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完结(下)
作者:彩天如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6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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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里,胡方圆不停达到用拳击打着自己的手掌。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刚刚暗部鹰卫来报,沈百川已经率了部队回到京城,原定趁魔教众高手不在,京城守卫空虚的突袭计划就这么落空了。

“报告殿下——”那探子迟疑着,要不要把更不利的消息报上去。

“说!”滕广也知道自己因为母亲的安危一时取舍不定而耽误了大事,心里焦灼的象一把火在燃烧,到了这个地步,只有先救出母亲再公然对抗滕宽了,而父皇尸骨未寒,自己就掀起内战……这可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我们埋伏在城门的时候,听到队伍里说带回一个投诚高手……”

“纪颜?他没死?”滕广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那个以生命的代价换取自己平安的纪颜,得到他没死的消息真是太好了……怎么说是投诚呢?

“不可能!他不会投降的!”滕广愤怒的一推座前案几,腾的站了起来。任何对纪颜的污蔑都是不可原谅的。

“……”探子吃惊的看着发怒的殿下,把下一句报告化在吐沫里使劲咽了下去。

“把情况说完,殿下不会怪罪你的。”胡方圆缓缓说道,也站起来手搭在滕广的肩上,劲力一吐,把他压回座位。

“还说这个高手得到一条龙……就是传说中的神龙,要献给滕宽。”

“什么?”胡方圆以为自己没听清楚,龙这种东西有可能出现在现时世界吗?

“哈哈——”滕广笑了起来。

探子和其他人都莫名看着殿下,刚才怒的杀气冲天,这会怎么笑的白痴一样。

滕广不理会他人的目光,想到那个精灵古怪的纪颜,毒不死的怪物,把臭屁当宝贝的不良习惯,还有什么是他作不出来的呢?

八成他到哪里弄了个跟他自己差不多的怪物冒充是龙,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吧。

挥手屏退左右,两人出了大帐。

大帐外,月高星稀,地阔天圆,延伸至无尽处依然是黑暗一片。

远处人影崇崇,大军整装待发。

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铁甲冷。空气中只偶尔听得一两声马的响鼻,却听不到一句人声。

这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坚强的如钢铁一般,不管是战是停,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是杀神还是杀魔,唯令而已!

如今先机已失,时不再来,看来只有先保留势力撤退到安全地方,再派精兵强将暗中潜入,伺机救出雅贵妃再说。

滕广和胡方圆互看一眼,点了点头。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胡方圆轻喝一声:“来人!”正要吩咐调集精兵,远处又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大帅!"来人翻身下马,正想把情报说出来,却看见滕广在一边,欲言又止。

“进帐再说!”

回到中军大帐,滕广借了灯火打量这汉子。

来人一身黑色劲衣,宽阔坚实的下颌,棱角分明。皮肤黝黑,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亮的耀眼,看上去象很能吃苦的种田人。

胡方圆知道这黑衣人是谁,他是自己派去的黑鹰小队的队长,负责监视保护滕广的母亲雅贵妃。可惜当把滕广迎回来的时候,宫里已经在雅妃宫增派了人手,而仅凭黑鹰小队那四五个人,再加上入夜时分加派的另一支暗部小队,也是断断不能将贵妃娘娘安全带出。

现在他作为小队负责人自己跑了出来,莫非发生了大变?

胡方圆神色一整道:“我这里没什么情况是需要避开殿下的,所有的一切都凭殿下做主,所以你可以完全把情报说出来。”

“是这样的。我们打探到滕宽派人向贵妃娘娘传递了三殿下已经去世的消息,当然我们知道这是假的……”

“我母妃她怎样了?”滕广心一震,就怕母亲她想不开伤了身体,几天之内失去丈夫和儿子这样的打击任谁都承受不了。

“事情就奇怪在这儿。娘娘伤心欲决的跑到滕宽处要了令箭,着了心腹出城正往此营地而来,似乎是想将尸首……”那黑衣人看了看滕广,斟酌了一下词句,又道“娘娘想将那假的尸首运回京城……”

“你说什么?”滕广心里一凛,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隐隐觉得这不应该算是坏消息,相反,似乎是个机会。

“你刚才说什么令箭?”胡方圆到底统帅军队多年,很清楚令箭的巨大作用。

“滕宽亲自发的令箭,好象是出入自由的凭证!来人已经在路上了,不一会就到,我抢先来是想让殿下回避。”黑衣人回答。

滕广眼睛一亮,已经知道抓住的是什么了,这就是机会啊!

胡方圆和滕广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彼此点了点头。

“马上准备一具尸体,让天道门的道长给易容成我的样子。”滕广转头吩咐傲龙,傲龙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令命而去。

“所有人马紧急待命,马包蹄,人咬筷。军队避开大路即可朝京城出发!”胡方圆简短快速的下达着命令。

“联络兵,马上联络京城各处钉子,看到信号就动手。”一个人影鬼魅一般遁去,那速度看在滕广眼里只觉得怕是纪颜也比不上。

传讯的黑衣人神色坚毅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大帅,他知道战斗就要打响了……可是,原先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啊,娘娘还是很危险,随时会被当作人质杀掉。

“你马上回去,要用生命保证娘娘的绝对安全,必要的时刻可以让你们队里的三号顶上去。”胡方圆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后又转头对黑衣人嘱咐。

“是,保证完成任务!”那汉子胸一挺,双手狠很一抱拳,不再多言,钻出大帐打马回奔。

滕广目送着他远去,暗叹一声。多少人为了自己将要牺牲性命啊,而自己却连一个“谢”字都来不及对他们说。

不知道纪颜还好吗,如果这一次还能够见到他,应该还来得及对他说上一句谢谢吧。

不过片刻,有哨兵前来报告:宫里来人了,说是有重要事情一定要面见大帅。

“见——”胡方圆简短的命令道,滕广会意闪入后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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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何人?”

“奴才是奉雅贵妃娘娘之命前来讨要三殿下尸体的。”雅贵妃的心腹太监秦公公从容说道,从怀里拿出雅贵妃的信物和文书。

滕广在后帐看的清楚,信物很普通,只是一个五彩锦丝缠成的香囊,但却是母亲亲手缠丝做成,自己身上和滕灵身上就挂了一个。

滕广在从帐后暗暗戳了一下胡方圆,表示来人可靠。

胡方圆收到暗号,突然猛一拍几案:“来呀!此人想骗了殿下尸身去领赏,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不——冤枉啊——”秦公公被两个士兵倒扯着双臂拖了下去。

滕宽的心腹森珐吓的面无人色,心里暗骂,怎么摊上个这么要命的差事。

“你也想骗尸体去报功?”

“啊……不……不,奴才侍奉的是皇上,听说过三日就要出殡了,可怜三殿下死了也不能在先帝面前尽一份孝道啊……”

“哦?你是想请殿下英灵回去见见先帝?”

“是,我就算舌了这条命也要叫他们父子相见……”森珐偷偷抬眼看了看胡方圆沉着脸若有所思,又赶紧转了风向:“当然您一定不让奴才也认了……”

“恩,其心可嘉,可以考虑,我带一去看看殿下……”

森法面色一喜,随了胡方圆出了大帐,喜滋滋的想:这天大功自己算是立下了!

沉浸在幻想里的森珐却丝毫没有察觉,在经过帐门口的卫兵时,身上发令箭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另一边,好端端的秦公公跪在滕广前面。

“禀殿下,贵妃得到蚂蚁报信,就是:‘滕广未死,诈祭尸首,将计就计。颜。’这么几个字,其余好理解,这个颜色的颜字不知是什么奥妙……”

“呵呵……呵呵……”滕广的心被一种兴奋和佩服充满着,还夹杂了喜悦和无可奈何的宠爱,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秦公公看了殿下一个劲傻笑,纳闷的站在一边无语,到底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现在干的可是生死存亡,有关国家社稷的天大的事情啊!

滕广却无法抑制心中的兴奋。纪颜啊纪颜,该怎么说你好,居然真的象神仙一样弄了个蚂蚁阵法。

真是天降奇才啊!纪颜,你是上天赐给我最珍贵的礼物,不但救了我,安慰了我的母亲,还把令箭都骗出来了。难道老天让你来到我身边的使命就是辅佐我好好做个天子的?

好,既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就让我也博他一博!

“你回去后,告诉我母亲,尽量联系一个叫纪颜的人,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知道吗?”

秦公公佩服的看着殿下,原来这个颜字是这么解释的啊……这才是真命天子啊,天赐福音,蚂蚁传讯,还派了一个叫纪颜的人来帮忙,天下有救,国家有救,先帝和太子的滔天血仇终于能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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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沉闷的响着啪嗒啪嗒的马蹄声,马车上装着棺材,里面的三殿下滕广的尸身,轱辘在冰冻的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咕噜”,在黑夜里显的这么悲凉和诡异。

“森公公啊……你可真有一套……哎哟,走慢点,走慢点……”秦公公屁股开花是不能骑马了,只能坐着马车一路颠簸。

“呵呵,好说,好说。”森珐看着秦公公痛苦的样子心里更加佩服自己。

“回去我一定禀报贵妃,好好赏你。哎……痛啊,慢点,慢点……”

“多谢公公美言了。”森珐耐着性子押了马车在原路上慢慢走着,幸福的就在前方。可是没有人注意到离他们一里远的小道上,无数矫捷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掠过,向京城结集。

大战的序幕即将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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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我不要这个大包袱

纪颜却是很不好很不好。

自从被沈百川带回来丢在不知谁睡过的床上,他就没清醒过。

沈百川自然是去忙大事去了,其实也就是到那个大铁门的神秘屋子里打坐调息,力图多恢复一点今天白天和纪颜打斗时消耗的内力和法力。

哎——真是浪费,早知道那个小子只是一个劲的闪避,最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半空摔下被一帮凡夫俗子给捉住,就不用这么费力了,以至于现在功夫恢复不到五成,但愿明天的神龙出世,天子即位的计划能顺利实施。

沈百川努力的让自己静下来好好打坐,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心就是静不下来,也不知道是担心过度呢,还是兴奋过度。

离大臣上朝还有三个时辰,既然现在静不下来,不如想想今后的路怎么走。

控制滕宽——控制天朝——鼓动战乱——势力延伸至北顷——

沈百川一步一步的设想着,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纪颜却是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浑身湿透。

小水神色黯然坐在床边,不住敲打额头,心里不停的喊救命:自从遇见这个纪颜,自己的头发都快被他愁白了。白天把脉的时候看出他内力全无,似乎是根本没修习过内功的样子,已经叫人想不出是什么道理了,现在有对自己的药理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前面教主只是交代了纪颜这次只是喝了一点酒,醉的烂泥一样,还在‘皇上’面前吐的一塌糊涂,很不成体统,让自己随便喂点醒酒药就行了。

可刚才把过脉,明明是心神涣散,神志全失,应该是精神不济才这样昏迷不醒的,根本不是喝醉了酒。

但纪颜只是随教主去了趟皇宫,喝了点小酒吃了点小菜,就把心神耗成这样?难不成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一来就见皇帝精神压力太大?

