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误伤司马
作者:诸葛青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278

“白发金刚”伏五娘苦笑说道:“诸位慢走,恕我失礼不送,我们于端阳前一日,在黄

山西海门见!”

群侠别过“白发金刚”伏五娘,穿过那片能够自动开阖的石壁之后,熊华龙“哈哈”一

笑,向诸葛兰道:“朱老弟,你知不知道……”

方古骧连连摇手,截断熊华龙的话头,向他压低语音悄然说道:“这‘庐山阴谷’之中

到处均有‘传声照影’设备,熊兄不论有甚话儿,均请等出谷以后再说。”

熊华龙闻言默然,三人遂加紧脚步,向谷外走去。

出得“庐山阴谷‘,诸葛兰”咦“了一声说道:”伏五娘那副神情,分明是急于赶去援

救伏少陵,她怎么还这样沉得住气,不与我们一同出谷?“

方古骧似乎酒瘾尚未过足,取出酒瓶,喝了一口,向诸葛兰怪笑说道:“这道理不难猜

测,伏老婆子未曾匆匆由此出谷之故,定是另有秘径!”

诸葛兰目光微瞥,忽然手指右前方山壁,诧然叫道:“两位老人家请看,那是什么?”

方古骧与熊华龙注目看去,只见右前方一片翠绿石壁之上,竟嵌着一片奇巨深红树叶!

翠壁红叶,极易引人注意,但树叶绝不会自动嵌入石壁,显然是人有意所为!

诸葛兰身形微飘,纵将过去,把壁间树叶轻轻取下。

叶上果然有字,似是细物所划,划的是:“申屠豹、孙一尘于双剑峰侧之幽谷中,正欲

害人,赶紧往救!”

诸葛兰看完叶上字迹,目光一亮,盯着熊华龙,扬眉问道:“熊老人家,姜夫人封炉赠

宝大会以上,与你同坐一处的那位施玉介呢?”

熊华龙因从诸葛兰的神色之上,看不出她心中喜怒,遂笑嘻嘻地说道:“朱老弟何以突

然问起他来,你觉得那位与你同以‘天心’对‘剑道’的施老弟的人品怎样?”

一语方出,熊华龙便知失言!

因为司马玠所捞施玉介,形容十分猥琐,自己为何还有“人品怎样”之问?

一提起施玉介来,诸葛兰果然印象不佳地,冷笑一声,剔眉说道:“这人鬼头鬼脑,仿

佛心计多端,熊老人家对伏五娘所说,伏少陵所遇强敌,多半就是他吧?”

熊华龙认为“玉金刚”司马玠,和“粉黛金刚”诸葛兰,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武林侠侣,

遂想从中拉拢,促成美事!

谁知诸葛兰情性高傲,闻得武林人物对“玉金刚”所作盛赞,心中已有不服!

在封炉赠宝大会之上,与司马玠所扮施玉介相遇时,又因一二小事,弄得彼此不太投缘!

如今熊华龙才一提“施玉介”之名,诸葛兰立刻给与“鬼头鬼脑,心计多端”的八字评

语。

熊华龙又觉好笑,又觉有点不服气地,目注诸葛兰,皱眉说道:“朱老弟,那位施老弟

并非鬼头鬼脑,而是一位智慧绝伦的少年奇侠!此次就算他运用策略,但对于朱老弟而言,

总是一番好意,朱老弟应该……”

诸葛兰双眉一挑,冷然接道:“我应该怎么样?应该承他情吗?对不起,朱楠生平行事,

下凭‘剑道’,上顺‘天心’,我不懂得什么奸诈!不爱用什么谋略!更向来看不惯那些藏

头藏脑,鬼鬼祟祟之辈!”

熊华龙一番好意地,话犹未了,便碰了诸葛兰这么一个钉子,几乎弄得没有台阶可下。

他只好设法自找台阶,哈哈一笑说道:“我们不提施玉介了,如今且来研究这张‘红叶

传书’,应不应该相信叶上所说,赶往‘双剑峰’呢?”

诸葛兰目光一闪,向熊华龙问道:“熊老人家,这张‘红叶传书’,是不是施玉介所

留?”

熊华龙略一迟疑,诸葛兰又自轩眉说道:“是他所留,我便不去,不是他所留,我便前

去!”

熊华龙笑道:“叶上字儿,是用尖细之物所划,难辨笔迹,我也弄不清楚是否施玉介所

留……”

这位“风尘酒丐”,因抓住诸葛兰的语病,遂在话音略顿以后,又复笑嘻嘻地向诸葛兰

说道:“朱老弟适才所说‘生平行事,下凭剑道,上顺天心’,则对于‘前去双剑峰’之举,

似应只辨其当为不当为?不应再因‘红叶传书’人的身份而定行止!”

诸葛兰被熊华龙说得玉颊飞红,无辞可对!

方古骧见状,在一旁为她解围地含笑叫道:“朱老弟,你猜猜看,申屠豹和孙一尘,在

‘双剑峰’倒是要害谁?”

诸葛兰苦笑答道:“这样没头没脑的事儿,叫我如何去猜?”

方古骧笑道:“并非没头没脑,只是朱老弟有时灵心慧思,有时却一片纯真,不肯多作

盘算,你难道忘记那位面有晦色,印堂发暗的‘瞽目金刚’阎亮了吗?”

诸葛兰被方古骧一言提醒,恍然顿悟地“哎呀”一声说道:“照我们所见情况看来,申

屠豹与孙一尘被救之事,似与风流金刚伏少陵无关?而是铁岭狼人万俟恶所为!”

方古骧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朱老弟的看法,与我完全一致!”

诸葛兰皱眉说道:“假如我先前所作假设,猜得不错,阎亮确系去向‘铁岭狼人’万俟

恶寻仇,则这‘红叶留书’所云,在‘双剑峰’侧的被害之人,可能真是那位瞽目金刚的

了!”

方古骧笑道:“我们去不去呢……”

诸葛兰应声答道:“去,当然去!刚才熊老人家教训得是,凡事只问其当为不当为,不

能因私人意气,而误了侠行义举!

何况我们还正要追杀申屠豹与孙一尘这两个老贼,为姜夫人报仇雪恨?“

熊华龙见诸葛兰丝毫不以自己适才之言为忤,居然从善如流,不禁好生钦佩,暗赞她的

侠女襟怀,委实磊落光明,不同流俗!

诸葛兰话完,便与熊华龙、方古骧二老,同往“双剑峰”

侧奔去。

才数丈诸葛兰忽又止步。

熊华龙讶道:“朱老弟,你……”

诸葛兰把两道湛如秋水的明朗目光,盯在这位“风尘酒丐”脸上,正色问道:“熊老人

家,请你无须掩饰,照实直言,在和‘风流金刚’伏少陵,作对缠斗之人,究竟是不是施玉

介?”

熊华龙被她单刀直入地,问得不便隐瞒,只好嘟着嘴儿,点头笑道:“不错,朱老弟猜

得不错!”

诸葛兰皱眉说道:“我知道是他,故而我们似乎不应该全数去往‘双剑峰’,至少也该

分出一人去帮帮施玉介吧?”

熊华龙颇出意料地咦了一声说道:“朱老弟不是对那位施玉介老弟,印象不太好吗?怎

又突然对他关心起来?”

诸葛兰满面神光,含笑答道:“这不是印象问题,这是道义问题,施玉介来此动机是在

助我,我怎能坐视他处于危厄之中?”

熊华龙笑道:“凭‘风流金刚’伏少陵那点本领,似乎还不至于对施玉介老弟……”

诸葛兰秀眉双皱,接口说道:“熊老人家难道忘记‘白发金刚’伏五娘也已出谷了吗?

