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档案室，两人拿着从电脑上下载的地址和电话，联系上了一家叫做“北京滴托”的汽车装配厂。这家工厂与超微子说本来八杆子也打不着什么关系，可是它的老板是“超微子说”的一个应用领域的专家——他认为可以用超微子流来加工电脑芯片。不过目前超微子说的应用仍处于研究阶段，所以他在搞研究的同时开了这家汽车装配场，弄些经济效益。

这位专家柳月是曾经采访过的，而且现在柳月可谓是一个名声在外的大记者，所以当柳月提出要参观他的工厂时，他很高兴的答应了。

“这是我们从美国进口的生产线，它的日装配量可以达到300辆。我们工厂的自动化系数很高的，别看这么大的厂子，一共只有雇员23人而已。像我们工厂这样高的自动化程度在全国都是不多见的。……”被派来带柳月他们参观的小职员滔滔不绝的在柳月面前说着。柳月表面上微笑着，似乎津津有味的听他说着，其实心里已经骂了好久了。这些东西上次他们报社派人来采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档案室里全着呢，还用的着你跟我说？现在柳月对这里感兴趣的事只有两件，一是问赵科（老板的名字）“超微子说”的应用有什么新发展，二是这里的装配线能不能装汽车以外的东西。赵科说要带他们参观的时候柳月还以为是赵科亲自领着呢，可是出了办公室才知道赵科不来。还找个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作不了主的小员工来耗自己的时间，柳月实在是有点不耐烦了。

“请看这辆汽车，这是我们组装的西风333牌高级轿车。我们组装的国产汽车其性能都……”小职员一个劲的夸奖着自己工厂的优点，没有注意到柳月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柳月终于不能忍了，她打断了小职员的话：“对不起，你说的东西我们报社都已经报道过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感兴趣的新东西？”

“新东西……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小职员很窘迫的说，他说的东西柳月不感兴趣，不知道老板会不会罚他。

“唉，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的，我还是去找赵科吧。”柳月不耐烦的说。

赵科看到柳月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对跟在柳月身后的小职员发脾气道：“怎么了？是不是你又说错什么话了？”

小职员被老板责怪，心里委屈又不敢说话，只好低着头站在原地发窘。柳月见了，赶紧说：“不关他的事，是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赵先生。”

“哦，原来是这样。呵呵，对不起，错怪你了，你先去工作吧。”赵科在柳月面前倒是瞒好说话，“你想知道什么呢？我一定知无不言。”

“恩，是这样的，我看到你们的汽车装配线装汽车是很快，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装配别的东西呢？”

“当然可以！这条装配线的优点就在这里。它不但可以装配各种型号的汽车，而且可以装配很多别的机械产品。记得以前还用这条线装过我和所里的老吴弄出来的加速器呢。”说这话的时候赵科显得无比的自豪。

“哦？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们演示一下，由我们提供装配的机械。”柳月其实知道他是一定行的，不过为了能源炉，就装一次糊涂了。

“这个……这几天恐怕不行啊。”

“为什么呢？这机器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倒不是。这原因解释起来挺麻烦——请坐，我尽量快的解释一下吧。”赵科手一伸，示意柳月他们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到椅子上才继续开始说，“你们可能知道，这条装配线是完全自主控制，自带程序编辑器的。当初买它的时候只用了三百万。其实它的价格本来是三百七十万，多的七十万是程序储存器的价格。当初我觉得买回来做汽车装配，定单是一笔一笔的，反正要储存器也没有用，就省下了没买。前几天我们厂刚接了一笔大单，程序已经编好了，如果要改做加工别的机械，程序就要重编，这种程序编一下得要一两天，一来一回三四天时间，我很想给两位示范一下装配线的功能，可是我们厂确实耽误不起那么多时间。”

“原来是这样。那么请允许我问一个与您的工厂无关的问题，您的‘超微子’应用有新的进展吗？”