“呵呵……”

小水笑着摇了摇头,要说别人也许紧张,纪颜对世俗一切都是空白,哪里会知道一个皇帝的尊严,估计他没拍着滕宽的肩膀叫哥们就不错了吧。

想起纪颜第一次见自己惊艳的傻样,居然还喊自己叫娘……臭小子,以后再和你计较。可是现在应该给你喝什么药呢?

纪颜就算是昏迷了也还是这样帅呢……可就是自己小小的心肝有点受不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不得他受罪的样子。

哎——用什么药好呢?

小水殚精竭虑的思考着,醒酒?压惊?镇神?补气?补血?伤脑筋啊。

小水用手指在纪颜的鼻尖上轻轻一点,想想自己太温柔,又狠狠拧了一把。算了,反正这些药吃不死人,本姑娘就来个十全大补,三阳开泰,各种药材混一起煎得了。

轻轻带上房门,小水匆匆而去。这可是好几十味药的大手笔啊,新的配方又要诞生了。

缺月挂梳桐,漏断人初静。

房间里悄然无声,只有腊月的月光寂寞的透过窗棂撒在纪颜的身上。

纪颜的心神虽然消耗过甚,可也没那么容易散的。只是觉得好累,累到昏了过去,但即便是昏过去,纪颜的心海里也还是保持着一丝的清明。

其实在月老山的时候,师傅经常锻炼自己凝聚心神的能力。作为道家,武功其实不是最重要的,灵力也不是最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凝聚心神的能力。火候到了,心神可以凝聚成实体,也就是说可以阳魂出壳,那可是肉身成仙啊。

从小到达有很多时候心神锻炼太过,也会累的昏过去,而自己的百灵之体好就好在这里,能自动同化在天地中,吸收日月精华,宇宙灵气,当自己醒来心神自然又上了一个层次。

纪颜放心昏过去,并不担心没有丝毫抵抗力的身体会遇到什么不测,却没想到危险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恰恰来自身体内部。

百灵之体自动发挥着天生的功能,放松再放松,胸口的血玉光华一闪化为水一样渗透到身体里。

身体似乎随时被月光带走一般,变的有些不可捉摸的透明。渐渐的,和广阔的大地、稀朗的星空、清冽的寒风融化在一起。

突然心脏一跳,不能预料的猛的一抽搐,那咒能终也不甘寂寞开始发挥作用。

纪颜唯一是一点清明猛的感受到心脏被狠很一戳,疼的想捂住心口,可是现在身体是昏着的,些微的意志根本无法指挥自己的肌肉,就连张口喊个“啊”字也作不到。

仿佛那是一支号令的羽箭,被无形的弓射发射,一举射穿了自己的心脏,即而咒能大军火海般掀起滔天的焰山火墙席卷而来。

身体一会在星空中自由悬浮,一会在地狱火海煎熬挣扎,纪颜仅有的一丝清明却拿了身体毫无办法,想融进身体,却仿佛被一股力量排斥在外一样,怎么也进不去。

纪颜焦急万分,这样的情况如果不赶紧进入心神,用意识来引导咒能,使它平服下来,只怕它会象一把没有主人的刀子疯狂的切割所能接触的一切东西。

现在的纪颜就好象已经分成两个人,主体就快覆灭了,而次生体却空有意识而无法控制肉体来帮忙。这样的情况最终就是肉体毁灭,次生的灵体渐渐在自然界中消耗能量,最后湮灭。

完了……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元神肉身俱毁,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纪颜心中大哭,现在才知道原来修仙是这么凶险啊,当时师傅怎么不告诉自己呢?

要是知道有这么大的风险还不如作个凡人,好吃好喝好玩,也不枉一生了。

现在想想自己的师兄们是多么伟大啊,而自己又的何其幸运。

想必他们每个人都在每一次的入定当中挣扎翻滚,苦苦修炼元神吧……

要不是这一次自己心神用的太过,以至元神离体,无法控制能量的平衡,也体会不到修炼的艰辛啊。

可是……师傅,师叔,师兄——小颜马上就要完蛋了啊——

要是现在有什么外里拍一下自己该多好,这样游离在外的元神,或者是灵体……现在不管了,反正是自己仅有的意识就可以回到肉体当中,虽然痛苦一些,但只要把咒能慢慢引导到经脉里,就能化解这次的危机。

突然一个极强的力量闯了过来,一下扑到自己身上,又一个力量过来压住自己。

顾不得分析那个力量是什么,纪颜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可以被意识掌控了,换句话说就是醒了过来。

马上把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心神沉浸到经脉中,咬牙忍耐岩浆一般在身体里肆虐的爆焰血咒,慢慢把身体里的灵力凝聚起来,变成一根绳索,牵引着发狂的野兽,时间流逝,咒能终于渐渐平伏下来。

长长呼了口气,纪颜重新检查自己的身体,哎——又发作了一次,就象剥了一层皮,元气又被伤害了一次。

叹了口气,纪颜开始运功。

前面在没意识的情况下身体打开,和自然天地融合到一起,可惜被咒能中间参了一脚,打破了美好的境界,现在有了主体意识应该不会那么凶险了。

又一次同化在空气中,纪颜享受着温软舒服的感觉。

突然经脉中的咒能也渐渐化开,就象红色的熔岩化成漫天的红光,居然也和自己的身体化为一体。

晕死!

纪颜连忙把心神提起来,想把咒能凝在一起。

咒能居然象个听话的孩子,在纪颜灵力的带领下重新凝聚,慢慢归入经脉,但身体此时也从天地人三合的境界中脱离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纪颜有点恐惧,这样的情况说明了什么问题?

当身体与天地合一的时候,自己本身的灵力也会散开,与外界合为一体,现在身体里的另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能量咒能也出现这样散合的情况,是不是说咒能已经从外来物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了?

不呀——

纪颜心里大哭,这不是说咒能无法消除了吗?已经和自己的血肉甚至灵力胶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么?这个危险的炸药自己要带了一辈子?而且还把它放在血管里,骨肉里?

完了,这不就是说自己生了绝症了么?而且时刻要用三成的灵力来牵制咒能,那么就算自己恢复了十成灵力,也只有七成的水平?

师傅哇——救命啊——

第二十三章各有各的小弟

纪颜心思一瞬间已经转了三十六道湾。

回去找师傅吧,他能治好自己……不过也许再没机会出来了,更何况不久以后天降大劫,自己回去了谁来抵挡天劫呢?

去找沈百川?那不就暴露滕广未死的秘密?再说看他笨笨的样子,说不准根本不会解除咒能。

找小水?别提了,也是笨丫头。

师兄?恩,这个事情完成后,就找他帮忙驱除咒能好了。

定下心来,纪颜只觉得眼皮重的抬不起来,想就此睡去。突然发现刚才那两股力道居然在拍打自己的脸。

好大的胆子,还没有人能打自己的脸的,师傅说了被打到脸是大大的耻辱。

纪颜完全忘记了自己不只一次被打过耳光了,一次是滕灵打的,擦到点边,另一次是小水打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耳光啊。只是心里并不愿意去和这些丫头计较,自然也就忘记了。

纪颜愤怒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哎呀,好大好厚的手掌啊……原来自己不是被人打耳光,可以原谅。

纪颜无所谓的重新闭上眼睛,阴阴的开了口“把你们的爪子拿开!”

几只爪子乖乖从脸上离开,不过又把自己抱的紧紧的,庞大的身体压的肺里的气都给挤完了。

“你们就这么想压死我啊——哎呀,本帅哥累的很,来给我当当抱枕。”纪颜手一拨翻过身去,扑到在毛茸茸的身子上。

湿软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纪颜,两只老虎终于找到了从小保护的弱者纪颜。

真不容易啊……花花和小黑同时“嗷——”的叫了一声。

走了万水千山,花费了好多的心思,还有一顿没一顿的饱受饥饿之苦,这才好不容易追上纪颜,太高兴了,就算纪颜现在想睡觉那也要先陪我们发发疯再说。

纪颜看看两只瘦了一圈的老虎,眼睛一热。

想当年在月老山的时候,自己和它们三个大王遨游群山峡谷,信步森林河摊,到哪里不是称王称霸,吃的圆滚滚,何时受过饿来……现在它们为了找自己居然大老远从西南跑到北方来,还要丢弃自尊偷偷摸摸的避开人群,真是委屈了。

“花花——小黑——”纪颜激动的抱了两个虎头,在自己脸上厮磨着,“你们放心,我不会再丢下你们的,以后有福同享,有难么……不用你们当,所有好吃的我不再独吞,一定分你们一半。”

“嗷——”

“嗷——嗷——”

两只老虎快乐的回应着:小小花(老虎心目中纪颜的名字)你这就见外了,我们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当然你那所谓好吃的不要强迫我们吃就更完美了……

纪颜并不赞同两只老虎的推让,大大一拍胸脯:“我带你们到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去,皇宫的厨房!”

半个京城的人同时从梦中惊醒,那是什么声音?老虎的咆哮吗?

沈百川皱了皱眉头,这虎哮声从哪里传来的?打断了自己伟大的构想。

听这声音近的很,难不成哪个杂耍戏班就在附近?不对啊,自己这宅院是滕宽精心挑选的,在高尚住宅区,万没有平民百姓停留的地方,许是偷跑出来的老虎?

