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

农历十月十五立冬

宜安葬忌动土

天气越来越冷了，睢阳老城里柳树已经泛黄了。在忐忑不安的过了半个月后，开封之行的恐怖记忆已经被每天平静而熟悉的工作与生活渐渐冲淡了。开封的经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和师父，一方面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些事太过匪夷所思，就是说出来怕是也没人会相信我。

虽然如此，我的生活还是发生了改变。考虑到家人的安全问题，我从开封回来后，便一个人从新城的家里搬了出来，住进了位于老城东关内的老宅子里，那是一座老城内已经为数不多的独门独院的老式瓦房院，这里是我家祖辈居住的老宅子，因为父亲是独子，所以爷爷过世后这里便没人住了。不过因为父母准备在这里养老，所以母亲闲时常去打扫，院子还是挺干净的，因为远离老城内的主干道，又地处这胡同的最里面，平时很少有人来，所以这里还真是个很不错的清静所在。

从开封回来后，我就在这里过起了离群索居的生活。今天是周六，在平时是铁定的跟一帮朋友聚会的日子，但我却没有了这份心，早上起来后便坐在院子里望着院子中间的那棵柳树发呆。

柳树是睢阳老城内最多的树种，相传这还是明末清初睢阳的大才子侯方域的杰作，所以城内有很多树龄上百年老树，我家里这株柳树就是其中之一，听我爷爷说这棵树还是我太爷爷小时候住下的。这院子在我很小的时候翻新过，唯一剩下的古物就是这棵树了，小时候我没少爬这棵树，每次看到它，我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老城内的柳树落叶很早，一夜冷风吹过满地都是黄绿相间的柳叶。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是新城家里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老妈的声音传了出来。

“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了，我今天要去朋友那儿。”我撒了个谎。

“真不知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十几天没回家了，一个人住在那里有什么好的？”

“放心吧，妈，我没事的，只是最近有些文件要赶出来，在这边清静些。”

老妈听我这样说不高兴了。

“你什么意思啊？嫌我唠叨了是不？不行，你今一定得回来！”

我连忙陪笑道：”行行，您别生气，我中午一定回去行吗？”

老妈又问道：”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饭？”

不待我回话，逼问道：”别想骗我，你那一身懒毛病我不知道？快去吃饭，今我要是见不着你，那房子你甭想再住了。”

“行行，您真是太厉害了，明查秋毫赛过包公，我听话，现在就出去吃饭。”

老妈接着又唠叨了一堆诸如在外面吃饭要注意卫生云云的话，在我连连陪罪并向耶稣佛祖安拉毛主席发誓今晚上一定回去吃饭后才满意地收了线。

比起妖怪来，正处于超长更年期的老妈的唠叨更令我害怕。挂了电话，我心里泛起一丝无奈。进里屋换上鞋子，走出了家门。

走出弯曲狭窄的胡同，来到老城连通东西城门的大街就近走到一个摊子里，要了豆粥油条在一张破旧的桌子边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无聊地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和开封老城一样，宋朝时有南京之处的睢阳老城也是一处非常适合养老的地方。这里居住的都是三代以上的老住家户，除了每天早晚上下班的时间，全天的生活节奏都很慢。现在是周六的早上八点左右，休息日的大街上行人很少，除了一些晨运回来人就只有街两边的露天早餐摊子还有些人气。

桌子对面还有两个正在进餐的老人，看样子也是刚刚晨运回来，一副运动过后红光满面的样子，两人还一边吃一边闲聊着，倍感无趣之下，我也支楞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昨儿睡好了没？”

“哪能睡得好，南关那边又闹腾到半夜。你倒好了，家在东关离得远，不像我们天天遭罪。”

他们说的是城湖扩建工程，从10月底开工以来，这工程已经成为了老城居民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每天晚上南湖那边都喧闹的很，我在东关的房子里都能听到，想来家住南关的住户是深受其害了。上个星期已经把整个城湖截成了四段，第一阶段扩建的南关湖段，这个星期每天都有几十条排水泵日夜不停地将南关城湖里水排进几十米之外的古宋河。前天已经把南关湖段的水排干，开始挖土方了。

“天天这么闹腾，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些当官的从来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就没人向上反映反映？”

“你不知道啊，这工程是大市的重点工程，老城区的头头们天天都在工地上盯着，反映？给谁反映去？”

“唉，这一折腾，连个锻炼身体的地方都没有了。对了，水抽干了吗？”

“好像抽干了，不过我看这工程怕是要出问题了，哼哼…我一早就感觉着要出事，果然还是出事了。”家住南关的老人有些故做神秘地说道。

“什么事？”家住东关的老人大感好奇地追问道。我也是一机灵，耳朵支楞地更高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今早上出门时听邻居说昨晚上那湖里好象发现了什么东西。我出来的时候在城门口绕了个圈，那儿已经被封锁了，十好几辆警车呢。”

“什么东西？是不是出土了什么老玩艺？”

“不知道，那湖都有上千年了，鱼虾王八都有成精的，有什么东西也不奇怪，不过我看这事不简单，那些警察都带着枪呢。”

“是不是真的挖出了什么宝贝？”

“谁知道呢？我刚一过去就被警察堵了回来。”

“南关封了？”

“不让过了，喂，我说你吃好了没？你要想打听去那边打听去。”

我还想再继续听下去，两位老人的早餐已经吃完了，看着两位老人掂着给家人捎带的早点起身离去，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