那老妖婆着实厉害,她母子合力之下怎不使孤掌难鸣的施玉介,遭遇难危困厄?”

熊华龙灵机忽动,微笑说道:“朱老弟说得有理,施玉介既来帮你,便由你去帮他,我

和方兄则先去‘双剑峰’侧等你们,免得耽误事机,使那‘瞽目金刚’阎亮,送掉一条老

命!”

诸葛兰虽然绝顶聪明,也未想到熊华龙此举,是含有玉成自己与“玉金刚‘司马玠互相

结识之意!

故而她毫不迟疑地点头答道:“好,我们就这样分配,熊老人家可知施玉介如今是在何

处与伏少陵拼斗?免得我再加找寻,延误事机!”

熊华龙伸手指着左前方一座高峰,含笑说道:“详细地点,我不知情,但大概总在那座

高峰峰腰的林木茂密,或怪石森列之处?”

诸葛兰向方古骧、熊华龙略一挥手,扬眉叫道:“方老人家,熊老人家,你们先去‘双

剑峰’吧,我们少时再见!”

说完,身形电闪,便即遵照熊华龙的指点,向右前方的高峰驰去。

方古骧与熊华龙也不再停留,赶往“双剑峰”,探察申屠豹、孙一尘所害之人,是否意

料中的“瞽目金刚”阎亮?

*****

司马玠编造了一套话儿,半真半假地,向伏少陵告密,并索取“乌风草”和“火云石”

为酬,因谎话极圆,竟使伏少陵深为相信,一口允诺!

两人同奔“庐山”,有意无意地,又在脚程上较上了劲!

伏少陵被诱出“金谷园”时,猛追司马玠,竟未追及!

如今既然长途同行,伏少陵自不甘心弱于这姓名不见经传的“施玉介”,遂足下渐渐加

速终于展尽脚程!

他要试试对方,究竟能有多快?并能有多久耐力?

司马玠看出伏少陵心意,微微一笑,既不争先,也不落后,无论伏少陵跑得怎样风驰电

掣,并尽寻些悬崖峭壁等不易着足之处行走,他始终亦步亦趋,与对方保持个并肩齐进。

伏少陵展尽所能,未曾把司马玠抛下半步,不禁向他看了两眼,扬眉叫道:“施朋友,

据我判断,你的施玉介三字,决非真实姓名!”

司马蚧自然不肯直言,含笑问道:“伏朋友何出此言?我要用假姓名骗你则甚?”

伏少陵道:“以施朋友这身功力,在当世武林中,必获盛誉!为何……”

司马玠不等伏少陵话完,便自接口笑道:“伏朋友认为我武功好吗?”

伏少陵扬眉说道:“管中窥豹,虽然只见一斑,但我仅从施朋友这身超卓轻功之上,便

可旁推类及……”

司马玠连连摇手,微笑说道:“伏朋友完全错了!”

伏少陵闻言一怔,诧声问道:“我错在何处?”

司马玠笑道:“武功之道无他,只在‘勤修苦练’四字,在下自幼便居于‘昆仑’绝顶,

每日挑水砍柴,上下千仞,十余年来,自然磨练出一身尚称不弱的轻身功力!至于其他方面,

却比伏朋友差得远了!”

伏少陵向他看了两眼,双眉略挑,正待说话,司马玠又自笑道:“我到忘了,我还有一

桩本领,倒也自视颇高……”

伏少陵急急问道:“什么本领?”

司马玠故作神秘地,摇头笑道:“伏朋友别急,等到了‘庐山阴阳谷’左近,我便施展

我那桩拿手本领,向你请教!”

伏少陵生平自视颇高,目空四海,早就想和司马玠放手一搏!遂听得有点心痒难搔地道:

“为什么要等到‘庐山阴阳谷’附近?我们如今难道不能先切磋切磋?”

司马玠笑道:“不行,因为越是在伏朋友对于当地地形,极力熟悉之处施行,才越能显

出我这桩本领的威力!”

伏少陵无可奈何,只得苦笑说道:“好,施朋友请别忘了,在未进‘庐山阴阳谷’前我

一定要请教请教,你这桩拿手本领!”

风驰电掣,一路奔行。伏少陵手指前方接口叫道:“施朋友看见没有,前面已是‘庐

山’,你……”

司马玠道:“伏朋友有甚话儿,怎不直说下去?”

伏少陵双目之中,精芒微闪淡笑说道:“我是说‘庐山’已到,施朋友的另一桩本领,

可以施展出来,让我开开眼界了吧?”

司马玠摇头笑道:“伏朋友莫急,且等到了‘阴阳谷’左近,你最熟悉的地方再说!”

伏少陵似已等得不太耐烦,指着周围的远峰近壑,狂笑说道:“伏某生长‘庐山’几乎

无处不熟,施朋友尽管明言,你是打算对我施展什么本领,与地形生熟,有什么关系?”

司马玠笑道:“伏朋友既对‘庐山’极熟,可知何处嵯峨石块最多?”

伏少陵果然并不假思索地,应声答道:“就在‘阴阳谷’外左侧一座小峰头半腰之处,

便有一片‘石林’,其间各种大小石块,多得数不清呢!”

司马玠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前去‘阴阳谷’吧!”

伏少陵无可奈何,只得率同司马玠,赶向阴阳谷,心中仍疑怀难释地,边行边向司马玠

问道:“施朋友,你另一拿手本领,究竟是软硬轻功,还是兵刃暗器,怎会又与石块有关的

呢?”

司马玠微笑说道:“怎会无关?我是打算用那些石块,略加安排,布置成一座阵法!”

伏少陵诧道:“布阵则甚?”

司马蚧笑道:“伏朋友既然自称文才武略无所不通,我便想布起一座阵法,把你困住!”

伏少陵听了怪叫一声,皱眉问道:“施朋友你说什么?你只凭一些石块,略为布置便能

把我困住?”

司马玠嗯了一声,点头答道:“不单只凭一些石块,并还选择伏朋友最熟悉的地头……”

伏少陵不等司马玠话完,便自冷笑说道:“施朋友,青天白日之下,你怎么大说梦话?”

司马玠失笑说道:“伏朋友不要以为我是痴人说梦,我愿意和你打赌儿!”

伏少陵道:“打什么赌?怎样赌法?”

司马玠从身边摸出一粒比龙眼略大的墨绿珠儿,递向伏少陵道:“伏朋友拿去看看,你

认不认得这是什么珠儿?”

伏少陵接将过去,反复一看,神色略惊,把珠儿交还司马玠,失声说道:“这好像是世

所罕赌,能避一切蛇虫,并能避火的武林奇宝‘天蜈珠’呢!”

司马玠也暗佩这位“风流金刚”确有见识,点头含笑说法道:“伏朋友真有见识,只要

你能不被我所布石阵困住,便算我输了东道,把这颗天蜈珠送你!”

伏少陵目光一亮,扬眉问道:“有何限制?”

司马玠答道:“限制虽有,却极简单,一不许用掌力震倒石块,乱了阵法,二不许用轻

身功力,于石上通行,伏朋友若能凭借胸中所学的阴阳妙理,五行八卦方位,绕出阵中门户,

便是赢了东道!”

伏少陵道:“好,我接受这桩赌约,假若是我输了,我愿意……”

司马玠挥手截断了伏少陵的话头,含笑说道:“伏朋友,你先不必提出赌注来,倘若是

你输了,我愿和你算个总帐,无须零碎给付!”

伏少陵不懂他的语中含意,诧然问道:“施朋友,你这‘结算总帐’之语,却是怎解?”

司马玠笑道:“我心中有桩打算,打算今后每遇见伏朋友一次,便和你比较一桩功夫,

等把两人的胸中所学,一齐比完再复总结胜负!”