算了,不去管这闲事,月亮挂的这么低,影子淡了许多,想来寅时都快到了吧?等一会文武百官都要上朝了,还是先去滕宽那里妥当。

沈百川一提声:“来人。”暗里闪出个黑影。“召集所有暗部,毒部,只留几个看守的人,其他人换上衣服,我们入宫。”

很快三百来人换上大内侍卫金色护身盔甲,里衣里藏了惯用的武器,外面腰挎长刀,威武的立在堂前。

“你们记住,如有反对我等的人,格杀勿论。走!”沈百川领头飞身而去。一道道黑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掩进皇宫。

厨房里,小水辛苦配置的天下第一醒酒药正寂寞的散发着淡淡热气,也许,它再没机会显露在人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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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墙护城河,散发着袅袅的水烟,氤氲的气体下黑暗的河水一波波闪着黑光的水纹,带着诡异而淡淡的的血腥味荡漾开去。

京都城墙上,一道道黑影如轻巧的豹子时时闪过,再静伏在墙角的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喂,这么冷的天,你老婆怎么没送宵夜来?"城墙上的塔楼里士兵甲正抱了枪缩在角落里,抱怨的说着。

士兵乙侧了耳朵仔细听了听,极远处仿佛传来几声狗叫,又突然中断了。“妈的,那婆娘不定躲那里去偷懒了,今天晚上连狗都懒的叫。”

“唉——能有个婆娘就不错了,至少还能不要钱消消火。兄弟,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嘿嘿……”

几个士兵百无聊赖的躲在塔楼背风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天空中白光一闪,似乎有孩子在放焰火。

士兵乙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门口“妈的,有钱人就能把钱烧着花,我们就得在大冷天看大门,我去瞧瞧——咦?是殿下的金字令牌,快开门……”

城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刚开了条缝,士兵甲忽觉心里一寒,刚想回头,就看见自己掉在门脚下……怎么我忽然变矮了呢?身子哪去了?还没想清楚,意识一黑,魂飞魄散。

“什么人?”士兵甲听到什么东西沉重的摔在地上,连忙持枪一挑岗门,钻了出去,一个黑影扑面而来,同样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顿成刀下亡魂。

南大门在静谧肃穆中缓缓打开,包裹了蹄子的马匹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黑暗中几个人影伏下身去,朝裹在中间的一人恭谨一礼道:“迎接我主入城!”

“各部按计划控制各要点,行动。”胡方圆并不回礼,直接发布命令。

早在机动暗部潜入之前,暗部蹲点的每个钉子都领到一个号码,只要大军入城,就按号码带领各个分部直达要点,一点时间都不会浪费。

“一号,往左,跟我来!”一黑衣人一声招呼,带领着上千人的队伍往皇宫左边围去。

“二号,目标白虎门,跟我来!”又一千多人围向皇宫右边。

“十号,北城门!”

……

没有更多的声音,大队人马分工十分明确,不一会已经掩入京城各个要点,消失在四通八达的街道上。

黑暗中的京城依旧那么祥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过了许久,又一支稀稀疏疏只十来人的队伍赶着一辆马车来到城门前。

滕宽的心腹太监森珐朝了城门大嚷:“开门,洒家回来了!”

“入夜宵禁,没有殿下金字令箭,任何人不得出入。”城墙上有士兵回应着。

“混蛋,一时辰前我不是拿了令箭给你们看过么?”森珐说着就往袖口里掏,半天没摸出来,坏了,丢了令箭等下怎么向殿下交代?

“森公公,您看是不是这个?”车队边上一个小兵递上令箭,不错,上面一个烫金大字“宽”,正是二殿下字号。

“刚才走路的时候脚踢到的,拣起来看看挺贵重的样子,我就留在身上了,不想是公公您的东西。”小兵献媚道。

森珐本是出了身冷汗,一看令箭失而复得不由笑道“回去我在殿下面前好好夸你。”

见了令箭,士兵自是听话的打开城门,将一干人等放了进去。

森珐狠很一瞪站成一排的士兵阴阴的说道:“很负责啊……你们做很好,我会和殿下说的,哼!”

士兵们脸有惧色,只是并不把目光放在森珐身上,视线碰触到押着马车的士兵,微微一颔首,迅速交换了讯息。

森珐使劲直了直似乎永远都躬着的腰,一抖缰绳,马踩小蹄往皇宫行去。

回去就能升官了吧……森珐眯了眼笑着,看来今晚上是睡不着了。

一来顺利领回了滕广的尸体,而来还有个好消息报告给二殿下。

自己真是好命,那个胡方圆也算聪明,见了洒家表示马上撤兵,哈哈,自己真乃孔明再世,凭了一张醉退却雄兵百万!

一路上再无阻挡,马车拉了滕广的“尸首”顺利进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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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自在皇宫行

寅时未到,天色还是一团漆黑。不过再过一会天就要放亮了。(寅时,相当于现在的凌晨四点到五点)

皇宫南方朱雀门大大的敞着,身着金色铠甲的禁卫军士兵足有五六十人排列在红色的拱门两边。不时有挑着灯笼的随从护着兰色或红色的轿子在拱门处略停,接受检查。只一会工夫已经进去了不下二十批人了。

纪颜带了两只饿瘦的老虎趴在不远处,六只眼睛苦恼的盯着大门。

想不到上朝的官员这么多,这吃皇家饭果然是老百姓的最高理想啊。不过当官还蛮辛苦的,要起的这么早。那当皇上岂不更加辛苦,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早起,没完没了……累啊。

奇怪,为什么这么辛苦的工作那个叫滕宽的还要抢着作呢?

昨日听沈百川的意思,要在今天朝堂之上当众展示真命天子的证据,就是那条所谓的龙。

不知道滕广的部队安排好没有,昨天给贵妃传递了信息,叫她将计就计,也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管他呢,实在不行,我跑去给他们搅局,告诉他们那个什么破龙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滕宽作不成皇帝。不过还是先找到厨房,吃点东西再说。

纪颜看看身边两个大家伙,怎么瞒天过海进入皇宫呢?

有了,先把他们封印起来自己不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去了吗。

从兜里掏出最后一颗氤凝丸,吃豆子一样往嘴里一丢。

氤凝丸所凝聚的庞大灵气顿时充满四肢百骸,如同在寒冷的冬季舒舒服服的泡着温泉。

纪颜伸了个懒腰,脊背一挺,顿时凛冽的气势一开,把两虎吓退两步。纪颜却没注意到两虎已经吃不住自己的气势,只是沉下心神仔细体味着熟悉的感觉。

虽然现在靠灵丹救济的灵气在体内转为灵力后也只到原来的六成左右,但这已经够自己捣乱的了。

灵气运转了一周,纪颜睁开眼睛,纯净如海的蓝光一闪又变成漆黑的眼眸。

浑身的惊人气势慢慢内敛,变的温和舒适,如荧光明玉,有形无形中隐隐带着生气。两虎不自觉又靠近两步。

用温柔的眼睛看着两只大个头,低沉磁性的嗓音道:“我带你们进去,前面就有好吃的东西等着你们。你们可要听话不能乱跑乱叫,不得离开我身边一丈。”

越温柔的纪颜就越危险,这是花花和小黑在月老山十来年的时间里积累下的血泪教训。

不过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充满了诱惑,尤其是那句‘好吃的东西……’好吧,就乖乖听他一次。

只见纪颜伸出修长的食指,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细针,很小心的在上面轻轻一戳,没怎么出血。

纪颜用手使劲挤啊挤,好不容易挤出两滴血来。

花花和小黑不屑的交换一下眼神: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这么怕流血,真是太娇弱了,真没气概!以后得好好训练他。

纪颜知道它们在想什么,眼睛一白道“要不是你们长那么大,行动迟缓,我怎么会浪费我宝贵的血液?”

在两虎身上各撒一滴血,纪颜低声念道:“以吾之力,天地之灵,五行常转,天道轮回,封!”

两只老虎浑身一哆嗦,刚咆哮了半句,就连声音带影象全部消失。

纪颜招招手,鬼鬼祟祟蹭到一座轿子后,混在随从后面。

“进宫文书。”金甲卫兵拦住轿子。

“我家大人,礼部侍郎李用祥,这是招引文书。”

轿子掀开,里面果然坐了一人。

“李大人,今次随从几人?”卫兵问道。

“六人。”

卫兵身体略往后退了两步,目光扫视站在后面的随从“一,二,恩?不对啊,我看七人,怎么多了一人?”

纪颜一听大惊,原来还要核对人数啊。

灵力一转,天眼顿开,世界上的一切突的一下停了下来,纪颜落梅步法紧踩,一晃身连闪几下进宫去。

现在身体不日从前了,偶尔开一次天眼累成这样,纪颜躲在一处墙角的树丛里直喘气。

“怎么多了一人——”话音未落,卫兵再一细看,耶?明明的六个嘛,自己什么数成七个了?看起来今天下班回家要好好吃顿狗肉补一补,昨晚操练过度,八成伤了肾了……哎,小娘子真够味啊,伤了肾我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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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在内宫门外停下,李大人下轿步行,独自进去。

纪颜视线紧紧跟随李大人,进一扇门,他就跳一堵墙,跳来跳去,已经不知转过了几重宫门。

"文武百官入奉天门,未央宫前等候——"一当值太监高亢的嗓音在皇城上空荡漾。

李大人随着众人鱼贯步入奉天门。

纪颜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太监行头穿在身上,跟了众人慢慢步行。

这宫殿真的是不同一般啊,正是:

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无以重威。

光是通过一扇大门就要化上五个呼吸,踩上三十来个脚印。

前后两扇大门本的黑铁所铸,上面包裹了一层金光闪闪的铜皮,加起来足有好几千斤。

门楼上仪凤楼巍峨耸立,琉璃大屋顶在阳光下显得金光闪闪,各种妖魔怪兽(?)鱼龙海马等琉璃装饰物件森严有序,步入门券内,两旁须弥座拦板上龙凤等的雕刻更是巧夺天工。

纪颜一路感叹一路欣赏,穿过奉天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纪颜所见过的最大的晒谷场了……

前后长有四百丈,左右宽有三百余丈,如果晒谷子的话,能够全月老山的人吃上半年。

如果全站上人,能站两万人呢。

那个特别高的大殿记忆是太监刚才喊的未央宫吧?这就是师傅所说的气势恢弘,巍峨壮观了。

足有一百个人那么高,不过要是想上屋顶,也难不倒我,一个起落就能站到最高处了。真想站上去看看这皇城到底什么样儿……

哎哟,那是什么?台基上雕刻了好些龙啊,真难看,眼球都突出来了,不过那龙鳞金光闪闪,不是真的用金子贴起来的吧?巨大的木柱,这我知道,是用金丝楠木做的,我们月老山一片片的,没什么了不起。这种木坚硬的很,上面居然雕了一圈蟠龙,这工匠的功夫算是不错了。

纪颜心中感慨,知道这就到了地头了。没什么事也别尽瞎看风景了,

乘了寅时未到,阴谋未行之时赶紧准备一下,也就是找到雅贵妃,问明情况,顺便去趟厨房,填饱肚子。至于花花和小黑,已经被自己封印了起来,当然是可以走动的,只是现在连自己也看不见它们了。可惜不能封印自己,要不当个隐行人多棒!这里连地都是汉白玉铺的,带几块出去卖了,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那两只老虎最大的本能就是觅食,不用人带都能找到厨房。糟糕,它们胃口大的很……

哎呀,花花——小黑——给我留点啊——

纪颜心中大急,连忙不动声色潜入内廷。

要找到厨房,这好办,路上的宫女太监自然会引路。

运起灵力,心中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一路上纷纷扰扰的心声闯进心海里。

“哎——皇后已经守在先帝灵前四日了,还滴水未尽,他们之间的爱情真是感人至深啊……”一个太监感慨的心声。

恩?皇后是滕宽亲生母亲吧?难道她对滕广他爹真有感情?