“进展是有的，可惜还是远远无法达到我所希望的程度。要想用超微子进行切割，粒子的速度最起码要有０。９７倍光速，这样的超微子才有足够的质量切开原子键，而且粒子流的数目也有很高的要求。现在我们利用正反质子湮灭实验虽然可以得到超微子了，但是利用湮灭时产生的能量得到的超微子数目和速度都远远达不到要求。这也不只是我们所的问题，其实搞超微子研究的情况都差不多——理论前景一片光明，就是能量跟不上。所以现在虽然出不了经济效益，可大家都不愿意放手，万一哪天能源问题解决了呢。唉，要是能有更大的能量，我们这个学科进步的会很快，经济效益也相当客观——可惜现在连核聚变能都还在研究阶段，没办法啊！”说到自己的研究领域赵科感到的只有无奈和伤心。从理论上他早就分析过这种加工方式的经济性了，在实验中也已经验证了它的可行性。但是没有更加有效的可以提供足够瞬时高能的能源，他的理论就只能一直停在纸面上，而且很可能他这辈子都看不到自己的理论成为现实的那一天。

更大的能量吗？柳月看了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钱志一眼，站了起来说：“谢谢你提供给我这些材料，我该走了，再见。”

“我还有事，就不送了，你们慢走。”

出了工厂的大门，一直没说话的钱志突然对柳月说：“你现在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毁掉５１区，却要绕一个大圈子了？”

柳月点点头，没有说话。她还能说什么呢？赵科黯然神伤的表情已经说明了所有的问题。钱志从口袋里拿出记录了地址的纸，扫了一眼说：“走吧，下一个地点是新江机械制造厂。”

新江机械制造厂和柳月去的第一家工厂几乎一样，它本身和“超微子说”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它是由一个研究所开办的。开办这家工厂的主要原因是经费不足，国家对他们的补贴不足以供应消耗巨大的超微子实验，他们只好用这个办法解决。

新江制造厂的负责人对柳月的参观要求同样十分配合，而且他还亲自带领柳月和柳山参观他们的工厂，这让柳月十分满意。不过柳月到这个工厂来的两个目的还是没有达到。他们工厂主要经营的是机械制造。虽然偶尔也代别人装配机械，可是一般他们只收大批量的装配定单，像装配一台两台机器这种事让他们厂做起来费用高的惊人，柳月和钱志根本负担不起。两人只好在装模做样一番之后，向负责人告辞。

他们离开新江制造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饥饿的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买了两盒快餐，到附近的公园里找了一条长凳，坐下吃起来。平时吃惯了食堂的钱志还没什么，总是自己做饭的柳月吃着加了无数花椒的快餐就抱怨起来：“唉，也不知道北京那些作快餐的人是怎么想的，一盒饭里放这么多花椒，还叫人怎么吃啊！”

“你就别抱怨了，只不过一顿饭而已。想想我，天天在食堂里吃的还不都是这玩意儿（其实这是我的心声——作者）。”

“是吗？真惨。”。

“知道就别抱怨了，吃饭吧。一会还要开工。”

“可是这东西我实在吃不下。哎，你也是，下次到我家来，我请你吃饭。”

“那太好了。嘿嘿，说真的，离开你家那么久还真的挺怀念你的手艺呢。对了，上次在林梅家里她也是自己做饭，我还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们女人都喜欢自己做饭吃呢？”

“我只是因为吃不惯食堂里那些垃圾才自己做饭，至于林梅我就不知道了。还有，你看问题不要以偏盖全好不好？什么叫都喜欢自己做饭吃？”

看到柳月摆出一副要教训人的姿势，钱志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说道林梅我还真有点担心。今天我们两个都跑出来了，卡耳肯定是找不找我们，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去为难林梅。他现在好像把林梅当成了爆炸的主使人，我觉得卡耳现在就像是一颗能走路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在我或者林梅身边爆炸。”

面对钱志的担心，柳月沉吟了一会说：“恩，这的确是个问题。要是林梅把５１区的事情泄露给卡耳知道，不但是你，恐怕连我都得遭殃。不然的话这样吧，卡耳怎么着也算个名人，我在报社里找几个喜欢名人花边新闻的兄弟盯着他。你看怎么样？”

“真是好主意！你以前怎么没提过这个建议呢？要是早点让人盯着卡耳，我们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钱志一脸惋惜。

“以前谁知道那家伙这么阴险，当然不会找人盯他啦！”

“你什么时候能让他们开始盯着卡耳呢？”

“马上就可以，只要我打个电话。这叫给他们提供新闻素材！你懂不懂啊。”柳月说着就拿出手机拨了报社电话总机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