伏少陵颇感兴趣地,抚掌笑道:“妙极,妙极,施朋友的这桩打算,着实有趣得很……”

说至此处,目注司马玠道:“双方既已协议,今日我若得胜,也不要你的‘天蜈珠’,

留待将来总算!”

司马玠摇头笑道:“我和你不同,你是当世武林中的‘十二金刚’之一,在‘庐山阴阳

谷’内,有家有业,我则青衫一袭,四海飘流……”

伏少陵不等司马玠话完,摆手笑道:“施朋友不必太谦,伏少陵不是有目无珠之辈,你

以为我会与寻常武林人物,订此长期赌约?”

说话之间,业已到了“阴阳谷”口。

伏少陵指着左侧一座小峰,向司马玠含笑说道:“石林就在峰腰,施朋友请去布置阵法,

我就在此处等你招呼便了!”

司马玠点了点头,身形闪处,独自飞登峰腰。

过了一段时间,他在峰腰现身,对伏少陵招手叫道:“好了,伏朋友,你可以来此人阵,

开始我们之间的第一桩较技!”

伏少陵应声登峰,向司马玠点头说道:“施朋友,你在星子县的城墙之上,对我所说的

话儿,丝毫不错!”

这句话儿,到把司马蚧说得一怔,目注伏少陵,愕然问道:“伏朋友,你所指的,是哪

句话儿?”

伏少陵道:“施朋友不是曾说‘粉黛金刚’诸葛兰,‘醉金刚’方古骧,‘风尘酒丐’

熊华龙等三人,要来‘庐山阴阳谷’,寻我母亲相斗吗?”

司马玠目光一亮,扬眉说道:“伏朋友知道我所言不虚了吧?但你似乎并未进入‘阴阳

谷’,却是怎样证实?”

伏少陵笑道:“我因关怀颇甚,遂在谷口询问轮值之人,得知施朋友所言,大致不差,

只有细节略异!”

司马蚧问道:“什么细节?”

伏少陵道:“那位粉黛金刚诸葛兰没来,却来了位‘盖金刚’,正由方古骧、熊华龙充

任评判,与我母亲相互较功!”

司马玠自然知道所谓“朱楠”就是“诸葛兰”只不知道为何这位巾帼奇英,怎又获得一

个“盖金刚”外号?

他因深悉“白发金刚”伏五娘功力既高,性情更暴,不禁颇为诸葛兰悬忧,眉梢微皱向

伏少陵问道:“令堂与朱楠的较量情形如何?伏朋友可知道吗?”

伏少陵笑了一笑,应声答道:“早呢,现在还谈不到什么情形,因为他们要把各种功力,

一一较量完毕以后,才总结胜负!”

司马玠听了伏少陵这样说法,心中方始略宽!

伏少陵笑道:“我们暂时不必谈论我母亲和朱楠相互较功之事,还是让我先试试施朋友

所布阵法,究竟有多玄妙?”

司马玠把他引到一大片乱石堆前,微笑说道:“这就是我所布小小阵法,伏朋友不妨先

在阵外,把门户看清楚,再行入阵如何?”

伏少陵委实觉得司马玠有点吹虚太过。

他索性就着司马玠之语,把眼前大堆怪石,仔细看了两遍,方自微吃一惊,点头说道:

“难怪施朋友如此自恃,这座阵法,虽仅利用此间乱石,临时堆成,却委实不同凡响!”

司马玠哦了一声说道:“伏朋友看出我所布的是什么阵法了吗?”

伏少陵双眉略皱,摇头说道:“一时看不出来,我只觉得既有点像‘八阵图’,又有点

像‘鬼谷迷神大阵’,但严格说来,仿佛比以上两者所蕴的变化还要复杂一点!”

司马玠暗吃一惊,心中忖道:伏少陵确实文通武达,相当厉害,居然把自己所布阵法的

来历方面,一语道破,尚幸自己还在其中,加了颠倒阴阳,和五行迷踪手段,否则还真未必

困得住他!

伏少陵话完之后,目注司马玠,扬眉叫道:“施朋友,你所布阵法虽高,我却仍愿试上

一试!”

司马玠灵机一动,含笑说道:“伏朋友,我想和你临时再加桩协定好吗?”

伏少陵道:“什么协定?”

司马玠笑道:“请伏朋友人阵后准备穿行门户时,先行长啸一声,作为通知,我才好在

阵外发动一切蕴藏变化,否则,可能困不住你这位高明透顶的‘风流金刚’?”

这几句话儿说得相当具有技巧,尤其是最后一语,更是有捧场、激将的双重意义!

伏少陵果然有点栩栩欲化地,得意扬眉说道:“好,我希望施朋友能尽量加强变化,好

让我试试胸中的阴阳五行之举,究竟有无实用?”

语音方落,身形已飘,宛如一缕轻烟,射进司马玠所堆石阵之内。

司马玠双眉才展,伏少陵的一声长啸,已从阵中传出。

司马玠一面发动阵中各种变化,一面也发出一声长啸!

他是立意使这两声长啸,传人“阴阳谷”中,才好使“风尘酒丐”熊华龙,加以利用,

于诸葛兰有所危厄之际,对伏五娘设法要挟!

故而,他移转两方主要巨石,使阵中门户,完全归于隐秘之后,立即赶往“阴阳谷”口!

司马玠是想乘着伏少陵被困阵中之际,多了解一些谷内较技情况!

但他尚未赶到“阴阳谷”口,却听得峰下有人走动,其中一人,并狞笑说道:“那厮虽

是师傅平日惧怯的厉害仇人,但这次却定可仗着有大援之助把他置于死地的了!”

另外一人,也自狂笑连声,接口说道:“当然,瘦金刚孙一尘武功绝世,‘毒金刚’申

屠豹毒技无双,何况那厮更有天生缺陷,是个瞎子,哪有不被师傅和两位前辈,诱到‘双剑

峰’侧,埋骨幽谷之理?”

司马玠虽然尚不知两人之师,便是铁岭狼人万俟恶,和将要被害之人,便是“瞽目金刚”

阎亮,但已听出这是一桩下流害人勾当,并牵涉有诸葛兰所亟欲追踪的申屠豹,孙一尘二人

在内!

他注目看去,只见峰下闪出两名精壮汉子,向“双剑峰”

方面,匆匆驰去。

这时,司马玠不禁剑眉深锁!

因为,他既想主持阵法变化,困住“风流金刚”伏少陵,又想探听“阴阳谷”内的较技

讯息,也想去往“双剑峰”侧仗义救人!

他这“玉金刚”本领通天,但也无法分身,把一人当作三人来用!

就在司马玠满腹愁思,走近“阴阳谷”口之际,已从谷内传声洞穴之中,听得“白发金

刚”伏五娘高呼送客!

“送客”二字入耳,司马玠心内一亮,知道诸葛兰与伏五娘之间这段过节,已告揭过!

于是他灵机一动,以“红叶留书”,嵌在谷口山壁的极易触目之处,要诸葛兰等,赶去

“双剑峰”侧救人,自己则回转峰腰,主持阵法变化,免得伏少陵提前冲出,又生枝节!

谁知等他回到峰腰之后,却见满地乱石,阵法已破,“风流金刚”伏少陵业告失去踪迹!

司马玠见状之下,不由发怔!

因为,他看出伏少陵风流贪欢以外,确实艺业甚高,腹笥极博!

自己所擅阵法,虽然妙化无方,但系临时用乱石布置,有许多神奇之处,无法发挥,并

不一定准能把伏少陵困住!

