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天空》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天空，只是颜色各不相同。”

一

23：43分

睢阳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手术室

“擦汗。”一个充满男性魅力的富含磁性的年青男子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打破了手术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林雪赶紧走上前来，拿起消毒面巾轻轻地将男子脑门上的汗水擦去，然后轻轻退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痴望着那个背影发呆。

代表着伤者生命迹象的心电仪单调的”滴哒”声与呼吸器传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手术室内回荡着，伤者仍在生死边缘挣扎。

看着全神贯注于手术的他，林雪忽然间有些嫉妒这个伤者，因为能这么被他全身心的关注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无意之间，那个满含他的汗水与味道的面巾已经在手心里越攥越紧，一滴滴晶莹的汗水从她的手缝地滑落，掉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而她却浑然未觉。

他好像丝毫也没有查觉到背后那道炽热的目光，全部的心思都在伤者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左手长了眼睛一般不时地伸到傍边的工具台上挑捡出下一个程序需要的手术器械，右手丝毫不受影响在伤者血肉模糊的伤口处熟练地操作着。

对，是操作，就像当年用功能相近的工具收割生命时那般的操作，不同的是，现在的他正在努力作的工作是为了挽留生命。

仔细地从胸骨处将最后一块碎骨接好，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查觉地复杂神情，将手术钳轻轻地放在工具台上，平静地说道：”缝合吧。”言毕，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手术室，剩下林雪和另一名女医生忙碌地继续接下来的工作程序。

四个小时的忙碌，为人间留住了一条生命。在婉言安慰了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病者家属后，林雪拖着一身疲倦走出医院的大楼，此时的的她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与那些与自己同时进入医院的实习医生不同，虽然每天同样面对生与死，但她却没有变得麻木，而是越来越感觉到身上的责任。

今夜乌云密布，让人感觉非常压抑，冬夜的冷风吹在身上，她不禁打了个冷战，紧了紧衣服，那股强烈的好奇欲望再次充满放松下来的大脑。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那个地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每次手术后都要去那种地方呢？

不过…他真得很有性格！

想到这儿脚步不禁加快向前行去。越过最后一幢楼，便远远地望见了位于医院最后面的洼地里那排平房，那是一排长长的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封闭如铁铸一般的铁皮门，那里是进入这医院却最终没能够出去的病者在这医院的最后一站去处，太平间。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这太平间建筑时的设计很是机巧，在几亩地大一片椭圆形洼地中间凭空突起了一块地方，整个洼地全部用青石板铺垫，更让这排房子显得突出，整个房子与洼地连为了一体远远地望去就像一座装饰精美的坟墓。虽然她是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但在寒冷的子夜来到这种地方，还是有一种汗毛直竖的感觉。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在这里，这是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发现的秘密。

她将身子贴在大楼拐角处的冰冷墙壁上，探望过去，果然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此时一袭白衣的他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洼地前的石阶上抽烟，一阵阵的烟雾从他身前升起，与被太平间前的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混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林雪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不自觉地将身子向后缩了一下。

在这医院里，他是公认的怪人。除了院长没有人知道他的详细年龄，从外表看应该不超过三十岁但却一脸的沧桑。应该是未婚，好像也没有女朋友，独自一个人住在医院后面的宿舍楼里。他是外地人，但除了院长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来医院五年了也从来没有见他回过家。从不喝酒除了烟瘾极大外没有什么爱好。医术高超尤其是外科手术，是医院里公认的第一把刀，但却没有什么上进心，据小道消息说他曾不止一次地拒绝过院方提他做外科主任的任命。平时除了工作外从来不和人多说一句话，连日常见面的问候都没有。在医院里没有朋友也从来不参于什么联谊活动。综上所述，医院里人给他起了个极为合适的外号”木头”。当然，这外号只是在他背后叫的。虽然他来医院五年间从来没有与人有过冲突，但几乎医院里所有的人面对他那千年寒冰般的目光时都会不自觉地躲开。

