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天空》三
作者:镀金财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738

“轰…”

一声沉闷的雷声自天际边滚滚而来,打破了场中死一般的寂静。虽然冬天偶有雷雨并不奇怪,但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使得场中对峙诸人心中皆是一惊。

隆隆雷响余声中,福村太郎眼中一道凶光闪过,突地沉声低喝道:“杀!”声音未落,六道寒光伴着悠长的闷雷声,从六个方向不同的角度闪电般攻向秦京。

“呲”的一声低响,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秦京一下子被六道寒光对穿而过,服部丽子与林雪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眼见秦京被刺了个对穿,诸忍者眼中闪出一片喜色,但这喜悦还没消退,福田太郎便发觉了不对劲,心中一动急声喝道:“小心,快退!”

五名忍者闻声急撤,但为时已晚,一声细微的利器划破皮肤的清脆声响后,一名中忍发出一声惨嚎,弃剑倒在地上,小半个颈部被生生的切开,这一刀的切处不光切开了大动脉,连喉管也被齐齐地切开了,那中忍的脖颈裂着一条狰狞的口子向外喷射着鲜血,让人触目惊心,那中忍眼中露出面对死亡的恐惧神情,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

包围圈中被击中的秦京渐渐变淡消失,一个身形在二米开外的地方同时出现,又是移形!虽然一击之下干掉了对方一人,但秦京赢的并不轻松,此时的他脸色有些苍白,左臂被划了一道长约十五公分深约一指的口子,血正在不停地涌出将白色的衣袖浸成了红色。

“滴哒”,一滴血顺着秦京的左手背滴下,接着越来越多的血滴掉在了地上。丽子与林雪皆是满脸惊容,用焦急的目光看着他。

福村太郎的眼中过露出狂喜的神色,虽然又损失了一名手下,但在六人合围之下,自己的那一刀也狠狠地划伤了秦京的左臂,虽然没有伤到他的骨头,但也决非不痛不痒的小伤。最为重要的是,这一刀得手证明了自己原先的估计不错,秦京的移形身法并非全无破绽。

此时的夜空云层更厚,黑压压地越来越低,凛冽的冷风已经不见了踪影,空气也越来越沉闷,让人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终于在又一次的闷雷声响后,一滴雨落了下来,恰巧打在了秦京的脸上,下雨了,十二月的冬雨。

五名忍者再次将合围收缩,随着福村的一声令下,五人又是一组闪电般的狙杀击出。秦京的身影再次被刺穿,这次众人学聪明了,一击中的立即回撤,虽是这样仍有一名中忍被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喉咙倒地身亡,而秦京的右大腿上也被深深地划了一刀,皮肉外翻处已经隐隐见骨。

手臂与右腿上血流如注,秦京脸上仍然是一片冰冷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痛苦。而福村太郎眼中的狂喜神情却是愈加的浓了,他深知这移形术虽然厉害,但却是极耗体力的,以秦京现在的情况最多还能再施展一次移行,就算他能再杀死一名中忍,但那时也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再接下一轮的攻击他必然难逃被狙杀的命运。

胜利在望,福村太郎不愿再白搭上一条中忍的性命,这些手下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也是组织的中坚力量,损失太多回去以后会没法交待的。照现在的情形,多耗一分钟自己的胜算便多一分,心头一番盘算之后他终于还是选择了暂缓攻击。

那边心中焦急万分的服部丽子却再也忍不住了,拿起刀来便要加入战团,忽然看到了秦京抬起受伤的左手冲自己轻轻地摆了摆,竟是示意自己不要动,虽然不明原因,但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慢慢地将握紧的刀放了下来,满眼焦急地望着他。

由于失血过多,秦京此时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如死人一般,嘴唇也有些发青了,但眼中的杀气却是越来越浓了。

“伊川,投降吧。”福村太郎得意地说道。

秦京知道他是在用攻心之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没有理睬他。

福村太郎眼珠一转,手一指丽子二人,说道:”伊川君,我们做个交易吧,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以放过她们。”

听他这样一说,秦京神色一动,露出动心的神情。

福村太郎观察到他脸色的变化,眼中闪过喜色,趁热打铁地说道:”伊川君,大家都是明眼人,如果我们硬攻的话,你最多还能挺过一轮攻击。我们就是再死掉一个人,她们也是跑不掉的,到时候我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手段对付她们,你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吧?”

