辞!”

纪颜微微点了点头道:

“各位言重了。那么就拜托了。”纪颜缓缓闭了眼睛,手指如莲花轻托,盘了在地上,开始运行灵力。

前日在鸿河岸边不知节省,把全身储备的灵力耗的一干二净,原想好好休息一下能够恢复到最好的水平,哪里知道上了岸连马车都没坐成,一路骑马到了海边。

虽然才只恢复了五成的灵力,所幸就这样水平的灵力就别人来说怕也是要修行几十年才能聚集的。

为腾广护住心神与化解疯魔咒就花费了一成,压制穿心咒和血咒用了三成。如今只剩了一成左右可以在体内缓缓运行。

胸口的血玉微微发烫,悄悄融化成一股软玉透过自己的肌肤贴在自己的胸口的檀中穴上。血玉感应到主人灵力的虚弱开始全力吸收月灵,如同打开一个能量仓库,溪流般的灵力不断从檀中穴进入纪颜体内。

纪颜把心神沉浸到经脉之中,小心的慢慢的放开穿心咒的压制。

一股强大的脉流直往心脏冲去。心脏一波一波的抽痛。冷汗顿时又浸透了纪颜的内衣。

外人体会不到脉流的肆虐,只看见纪颜的脸色一时间变的青白,刚搽干的头发又变的湿漉漉的拈在额头上。

忍耐着心脏被刀一遍又一遍穿透的剧痛,纪颜细细寻找脉流的踪迹,调整自己经脉中的灵力,调到同一个频率跟那劲力对冲着。

“他奶奶的!”纪颜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这么笨,居然把自己的心脏当成两股力量拼斗的场所,这下可吃了大苦头了。可是没办法啊,只有在那咒能化为刺刀穿过自己心脏的时候才能抓住它。

一边骂着自己一边小心的调整着灵力,先把心脏用灵气保护,缓缓呼吸着,把血液的流动调的越来越慢,心脏跳动的渐渐缓了下来。

渐渐的似乎掌握了那咒能穿心的规律,纪颜运了灵力守在心门,等那咒能一到,迅速放出自己的灵能对冲消耗着咒能。

这就象同时两把刺刀,一把从前插过,一把就要从后插过,然后如冰遇火一般在心脏中暴开最后化为灰烬。

忍受着心脏中一阵阵爆炸般的疼痛,纪颜连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也不自知。

心痛慢慢变地可以忍受,那原先强大的能量象被驯服的野马渐渐慢了下来。

灵力不断的消耗着。眼看穿心咒就要被完全化解了。

纪颜静静的平伏着一下一下的心跳,可灵力只剩下三成了。

三成的灵力是用来压制这些咒能的,不知道现在解开自己是否能够承受暴走的咒能。

眼见穿心咒就能完全化解,只要再来小小的一点灵力就成,不如就冒个险用上一点压制的力量吧。

纪颜慢慢解了血咒的压制,突然整个身躯内的血脉就象疯狂了一样细微地但快速的颤动着,在颤动的血脉中,血液似乎要破体而出。

身子象在铁水炉里燃烧,血液快速流动,血肉就要爆开一样。

纪颜连忙用灵力压住到处窜动的能量,这血咒不能放开,只能放一点,消一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压制咒能的灵力只是被血咒牵制着,没有更多能够用来化解穿心的咒能。

太阳已经跃出海面。天大亮了……

如果现在胡总督的船到了该多好啊。只要没离开这片海滩,就是还在滕宽和魔教的控制地域之内,看来现在就要化解所有咒能是无论如何作不到了。

留在体内的咒能如同被绑缚住的凶猛野兽,一不小心牵制就要出来暴走。

这样危险的能量无法利用,只能慢慢消除,只要能到安全的地方,只要能有充足的时间积累。

傲龙焦急地看看纪颜又看看海面上,额头上不知不觉已经不满汗水。

那海面什么也没有,船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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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将计就计

“恩——”舒服的呻吟一声,滕广从地上坐了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慢睁了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啊,想不到睡在泥地上也这么舒服!耶?已经天亮了!”环视了一圈,傲龙等人神情紧张的守在自己身边,剌甲守在滕灵边上,这个丫头,还睡的这么死。

滕广仔细看了看海面回头对傲龙问道:“傲龙,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来?”