不过,此阵门户,相当繁复,伏少陵弄清颠倒阴阳,和迷踪五行,脱身出困之际,至少

也要半日时光才够。

如今,阵法已破,人踪杳然,怎不使司马玠惊疑万分?

尤其是伏少陵若是通晓门户变化,安然出阵,又怎会弄得这满地乱石?

自己事前曾与他约法两章,一不许用掌力震倒石块,二不许用轻功于石顶通行,必须以

胸中所学的阴阳妙理,辨出门户才算获胜!

伏少陵人虽不正,但心高气傲,相当爱惜羽毛,他何至于自食其言,不畏贻笑地,无赖

至此?

何况即令他被困无奈,并知自己离去,想乘机出阵,也会从石顶通行,不应似乎怒发如

狂般,把石阵一齐震倒!

想至此处,司马玠灵机一动,恍然顿悟!

他猜出定是伏少陵适才所发啸声,把他母亲伏五娘引来!

一来那位白发金刚干素性如烈火!

二来伏五娘又不知自己与伏少陵所作约定,到此之后,见爱子被困阵中,势必勃然震怒,

双掌连挥,把石阵完全击破!

刚刚想通究竟,突然听得有人极为轻灵地,纵落身后!

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司马玠由对方身法轻灵的程度之上,觉出来人

功力奇高,属于当世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他因刚刚想到“白发金刚”伏五娘身上,遂自然而然地,联想起身后来人,定必就是这

位一跺脚能使江湖乱颤的白发金刚女魔头!

司马玠也闻人言,“白发金刚”是“十二金刚”中的强手!

凡属身怀绝学之辈,除去爱情、恩义等特殊原因以外,谁无傲骨?谁肯服人?

司马玠也久想找个机会,和“白发金刚”伏五娘,斗上一斗!

如今,既然认定身后来人,便是“白发金刚”,司马玠立时聚起自己最得意的“天罡掌

力”,一式“覆雨翻云”,反掌拍出,口中并狂笑说道:“尊驾来得正好,请接我一掌!”

他一面发掌,一面回身,但目光才注之下,不禁心魂俱颤!

原来身后来人,不是貌若夜叉的“白发金刚”伏五娘,而是倾城绝代的“粉黛金刚”诸

葛兰!

哪个英雄不爱花?哪个男儿不想家?司马玠对诸葛兰一见倾心,对她真有点魂牵梦萦!

好不容易,才得见面,自己却对这位心头爱宠,梦里情人,下了绝情毒手!

因为司马玠久知“白发金刚”厉害,企图先挫敌威,遂在这式覆雨翻云之上,不单用的

是得意绝学“天罡掌”,并足凝聚了十成功力!

诸葛兰原是深恐司马玠所扮施玉介,独对伏五娘、。伏少陵母子,太以吃亏,一团好心

地赶来相助!

谁知自己刚刚落足,司马玠所扮施玉介,竞口称:“尊驾来得正好,请接我一掌!”

并招随声发,极为凌厉地,拍向自己!

诸葛兰莫明其妙,不禁火起,冷笑一声,秀眉双剔说道:“接你一掌,又待怎样?你又

有什么了不起呢?”

她也招随声发,一式“烘云托月”,双掌齐出,迎向司马玠的来势!

但诸葛兰是出于意外,仓卒间,不易凝聚全力,只用了九成左右功劲!

双掌互接之下,情况如何?

司马玠心头雪亮,知道诸葛兰的一双玉腕,多半要被自己生生撞折!

心念动处,双掌已告互接!

司马玠有无方法,保全诸葛兰,不使自己的心头爱宠梦里情人,蒙受伤损?

有!

不单有方法,而且这方法,并极简单,只消他临时散去所聚功力!

但对掌散功,不比悬崖勒马!

悬崖勒马之举,只要能勒住马头,便告安然!对掌散功之举,则纵能散去功力,仍有极

大危险!

因为一方,受到极重内伤,甚至于丧失性命!

司马玠不是不懂得厉害,他仍然一咬钢牙,在与诸葛兰双掌相交之前,尽散了所凝功力!

这种举指,一半出于他贸然出手的愧咎襟怀,另一半则出于他对诸葛兰的深切爱意!

凡属坠入爱河之人,总把对方一切,看得比自己重要!

司马玠遂宁可使自己受伤,甚或丧命,也不愿使诸葛兰变成位折腕美人,令自己终生抱

憾!

他的想法如此,诸葛兰却完全不同!

诸葛兰极为单纯,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是发现司马玠所扮施玉介,对她发掌袭击,自然

而然地,凝功接架而已!

她因对方那招“覆雨翻云”,罡风飒飒,来势太强,生恐自己所仓卒凝聚的真力,接架

不住,竟紧咬银牙,拼竭所能,于双掌互接之下,又加了半成功劲!

这一来,司马玠可吃了大苦!

双方手掌一接,司马玠因功力已散,被震得脏腑翻腾,勉强想提起一口真气,护住胸头

方寸!

谁知这口真气,尚未提起,诸葛兰最后所加的半成功力,又已袭来!

司马玠全失抗拒之下,这半成功劲威力,何啻千钧?司马玠真气一散,嗓眼一甜忍不住

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恰好把有点发呆的诸葛兰,喷了一头一脸!

随着口喷鲜血之举,司马玠也告神智全昏,颓然倒地!

诸葛兰委实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面拭去脸上血渍,一面向司马玠所扮施玉介叫

道:“施玉介,你怎么这不讲理?又复这样不济?”

可怜司马玠此时已三魂渺渺,七魄茫茫,命若悬丝,哪里还能回答诸葛兰的问话?

诸葛兰见他未曾答话,不禁秀眉微挑,伸手把仆倒在地的司马玠的身躯翻转。

这一翻转身躯,诸葛兰才大吃一惊!因为司马玠人已昏迷,口中鲜血,却仍不住外涌,

分明业已脏腑重伤,性命危险!

诸葛兰此来,本是为了帮助司马玠,谁知却把他打成这般模样,心中自然过意不去。

虽然,她不懂司马玠所扮施玉介,为何要袭击自己?

为何如此不济?

但目前已顾不得再考虑这种疑问,唯一的目前急事,就是救人!

诸葛兰是大内行,她看出施玉介,委实受伤太重,决非寻常药物,可以保命!

故而,她毫不考虑地从怀中取出一粒朱红丹丸。

丹丸之中,是诸葛兰恩师特赠的一粒罕世圣药,“九转续命丹”,赠丹时,并曾一再谆

谆嘱咐,此丹太以珍贵,只可作身受重伤,保命之用,不能随便用去!

如今,诸葛兰知道施玉介的伤势太重,遂捏碎蜡丸,把那粒“九转续命丹”,纳入司马

玠的腹内,并寻来一些泉水,灌进他的口中!

灌水之际,免不了有些水儿,流在司马玠的面颊之上。

加上他满脸血渍,自然一片模糊,极为难看!

诸葛兰愧疚之余,遂取出自己所用丝巾,欲替司马玠把脸上血污拭净!

谁知不拭还好,这一拭之下,竟把诸葛兰拭了个目瞪口呆!

原来水加上鲜血,正把好司马玠的脸上易容药物,完全拭掉!

猥琐貌相,荡然无存,那副俊逸潇洒的英挺风神,却使诸葛兰为之眼前一亮!

诸葛兰“呀”了一声,暗自忖道:“怪不得自己早就暗觉这施玉介分明骨秀神清,英挺

绝伦,偏偏面貌十分猥琐,似乎太不配称?原来他果然曾加易容,本来面目,却是如此俊

美?”