秦京想了一下,说道:”建议不错,但是我信不过你,除非…你先让她们离开!”

福村太郎一愣,随即狂喜道:”好,我答应你。”转过头来对着二女说道:”你们走吧。”

“不要啊,伊川君(秦医生)!”丽子与林雪急呼道,服部丽子握紧刀就要扑出,秦京急喝道:”丽子,别做无谓的牺牲!”丽子的脚下一紧,站在了那里,转过头来望着他,眼睛中闪出一片泪光。

秦京转过身来,掏出几根银针扎进手臂与大腿伤处附近的穴道,血流顿时止住了。在众忍者全神戒备目光注视下,秦京步履沉重向她们走去,服部丽子急忙上前扶住了他。走到林雪跟前,慢慢地蹲下身子从破裂的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轻轻地帮林雪包扎在还在流血的颈子上,接着又撕下了一根布条,递给了林雪,看着她会意地将衣服迅速地扎起后,秦京低声叮嘱道:“你们快走吧,去安全的地方等我。还有,林…医生,请不要报警。”

林雪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秦京斩钉截铁般地打断了:“快走。”言毕满含深意的看了丽子一眼,丽子心中一动,随即回了他一个会意的目光。林雪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服部丽子忽然从脑后来了一掌打昏了过去。丽子将她背到背上,深深地看了秦京一眼,道了声保重,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福村太郎等人并不阻拦,就这样放她们去了。福村太郎心中其实已经打好了算盘,一旦将秦京击毙,第一件事便是要追上二女将她们杀死,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对大部首的命令阳奉阴违的事情泄密了。

看着二女的身影消失在台阶之上,他抬起头来目光如刀般冷峻,冷冷地望着福村等人。福村太郎心中已经打好了算盘料定她们飞不出自己的手心,也就不急着向秦京催命,两人就样样僵持了起来。

此时雨渐渐地越下越大,这洼地的排水措施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了,大概是秦京所站的地方特别低的缘故,从三名死亡的忍者身上流出的血慢慢向身处包围圈中的秦京脚下延伸,渐渐地和他的血凝集在了一起,竟然已经没住了他的双脚,远远看去秦京就像是站在一片血泊中,配上他苍白如死尸一般的面孔,令人触目惊心。

雨越来越急了,诸人的衣服皆已经湿透,冰冷的衣服贴在身上十分不是滋味,刺骨的寒气越来越深地迫入身体,福村太郎的耐心也在一分分地降低。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随着一声闷雷响过,他的耐心终于化为乌有,将刀立起,大喝道:”伊川,别浪费时间了,纳命来吧!”

秦京抬头看了看天空,冰冷的豆大雨点落在他的脸上,让人难以睁开眼睛。目光一扫正在慢慢收缩合围的忍者,嘴角露出一丝充满嘲弄意味的冷笑,将手术刀抛到地上,语含不屑地说道:”一起上吧!”

看着他将刀抛掉,福村眼中露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大叫一声一刀挥出,其他三名中忍也同时攻出,四道刀光同时从四个角度向他攻去。眼看刀到身前,秦京却是一点反抗躲闪的意丝也没有,就这样任他们攻了过来。

“卟卟”地一连四声刀破物体的脆响声过,福村太郎心头一阵狂喜,中了!

但这份喜悦地心情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觉所淹没。他发现这一刀击中的并不是秦京的身体,而是砍在了突然出现在秦京身前的一个奇怪的东西上,可是他却说不出这个看上去让人恶心的奇怪东西是什么?!