“回殿下,消息说卯时。”

“那就是还有两刻钟。傲龙,站到高处探勘,有动静马上回报。”腾广吩咐完又转身对了天道门众人行了一礼道:“此次有天道门襄助,我得以平安回京。如果能平乱而执掌天下,天道门居功甚伟。如此大功,我腾广日后定当回报。”

天道门三名卫士看看仍旧端坐在地调息解咒的纪颜,又看了看似乎毫无所觉的滕广。

纪颜此时仍旧汗流如注,看来化解的很辛苦,而那个滕广却说的这么轻松,根本不知道纪颜到底为他作出了多大的牺牲!

众人心中觉得闷闷的。我天道门助你,是为天下太平,而非什么回报。如果掌门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是什么回报都补偿不了的啊……

“你以为我们只是想你的报答么?”

“你知道我们掌门为你做了多少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我们掌门救回来的?”

三名卫士冲了滕广七嘴八舌的说着。

腾广也不恼,转眼看了纪颜一头是汗,神情痛苦,一把就想把他抱住。

“纪颜,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腾广的确对昨夜一无所知。

“殿下不可!”一个护卫急忙拉住卤莽的腾广“掌门在行功,不可以打搅。”

“哦,吓我一跳啊。”腾广一脸担心坐在纪颜的对面,直盯着他的脸色,几次想搽去他额头的汗水,又握紧了拳头忍住。

“报告,陆地那边似乎有大批人马过来。”傲龙从高处窜下“恐是敌人前来。”

就在此时,从几里远的地方传来隆隆的声音,仿佛闷雷撵过大地。那声音到了近前突然清晰起来。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你们已经是群龙无首,就是逃了回去也无力回天了。还不快快交出腾广的尸体!”

“哼!”滕广腾的站起身来,“好大的口气。”

正在行功的纪颜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咒能今天是无法完全化解了。

慢雷传音,好高深的内力。

能把声音传遍四方,只要提了丹田之气,一般高手就能作到。可如果象这样,把声音打个包裹,象雷声一般慢慢滚到,再突然清晰起来,这样的功夫也只有师傅才能作到吧,

气势逼人!

纪颜慢慢睁开眼睛对了震惊的众人说道:

“来的是魔教高人,我们的船还没到,现在最好拖延时间。”纪颜这时只得暂时把化解了一半的血咒压下,站起身来。

“对,我也是这意思,纪颜,你还蛮聪明的。”腾广笑嘻嘻地对纪颜赞到。

“你不要以为我纯朴就是傻子,你以为就你聪明啊。”纪颜象没事人一样和滕广说着话。

“掌门你怎么样?”天道门侍卫急着询问纪颜的状况。

“……”无声的看看众人,纪颜用眼神制止属下的关心。

“这样,腾广,既然刚才那人以为你已经死了,你就躺倒装死。”

“为什么我要装死,不是你要装死?”

“因为昨天晚上他们对你下了咒,而没有对我们其他人下咒。”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滕广隐隐约约记起好象是发生了什么,仿佛记得一个自己和一个男人互相拥抱……滕广狐疑的看看纪颜,自己不是闯下大祸了吧?

纪颜并没有理解滕广狐疑和不安的眼神,自顾自的解释道:

“他们现在所有的行动应该只是确定你的死亡是否属实。你死了必定对你放松警惕,而现在如此紧张是因为我这样的高手在这里。这正好给了我们机会。”

“你的意思是?”滕广迟疑道。

“不,这样不可啊!”天道门的人隐隐知道纪颜又要犯傻,急急劝道。

“敌人大军已到,就算是船来了,就凭我们现在的人手和状态,我们是无法全身而退的。”略一沉吟纪颜又道“这是我们唯一脱身的机会。天道门听我号令。”