爱美恶丑,人之常情,诸葛兰发现司马玠俊美无伦的本来面目以后,遂不自觉地。连看

几眼。

越看越俊,越俊越看,终于把这位“粉黛金刚”诸葛兰,看得莫明其妙地,玉颊发烧,

芳心微跳起来。

就在诸葛兰脸热心跳之际,“九转续命丹”的药力,业已散开。

枉死城中续侠命,鬼门关上绾英魂,司马玠呻吟一声,渐渐恢复知觉!

听了他这声呻吟,诸葛兰全身一松,紧压在心头的一方巨石,才告落地。

司马玠眼皮微动,缓睁双目。

他身躯被诸葛兰翻转以后,是仰卧地上,这一睁双目之下,首先入眼的,自然是诸葛兰

的脸庞!

诸葛兰天姿国色,纵作男装,亦复秀逸绝世!

平时,她这张俏丽秀逸脸庞,若是看在司马玠的眼中,定使司马玠爱意平添,心神微醉!

但如今却情况不同,入目之下,竟把司马玠吓了一跳,如赌鬼魅!

原来诸葛兰只顾替司马玠擦拭脸上血污,竟忘了也擦擦脸儿。

她脸上,适才被司马玠喷了一口鲜血,自然狰狞若鬼,哪里还谈得上秀逸俏丽?

诸葛兰发现司马玠见了自己的惊讶之状,先是一愕,旋即恍然笑道:“施兄,我有事儿

问你,你服我灵药之后,是否好些?能说话吗?”

司马玠一察自己的脏腑伤势,知道复原虽尚有待,性命却已无碍,遂低声说道:“朱兄

有话,尽管请讲!”

诸葛兰又喂了他两粒益元丹药,皱眉问道:“施兄,小弟此来,是恐你面对伏五娘伏少

陵母子,孤掌难鸣,太以吃紧,才请方古骧、熊华龙两位老人家先去‘双剑峰’,我则来此

相助,施兄为何突以杀手相袭?”

司马玠俊脸一红,苦笑答道:“我哪里想得到朱兄会来?

只因听出身后来人,功力极高,以为是‘白发金刚’伏五娘,遂想和她拼上一掌!“

诸葛兰“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桩误会,你把我当成了伏老婆子!”

司马玠苦笑说道:“这件事儿,委实咎在我太以粗心,尚请朱兄多加谅解,多加担待!”

他性命呼吸地,吃了这场大亏,还要认错,还要请人谅解,请人担待,不禁反而把诸葛

兰窘得玉颊通红,作声不得!

司马玠见了诸葛兰的欲语又止神情,语音低弱地,含笑叫道:“朱兄,你……你……

你……好像还有什么话儿想说,而又不便出口?”

诸葛兰见他问起,点头说道:“施兄,据我判断,你的一身功力,至少也将与我在仲伯

之间,适才怎……怎会只互接一掌,便……便伤得这等严重?”

司马玠苦笑一声,未曾答话。

诸葛兰疑怀难释,不肯放松地,又自问道:“施兄,你怎不答话,莫非有……有什难言

之隐?”

司马玠无可奈何,只好把语音放得极为柔和地,缓缓说道:“这是我自讨苦吃,我……

我临时散去了所聚功力!”

诸葛兰吃惊叫道:“对掌散功,武林大忌,你怎么如此……”

诸葛兰一句“你怎么如此笨法”的“笨法”二字,尚未脱口,蓦然悟出对方此举之中,

蕴藏着为了关怀自己,不惜自我牺牲的极高极厚情意!

她有所悟,自然感动已极,目注司马玠,含泪叫道:“施兄你……你太笨了,你‘对掌

散功’则甚?因为你纵然将我震伤,也不至于伤得像你如今这等重法!”

仍然是怪他太笨,但这个“笨”字之中,却含有甚多其他意味!

司马玠是何等聪明人物?他自然能从诸葛兰的含泪目光之中,体会得出这种特殊意味!

好了,他有收获了,他觉得为了这点收获,慢说身负重伤,就是付出整条性命,作为代

价,也算值得!

诸葛兰见他眉梢中虽仍含蕴着痛苦之色,嘴角上却已浮起傻笑,不禁叹息说道:“施兄,

你脏腑重伤,适才险已魂游墟墓,怎……怎么还……还笑得出口?”

司马玠低声说道:“小弟自从在姜夫人的‘封炉赠宝大会’之上,得睹光霁,便对朱兄

风采,极为仰慕,适才鲁莽出手,正恐得罪朱兄,朱兄居然海量相宽,叫我怎不高兴呢?”

诸葛兰觉得此人竟完全以自己之喜为喜,自己之忧为忧,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施兄

情盛真挚,人又风趣,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司马玠闻言大喜,竟猛然从地上坐起,向诸葛兰扬眉叫道:“朱兄此话当真,像你这等

灵心秀质的天上神仙,竟肯结交我这猥琐不堪的凡夫俗子吗?”

提起“猥琐”二字,诸葛兰略感不悦,指着司马玠的那张俊脸,目闪神光说道:“施兄,

真人业已露相,你怎么还想掩饰,我方才替你擦拭脸上鲜血之际,竟将易容药物,一拼拭去,

像你这等英挺俊朗的绝世风神,若再自称‘猥琐’,也太过欺人了吧?”

司马玠这才知道自己已露本相,不禁耳根一热,把张俊脸,胀得通红!

诸葛兰见状,以为是自己把话儿说得太重,遂想向司马玠安慰两句,含笑说道:“施

兄……”

两字才出,司马玠竟摇头说道:“我不姓施!”

他如此说话之意,有两种原因:第一、自己的本来面目,既已露出,再用假姓名,也觉

无味。

第二、诸葛兰已允订交,若不开诚布公,似也显得自己不够真挚!

司马玠立意虽好,但他哪里知道就这“我不姓施”四字,便又情海生波,引起了无穷烦

恼!

诸葛兰一怔,目注司马玠道:“你不姓施?你不是叫做施玉介吗?”

司马玠笑道:“我并非叫做施玉介,正与你并非叫做朱楠,是同样道理!”

诸葛兰秀眉双挑,目注司马玠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叫朱楠?你知道我是谁吗?”

司马玠自认聪明绝顶,如今大概是以为心愿得遂,高兴得昏了头,竟未听出诸葛兰语气

不对?不加深思,应声答道:“天上神仙,自有神仙韵致,我认为除了名满江湖的‘粉黛金

刚’诸葛兰外,旁人不会再有如此风神根骨!”

话是两句好话,捧也捧得够味!

但因时机不对,这一记马屁,竟拍上马腿,发生了相反作用!

并不是诸葛兰不爱听司马玠对她姿容根骨的赞美之词。

因为适才她也曾赞美司马劲英挺俊朗,风神绝世,如今便不宜败露女孩儿家本相。

男人赞美女人,是天经地义,女人赞美男人,在当时的社会礼法之中,却太以罕见,诸

葛兰刚刚作此忘加掩饰的由衷之语以后,便被司马玠揭破女儿本相,叫她怎不羞惭?并羞惭

之极!

羞极之下,多半转怒,诸葛兰羞在心中,红在脸上,怒在眉尖,看了司马玠一眼,冷冷

说道:“你够聪明,你猜对了,我正是诸葛兰,你又是什么东西?”

称呼方面,暨语气之上,最容易流露人的心情,诸葛兰先是亲亲热热的“施兄”,后是

淡淡漠漠的“你”,如今竟索性变成了恼火森冷的“什么东西”四字!

可笑司马玠仍无警觉,含笑答道:“我这假名,属于东施效颦,朱楠就是诸葛兰,施玉

介就是司马玠!”

刚才他的不投时机之语,业已在诸葛兰的情绪以上,点起了一把火儿。

如今这“司马玠”三字,却更如火上浇油!