“二殿下今天就要当皇帝了,赶紧打扮的漂亮一点,没准能碰上……”一个宫女憧憬的心声。

要当皇帝的是滕广好不好?

“神龙该吃点啥呀?难不成要吃海鱼海虾?”又一个太监苦恼的心声。

恩?终于找到一个吃的声音了,跟着他……

纪颜三拐两转的来到一处院落,红墙黄瓦,门楣上书大字“御膳房”

哦……原来皇帝的厨房叫什么鳝鱼房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黄鳝吃。

纪颜脚一抬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里面制作早点的人不是很多,几十个笼子里飘散着包子的肉香,五六口大锅里煮着白粥,皮蛋粥,海鲜粥什么的。一个值班模样的正带着刚才领路的太监为皇后娘娘挑些适口的早餐。

没有人看见有个活蹦乱跳的家伙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每一样都尝了个遍,一边对着嘴巴扇着凉风,一边义无返顾的把滚烫的早点塞到嘴里。

末了拍拍滚圆的肚子一闪身来到配菜房。

嚯……好多原料啊。活鸡活鸭,海鲜水产,兔子鹿肉,应有尽有。

只是那块鹿肉怎么凌空飞起,一会就没了?

那活兔子突然四脚乱踢,不一会也断气了。

“你们又带血吃生的?这么好的材料少爷我还没动手料理呢。”纪颜恨铁不成钢的对着空气说道。

那兔子顿时撕成两半,迅速化为乌有。

花花和小黑赶紧把到嘴的肉咽下肚子,舔了舔嘴唇边的鲜血心里庆幸道:还好现在是隐行的,要不纪颜又要让我们吃那么难吃的“美味”料理了。

纪颜轻喝道:“站到我前面来,不乖乖听话,我不给你们解开封印,你们永远当无形的老虎好了。”

那怎么可以,万兽之王的风采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抹杀掉呢。

两虎乖乖并排站到纪颜跟前。

纪颜想了想又道:“等会再给你们解除封印,你们乖乖保护一个人,到时候在皇宫里你们就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恩哼,不对,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会安排的。”纪颜暗暗擦汗,如果它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是连人也包括了……还好没许这个诺言。

两虎紧张的点点头。不过纪颜没看见,兀自在那里自说自话。

“恩,一切听我的!”

纪颜满意点了点头,从一群活菜里挑了条缩成一团的菜花蛇放进袖口里,又拿了把杀鸡的菜刀插在腰带里。

“小蛇呀小蛇,你能在这么多人露脸也算不枉此生了。”

回头朝了隐形的两虎说道:“来,跟我去见你们要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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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血战前夕

“寅时三刻到——众官入朝!”未央宫巨大的朱门轰然打开,一片金碧辉煌的威严之气迎面扑来。

众官凝神屏气,文官靠左,武官靠右纷纷站好,庄严肃立在广场上。三品以上的大臣躬身前行,进入未央宫那森严无上的大殿之上。

众官员按规矩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但见朝堂最前方几个最显眼尊贵的位置却还空着,那是几位三朝元老的尊位,而朝堂上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他们的门生。

众人暗暗纳罕,前日收到宫中皇后诏令,说是今天要百官全体上朝,商量先帝殡葬大事,他们怎敢抗旨不来呢?还是……他们已经被滕宽杀害了?

“二殿下到——”太监公鸭嗓子大声唱道。

众人皱眉,却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闻言更加恭谨的垂眼等候。

滕宽身着杏黄朝衣,足登皂靴,头带紫玉冠意气风发的走了过来,身后还带了数个随侍太监,前两人抬一大竹笼,内中似乎一长物在痛苦扭动,后几人手捧玉冕,龙袍,玉玺等物……这阵仗难道是要……滕宽要在今日昭其狼子野心,不顾祖制,篡权夺位了么?

有激动的大臣就要冲出人群,被周围的人死命拉住。

滕宽刚进未央大殿,大臣中就有两人扑倒在地痛哭道“先皇驾鹤先去,今国不可一日无主,我等斗胆请二殿下不辞众议,登上皇位,以安民心!”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先皇留有遗诏,还是等三殿下回京妥当。”其余的大臣纷纷陈诉着。

“各位——各位——听我说几句。”滕宽清清喉咙大声说。

“我自思愚鲁,不堪担当国主大任。只图守在父皇灵前思念他老人家对我的教诲,度过日后余生。”大臣们静了下来,心里暗骂好一条不知羞耻的豺狼,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却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先帝如有灵一定要撕了他这身人皮。

滕宽抹了把眼泪又继续说道“本想等三弟广回来,把皇宫,京城,和国家安全的交给他,可惜昨日噩耗传来,他已经在回惊路上生重病暴毙而亡……”

“你……你说什么?”不知内情的大臣大惊,其中有年老的更是直接坐在地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是,随说谁都不愿意三弟年纪这么小就离开我们,但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滕宽用袖口擦拭了一下眼睛,掩藏自己按奈不住的笑意,接着又道“可以问问太贵妃,雅娘娘,她是三皇弟生母,她的话想必没有任何虚假。”

随即高声对一金甲武士命令:“快去请雅贵妃前来。”

武士会意点了点头,直奔雅妃宫而去。

“既然滕广殿下已经去世了,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效忠与您!您早一天称帝,天下早一天太平啊。”那两个先前跪倒的大臣又开始大唱颂歌。

滕宽脸上随即风卷云舒,一扫先前的哀戚,大声道“各位长辈,我滕宽无德无能,奈何天要降大任于我,如不从命,怕国家会有灾祸。”手一招,随从把竹笼抬到大殿之上。

滕宽随从从笼子里将那龙小心钳制,高举过头道:“天降神龙于我主,二殿下乃真龙天子!”

果然是条昂然盘踞的龙!

那青龙巨大的身子已经长到碗口那么粗,张着口似乎很痛苦的喘息着,不停的扭动着头尾挣扎着。头上顶着的两个角果然一样一边一个竖着。

“天啊——真的是龙,有角的神龙啊!”百官中不断传来惊叹,就有人当场跪下。

随着众多随从和大殿上几十个金甲武士的唱和,滕宽从容披上龙袍,正待换上玉冕。

“雅贵妃到——”奉天门值日高亢的嗓音似乎隐含了某种兴奋。

“这老女人怎么来那么快?不过也好,有她作证,这帮大臣应该死心了。”滕宽暗自嘀咕。

大臣们一撩衣摆,跪地高讼“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广场上十几个太监和宫女簇拥着一位高贵的妇人不急不徐的行来,脸上看不出哀戚之色,反到淡定的很,虽不见任何表情,却浑身自然散发着皇家至尊无上的气势。

来者虽年近半百,但依旧轮廓澄明,前几日为先帝守灵,以至光彩暗敛。一身素白宫装,脸上淡淡涂了胭粉,如一支寒梅,经霜更傲,肃立在凛凛的冷风里,自有其风骨。

“免礼,平身!”温和的声音,来人正是除皇后外最为尊贵的雅贵妃。

“娘娘,听说三殿下——”宰相冯言清被推搡着来到贵妃跟前,期期艾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滕宽脸上露出邪恶的笑意,这可是昨晚交换的条件。我允许你把儿子尸体运回,而条件就是必须当着满朝文武百官亲口说出滕广已死的噩耗!

昨晚,我已经见过躺在棺材里的三弟滕广,真是凄惨,一张脸黑的炭似的,明显是血管爆裂而死,和沈百川预料的一模一样。

只有我才能继承大统,只有我才是真命天子,一切已经定局,只等你来揭晓!

此时此刻,我就要你亲口说出滕广已死,亲口承认我继承帝位的合法性!

“是啊,贵妃娘娘,昨日您已经看过三弟的尸首,还请您告诉大家,滕广他已经去世了!”滕宽说道。

“三皇子滕广没有死!”依旧是温和的声音,坚定而又清晰的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什么?似乎听见有人说谁谁没死。滕宽使劲摇了下头,这老太婆八成是接受不了伤心而疯了吧?

“滕广已经死了!”滕宽长袖一挥,出了未央大殿,站在台前,面对群臣叫嚣着“她没说实话,她疯了!”

“滕广他还活着,他马上就要来了!”雅贵妃丝豪不把滕宽的举止放在眼里,清晰坚定的话语似乎被什么能力给扩音了,传送到广场每一个角落。而且还安闲的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摩,似乎在拂弄一只动物的毛皮。

雅贵妃微笑着,迎风站立在台阶之上,遥望不远处的宫门,天边已经透出明亮的光彩,微微染着淡淡的红晕。

隐隐有战鼓传来,在东门……北门……南门……四面八方……

鼓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太阳,就要升起了!

未央之变

冬天的寅卯交接正是阴衰阳长之时,万物即将从黑暗中睁开眼睛。

门楼很高,站在上面放眼远眺,东边是大户人家的片片宅院和贫寒人家的低矮木屋,在隐晦的星光下高高低低,杂乱无章,在地上投射出鬼魅般千奇百怪的阴影,似乎就在下一刻,那黑暗里就会伸出一只鬼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士兵不由一哆嗦,很有经验的把目光放远。这样的黑暗不宜多看多想,疑神疑鬼的只是自己吓唬自己。

远处就是伟岸的城门。就算从城内望去,也是黑铁般凝重厚实,这样的防守,就算城外有千军万马,不攻上两个月也别想进来。

心里安稳了不少,看来今天又平安的值了一个晚班。门楼上士兵眺望了一阵,远出传来“梆——梆梆——”的更漏声,算起来孤寂的漫漫长夜就要过去了,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士兵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只要再熬一小会,天就亮了。

嗖——

耳边一道劲风,厉芒一闪,却见一支黑漆漆的箭直直插在旌旗拇指粗细的旗杆上,——噶——旗帜应声而倒。

士兵惊的魂飞破散,此箭从下而上射出,在黑夜里能直中目标,分明是高手所射。

天啊——是敌人,敌人居然已经越过城门来到跟前!