纪颜眼神一变,脊背一直,放出决然气势

“你们三个赶紧在外面埋伏,隐藏所有气息,等我引走敌方人马,伺机保护殿下离开。”

又转向腾广说道“腾广,你身上担负天下,牵动四方局势,你先装死由傲龙傲海护着离开。敌人必定不会对尸体多加防范,你就可以乘机逃走。”

“纪颜你的计划固然是好,可是灵儿怎么办?”滕广想起自己妹妹,如果看见自己死了,还不知会出什么状况,可不要找人拼命啊。

“至于滕灵,她是公主,对方必定想要她作活口多多利用,所以她应该不会有多少危险,但傲龙你们看好她,不要让她乱来。必要的话……再把她点晕。一定不能让她破坏计划。”

“……再点晕……纪颜你什么意思?”滕广眼睛瞪的大大的,象审犯人一样盯着纪颜。

“呵呵,没什么意思。高手就来来,快,把这个氤凝丸吞了。”纪颜从怀里掏了颗药丸塞到滕广嘴里,回头对自己卫士挥了挥手“动作快,不要担心我。”

天道门几名侍卫应了一声,闪身出了庙门,消失在岸边的绿丛当中。

“你答应我,要平安回到我身边啊……我要死成什么样子?”滕广还在磨蹭。

“干脆点,我答应你,快……”纪颜一把拉倒滕广。滕广躺倒在地,放平了呼吸。

纪颜指风一点,滕广浑身一麻,似乎连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真想我死啊!”滕广就要跳起来大骂,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做任何动作,除了脑筋是清楚的,全身肌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你现在虽无法呼吸没有心跳,但刚才我给你吃的氤凝丸可保持你的生命好几时辰,你放心。”

纪颜解了自己身上的天蓝披风,急速盖在滕广脸上,低声道“来了。”

那声音如同闪电一样,前刻还在几里之外,而此时已在百米内。

“哈哈哈哈,你们也太不自量力了,妄想逃出生天。就算能斩杀我方千人又怎么样,我三重咒一出,还不是成了手下亡魂。”

风声一刹,一个身材消瘦,身穿青衣的青年已经站在庙门口。

鹰鹫般锐利的眼神往庙里一扫,庞大的气息如旋风般扑了过来。

纪颜和傲龙傲海被他的气息压的微微眯眼。身上的衣服也被吹地猎猎飞舞。盖在滕广身上和脸上的蓝色披风被气息卷到一边,露出滕广紫黑脸。

沈百川提了所有功力化为敏感的触角把这座小山前前后后仔细探寻了一遍。

庙里果然只有这六人的气息,那地上躺的人已经是气息全无,看他脸色正是血管爆裂而死,正是滕广。

沈百川探察清楚,收回气息不屑一笑“哼,三重咒下无还人,滕广本是必死。真是多费我一番探察。”

此时魔教众人方才赶到,远处搜查的士兵正往龙王庙这个山头集结。

“恭喜教主建此万世功勋,我方众天将一统江湖,流芳百世!”十几个教中长老护法高声颂扬着。

“小水,史俊来了么?”沈百川头也不回,光凭气息就知道小水已经随了长老赶到。

小水内力不强,用毒倒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要不是被某个神秘高人识破身份,也不会任务失败而被罚作使女。此次前来只是让她来认人,毕竟这样的高手不多,能把他收拢到组织中也是一件大事。

“禀教主史俊来了,就在后面,请教主稍等。”

“你说的少年是……”沈百川锐利的眼光一一扫向庙中几人。

几个抽刀站在滕广尸体边上的必的护卫。

那个抖成一团的应该是那个妓院带出来的小孩。

现在还睡在地上无知无觉的那个女人肯定是滕灵了,听说也是个美人。

蹲在美人边上的白衣小子,恩——长的不错,看来就是他们从山上带下来的土人了。

那个传说中的高手就是这个少年么?

“回教主,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子就是唯一动过我的酒的人。我很清楚的看见他喝了下去……”

眼中精光一闪,盯了纪颜的眼睛“鄙人万魔教教主沈百川,你的名字叫纪颜吧?”