诸葛兰本是坐在司马玠身旁,替他擦拭脸上血渍,并喂他服药,两人毫不避嫌的相依相

偎。

等到司马玠揭破她本来面目,诸葛兰为了保持女孩儿家尊严,已把娇躯旁移,取了距离,

不肯与司马玠坐得太过接近。

此时,司马玠一报姓名,诸葛兰更脸色铁青地霍然起立,向他抱拳叫道:“久仰,久仰,

原来尊驾就是名震江湖的‘玉金刚’,又被称为‘十二金刚’之内的强中强手!”

司马玠这时才从意外惊喜的迷梦之中惊醒!

他不但听出诸葛兰语气不对,也看出这位“粉黛金刚”的神色有异!

司马玠既有惊觉,自然知道诸葛兰不悦情由,慌忙陪笑说道:“这都是武林中毫无见识

之徒的信口胡言,我哪里能强得过诸葛姑娘……”

诸葛兰怒火已腾,哪里是片语可息?冷笑一声,接口说道:“口头谦逊,大可不必,我

既然为‘十二金刚’之一,总得与你这位强中强手,见个真章!”

司马玠心神一震,骇然叫道:“诸葛姑娘,你说什么?方才你业已许我得附交末,如今

怎……怎又要与我见……见甚真章?”

诸葛兰秀眉微挑,冷冷说道:“与施玉介订交可以,与名震乾坤的‘五金刚’司马玠订

交,我却自惭形秽,有点不配!”

这个钉子,把司马玠碰得目瞪口呆,苦笑叫道:“诸葛姑娘……”

诸葛兰不容许他有所解释地,一摆玉手,剔眉接口说道:“你放心,诸葛兰不斗平阳虎,

专斗大海蛟,我决不会乘着你刚受重伤之下,对你有所欺负……”

语音至此略顿,向司马玠看了一眼,又复说道:“方才,我喂你服了一粒我恩师所赠圣

药‘九转续命丸’,故而你不仅性命无碍,连功力也决不会因此有所损耗,在你伤愈复原之

日,就是‘粉黛金刚’与‘玉金刚’互见真章之时,我要见识你是怎样一位‘强中强手’?”

话完,不再理睬司马玠,顿足飘身,纵下小峰而去。

但诸葛兰虽然负气而去,却在驰出一段路儿之后,便即止步。

她止步之故,是觉得自己尽管日后可与司马玠互见真章,但如今这样离去,总有点不大

妥当!

因为:一来不论自己是否承情?司马玠此次赶到庐山,其用意总是帮助自己!

二来,他此次受伤,原因在于“对掌散功”,又是对自己的极度关切表现。

三来,自己虽喂他吃了“九转续命丹”,但药力要到何时才能充分发挥?伤势要到何时

才能痊愈?却是未可预料!

假如在司马玠药力未发。伤势未愈之际,又与伏少陵、伏五娘,或其他凶邪相遇,多半

将惨遭劫数,岂非成了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再想起自己与司马玠之间,毫无仇怨,只不过由于一般武林人物,都夸赞他是“十二金

刚”中的“强中强手”,有些不服,想和他一较上下而已。

以司马玠本人而言,则分明是位英挺绝世,武学超群的少年侠士……

诸葛兰想到此处,把道理完全想通。

她认为自己日后尽可与司马玠争胜逞强,斗个天翻地覆,如今却决不应在危急之中,弃

他而去。

主意一定,诸葛兰不单止步,并即回身。

她回身之举,自然是后悔适才的孟浪离去,愿意重回司马玠身边,对他照顾。

人的心理,异常微妙!

女孩子的心理,更是微妙得不可思议!

诸葛兰的这种心中后悔,并以行动表示的认罪举止,是在她单独思忖,无人同处时,才

会流露。

假如有第三人在侧,她为了面子关系,为了保持女孩儿家的高傲自尊,宁可错误到底,

也将绝不回头!

司马玠对于诸葛兰,早已爱得心痴神醉,魂梦相思,若见她回头,自必喜心翻倒,赔尽

小心,这“玉金刚”与“粉黛金刚”,岂不即将水到渠成,有结为羡煞旁人的武林剑侣之望?

但,情天易生变,好事偏多磨!

当诸葛兰带着一份羞,二分愧,三分自己也莫明其妙的“怦怦”心跳,回到峰腰乱石前

时……

“羞”消失了,“愧”没有了,“怦怦心跳”却越发加强,终于变成了满腹惊奇诧异!

因为乱石依然,“金刚”不在,司马玠竟失去踪迹!

诸葛兰适才曾为司马玠细察脉象,知道他脏腑间伤势极重,几将生命不保!

纵令师傅“九转续命丹”的效验如神,司马玠最少也将调养上三五日后,才有复原之望!

如今重伤未痊,真气难聚,内力难提,身法难于利落之际,对这高山峰,怎样自行上下?

既然无法上下,司马玠的失踪之事,多半是被别人掳去。

判断虽然如此,诸葛兰却不肯罢休!

所谓不肯罢休,便是她要追寻司马玠的踪迹。

目前,追踪之策,只有两策,一策是“叫”,一策是“找”。

叫……叫不应,任凭诸葛兰喊破喉咙,依然是空山寂寂!

找……找不到,任凭诸葛兰把这座山峰上下,完全找遍,依然是松石幽幽!

这位“粉黛金刚”,性格刚强无比,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肯干休,立意非把司马玠找到

不可!

诸葛兰寻块干净大石,独坐沉思,吸了一口长气。

她这是先要静下心神,等天君安定,灵明活泼后,再复决定策略!

不管什么策略,原则却只是一个“找”字。

找,可分远近,近处业已寻遍,只有再向远处去找。

诸葛兰定下心神,细一寻思,觉得目前不能顾虑得太多太远,只能暂把“庐山”作为搜

寻范围。

“庐山”虽也万壑千峰,但自己所知的著名凶邪巢穴,却只有二处。

一处是“白发金刚”伏五娘母子所居的“阴阳谷”。

另一处是“铁岭狼人”万俟恶,与“毒金刚”申屠豹、“瘦金刚”孙一尘等,临时盘据

的“双剑峰”。

在这两处中,加以选择,诸葛兰非常容易的便选中了“双剑峰”。

因为若是再去“阴阳谷”,只有找寻司马玠的唯一作用。

若是前去“双剑峰”,则至少作用有三:一是找寻司马玠……

二是策应方古骧、熊华龙……

三是处置申屠豹、孙一尘,申张武林正义,为姜夫人冤枉断臂之事,惩凶雪恨……

何况即令找不着司马玠,也可告以详情,和方古骧、熊华龙互相研究。

诸葛兰念头打定,从石上站起身形,扑奔“双剑峰”而去。

************************************

“双剑峰”侧幽谷以内的武林仇斗,却演变得十分惨烈!

果然,诸葛兰初遇“瞽目金刚”阎亮之际,从那只烤狼身上,所作推测,竟极为准确,

丝毫不错!

阎亮果是寻仇,而他所寻仇人,也果是诸葛兰所料的“铁岭狼人”万俟恶!

论起关系,“铁岭狼人”万俟恶,还是“瞽目金刚”阎亮的师弟。

只因阎亮获得一册武林秘籍,万俟恶不知师兄于参悟后本欲相传,竟起了攘夺之念!?

他只知功力不如阎亮,遂起暗算之心,以石灰粉洒瞎阎亮双目!

阎亮痛极而遁,万俟恶细搜阎亮居处,遂把那册武林秘籍搜去。

谁知那秘籍竟分上下两册,万俟恶所夺,只是上册,下册却在阎亮身边。

阎亮盲目以后,越发专心,练成绝技,博得“瞽目金刚”

美号。

当然,他忘不了瞽目之仇,时时留心着“铁岭狼人”万俟恶的踪迹!