“警——呃!”警报的报字还为出口,却见一只黑色的箭头正突在胸口上……

“杀——”震耳的呐喊霎那间充斥在四面八方。

一瞬间无情的箭雨如蝗虫般射向门楼,一道道乌光划破天际,叮叮叮叮,声不绝耳。每一根立柱霎时密密麻麻钉满了箭,守门士兵根本来不及认清箭从何方而来,就一命呜呼。

黑色的软索被黑天飞爪牵引着投向墙头,一个个豹子般敏捷的身影仿佛从地底下冒了出来,几下一窜就翻过高高的宫墙。

“敌人——敌人破宫了——”刺耳凄厉的喊叫如同一声命令,四面响起滚雷般碾压而来的战鼓声,敌人如洪水般从第一层宫门和墙上冒了出来。

杀气冲天!

第二层宫门的卫兵门所看到的就是前面的宫墙上密密麻麻冒出黑色的影子,随着宫门的大开,无穷无尽的敌人不断从门里涌入,仿佛那里是地狱的出口。

所有的人黑甲黑盔,脸也用锅灰涂的漆黑,如果不是迅速跑动,根本就分不出哪里是物,哪个是人,与黑暗的大地混为一体,仿佛黑色的涌潮,眨眼间就涌到第二层宫门。

守门卫兵心胆俱裂,用号角请求支援,可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只是雷鸣般的鼓声,东西南北四大宫门无一例外全部受到攻击,自顾不暇。

四周充斥着凌厉的刀锋,到处是濒临死亡的绝望惨叫,肢体在空中横飞,丢撒的到处都是。

造型怪异的尸体,如软草包一样摊在盔甲边,插在刀尖上,亦或倒挂在宏伟的门楼上……

地上的血水浸泡着残甲断刃,明亮如雪的战刀带起处处火花,映亮漆黑的天空。

驷马战车从刀与血的海洋冲出,带领着汹涌的黑潮如一把无敌的战斧劈开一道又一道的宫门。

奉天门

滕广站在战车上,身披黑色战甲,手中的宝剑高高扬起。

巨大而沉重的楠木树干被百来号强壮的士兵扛举着,一下又一下的缓慢而坚决的撞击着奉天门重达千斤的铁门。

滕广的眼睛已经杀的血红,目光炯炯的盯着即将撞开的奉天门。

滕宽,你受死吧!

野心、权力和贪婪,你为了这个不属于你的皇权,不惜弑杀父皇和太子,现在,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滕广长剑一挥,奉天门巨大的身躯终于随了巨木最后一下猛烈的撞击沉重的倒下。

“杀——”战鼓声声,复仇的怒火在沸腾的怒喊声燃烧,雪亮的战刀肆意挥舞,审判的时刻就要到了!

突然,所有士兵手中的武器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样的时刻居然听到鸣金收兵的信号。

“叮——叮,叮——”

虽然不理解最后的胜利就在眼前,为什么就这么突然放弃,但,这是铁打的部队,所有的行动只有一条原则,就是服从上级的任何命令。

战士们长刀一横,护住自己的身体,迅速后退,集中在南半边,与坐北朝南的未央大殿遥遥对峙。

人质……敌人手上有不得不救的人质!

显然,这里并不适合厮杀。

一群半老的老头子颤抖的趴在地上,围成一圈。身披金甲的三百多个武士手持利器胁持着他们,很显然,不仅雅贵妃危险,在场所有的大臣都成了人质。

滕广睚眦欲裂,这样的情况,即算是不顾一切救得了自己的母亲,成功取得皇位,但如果无法救得百官性命,也将是大大的失败。

这样失去大批忠臣,不但国家损失惨重,而且自己为帝的基础和百姓的信任都会大大降低,自己在所有人眼里是一个没有能力挽救他们的弱者,或者是一个不顾一切只求大业的霸者,这同样会失去人心。

怎么办?纪颜呢?纪颜在哪里?

一时鸦雀无声。

***********

“各位,哀家说的如何?”寂静的场地中,突然响起淡雅的声音,不急不徐,似乎就在自己的后花园中视千军为无物,视刀剑为无形。

“我儿滕广得先帝在天之灵庇佑,他没那么容易被奸险之人谋杀!”

滕广长身立在战车之上,清楚的看见说话的素衣女子挺立在凛冽的风中,神态悠然,远远看去眉目不清,但她那定然安闲的神态,傲然高贵的身姿,不错正是自己亲生的母亲,雅贵妃。

“母亲——”

“欢迎回家,我知道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雅贵妃的声音如此安详。

“滕宽!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挟持贵妃和诸位大臣,你就能逃脱罪责么?”滕广厉声喝道。

滕宽无赖的笑笑,闲闲说道:“本王可没有挟持什么人,只是想把天降神龙呈现给大伙儿看看罢了,倒是你!”说及此,滕宽声音突然转厉,遥指滕广恨声说道:“父皇驾崩不过三日,尸骨未寒,你居然勾结外臣打入京城,攻破皇宫,赫然挑起政变,你罪该万死!”

“是啊……二殿下有真龙护身……”

“哎,先帝这一去局面就如此失控,是我们的无能,无能啊!”

“三殿下做皇上当然好,可是天佑之人却是二殿下……老天无眼啊……”

四面蹊蹊啜啜响起窃窃私语。

滕广一时无语。早收到情报说是老二滕宽昨天得了个神物,没料到所谓神龙真的将人心给惑乱了。哎——早知道人是这样的愚昧,不如自己也给自己搞一块天外飞石之类的天赐之物了,现在眼巴巴看着原来倒象自己这边的群臣有一部分居然不计较滕宽的天大罪恶,居然不想着为先帝找回公道,就这么盲目的相信所谓天命之人。

雅贵妃却不知道滕广脑海里九转十八弯的想法,正仔细体味脑子里传来的一束细细的声音:“娘娘,就说你昨天晚上得到神灵的祝福,由我来演示神龙降临。”

“各位——”贵妃声音不大,背后丝丝传来的热力却使她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嘈杂。

“哀家昨日思念先帝,恍惚中先帝与一金光神人降临,他们一起对我说‘天将祝福新帝,并有指示我得到了传位纱衣诏书!’”

传位诏书原来只是大家私下里的猜想,滕宽找了很久,翻遍碧水宫和先帝养病的凝慈宫都一无所获,想不到却落在雅贵妃手上。

“至于所谓的龙,我想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神迹!小颜子!”

“在——”纪颜一身鲜艳朱红的太监宫衣,低眉顺眼走到贵妃跟前。

“你给大家演示一番。”

“是——”

所有的人不知道贵妃娘娘在这么紧张的时刻搞什么玄虚,难道有另外的神兽不成?那不成了封神演义了么?

揭露

纪颜一副小太监模样跑了上来,假模假样咳嗽一声,开了口:“唔——大——大家看,看,看,看好了……”结结巴巴的让人听了就难受。

“这,这,这是——”纪颜慢吞吞从胸口的衣襟里抽出一长长的菜花蛇来,偏偏就是说不出一个蛇字来。

“行了,是一条蛇!”滕宽已经很不耐烦了,一语掷地,倒也落地有声。

“对!”纪颜长嘘一口气,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殿下说的不错,大家也看到了,是一条蛇!”

众人点头同意。

这时纪颜左手伸进衣袋里掏了小玉瓶,里面放置着“一点情”超级补药,同时右手捏了菜花蛇小小的鼻头,凑到瓶口如法炮制,熏了更多的生长素。

只见那条木棍粗的青花蛇欢动的扭着,越长越长,头上居然也冒出小角来,越长越长,看上去就和竹龙里的龙差不多。

“天啊——那不就是小型的神龙么?”所有的人,包括拿刀比在群臣脖子上的金甲武士也睁着大眼看的一清二楚。

纪颜手上的小龙和竹笼里的大龙,简直一模一样,除了一个身子碗口这么粗,一个身子却细的像杯口,但最重要的就是头上都有两个突起,看上去象角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龙是这么被制造出来的么?

难道龙是蛇变出来的?

还是……世上本没有龙,全是滕宽诓人的把戏?

底下又一片嘈杂,大家都用怀疑的眼光注视着所谓天定的滕宽,却没人敢上前质问一句。

“你——你这杂种,从哪里学来的妖术,居然敢亵渎神灵!”滕宽怒指纪颜,手一挥:“你们几个,抓住这个妖人!”

顿时有七八道雪亮的刀光冲着纪颜扑了过去。

“啊——救命——”

纪颜灰土灰脸,抱头鼠窜,一会侧滚,一会狗爬,姿势难看狼狈至极,却总是在刀锋扫到肉皮之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闪了开去。

七把刀疯狂的追逐着纪颜到处乱窜的身影,七晃八晃的不知不觉靠近了神圣的竹笼。

“噼啪——”不好,这刀砍的明明是那丑小子,不知怎么却砍在了竹笼上。笼子一散,那长如巨蟒的“神龙”暴怒的窜了出来。

纪颜眼明手快一把捉住,高高举起,一边拖着跑一边叫“日月神辉,宝刀屠龙,宝刀一出,日月无光——”空出的手往腰间一摸,举了把菜刀大喝一声“看我纪氏料理——”

白光一闪,就往“神龙”下颌剖去。

“啊——”几百人齐齐惊呼。

传说,龙颌下有逆鳞,触之必杀人!

虽然这条龙涉嫌作假,但……如果是真的呢?那还不天崩地裂,山川同灭?

只见那“龙”下颌被刀峰一挑。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疾响,只见“神龙”花白的肚子上上裂了好长一条口子,一条粗大的活物猛力一甩,把一层又一层泛着青白的表皮给蜕了下来。

原来这条可怜蛇生长的太快,以至于来不及蜕皮就不断的生长,头上尖锐的突起只是来不及长平的角质而已。

现在终于能挣脱桎梏身体的表皮,那蛇昂首舒张开来,精疲力尽的软趴在纪颜手上,懒的动弹。

纪颜把菜刀又插回腰带,两手一分,一手是层层透明的蜕皮,另一手上赫然是条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大青蛇,最引人注目的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角的痕迹。

神龙居然蜕皮了——蜕了皮的龙没有角——没有角的龙自然就是——蛇!