纪颜正怜惜的看着滕灵的睡容。真想就这么抚摩着她额前细碎的头发,轻声呼喊着灵儿的名字到永远。想不到第一次这么放肆的关注她美丽的容颜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听到沈百川的问话,纪颜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你有什么指教?”

“到底是年轻人啊!”沈百川露出一线柔和的微笑,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年轻的外表,仿佛站在面前的纪颜是个小孩,而他却是长辈。

“听说你的山里来的?”

“是有怎样?”

“你应该知道她是公主。”

“知道。”

“你以为你有机会?”

“我不明白教主的意思。”纪颜皱了皱眉头,暗想这个叫沈百川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不赶紧把滕广另外挪个地方,迟了怕是要露馅。

自己刚才点了滕广命门,风池等穴位,那几个位置很危险,点重了就会真的要了他的命。所以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而这一下并不能长久的保持假死状态。要是老让他躺在地上装死人,到时候穴位一解,滕广只要稍有动静,哪怕就是一个心跳也能让沈百川发觉。

可是现在就凭自己的状况,绝对无法保护滕广和滕灵二人的周全。

怎么办呢?

纪颜心里暗暗着急,却一脸纯真,冲了沈百川莫名一笑。

“呵呵,你如果不嫌弃,我就称呼你一声小兄弟!”沈百川的笑容更加和蔼。

小水在一边暗自磨掌,本以为教主带自己来是来指认强敌,可没想到教主却对他这么客气。

“你看看现在的局势。滕宽已经掌握了京城,那个老皇帝早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沈百川看看纪颜,只见他一脸懵懂,看来刚出山的小子什么也不懂,自己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也没什么反应。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皇帝?”这时滕灵稍稍清醒了一些,慢慢坐直身子,突然发现场地中多了很多陌生人。

“恩?你们是谁?你们刚才说什么?”

“公主殿下……”傲海正想提醒滕灵,只听沈百川突然大笑。

“哈哈——公主果然是那个老皇帝最疼爱的人。你对你父皇倒也算是骨肉情深啊。”

“你是谁?”滕灵这才记得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三哥还躺在地上。

昨天晚上不堪的记忆纷纷涌现,滕灵一把推开纪颜,扑了过去。

“哥,哥——你怎么了?”

“他死了。”沈百川得意洋洋的声音瞬间把滕灵打入地狱。

“哥——”滕灵按奈着巨大的恐惧颤抖着伸出手。

滕广的鼻尖已经凉了,没有丝毫呼吸,眼睛紧紧闭着,脸色不是昨天晚上那种暧昧的绯红,而是死亡的灰黑。而已经僵硬的脖子上赫然一个牙齿咬过的伤痕。

“不——”滕灵觉得自己要疯了。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纪颜活生生把哥哥咬死了?

为什么傲龙他们都不管,也许是被纪颜制住了……

现在面前这么多陌生的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昨天傍晚的甜蜜到了今天早上却是这么惊心动魄的悲剧?

纪颜——一切都是纪颜,是他,他是凶手!

“纪颜,还我哥哥命来!”滕灵猛的一亮匕首,回身就往纪颜扑了过去。

“放肆!”一道厉芒闪过,只见沈百川身边一位娇娆女子抬手一收,把滕灵手上的匕首凌空收缴了过去。

“方众天教主在此,一切听凭教主指示,你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乱来么?”那女子高声训斥道。

“丝淼,你逾越了!”沈百川的声音并不严厉,却让那女子浑身一颤,躬身退后几步。

“纪颜,你看见了,滕广已经死了,跟了这伙人你也难有作为,我们这里有大把大把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你要得到什么样的女人都成。”

“哦?原来你这么看得起我。”

这时有群气喘吁吁的士兵搀扶了一个人小跑过来。

“教……教主,就是他,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史俊扬着被纱布层层包裹的手臂恨恨的指着纪颜“就是他挑了我的手筋,废去我的武功。教主,您一定要为三百多兄弟报仇啊,把他千刀万剐!”