万俟恶因仅得秘籍之半,又是上册,武功无法大成,也在处心积虑地,想再从阎亮手中,

夺得秘籍下册。

这次,阎亮获得讯息,万俟恶暂居“庐山双剑峰”侧的幽谷之中。

他既闻此讯,自然心急寻仇。

但这桩讯息,却是“铁岭狼人”万俟恶故意派人泄漏给阎亮知晓!

泄讯之举,志在诱敌,想把阎亮诱入谷中,*取下册秘籍,再加杀戮,以绝后患!

并不是铁岭狼人自觉武功精进,敢与阎亮一拼,而是有所仗恃!

所谓“仗恃”,自然是如今与万俟恶沆瀣一气的申屠豹、孙一尘。

万俟恶认为阎亮功力再高,总是一个瞎子,只要有“毒金刚”申屠豹一人,便足致其死

命!

不过杀人还在其次,首重夺取秘籍,万俟恶遂请申屠豹控制毒量,只可使阎亮受制,而

不可使其立即死亡。

阎亮自与方古骧诸葛兰别后,便往“双剑峰”行去。

他对“庐山”地势,熟悉已极,故虽双目均盲,仍毫不为峰峦涧壑所苦!

到了“双剑峰”侧的幽谷口外,阎亮止住脚步,朗声问道:“谷内有人在吗?”

这句话儿,阎亮是明知故问。

因为在他刚到幽谷口外之际,已凭双耳特聪,听出有两人站在谷外,见了自己一到,脚

下曾悄悄后退,并低声互作密语。

阎亮佯为不觉,面向无人之处问话,实则已把注意力放在这两人身上。

他认为“铁岭狼人”万俟恶暂时在此盘据,,则谷外桩卡,多半便是万俟恶的门人弟子!

阎亮眼瞎心灵,猜得一点不错。

谷外的两条大汉,正是“铁岭狼人”万俟恶门下四狼之二的“白眼狼”刘惕,“青面狼”

王杰。

刘惕知这位“瞽目金刚”,盛名之下,必极厉害,见他现身,立即一拉王杰,飘退数步。

王杰却有点不服,压低语音说道:“这厮功力再高,也只是个瞎子,我们何必怕他?师

兄,你往那边,我在这边,给他来个见机行事,分头合击!”

他们因功力不够,无法施展“蚁语传音”,只是附耳密语。

这种附耳密语,常人虽不可闻,但却被具有特聪耳力的“瞽目金刚”阎亮,听了个清清

楚楚。

阎亮话完,刘惕业已绕往另外一面,却由胆量较大的“青面狼”王杰,应声答道:“谷

中有人,但不知尊驾是谁?又复要找哪一个呢?”

阎亮怪笑说道:“你还不配问我身份,我要找的是‘铁岭狼人’万俟恶……”

话方至此,阎亮业已听得身后刘惕的拔剑之声,而面前所立的王杰,也似有了动作!

他双眉挑处,语音微顿,右手马竿一扬,刺向“青面狼”

王杰,左手则以“弹指神通”隔空点穴,向背后反弹手出一指!

王杰只见阎亮手儿一动,尚未看清他是要动手则甚之际,已被马竿梢头,点中肋下!

刘惕因在背后,更连任何动作,均未看见,便被阎亮反手弹指,制了穴道!

阎亮一举制住二人,便向面前地上所躺的“青面狼”王杰问道:“你们是谁?是不是

‘铁岭狼人’万俟恶的弟子?”

王杰不敢不答,点头说道:“正是,我叫‘青面狼’王杰,在你背后的,是我二师兄

‘白眼狼’刘惕!”

阎亮继续问道:“你师傅‘铁岭狼人’万俟恶呢?是否现在谷内?”

王杰因万俟恶正与申屠豹、孙一尘在谷内饮酒,命自己和刘惕在谷口守卫,若见“瞽目

金刚”阎亮到来,便即通报!

如今,自己于未及通报之下,便被阎亮制住,究竟应该答以实话?抑或以谎言搪塞一阵?

他因有此考虑,以致答话略迟。

阎亮冷笑一声,马竿再扬,竟点了这“青面狼”王杰的胸前死穴!

王杰惨呼一声,五官一挤,立告毙死!

阎亮转过身来,冷然喝道:“刘惕……”

刘惕早已吓得心胆俱裂,不等阎亮发问,便自颤声说道:“老人家,你……你不必动怒,

我……我照实说……我……

我……我师傅正在谷内饮酒!“

阎亮心思极细,闻言之下,立即问道:“万俟恶在饮酒?

他……他是与谁对饮?“

刘惕方想照实直言,灵机一动之下,改口说道:“没有与谁对饮,我师傅是独自饮酒!”

阎亮冷笑一声,手中马竿又动,点向刘惕胸前!

刘惕以为他又要处死自己,吓得大叫说道:“老人家别……别,我说实话,我师傅是

和……”

阎亮也是艺高人胆大,刘惕已将吐实,他却不愿再问,马竿落处,点开对方被制穴道,

冷笑说道:“你不必说实话了,任凭你师傅有甚朋友为助,我也不怕!”

说至此处,用马竿梢头,在刘惕身上,挑了一挑,沉声喝道:“起来,别再脓包,替我

带路!”

刘惕见对方不再追问,自然也乐得不说,遂战战兢兢地,爬起身来。

阎亮用马竿顶住他后心“死穴”,厉声喝道:“走,带我进谷,去找你师傅,千万莫耍

花样,否则我只要手中略一用劲,你便将惨被贯胸而死!”

刘惕起初还存侥幸逃脱之想,如今却知无法行险,应声答道:“老人家放心,我……我

会耍甚花样……”

其实阎亮若就此*问,刘惕于心胆皆裂之下,必会尽吐实情!

而阎亮若知有“毒金刚”申屠豹、“瘦金刚”孙一尘“与”铁岭狼人“万俟恶互相勾结,

必会特别小心,不致有丝毫疏虞大意!

进谷两经转折,谷势渐开。

这时“铁岭狼人”万俟恶正与申屠豹、孙一尘坐在一座洞府以外的平石之上,谈笑饮酒。

他两位弟子,“铁爪狼”范吾,“秃尾狼”阙德,则随侍在旁,为万俟恶、申屠豹、孙

一尘等添菜添酒。

刘惕引着阎亮,刚从谷径转折处出现,万俟恶便悚然一惊,悄声叫道:“申屠兄和孙兄

注意,阎亮来了!”

孙一尘冷笑说道:“万俟兄放心,有我们呢,区区一个瞎子,有何值得为他大惊小怪之

处?”

双方距离尚远,但这两句并不太高的低声对话,业已听在阎亮耳内!

可惜他虽已听出与万俟恶一同饮酒之人,一个复姓申屠,一个姓孙,却仍未曾想到是与

自己齐名,同列“十二金刚”的申屠豹和孙一尘身上!

他只是停住脚步,厉声叫道:“万俟恶,你大概想不到会在这‘庐山双剑峰’侧,遇见

我吧?”

万俟恶一来成竹在胸,二来恃有申屠豹、孙一尘大援在侧,遂发出狼嗥似的笑声答道:

“师兄……”

阎亮一声断喝,沉着脸儿说道:“你还有脸叫我‘师兄’?

我不接受你这种称呼!“

万俟恶因与阎亮相距离约一丈七八,故而不甚惧怕,怪笑说道:“何必呢?师兄,小弟

这些年来,对师兄委实是朝思暮想,魂梦为萦……”

阎亮喝道:“你说你朝思暮想,魂梦为萦之语,可能是实情,但不是想我,只是想那下

半册武林秘籍而已!”