当然，林雪是个例外。两年前和她同时进入这医院的有十几个女实习医生，其中不乏有喜欢酷哥类型兼作风大胆主动的，但无一例外地在他面前碰了壁，虽然其中细节不为人知，但从她们后来提到他时那种咬牙切齿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给她们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

林雪可以肯定自己是在单恋他，却不敢肯定自己对他的情感是不是爱情。她就像是一个躲在他背后的观察者，心中对发现他生活中每一个细节都充满渴望。她把每一次的发现都当成他们共同拥有的秘密。也许是因为人们对他一贯敬而远之的态度，也许也因为林雪的内向性格以及并不属于美女的范畴的长相，所以没有注意到她对他异乎寻常的好奇心，至少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

他每次手术后都要来这里静坐的秘密她很早就发现了，刚开始时她感觉非常害怕，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觉，每次看到那个背影她心底都会有一种安全感，将恐惧驱逐地无影无踪。

可是，今天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呆这么久？

林雪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零时四十分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事要发生。这让她有些紧张，想要离开却又有些不舍，正在进退两难之际，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打破了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糟了！忘调静音了。真该死，是谁在这时间给自己发短信？她顾不上看短信，急忙将手机调至静音状态，偷偷地望去，却发现他并没有回头看，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这让她松了一口气，疑问涌上脑海，难道他睡着了？她这样想道，非常想走上前去确认一下，但却没有这个勇气。

低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生气地打开短息，里面只有一句话，”速离”。

是谁给自己发这种短信？她绞尽脑汁也记不起这到底是谁的号码，试探着回了一句”你是谁？”，很快便有了回复，”别看了，速离”。

这难道是…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她顿时惊呆了，急忙望向那个背影，却差一点就把手机扔了出去。

那背影动了，虽然他的动作很小，中间还隔着十几米远，但她可以肯定自己看到他点了点头。她顿时有种偷窥被捉的感觉，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唉，”叹息声中，他站起身来，身子微微一动，林雪只觉得眼前一花，发现他已经消失了，同一时间她感觉到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她吓了一跳浑身的汗毛都跳了起来，还没等反应过来，便感觉脑后一股大力传来，一声尖叫还未发出便嘎然而止，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他轻轻地抱住她软下的身子，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地上，身形一晃来到刚才坐过的地方缓步走下台阶来到离太平间十米远的地方，抬着看了看铁幕般的天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对着那排平房语气冰冷似铁地说道：”出来吧。”

“嘿嘿嘿…”一阵刺耳的阴笑声从铁门里传出，随着呼啸的寒风在空气中回荡着。

他的脸色更加的深沉，冷冷地说道：”别装神弄鬼了，快点滚出来。”

铁门吱地一声轻轻地裂开了一个缝，一股灰色的烟雾贴着地面飘了出来，在寒风中竟然一点也没有散开，慢慢地凝结在一起，成为了一个近两米高的气团，透过太平间上面的照明灯隐隐约约地能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戒备，说道：”就来了你一个吗？”

“收拾你，足够了。”烟雾中的人说道，声音粗糙生硬，发音很不标准。

他不屑道：”伊贺这几年吹牛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八嘎！”烟雾中传出一声怒喝声。寒光一闪，十几道劲气呼啸着飞向了他，刹那间便穿过了他的身子，一阵碎石飞屑声响后，十几枚黑漆漆的十字镖深深地扎在了石板地面上，他被穿透了的身子却纹丝未动并且开始变淡，最后竟然渐渐地消失了。

“移形！”烟雾里的男人惊呼一声，未待有所反应，他已经出现在烟雾前，手轻轻地一挥，一道寒光闪过，血光四溅，烟雾嘭地一声散开了，一个全身黑衣的忍者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他蹲下身去，伸手揭开了忍者脸上的黑布，看了看那张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的中年面孔，冷冷地问道：”伊贺上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