“呵呵,我就知道你应该和那个用龙吟诀的人是同一人。看来我们的功夫曲出同源呢。”

“纪颜,你果然是他们的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滕灵人被傲龙制住,却兀自用嘴骂道。

纪颜冷淡了看了看滕灵,她就是骂起人来也象怒放的玫瑰这么耀眼。可是,现在最好能安静一会。

“灵儿,你不要怕……”纪颜衣袖轻拂,滕灵全身一麻,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听也听不到,动也动不了,急的只把眼珠子瞪的大大的。

纪颜看了滕灵不依不饶的瞪了眼,模样滑稽的很,心里却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炙烤。

原来她误会我这么深,原来她这么不信任我。

被自己所爱的人这样不信任似乎比那个穿心咒还要难以忍受。

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能解释,只要再等片刻,上船离岸才能消除你对我的误会。可现在不行。

“我们功夫同源?似乎有这可能,不过你要我作你手下,我可要看看你手下真章!”纪颜不动声色提出挑战。

“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好,我也想看看能杀退千人的你功夫高到什么程度!”沈百川大爽。

今天不仅杀了唯一能影响局势的滕广,使本教暗中支持的滕宽能够君临天下,方众天教行遍整个大陆版图的时刻看来不远了。

现在看样子又网罗了一个绝世高手,这对自己来说不啻如虎添翼。

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啊。

“好,你说怎么比?”沈百川衣袖一挥豪情大涨。

“这地方太窄,不适合高手比斗,我们去空旷点的地方。”纪颜抬手一指,三里外临海边一处绝壁悬崖。

“教主,殿下要我们把那滕广的尸首带回去,您这一动手怕是……”随后赶到的一队官兵和上十位江湖好手齐齐惊呼。

“没出息的东西,你们几个就带了尸首回去报喜吧,这里每个人都有赏。”沈百川挥手让人去抬那尸体。

“我们殿下万金之躯,怎是你们能动的。还是由我们护送殿下尸首回京。”傲龙傲海拦住官兵。

“也好,你们也算忠勇之人,只是投错了主子,回去真心悔改,等殿下登基也有你们的好处。不过还是先点了穴稳妥一些。”那为首的军官以胜利者的姿态说着。几个人上前点了傲龙等的麻穴,又要点剌甲的。

“我是公主的卫士,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和谁拼命!”剌甲护在滕灵面前,藏龙刀连连挥舞。

“算了,这小子也不重要,反正正主儿都死了,也闹腾不出啥来。”

傲龙傲海不答一言,抱了滕广和剌甲护着公主快步向山下的车马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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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道魔对决

纪颜看了傲龙他们走远,一纵身往三里远处海岸边的岩石上掠了过去。

难得见到高手相斗,除了看守滕广尸体的官兵所有人都跟着掠了过去。

岩石上纪颜白衣随风猎猎飘动,随意扎起的长发在胸前飞扬。脸色如同雪一样苍白地近乎透明,而紧紧抿着的薄唇噙着一丝无所谓惧的微笑。初升的太阳正把海面照的如同玫瑰的海洋,而荡漾着异彩的玫瑰把纪颜照印的如同灵动出尘的神子。

岩石下十丈开外众人围了个圈,悄悄谈论着

“就是他,那个魔鬼……”

“要是听到什么声音马上要捂住耳朵,我棉花都带来了……”

“一有不对就放下武器,听说上次放下武器的人都没受伤……”

下面的议论如魔音穿耳,沈百川不禁皱了皱眉头。

“来吧,挑一把剑。”方圆几十丈的岩石中心赫然插了两柄雪亮的长剑,夕阳的余晖在剑身一侧图染了一道绚丽的紫光。

纪颜上前随意拔出一把剑,轻轻一挥,没有割裂空气风声,只有掠过丝绸般的顺滑感。

“恩,好剑,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百川得意的说道:“我教遍布整个大陆,还有各处岛屿,一般人没有的材料我们都有,这只是教中兄弟自个打造的,最一般的剑而已。”其实刚才从护法手里强夺了这两把剑的时候,自己不得不许诺到皇宫里再去谋取几柄过的去的武器来填塞他们的不满。