众人大哗。

原来滕宽并没有得到天的庇佑!

“杀了他!”滕宽终于意识到自己最重要的倚仗被拆穿了,不由大怒。

放眼一瞧纪颜却好端端的站到雅贵妃的身边,顺眉道“岂禀娘娘,演示完成,得屠龙宝刀一把……”说着把菜刀呈递上来。

如此旁若无人的表演分明是在践踏金甲武士的面子,即算武士们自己知道自己并非是真的皇家卫士,但作为方众天的高级杀手,也是不允许任何人小看的。

纪颜眯了眼睛一笑,对了武士说:“笨,进来的我把屠龙刀奉上!”武士更是大怒,七八把闪亮的武士大刀挥舞着就扑了过来。

“杀——”冲的最快的武士还没喊完,半路上突然倒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大殿上的柱子,摊在柱子脚下,血水不断从口里冒出来,手脚也动不了,看样子大概脊椎被撞断了。

纪颜同情的摇了摇头。本来他的灵力是不够上阵杀敌的,不过多了两只老虎,那又另当别论。纪颜心道:碰上我家母老虎花花,应该转身就跑,哪有举刀往前的道理……不过,你看不见……真是对不起,我又作弊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无穷的恐惧压的其余武士一动也不敢动。

其余武士看的心惊胆战。刚才自己的同伴连目标的影子都没碰一下,足足还有一丈的距离就凌空被击飞,难道他们的防御已经到了杀人于无形的境界吗?

武士们的思想激烈的斗争着,上还是不上……

面子和生命到底哪个重要一点?

滕广在两百丈开外看的心惊肉跳。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虽然刚才听到声音就已经知道那个小太监是纪颜乔装的了,刚才看他闪躲的身型,捕蛇的身手,似乎没受什么大伤,手脚灵便的很,不由放下心来。

这会看见他居然带了自己的娘亲立在敌阵中任由他人捕杀,稍稍平服的心又窜的高高的,吊在喉咙里难受的很,不得不一手按在心口上,用外在的力量去压住乱跳的心脏。

“滕宽,你住手!不要伤了我娘——”

“滕广!你就算有再多兵力又将如何?你聚众谋反,置宗法于不故,为一己之私竟然起兵攻打皇宫,简直罪该万死!”滕宽撕扯了喉咙大声喊道,无奈狂风把声音吹去了大半。

“滕宽!你弑君弑父,残害手足,危害天下国家社稷,该死的人正是你!”滕广长剑一指,“所有士兵已经站在正义的一边,京城和皇宫已经被我们控制,你现在只有一条路,滕宽!还不快拿命来!”凛然的气势惊人到极点,天生的王者之气顿时使将士们为之一振,纷纷大喊道:

“拥护三殿下!”

“为先帝报仇!”

“你……你有何根据!你……你血口喷人!你我……我才是真命天子!”滕宽略喘息了几口气,强自按奈住惊恐,站在台阶上,手持玉玺高高举起:“我才是真龙天子,你这个乱臣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武士们!”

“臣在!”

三百多个金甲武士齐声应答,倒也威武雄壮。

“还不把滕广和罪妃拿下!”

“是!”

没人敢去惹在千余名士兵卫护之下的滕广,武士们战刀高高举起,如同饥饿的浪群扑象雅贵妃。

“不——娘——”滕广心胆惧裂,无法再次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雅贵妃脸色稍变,心想不能就此落在敌人手里,用以胁持滕广就范,不如索性撞在刀刃上,让滕广不再顾及其他。

“娘娘莫动!”耳边突然传来柔和的话语,虽未说明怎么能脱离险境,却似一济良药,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纪颜双手拢在袖子里急速翻飞,双手握拳对碰,中指和小指接触,意念在指尖形成一了小月亮,结月轮印,口中轻叱:

凝水诀!

纪颜身形凝立不动,催动灵力不住的向外散发。

作为月老山收妖的道法,凝水诀和凝冰诀都不是进攻型的法术,只是平常用来玩玩罢了。

实际上就是训练操纵灵力的能力。

当催动体内的灵力,膨胀到体外,向外呈现的是辐射状的防御圈,灵力的振动由主人来控制,频率越弱,防御越稀薄,频率越强,防御就越密集。

当达到某一超强频率时,灵力就在周围凝结成冰晶一样透明的防御,任何刀剑都无法刺穿。

能达到这中程度的月老山也就区区三人。

师傅乌梅,师叔无劫,还有就是天生的怪胎,纪颜。

无劫师叔把凝冰诀用来潜水,在篱湖里收集美丽透明的水蛛丝,而纪颜则是大范围凝冰,搞成个大大的气泡,用来在水面上滚来滚去,号称滚冰运动……

现在的纪颜灵力不够,无法凝冰,充其量只能凝水,但已经足够看场好戏了。

外面的武士们毫不知情,挥刀猛砍,意图先驱散贵妃周围的护卫随从,哪知雪亮的战刀突然像砍在流沙上一样,遇到一股粘力,丝毫没有猛烈撞击的快感,粘力越来越强,刀刃越陷越深,最终十几个冲在前面的人维持了可笑的姿势,刀砍不下去,却也拔不出来。

“靠,有妖法!”

“我说大侠你们还打不打?大冷的天流什么汗啊……”纪颜轻笑。

武士们有苦说不出,维持一个砍刀的动作是很累人的!

“刀是好刀,留下卖钱!”

贵妃身边十几的护卫虽不知道凶狠的刀风为什么到了近前为什么突然变成慢动作,但却知道这是大大的机会。

化装成随从的暗部保卫人员双手连连挥动,点穴如飞,嘭嘭嘭嘭嘭,金甲武士如怒开的菊花,一一被击飞出去。

乒里乓啷一阵乱响,明晃晃的战刀跌落在地上,成了战利品。

滕宽皱了皱眉头,要是今天不把雅贵妃拿下,这事就算完蛋了,弄不好小命要丢在这里。

一直到前一个时辰,一切都还顺利的很,可是现在……决不能功亏一篑!

“谁抓了妖妃,重重有赏!首功者晋升三级,赏万两白银,次功同赏白银千两!”

武士们精神大振,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小水混在宫女队伍里跟在沈百川身边,越看那个小太监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脸色很难看,但眉目却秀气的很,看着武士痛苦的样子不在乎的坏坏笑着,怎么看怎么像那个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纪颜。

虽然纪颜在自己心目中模模糊糊是个很重的影子,但这不能动摇自己的职业操守。

“主上——那人——”小水悄悄钻到沈百川身边低语。

“恩——不是普通人,很象一个人,但不可能!”沈百川也点点头。

是啊,那个纪颜身受重伤,内力全失,而且还被点了十几个大穴,现在绝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个小太监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不过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的大局还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个滕广攻破了京城又怎么样?在场唯一的高手就是自己,要是自己愿意,随时可以出手取了他的小命。

想到这,沈百川气息暗暗发动,越过一干青老大臣,越过百丈距离,攻击目标直接锁定战车上的滕广。滕广一无所觉,仍簇了眉头关心着未央宫高阶上的战斗。他身边有一道人片刻不离,不过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了放众天终极攻击法术,镜杀!

至于那个小太监,就算真有什么本事,他距离滕广两百丈远,而我则刚好在他们中间,足足差了一百丈的距离,欲救而不达!

沈百川暗自思索,虽然镜杀一击必中,只是,能不动用这样的武力那的最好。毕竟,所谓镜杀,是把自己作为目标的镜像,气息紧紧锁住目标,把他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然后,他的左手就是自己的右手,他的心脏,就是自己的右肺!而他的脑袋,也就是自己的脑袋!当然,沈百川是万万不会割下自己的脑袋,但刺穿自己的右肺,这还是能做到的。

沈百川合计了一阵,放心的看着化装成金甲武士的属下如何抓捕贵妃。只要有这个重量级人质在手,自然能让滕广俯首帖耳,也不必让自己去拼命了。

这些武士的身手他心里有数,随便一个摆到江湖上去,那都是百名以内的好手!抓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见那边台阶上仿佛擂台闯关一样热闹起来。

八个武士分八个方向,摆好架势,“冲——”一声呐喊,同时挥刀冲向中心的贵妃。

啪啪——两个人似乎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滚下台阶,呻吟着一时半会爬不起来,这是最幸运的。

噗噗——两个人甲脱肉烂,摔在两丈开外,皮肉像被什么犁过了一遍,深深的几道沟子不住的冒血,不一会面如土色,看样子是失血过多。这还是幸运的。

另外四个人终于成功闯进圈子里,只是两个人没了左手,一个人没了右脚,一个人没有了下面的东西,裤裆一片模糊,凄惨的倒在地上,哀号不绝——

真是太不幸了。纪颜不禁由摇了摇头,怎么不知道自己家的小黑居然学会连环画上的着数了,而且还是猴子偷桃?

陷落的前车永远是后车之鉴。二十几个武士郁闷的很,进也进不得,放弃也不可能,主上和即将当皇帝的滕宽在在看着呢。

大家集中在一边嘁嘁啜啜,商量了好几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

四个武士一南一北或一东一西手持软索,分开包抄,布下天罗地网,在即将缠绕到雅贵妃和那个太监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断裂开来,断口像狗啃的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无果!

第二套方案启动!

一武士虔诚的从怀里摸出迷香,那是他对付女人的秘密武器。围绕了两人四处走动,总算找到上风向,使劲用喷嘴往目标一喷。可惜风向突转,迎面一阵腥臭的大风,很象什么人十天没漱口的味道,于是英勇牺牲,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时难耐的撕扯自己的盔甲和衣服,让火热的身体稍稍好过一点。

无果。

终极方案!

所有武士集体肃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嘴皮不住乱动:“天灵灵,地灵灵,各路妖怪快快闪避,太上老君在此!”

“敕!”

作为方众天的一级杀手,只是会功夫而已。

会法术的仅仅是教主和三位长老,那是通天的能力,不是他们这种级别的人物所能掌握的,但不会不等于没看过。咒语,动作,神情和道具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靠武力是闯不进去了,靠阴谋也不行,那只能用法术来了,就是不知道有用没用……

一群人依旧指手画脚诅咒着,沈百川皱皱眉头,这不是把方众天给暴露了么?还穿什么狗屁盔甲,直接显露紧身的武士服好了。

“没用的东西,小水,你上,不要再失手!”