此时的战场中出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情景,四个一人多高的红色的如果冻一般地水桶粗的柱状物体在秦京的四周轻轻地蠕动着,就像球场上那四根碍事的门柱一样,挡下了四名忍者必杀的一次攻击。刀被紧紧地嵌在了柱子中,众忍者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恐惧。

一直如冰雕一般的秦京终于动了,他转过身慢悠悠地朝着包围圈外走去。眼见秦京就要走出包围圈外,福村太郎来不及多想,双手握刀奋力向外一切,波地一声,福村感觉就像是用利刀切开无骨肉块,柱状物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硬,他一刀就将柱其剖成了两截,他紧接着身形一变跃起身来向着秦京的后背砍去。

秦京没有回头,仍是自顾自地向着台阶走去,这电光火石般的一刀眼见便要砍到秦京的后背,福村太郎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劲风忽然袭来,他急忙向一边闪去,刚堪堪地避过那道劲风,还没来得急松上一口气,另一股突如其来的劲风已经袭上了他的后背,嘭地一声沉闷的巨响,福村太郎被击出了七八米远,如面袋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福村太郎只感觉一股冰寒之气从后背被袭处刹那间急逼心肺,险些被冻僵了,胸中一阵翻腾,一大口血喷了出来。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搞得有些发懵的他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耳中只听得三声惨叫,急忙望去,发现三名同伴也遭遇了和自己同样的命运,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不知生死。

他惊望之下发现被自己和三位中忍截断的柱状物落在地上竟然没有死去,而且每一个都又成为了一个新的个体,场中的柱子变成了八个,看不出受过什么伤的样子,同时不还在不停的变大,转眼工夫便变成了八个两米多高粗近一米的庞然大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恐惧,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秦京已经越走越远了,福村太郎不由急上心头,低骂一声:“八嘎!”,不信邪地再次跃起向秦京攻去,人还没有走出几步,只觉脑后又是一阵劲风袭来,他一个急转身,发现一根巨柱如泰山压底般向他倒来,他只感觉一阵怒意涌上心头,狂怒下一刀出手,刀锋隐带风雷之声向偷袭他的那根巨柱砍去,只听嘭得一声巨响后,那柱状物被击了个粉碎,向外四溅飞去,溅了他一身。

他一击得手,心中恐惧感觉被喜悦一扫而光,原来这些怪物并非是不可战胜的。回过头来再去寻找秦京,发现他此时已经慢步走上了石阶,正悠闲地站在雨中一脸平静地望着洼地里和怪物搏斗的诸人,那平静的神情简直就象是一个观看一场不太精彩的戏剧的观众。

“八嘎野路!”福村太郎被彻底的激怒了,狂骂一声,纵起身形便要向台阶上扑去,却猛地刹住了脚,在他的面前竟然无声无息地又出现了四条两米多高的柱状物,他心中大骇,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地挥刀斩去,四条巨柱闻风而断,轰然倒地。他身形未变正要再向前进,却再次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只见那被截成八段的巨柱在一瞬间又再次立起,迅速地增长到近两米的高度,长成了八个独立的个体。

目睹这一切的福村太郎有一种将要崩溃的感觉,这些打不死的鬼东西到底是什么?忽然间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不对,自己的手下呢,为什么场中没有他们的气息?他急忙环顾四周,发现那三名中忍已经不知去向,他一边戒备一边焦急地寻找,发现刚才那三名中忍战斗的地方除了几条三米多高的巨柱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难道他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他心中涌起一阵恐惧,定睛仔细地向那几条巨柱看去,发现那几条巨柱与自己面前的这几条相比除了形状较大外,连颜色也有所不同,那些巨柱的颜色明显地要深了许多,而且那颜色好像还在慢慢变深,不一会工夫便成了深红色,中间隐隐地还有什么物体存在,那是什么?

福村太郎向前走了几步,定睛努力望去,终于看清了那些物体的轮廓,一股寒意刹时间涌上心头,他看到了自己这辈子见到过的最恐怖的一件事,那些柱子里的物体竟然就是自己的三名手下。

不,是六个!连那已死的两名中忍和重伤的上忍竟然也被这些柱状怪物吞进了肚子。此时这些手下应该已经死去,透过柱子仔细望去,这些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如同被冰封了一样,眼光呆滞地望着自己,尤其是被活生生吞进去的那几位死相更惨,眼睛突凸,肚子胀得老高,活像一个溺水而亡的人。

福村太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嚎,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些柱状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水,通灵的妖水!