“好了,废话少说,接招吧!”沈百川起手一个环臂长指,剑尖绕身大半圈,直指天空,慢慢放平,隐隐指向纪颜丹田胸腹,充沛的内力灌注到剑身,顿时如同一条灵蛇,锁住纪颜前后左右十丈内的动向。

恍然间,两人似乎身处异境,天空,海风渐渐远去,只有莫名的劲道在两人周围流淌,碰撞。

丝淼站在岩石最边缘,不自觉咬着嘴唇。听说纪颜是个高手,就算以一敌千也能轻松取胜。不过那些士兵只是略通功夫,根本不入级。想来英明神武的教主出手,对这么个嫩小子还不手到擒来。

可是现在两个人往悬崖上一站,教主的气势自不必说,那个小子的气势居然也不落下风。

岩石上到处充斥着教主霸道的劲力,围绕着两人激烈迅速的流动着,如果是自己首当其冲的话,早就被扑啸而来的力道撕碎心神了。看看身边所站的教中长老和几位护法,一个个眼神犀利,神情凝重,想必他们都暗自拿出护身功夫来抵御这无所不在的气流吧。

还好自己也有一套独到的防身功夫。

别人看不见,自己却是明白。为了抵御教主分布在岩石各处的强大劲流,自己已经在周边岩石上悄悄种下蛛丝。自己的一身本领全靠用血饲养的一群血蜘蛛,它们吐出的丝和自己的心神相连,必要的时候延着蛛丝伸展内力,简直就象自己的手一般好用。

现在用内力布在蛛丝上,在自己面前支撑起一道无形的防护网,只要维持蛛丝不断,自己就是安全的。

妹妹小水虽然长的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可功夫却差的很,内力也不强,早已经被教主特意分布在周围的劲力逼到岩石下面,只能和普通士兵混在一堆隔的老远观看。

丝淼得意笑笑。教主果然不是凡人,光是凭着发出的强烈气势就能压服所有的人。

可是……还有一个人,仿佛没什么事般立在教主对面。

所有的劲道编制成的网封锁着他的气息,只要他心神一松,或有一个小小的破绽,相信教主排山倒海般的劲流就会扑过去把他撕的粉碎。

这时候他应该汗流满面,就象被锁链层层捆绑,一动都不能动了吧?

可他为什么笑的那么无所谓?

他就站在那里,一把剑用手横握了斜斜指着地面,看他那样子,拿剑和拿棍差不多,别不是没练过剑法吧。

他人明明就在那里,可恍然间,似乎抓不到他的气息,一不留神,人就消失在空气中,再仔细看看,他却在原地丝毫没动。说是抓不到他的气息,可似乎整个岩石,空气,甚至整个海洋……不,不,不……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仿佛整个大地,全部的空间,连同自己好象都成了他的气息。教主放出的绝强气势居然被同化了一样。怎么会这样?

丝淼开始有些担心了,稍稍把内力提高到八成,定了定神,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教主身上,准备随时掩护。

就在这时,沈百川突然发动了。

剑尖灌注的内力象冲出牢笼的狮子,化为极至的迅猛象纪颜扑了过去。

几丈的距离根本不能算做距离,眼睛不及接收,疾电般的剑风已经杀到心口。

纪颜身子一侧,一仰,剑平贴着胸口掠了过去。

沈百川内力提到极至的一击被纪颜轻描淡写避了开去,不要说碰触对方的武器,甚至连衣角都没碰到一片,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每一蕴涵十足劲道的一击都杀在空中,沈百川难受的要涂出血来。

“砰!”乌云盖雪!