第二章缩物大法

“谢主上!”小水没有失手前,本是教中唯一的女护法,虽然内力不够,但毒术无人出其右。一手毒耍的是要风是风,要雨是雨。想你死你就活不了,想你活那你就准死不成。方众天自从有了小水这号人物,教中人人必备银针,解毒丸,随时保持警惕,倒也炼就了一身在江湖上足以自傲的避毒本领。

小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走上前去,略一挥手:“退下!”

识趣的武士得到特赦一样,争先恐后的退了下去,只留下圈子里救助无望的伤者瞪了绝望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小水,心里哀嚎,完了,这个魔女一旦施毒,那是玉石俱焚,完全不分对我,看样子自己这次要死的很难看,很难看了……

那几个伤者仿佛已经是死物,小水的眼睛连看都不看一下。

她白里透红粉嫩嫩的小脸突然水仙花一般绽放出美丽的笑颜,轻声对贵妃和那小太监说道:“不要怪我……”左手一展,一只玲珑的蟾蜍,墨黑墨黑的,就象本身就是墨做的一样。

小水把蟾蜍的嘴对准地上一挤,顿时一阵墨香,地上一滩醒目的墨汁。

“雪地墨梅,无药可救,你们还是快快逃离这个圈子吧!”这话是对贵妃身边的随从说的。

小水眯了眼睛,一道自信的目光直射雅贵妃和那个貌似纪颜的家伙说道“这里已经废了……”说着捏碎一颗蜡丸,随意丢弃在地上,转身飘然而退。

摔在地上的腊丸冒出一朵粉红的雾气,很好看,只贴着地面翻腾,渐渐铺散开来,如同一片柔美的花园。

雾气仿佛有自己的灵性似的,搜寻着什么,终于遇到那墨水般的一滩蟾蜍口水,无声无息盖了上去,只一会,地上什么都看不见了,即没有黑色的墨汁也没有粉红的烟雾。只是汉白玉铺就的地面突然变的如透明的冰块,噶的一声裂出老长一条大大的裂缝。

地上的伤者并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用毒方法,但并不等于不怕,他拼命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力图逃离汉白玉的台阶。

冰块的范围继续扩大,不一会侵犯到了正在挣扎的伤者。

“啊——不——”惨叫一声,那伤者瞬间变的如同冰雕的作品,晶莹剔透,只是下一刻居然碎成一地,却不见一丝鲜红。

“啊——”众人恐怖的尖叫着,慌乱的后退,谁也不知道这无声无色的毒什么时候也把自己变成冰块。

透明的范围越来越大,

纪颜大吃一惊。

一向知道这个小水心地单纯,毒术上成,没想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搞出这么个毒辣的着数来,她的脑袋里到底怎么想的?难道要毁了这个大殿么?

好厉害的寒性毒素啊,而且传播速度极快。强大的寒气居然能把坚硬的玉石也毒碎掉,更不要说脆弱的血肉之躯。

而且这样的毒不是凭借空气散发,而是直接下在地上,以地面为载体,不能用劲气把毒给逼退回去,就算把地震裂一个大口子,这毒还是一样勇往直前,不断的扩大侵袭范围。

身边的贵妃一时也花容失色,僵直的脊背似乎随时准备后退。

但此时此刻又怎能后退。

不能后退,相反,还要迎难而上,方众天,滕宽……你们以为就凭这个就能震慑住所有的人么?

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外有天!

纪颜眼中闪过一丝刚毅,左手一提,心海大开。

身体里灵力只有七成,留下三成牵制那个纠缠不休的穿心咒和爆炎血咒,还有四成好用。

其他修行几十年的修行者也有强大的灵力,但如果要运行,只能象内功调息一样通过固定的脉络运转能量,而且大多数人体内灵力并没有凝集成形,只能感觉到一股清凉或者温热。

再高级一些的修行者灵力稍稍凝集,结成内丹,可以看的见或红或白的内丹在丹田旋转,但要运行起来也同样要遵循一定的脉络。

而纪颜从小就依仗了自己的百灵之体,不好好学习呼吸吐纳,脉络更是被咒能肆虐的一团糟,身体里面根本没有一定的运行轨迹。

要用灵力的时候只要打开身体,全部的肉体都是通道,天地自然见最宝贵的灵力就能在身体里自由来去,这时只要心里想着要提取某种物质,那种物质就能从原来的地方分离出来,集中到自己的手上。

这就是纪颜的异能,萃取。

纪颜心神瞬间沉入心海,看见自己身体里流动着粉红晶亮如流动水晶般的灵力,一狠心,不遵循脉络,直接把全身的灵力集中在手掌之上。

手心白光一闪,纪颜一掌紧紧按在地上,默默打开身体所有的通道,全力运转灵力,心里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行——字——诀——

代表元素控制,能自由自在地使用超能力,使万物均为平齐——

行——行——行——行——行——

纪颜心中一遍遍的默念着,心神控制着所剩无几的灵力转化为异能。

“缩年如日大法!”

这道法本是师傅传的缩物功,上档次的,可以缩地如寸,不入流的,也可以偷鸡摸狗。

纪颜生性好学活用,自然可以把这寒毒缩起来带走。

无形的力量笼罩在一片寒毒之上,渐渐将毒素从汉白玉上分离出来。

众人看见原本不断扩大的冰面突然停止不动,就像一条听话的变形虫蜿蜒向那个菜脸小太监爬去,不一会消失在那小太监的手掌之下,就象一块冰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大气之中,却不知道这中间是多么的凶险。

众人暗暗舒了口起,放下心来。刚才那个算什么?不受控制的毒素,无差别攻击所有的人,这不是想要所有人的命么?看来跟着滕宽一边是没什么指望了,这样不把人命当一回事,迟早也是个死字。

纪颜缓缓站起身来,左手小心的托着,看上去象托着无形的一个空气球。他的背心已经汗湿了,脸色稍稍有些苍白。

这次提取的可不是随便能拿在手上的什么宝贝物质,而是只要沾上一点就足以致命的寒毒!

这寒毒不能沾上自己皮肤,不能散发在空气中,也不能随手扔了……

纪颜心中哀嚎:自己真是命苦啊……以前改不是用异能做的坏事做多了吧,现在居然拣了个催命符啊!更糟糕的是,蛰伏在经脉里的咒能又好死不死的蠢蠢欲动了。

小水心里愤恨到极点,任务又一次失败,而且是在这种紧要关头!

教主对自己的信任看样子是再也找不回来了……自己完了,没的混了……都是这个小鬼!小水怨毒的眼光一直盯着纪颜,口中无声的说:我跟你没完!

纪颜一缩脖子,那是什么眼光啊?好象我欠了你多少多少钱似的。不过现在可是要命,再这么拖下去自己会死的。

小水的确是唯一能和无劫师叔对抗毒术医术的人呐,这无形的寒毒集中在自己手上,可算的拣了个“烫手”山芋。丢又丢不得,拿也拿不住,只能不断的提取体内宝贵的灵力在手掌上形成一道保护膜,阻止寒毒的入侵。

可是现在比不得从前啊,这次灵力透支的厉害,靠吃了氤凝丸才攒集了七成的灵力,眼看这就浪费了半成去了,而且还在不断的消耗……

什么时候自己无敌的灵力变的这么不经用了呢?

对了小水歉意一笑,纪颜放开嗓子,双手指天庄严神圣的唱祝道:

“这是神的祝福啊!天之佑护,一切凡间的力量都不能伤害上天要保护的人……滕广为君,天佑我主!感谢上天赐于我们伟大而仁慈的君王!请贵妃宣读诏书!”

纪颜汗流浃背,经脉一阵阵刺痛,一边高声说话,一边不停的在手掌上布上一层足够厚实的灵力。

纪颜心里不由大骂,滕广你个白痴,还不快进攻啊,趁我还有灵力可用,还能保护这些所谓的人质……

滕广远远听了纪颜的喊话,什么意思?一切凡间的力量都不能伤害……难道是暗示我可以不必担心人质的安危么?

雅贵妃上前一步,从怀里抽出一白色纱衣,迎风抖开:“这就是纱衣诏书!上面是太子用亲血写的:‘传位与三皇子滕广’”

“放屁!先帝临终前几日本王都陪在他身边,他哪里有时间写诏书?分明是假的……”

一边的元老大臣清楚的看见:“传位与三皇子滕广”几个血字,但落款却是太子的字号:滕兆。

“这是真的诏书,但却是太子留下的啊——”众人纷纷议论。

滕广见众人承认了诏书的真实性,暗道:“父皇,原谅我,保佑孩儿拨乱反正吧!”

突然仰天长啸“父皇啊——您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要是我早五日回京,我还能见上您一面,为您送终啊!”

滕宽一惊,大怒道:“好你个奸诈的老三,父皇三日前驾崩!这诏书是太子留下的,你根本没资格继承皇位!”

太子死在皇帝之前,这份诏书即便是真的也没有传位的合法性。

“滕宽,你包藏祸心,毒害了太子和父皇,还把他们去世的日子密而不宣,混淆视听,你以为你的阴谋能得逞么?”

滕广高高站在战车之上沉痛的脸上隐含了愤怒,如同一尊复仇的正义之神。

身后几千名士兵高举武器大呼:“滕广为帝!为先帝报仇!”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这一切变化的好快,什么是政治?这就是政治!一秒钟的风向定生死。

众大臣都是明白人。不管那诏书真假,也不管皇帝驾崩与太子薨的时间差错,现在演的不过是个程序而已。

眼前谁的兵多谁的兵少,谁在上风谁在下风……

已经很明白了,控制了局势的不是费尽心思坏事作尽的滕宽,而实际的大权已经结结实实掌握在滕广手里。

不待招呼,文武百官齐齐下跪,众然唱喏道“臣等遵旨,奉诏尊滕广为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宫内外几万将士应声下跪,轰然应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群雄欢呼,声震九霄。

滕广手握巨阙长剑,夜风吹动他猩红的披风,火光印照下的宫门巍峨庄严,在他的身后闪耀着金色的光辉。

滕灵在后方的战车上感慨的看这这一切。这就是我们的帝王啊——从此再没有三哥,他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去死——”

炸天惊雷,众人耳朵被震的隆隆直响。

沈百川突然从人群里射出,剑光一闪,越过百丈的距离直向滕广扑来。

“啊——”

众人心胆俱裂,扑在地上行礼的士兵根本不及有任何反应。

傲龙傲海单掌一击打在地上,飞身而起,迎了沈百川的剑芒拦了上去。

“蓬蓬”两身,刀与沈百川周身霸道的劲气一撞,一一绞飞。

沈百川速度丝毫不变,傲龙傲海的阻拦对他而言不过如飞萤之日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傲龙傲海手中已无兵器,足尖一点,又要拦下,可惜已经晚了,沈百川在这一撞的瞬间早越过他们射出几十丈。

沈百川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阻挡,千军之中,只有一目标,那就是滕广!