福村低头望向脚下,发现此时洼地里的积水已经接近了膝盖的高度,雨水还不停地从四面八方向着这片洼地不断倾注而下。他感觉到这些水此刻竟然像是有了生命的物体一样,正如水蛭一般紧紧攀附在自己的腿上,像黏胶一般将自己粘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福村太郎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秦京为什么要选这里作为决斗地点,也明白了他故意拖延时间的原因,但已经为时晚矣。虽然不知道秦京用的是什么法术,但他知道此时已经是大势已去,他已经彻底绝望了。将手中的刀恨恨地抛到地上,望着越逼越近的几条水柱,向着台阶上一副胜利者姿态的秦京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秦京冰冷的脸上涌出一丝笑意,嘴唇动了动,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但还未等福村听得清楚,一条巨大的水柱已经如巨蛇一般扭曲着庞大的躯体扑面砸来,嘭地一声将他吞了进去。

福村太郎隐隐约约之间听到了秦京说的那两个字,这也是他此生最后听到的言语——“嗜血”。

被水柱吞下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窟之下,凛冽的寒气只冲心肺,差点就将自己冻僵,但寒流过后他随即便感到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麻木,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还是水柱的透明度变得越来越差,他只感觉水柱的颜色正在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红,透过水幕向外望去,世界都变成了红色。

身体的乏力感觉越来越重了,这种感觉他很熟悉,那是渐渐失血过多后的身体反应。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终于想明白了那几条吞没了自己同伴的水柱为什么是深红色。那是血的颜色,身体的这种失血过多的乏力并不是错觉,那是因为这水柱正在吸食自己身上的血液,自己身体正在大量失血,透过血柱他隐约地看到那几条食人后的血柱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根红通通地深红油漆般闪着光泽的巨大柱子。

看到此情形合着身体传来的感觉让福村太郎终于明白了嗜血这两个字代表的含意。没有痛苦,没有死亡来临时的恐惧,他忽然间想明白了在温水浴池中割腕自杀为什么会被称为最好的自杀方法。他的思绪已经一片混沌,瞳孔渐渐涣散,终于,在巨柱表面一阵轻而快速地蠕动后,他的灵婚被完全剥离了已经与巨柱融为一体的身体,那巨柱也在转瞬间变成了第七条深红油漆巨柱,那是饱食人血后的颜色。

秦京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那些如嗜血的水蛭一般的水柱中的人形渐渐变得模糊,那些失去灵魂的躯体连骨带肉都被溶化了,并最终会成为液体被水柱融为一体,完成了这一切后的水柱显得更加的巨大了,身躯也显得有些臃肿,光滑表面上闪耀着暗红油漆一般的光芒。远远地望去,七条巨大的暗红色的实体木柱与十几条果冻一般柱状体静静地耸立在洼地中间,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秦京慢慢地走下台阶来到巨大的水柱中间,那些水柱仿佛得到了召唤一般开始迅速地向着他面前移动,水柱之间的空间越来越窄,终于两条水柱接触在了一起,开始无生无息地融合起来,十个、八个、七个、六个、三个…最终在一个体形近十多米高五六人都难以合抱过来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了秦就的面前。

秦京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巨柱的表面,动作轻柔就像是在抚摸心爱的宠物似的,手指触处,毫无阻碍地插入了水柱的身体,水柱的表面一阵轻轻地蠕动,柱体的颜色开始迅速地变淡,盏茶工夫后便回复了原来的色彩,清澈如水晶果冻一般立在那里,而秦京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轻轻地抽回手,轻抚着水柱道了句:“谢谢!”

水柱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随着他的抚摸轻轻地颤动着。秦京的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神情凝视着它,那神情就象是面对深爱的情人一般。许久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神情,抽回手来,在水柱的表面轻轻地拍一下,说道:“回去吧。”

水柱好似听懂了他的命令一般,猛地僵在了那里,象是被冻住了,接着便开始快速地萎缩下去,高度从二十多米快速地降到十八米、十五米、十米、八米……最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象它们无声无息地出现那样。

洼地的水位增高了许多,一下子没过了他的膝盖,就在这时洼地的排水措施好像又恢复了作用,水迅速地从后墙处的排水孔排了出去。水位迅速下降,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堆黑色衣服如麻木片一般堆在地上,几把忍者刀相嵌在其中,仿佛一件艺术品。

秦京的脸上再度回复先前的冷漠神情,将衣服和刀收拾在一起打成一个包裹,背在肩上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