一招群攻剑法再次扑向前方。

空气中刹那间布满群星般的剑刃,沈百川再抖手腕,群星再次分化布满整个空间,如同乌云压日一般挟杂着锋利的剑刃扑面而来。

这次击杀并非针对纪颜,而是针对前放所有空间。

“丁丁——”清亮的撞击声说明终于碰到纪颜的武器了。

沈百川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自己的力气终于化在刀刃上了,这样打在实处,就算只是碰了两下,心里也舒坦多了。

不及再多体会击到实处的喜悦,沈百川再接再厉,庞大的劲道再次集结,排山倒海,风卷残云,一招招群攻剑法充斥整个空间。

纪颜心下叫苦,早知道如此刚才就不避的那么过分,让这个变态教主抓狂了。

可是这个教主每一招都充满十足力道,自己所省不多的灵力都用来压制身体里的咒能,而那穿心咒和血咒就象火山一样,一个不好就要爆发。

刚才实在不得以用剑挡了两下,那个劲道把自己的手都震麻了,还差点延着手臂窜到血脉里去,幸好自己的身体特殊,能够同化天地间的能量,否则怕是要被震伤。

记得在月老山的时候师傅和自己比着玩,自己凭了十成的灵力去接师傅凌厉杀招,当时自己的双腕就崴了。不过师傅的双臂也断了。嘿嘿,结果自己修养两天就好,师傅却修养了半个月。

“以后看了不对,绝对不可硬碰硬的接招,你不想活,我还不想死哩!”师傅是这么说的吧。

要在原先,自己就站着不动,拼了受点小伤,接住姓沈的一招半式,早把他反震的吐血身亡了。

这个沈百川功夫虽然没师傅那么霸道,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降低到普通人的水准了,当然不能乱来。

如果自己不计后果跟这个变态硬拼,只要平稳的灵力被他的劲道一激,说不定就把咒能给激荡起来,自己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呸,呸,呸。哪有我纪颜天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道理。

不管了,能躲就躲,绝不找死!

如同风一般随意,纪颜灵力极力运转,脚下更是轻盈。使出绝世轻功梅落缤纷,真如同片片花瓣,绝不沾尘,只在空中打旋。身子越晃越快,已经看不到本体,只见一团朦胧白色在岩石上忽左忽右。

而不断消耗体力用着庞大招式的沈百川渐渐陷入疯狂。

而此时远远的一只小船悄悄靠岸。

滕广其实出了龙王庙不远就已经感觉手脚可以动了。按耐住想看看纪颜的冲动,只是任由傲龙抱到车子上,继续装死。

正心急如焚,突地听到车子边的“扑扑扑”几声钝响,天道门众人围了过来。

“接到暗号,总督大人派来的船已经在海上等了,来接应的小船已经靠岸,请殿下快走。”

滕广猛一跃身,活动活动手脚,一点也不酸麻。纪颜给的药真是管用,呼吸停了这么久,就象睡了一觉似的感到身轻体健。

“纪颜他怎么样了?”滕广一能开口就急着问道。

“他正和魔教教主比斗,你快点脱离危险,他就能多争取几分生机,所以请殿下一切等上船再问。”天道门的护卫急的一把抓了滕广就往岸上掠去。

“三哥?你们在说什么?”滕灵本是心如死灰,守在滕广尸体边上,此时眼睁睁看了“尸体”居然能动能说,不由惊喊了起来,连自己能动能说了也不自知。

“公主快走。”护卫不想多对这个娇蛮公主多作解释,挟了她就跑。

一干人等悄悄上了小船。

“到底怎么回事?三哥你原来没死么?”滕灵觉得大家都在瞒着自己什么东西,看样子纪颜的确没有杀三哥,那么是自己冤枉他了?

滕灵见没人回话,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的确,似乎没有人听见自己的问话,除了滑船的,所有的人都满脸担心注视着远方。

滕灵顺着大家的视线望过去,三里远的地方似乎很热闹,很多人围在一处岩石下方,他们在干什么?还有纪颜到哪里去了?