眼看沈百川疾如闪电的一剑就要穿过滕广的心脏,他身边的道人倏的身形一闪,一股无形的力道狠狠撞上利剑,剑锋一偏,堪堪擦着滕广的肩膀刺了过去。

“嘿嘿,滕广你下地狱吧!”沈百川邪邪一笑,反手将剑直直插向自己的右胸。

“镜杀!”云灯大惊,但已经来不及了,沈百川得意的看着自己胸口的鲜血,滕广已经成为自己镜像,这一剑一旦穿透自己右胸,就意味着穿透了滕广的心脏!

“天眼大开!缩地如寸!”

纪颜暴喝一声突然出现在沈百川身前,“合体!换日!”白光一闪,滕广突然消失不见,只见滕广原来的位置上赫然仅剩下纪颜一个人,血光一闪,纪颜胸前突然猩红一片。

“不!纪颜啊!”云灯扑上前去,支撑起纪颜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沈百川镜杀的是滕广,伤的会是纪颜?

沈百川心下大恨。

纪颜这个手下败将居然拦下自己致命的攻击,一旦杀不了滕广那么辛苦经营的一切都无可挽回了。着实可恨!当下不愿与其他人多做纠缠,灭日剑一挥,豪光大涨,又想冲滕广扑去。可惜,滕广象是突然从空气中消失,怎么也找不到人。看来是被纪颜施了什么法术藏起来了。

云灯一边保护纪颜,一边抵挡沈百川的进攻。灭日剑的豪光如同散在湖水中,好看是好看,但却处处受阻,由刚到柔,越来越绵,简直象在水下舞剑一般。

沈百川疾如闪电的剑尖被云灯用长袖包裹。虽然沈百川剑上劲力不断催吐,一招又一招都是阴狠招式,但被云灯用阴柔的水衣袖带着一会偏左一会偏右,仿佛被袖子控制了一般。

沈百川心里暗叹,看样子,自己的劲力已经被这莫名其妙跑出来的高人牵制住了,刺到哪里都象在水里穿刺,软绵绵的带不起一点力道。

如今,滕宽已经被按上了叛乱的罪名,人人得而诛之,而自己也不能久战,右胸上的透明窟窿也不是开玩笑的。为今之计,只能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

“走!”

一声令下,剩余的百十号武士手上刀锋一紧,猛砍几下,抽身而去。

沈百川长剑一挥,猛的往回一抽,又向滕广猛掷过去,身形已动,闪向滕宽,一把抓在手里。

青衣猎猎,卸裹了滕宽越了众人往未央大殿的飞橼上几个起落,消失在层层宫墙之外。

“滕广,你没受伤吧?”看见沈百川带人撤了,纪颜无心追赶。灵力一懈,解除了刚才情急之中加在滕广身上的结界。滕广从虚空中显现出来。

“是我大意了……恩,擦破了点皮……”纪颜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胸膛正汩汩的冒血,只顾观察滕广的伤势。

“纪颜!你快别说话,快,云灯道长,他……快救救纪颜!”滕广一把抱住纪颜的肩膀“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哎!小心,别碰我的手!”纪颜把托了寒毒的左手小心的举起,“云灯师兄,快召集其余人,我快支持不下去了,快……这寒毒不能散开!”

云灯赶紧摸出那支唯一的五彩焰火,射到空中。整个皇宫的上空突然变成花的世界,漫天的星火,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开的极其灿烂,但这却是天道门下宣布死讯的唯一讯号。

“好美的焰火啊!”滕灵在宫外看见美丽的眼花,纪颜曾经说过,他有一支五彩的讯号,就是这一支么?用来报告大捷果然再贴切不过。这时有士兵来报:“滕宽败走,滕广大胜。”

“皇兄人在何处?”

“未央大殿。”

“我们走!”滕灵抑制不住兴奋,烟花在那里升起,纪颜就在大殿上,马上就要见到他了,这一次,一定要告诉他,她喜欢他,非常喜欢,她摇摆的心已经决定了,一生就喜欢他一个人。

“我们走!”

纪颜脸色青白的可怕,环顾天道门兄弟道:“来不及了,寒毒一散,大家都跑不了,把我和寒毒一起封印!”

天道门众人心下明白,这个毒谁也接不了手,在空气中提取和浓缩物质是纪颜的异能,除了他,谁也不能!可是,封印……把他和寒毒一起封印,那不是要牺牲纪颜?

外面突然传来滕灵的呼喊:“纪颜——纪颜你在哪里——”百丈外的奉天门内,滕灵站在战车上,急速往这边赶过来。大殿上,三皇兄正站在纪颜身边,而纪颜却一个人坐在地上,左手托着一团雾气,胸口恐怖的红了一大片。他怎么了?受伤了么?他会死么?

“为什么?”滕灵奔上前来,却被云灯拦住。“纪颜,你怎么了?”

“刚才魔教教主刺杀我,纪颜为了保护我……”滕广说不下去了,为什么一击必杀的镜杀会失手,他也不明白。

“因为我和你换过血啊,我们曾经合体,所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纪颜脸色已经白的象纸一样,抬起头环视道:“别担心,只是封印我,又不是死了,血玉不灭,肉体不毁,我就有机会回来。”顿了一下又道:“灵儿,我不能守护你了,不过我想,剌甲一定会比我还用心的守护你吧,祝福你们……”

纪颜仍旧一手托空,一手摘了胸前的菱形血玉,将它抛给云灯:“来吧!”

云灯点点头,手持血玉,微微注入一丝灵力。突然血玉就象被投入火中,霍的一亮,变的透明起来,越来越亮,炽热到发白,渐渐在手心里化成一团白光。菱形光影慢慢浮到半空,一波一波散发开去。

天道门下轻颂咒语:“天玄地荒,日月神明,心光照天,动者不显!封!!”

纪颜身上突然冲出一股白光,直直插向云层,同时身子慢慢漂浮,形体渐渐模糊,越来越亮,越来越淡。霍的一闪,终于消失。

那冲破云层的白光却突然炸开,宛若银色的大鹏鸟展翅翱翔,从半空中转折罩了下来,突然化为七彩花雨般的霞光,纷纷散射在两虎身上。

纪颜被封印的同时,他加在两虎身上的封印也同时消失,两虎感到身体一阵温暖,显出身来。

“嗷——”

小黑和花花仰天长啸,声震云霄,久久不散。

云灯手上的血玉突然发出鸣叫,浮在空中,旋得一会,追随纪颜消失的方向而去,化为一点星光消失在彩云之中。

滕灵痴痴望着纪颜消失的方向,那里是漫天的彩霞,仿佛燃烧的天堂。脚下遍地是残留的尸体和丢弃的盔甲,却是血与火的炼狱。

她似乎还没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喃喃低语:“纪颜……我还没说呢……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不,不是有点,我喜欢你啊!”滕灵终于呐喊出来:“纪颜!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

“你一定要回来啊!”方菱一震,耳边还响着那个女人的呐喊。

全想起来了,原来自己曾经是另一个人吗?那么那个要等我的女人在哪里?

鬼王同情的笑笑,嘲讽道:“你以为过了多久?”

“多久?”方菱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被卖掉了。

“几生几世而已!”

“那她?”方菱还想说话,不过幸好鬼王很聪明,总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等时候到了,自然会明白的。”说完,鬼王消失不见。

方菱身上的血几乎已经流完了,浑身白的透明,但胸前那被烙印的地方却越来越红,仿佛全身的血液全集中到那里去了。

“等一等!”陈明也发觉异常。他一直不敢上台,他害怕面对方菱控诉般的目光。不过,现在他必须上来查看,因为方菱胸前居然隐隐闪着菱形的红光,而这不正是皇上要找的印记么?

果然,随着血液的流失,方菱苍白的皮肤上赫然显现一块菱形的红痕,就象天生俱来的一样。

“停止拍卖,我有重大情况向皇上报告!”陈明大声命令道,急忙跑向皇宫。

颞一得到消息就赶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怎么方菱这个妒忌成狂的人是自己找寻的人呢。这些年他一直在民见寻找身上有红色菱形印记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寻找,只觉得在梦里,那是个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但每一次带有印记的人一入宫,不久就会生病,然后印记就会消失。本来一个两个是不足为奇,可是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这种情况。他们都异口同声的指控同一个人。他们说只要接近方菱,就会全身发冷,然后就会生病,一定是他施展妖术,想独占皇帝的宠信。

于是颞相信了他们。他恨方菱的狠毒。既然他阻止找寻印记,那么就让他彻底消失。

但现在,那个菱形的印记居然在方菱身上出现,难道,他才是他等了一辈子的人?

颞远远看到方菱被绑在架子上,已经支离破碎。在他的胸口,正有一颗菱形的红色印记在闪闪发光。

“你来了?”方菱朝颞微微笑着,他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睛传达自己的意思。

“你是……”

“来吧,我要回去了,朝着印记插最后一刀!”方菱目光直射颞的脑海。

颞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要晕过去,方菱的声音象是不可违抗的天意,颞颤抖着拾起尖刀,不由自主插了上去。血喷了颞一脸,突然把他惊醒。

“不!不是的!快救他!快啊!”颞惊慌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方菱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谢谢你,帮助我刀解,封印已经解开,我回去了,灵……或是今生的颞,谢谢你帮我斩断情缘,忘记一切吧!”

突然场地上突起大风,一阵白光闪过,方菱已经消失。

颞看着手上的尖刀,渐渐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拼命找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要杀了他么?他回去了,这是什么意思?羽化升天了么?还是,他不原谅我所犯下的罪恶?

“不!”颞疯狂了“什么斩断,什么忘记!不,别想!”

匕首直直插入自己的胸膛,颞疯狂的大笑:“这是你的罪,你别想赎清!我要缠着你,生生世世!”

鬼王轻轻一叹,拣起颞掉在地上的黑色戒指。果然,要修成正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世俗的纠缠不是说没就没的。

缘起缘灭,颠倒梦想。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