万俟恶打了一个“哈哈”,用他那宛若狼嗥般的笑声,点头说道:“知我者,师兄

也……”

这两句直承弑逆的狂妾,激怒了“臀目金刚”,阎亮早就料准了万俟恶所立方位,肩头

一晃,电疾扑来!

万俟恶因知阎亮厉害,并对自己恨极,早就存有戒心,见他这一进扑,赶紧向左闪去。

他左面站的是“瘦金刚”孙一尘,万俟恶便托庇大援,闪向孙一尘的身后。

阎亮的双耳听觉,何等敏捷?他刚一纵身飞扑之际,便听出万俟恶已向左躲闪!

他佯作不觉,仍然扑向万俟恶适才所立空位!

但到了相当距离,去势忽顿,左手马竿点地,身形凌空右飞,右掌猛挥,一招“手挥五

弦”,便对万俟恶当胸拍出!

方位、距离算得丝毫不错,但因孙一尘在万俟恶的身前,这一掌便变成对孙一尘当胸猛

击!

万俟恶惧怕阎亮,不敢接招,孙一尘却没有这种顾忌,翻手硬接一掌!

双掌合处,砰然大震。

“瘦金刚”孙一尘纹风未动,傲立依然,“瞽目金刚”阎亮的身形,却被震得凌空退出

数尺!

从这种迹象看来,似乎是阎亮的功力内劲,略逊于孙一尘?

其实不然!

阎亮是误把对手当作了“铁岭狼人”万俟恶,认为不堪一击,只用了九成劲力!

孙一尘则蕴势以待,全力施为,自然占了很大便宜。阎亮被对方一掌震退,方知不对,

于脚尖点地后,怒发蓬飞,厉声问道:“尊驾是谁?竟敢为万俟恶,出头插横?”

孙一尘傲然不答,只报以一阵“嘿嘿”冷笑!

阎亮被他笑得心头火起,把两只白果眼,猛然一翻,扬眉说道:“尊驾不要以为有什么

大了不起,你再接我瞎子一掌!”

语落,人腾,这次竟把马竿插入地上,双掌齐伸,向孙一尘虎扑而去。

两人相距不远。对于这种猝然猛扑,极难闪开。

何况,“瘦金刚”孙一尘适才占了便宜,正自耀武扬威之下,也不甘对阎亮闪避示弱!

于是,阎亮一扑,孙一尘一迎,两人便再度硬接一掌!

劲气四溢,尘土狂飞之下,有了和上次对掌的相反结果!

这次“瞽目金刚”阎亮屹立如山,“瘦金刚”孙一尘却被震得身形一晃,退后两步!

因为这次阎亮是誓雪前耻,全力施为,孙一尘却因适才之胜,有了骄敌之意!

孙一尘略受小挫之下,勃然震怒,立即怒啸一声,猱身进击,与阎亮拳脚齐飞,斗在一

处!

这两位全是当代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功力火候,相去不远,自然斗得龙腾虎跃,好看煞

人!

阎亮虽然双目齐盲,但这多年来,他已练就以耳代目的特殊听觉,如今遇上孙一尘这强

对手,居然仍能守得严,攻得狠,使“手眼身法”方面,半丝不乱。

但他一面动手,一面仍不免暗自惊心!

因为除了当前强敌之外,“铁岭狼人”万俟恶,与他弟子尚伺在侧,不知会对自己施展

什么恶毒下流手段。

假如自己在功力方面,稳居上风,则对于任何阴谋,均易于从容应付!

如今,强敌当前,心肠一向阴毒的“铁岭狼人”万俟恶,又潜伏在侧,岂非大大不妙?

阎亮略加分析,觉得周围情况,对自己太以不利,并可能是万俟恶故意所布陷阱!

他既有警觉,遂有意无意地,认准来路,把身形遂渐移向谷口!

孙一尘何等凶狡?立即看出阎亮心意,一剔双眉,狞笑说道:“申屠兄,该下手了,这

老瞎子已有知难而退之意!”

“毒金刚”申屠豹此时右手已被炸断,只剩下一只左手,并早已准备好了毒粉备用。

孙一尘这一招呼,申屠豹左手扬处,一蓬黄色毒粉,便向阎亮当头撒去!

假如是飞刀飞镖,或钉箭等物,挟有破空之声,阎亮自可仗恃双耳特聪,闻声趋避!

这种毒粉,洒时毫无声息,阎亮既双目难赌,便告无法闪躲!

他听得孙一尘出声招呼同党下手、便知不妙,并苦于不知对方的下手方法,而无从凝功

防范!

唯一的方法是“走”,自己孤掌难鸣,再不快走,一条老命,非在此断送不可!

阎亮念头一定,方待腾身,申屠豹所洒出的那蓬黄色毒粉,业已到了他的面前!

阎亮鼻中嗅得一丝奇腥,神智立昏,手下自慢!

孙一尘趁势进攻,略一伸手,便把阎亮轻轻易易地,点了穴道。

等到阎亮于昏昏沉沉中,渐复神智之后,只听得万俟恶等在身旁狂饮欢乐之声!

他试出穴道被制,全身乏力,遂长叹一声叫道:“万俟恶……”

万俟恶怪笑一声,得意叫道:“阎师兄……哦,我忘了你不愿意接受我这种称呼,我还

是称你为‘阎大侠’吧!”

阎亮身落人手,只得任他调侃,钢牙一咬,厉声叫道:“万俟恶,你的帮手是谁?”

万俟恶笑道:“他们两位是与你齐名人物,一位是‘毒金刚’申屠豹,一位是‘瘦金刚,

孙一尘!”

阎亮“哦”了一声,恍然说道:“与我动手的是孙一尘,向我洒毒的是申屠豹?”

万俟恶怪笑说道:“一点不错,阎师兄……阎大侠败在这两位手下,不冤枉吧?”

阎亮向万俟恶“呸”了一口,怒道:“败?谁说我败?双方若凭真实艺业……”

申屠豹“哼”了一声,目注“铁岭狼人”万俟恶,狞笑叫道:“万俟兄,这老瞎子于身

落人手之下,还敢这等倔强,大概非好好吃点苦头……”

万俟恶故意装作尚有师兄弟之情,叹息一声,接口说道:“此人虽然与我们志趣不投,

但毕竟总是我的师兄,只要他肯乖乖交出那件东西,申屠兄也就莫为已甚了吧!”

申屠豹懂得万俟恶是想先用诈术,遂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好,万俟兄,你先去问问

他,看看这老瞎子,识不识得时务?”

万俟恶堆起满面阴笑,先向孙一尘、申屠豹二人,眨眨眼睛,然后把语音放得尽量和缓

地,对阎亮柔声说道:“阎大侠……不,我还是称你‘阎师兄’吧!刚才申屠兄的话,你……

你听见了吗?”

阎亮冷笑答道:“我虽瞎未聋,怎会听不见呢?”

万俟恶笑道:“师兄是明白人,既然知申屠兄的意图……”

阎亮不等万俟恶话完,便自冷笑说道:“你想我那下册武林秘籍,尚可说是所学未竟,

希望再上一层楼,申屠豹老儿想要,却是何用?”

万俟恶因觉得鸟已人笼,鱼已入釜,无须作什么隐瞒,遂道:“申屠兄与孙兄,也想武

功上期有大成……”

申屠豹眉头一皱,不悦说道:“万俟兄何必和他多说实话?

你只问他识不识抬举?肯不肯把那下册武林秘籍交出?否则,我没有多大耐心,就要对

他不客气了!“

万俟恶闻言,刚对阎亮叫了一声“师兄”!阎亮竟颓然叹道:“罢了,罢了,常言道:

‘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那秘籍在我胸前衣内,你自己取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