“喂,你们在看什么?”滕灵一扯剌甲的衣服,不满的嚷了起来。

“哦,公主,对不起,我们在看纪颜和那魔教教主比斗。”

“魔教和纪颜不是一块的么……”越来越乱了,纪颜并没有杀三哥,那么应该不是一起的。

“公主误会了,殿下当时是在装死……纪颜用计骗过对方,他自己牵制魔教,给我们安全离开争取了机会和时间。”剌甲心里对纪颜已经佩服的死心塌地,恨不得把纪颜所做的事情全部解释清楚。

“公主,昨天晚上……”傲海想插进来解释一句。

“好了,你不用多说。我知道我冤枉他了。是他救了我们大家对不?”

“是……”

“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们都要保密,不准向外透露一字!”滕灵的心有点疼,毕竟纪颜还是好人,可惜……三哥和他有这样的关系,自己还是成全他们吧,这个挣也挣不来的。

“不……公主你误会殿下和纪颜了,他们其实是……”

“嘘——好了,我自有主张,我不会乱来的。你们也当什么都没发生。”滕灵看了看滕广,他只是盯了远方,整个身子几乎扑到船外,那样子任谁都看的出他对纪颜是多么担心……而其实最该担心的不是自己吗?昨天傍晚的时候纪颜不是向自己表白了么?为什么一觉醒来变成这样?

“……是!”傲龙等只得闷闷的应承下来。

滕广焦急的看着远处的悬崖。那里只有一青一白两个小点,应该离的很远了吧。

“快,快放信号,让纪颜撤退!”

“不行!”天道门卫士只是目不转睛盯着远处悬崖,虽然脸上都是担心,却硬撑着不放信号。

“为什么?纪颜现在很危险!”

“现在大家还没到安全距离。”

在月老山的时候,一到夏天,所有兄弟都喜欢到篱湖戏水玩耍,有时候还会比赛看哪个在水面上踩的远。

修行者的轻功都是最拿手的。最好的师兄,可以鞋不沾水在篱湖上跑个来回。

那个魔教教主看上去也是修行之人,只是修的道不同而已。魔教中高手不少,万一追了过来岂不前功尽弃。

小船渐渐驶离海岸,慢慢离的越来越远。

“纪——”滕广刚要放声呼喊,就被天道门的人一把捂住“禁声!”

心本狠很攥着,众人慢慢远去,那一青一白的影子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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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沈百川愤怒了。

“我杀!我杀!杀——”无论多么巧妙的招式,多么迅捷的剑法,现在似乎都派不上用场,已经很久没有摸到纪颜的衣角了。

“你这算什么?难道你只有轻功上得了台面?”

“……”纪颜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用了一些灵力来维持梅落缤纷,要在平时这么用上两天两夜都没关系,可是压制血咒的灵力已经越来越少。

纪颜暗自看了看海面,极远处一艘巨大的战舰,可是没什么动静,他们还没有逃出去吗?心里慢慢着急。

沈百川见纪颜不理不睬,更是激怒。“好,让你躲,看看我的光剑咒你还能不能躲!”

当即手结印法,口颂真言:“苍冥之神,赐我力量,用光和剑劈斩大地,神威加身!叱!”

一声暴喝,沈百川周身渐渐包裹一层黑光,悬崖几十丈方圆顿时一暗,不及适应变化,众人眼前突然光华万丈,沈百川手上已无实剑,高举在手的是一把伸展十人多高的巨大光影。

“接招!”

巨大的光影当头罩下,所有空隙全部封锁,纪颜是逃无可逃。

完,这下不得不硬拼了。

硬拼是找死,只能借助自己那个没什么用的异能了。

这光影看上去巨大,实际上应该的能量附在剑上,不管怎么样,先把他的剑给弄断了,看他空手还能使出这一变态招式来!

异能的发挥也要靠灵力,已经没有更多的灵力来发挥了,现在就是闪避也十分的吃力。

但不用是死,用了大不了咒能爆发,还不一定死呢。

别无选择,只能放开对咒能的压制起用那三成的灵力了。

纪颜瞬间心神大开,所有灵力集结到左手食指。

暴乱的咒能如同猛兽出笼,在经脉里狂暴的横扫。巨大的痛苦紧紧包围。

“拼了!”纪颜一声低喝,食指上白光一闪,就往那巨大的光剑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