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遇袭
作者:冷香暗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66

留春院的地下密室里,黑衣人坐在桌案前沉思,案头上放着一份卷宗:

萧雨飞,字云飘,冷香宫萧威海之子。武功极高,会使各种兵刃暗器,最擅使剑。喜穿白衣。此人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词音律,机关暗器都很精通。

性情聪灵,反应极快,做事很有分寸,性格倔犟,意志坚强,坚韧而耐性极佳。

爱好好酒好色好友好事。但好酒从未醉过,好色从未寻花问柳,好友而从不轻交,好事而从不莽撞——

这份卷宗写得很祥细,所列项目很多很细,包括什么饮食起居,优缺点长短处都写得一清二楚—

弱点心软手软,爱管闲事,虽已出身江湖却誓言永不杀人。且多情痴心,亲情,友情,爱情都是他的枷锁。

最可怕之处软硬不吃,认定一件事百折不悔。

庄主批注:对付萧雨飞这种人,不能用武力,最好的办法是用情感为武器,攻其心为上也。

黑衣人缓缓合上卷宗,那双青铜面具下露出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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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刚露脸。扬州城内已是人流如织,车辆马匹,相应声喧。

花溅泪一早便拉了萧雨飞去春华斋,买了一大包各色糕点。出了春华斋,萧雨飞忍不住道:“小语,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花溅泪道:“这春华斋的糕点味儿不错,又很松软,我以前在冷香宫中从未尝过,我很喜欢。”

萧雨飞皱眉道:“可是我发现你的胃口一直都不好,正餐从来都不好好吃,每顿都只吃一小点,而且你脸色总是很苍白,看上去似乎气虚血亏,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花溅泪笑了笑,掩饰道:“没有啊,爹爹娇惯我,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喜食零食,少吃多餐,我这已养成了一个坏习惯了,想改也改不了了。”

萧雨飞笑道:“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反正不管你怎么贪吃,我萧家也养得起你。”

长街对面走来一位卖花女,衣着朴素,提着满满一篮鲜花,高声叫卖。

花溅泪生性爱花,连忙拉着萧雨飞的手赶了上去。

刚摘下的山茶花,还带着晶莹的露珠,红的,白的,黄的,装了满满一花篮。娇艳的花朵,翠绿的花枝,枝枝都是那么的美。

卖花女微笑道:“公子,小姐,买花么,刚摘的山茶花,十文钱一枝。”她的笑容便如她鬓上插地那朵鲜红的山茶花。

花溅泪挑了一枝莹白色的与一枝鲜红的,萧雨飞正待付钱,忽听花溅泪叫道:“不好,闪开!”已被她一掌推开。

花溅泪人也退后了七尺,大声道:“云飘,她的指甲上有剧毒!”

卖花女偷袭未成,冷冷地看着花溅泪,咬牙道:“姑娘,你好毒的眼睛。”

花溅泪笑道:“你既想杀我们,就不该涂这种有色的毒药。虽然这毒涂在指甲上也呈红色,但其色泽却比一般指甲油光泽,只要仔细一看,不难辩出。”

卖花女咬着嘴唇道:“想不到你竟精通毒药,而且还这般细心。”

花溅泪道:“现在你才知道不是太迟了么?”

卖花女冷笑道:“迟倒未必!”她忽地将篮中鲜花满天花雨般向花溅泪罩去,脚步一滑,十指纤纤却向萧雨飞的面门划去。

她的十个指甲都染成了红色,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她若是偷袭倒有成功的可能,但萧雨飞现在已知她指甲上染有剧毒,又怎会被她划中?却也惧她手上有毒,不敢接招,只是小心闪避。

卖花女出招迅急如风,纤纤十指幻出满天幻影,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招招划向萧雨飞的要害之处。但萧雨飞从容镇静,一一避开,她竟连他的半片衣袂也沾不到边。蓦地,她感到咽喉处一暖,一柄暖玉箫已指在她的咽喉!萧雨飞只出了一招,简简单单的一招,她已不敢动弹。

那边花溅泪身形一纵,双手牵起裙角,已将那电闪飞来的数十枝鲜花尽数兜在了裙中。她轻叹一声,抬起卖花女扔在地上的竹篮,将鲜花放回篮中,提起,走到了卖花女面前,微笑道:“这么美的花,丢了多可惜。给,还给你。我只买一枝白的,一枝红的。”

萧雨飞也将指在她咽喉处的玉箫收起,将一串铜钱放在她篮中,笑道:“这是花钱,一枝十文,两枝二十文。一文不少。”

花溅泪将选好的那两枝白山茶与红山茶取出,将花篮递于卖花女,卖花女不由自主地接了过去,怔怔道:“你们——”

花溅泪道:“你卖你的花,我买我的花,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卖花女道:“你们不要以为故意这样放过我,我一感动就会告诉你们是受谁的指派而来,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们。”

花溅泪与萧雨飞相视一笑,道:“我们根本就不会问你,因为你不说我们也猜得到。若追问你,反而害你白白丢掉一条性命。”说罢,两人也不再管她,转身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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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那黑衣人又在月下赏花。只是他身边已只有一个少女相伴了。那另一个少女呢?怎么不见了?

这少女依然捧着金樽,脸上却没有了昨日那迷人的微笑,有的只是惶恐、畏惧之意。

黑衣人并未回头看她,却道:“绿莺,你冷么?”

绿莺惶惶不安地道:“不,不——奴婢不冷。”

黑衣人道:“那你怎么在发抖?”

绿莺一惊,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没,没有啊——奴婢没,没发抖——”

黑衣人道:“你不必骗我!我知道,你是在为绿眉的事在害怕是不是?你心中一定很恨我!”

绿莺脸色惨变:“不不,少庄主——”

黑衣人挥挥手,道:“你不必否认,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清楚。”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已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绿莺,她已连酒樽都端不稳了。他目中不由闪过一丝刻薄而恶毒的笑意,道:“你一定在心里骂我凶残薄情是不是?你一定在哀叹伴君如伴虎是不是?你一定在咒我早死是不是?”他一句比一句紧逼,一句比一句冷峻。

绿莺手中的金樽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双膝一软跪了下去,颤声道:“奴婢岂敢,奴婢岂敢——”

黑衣人道:“哦,这么说你是那么想的,只是不敢承认了?”

绿莺道:“不不,少庄主,奴婢没有——”

黑衣人冷笑道:“哦,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那好,你说绿眉她死得冤不冤?”

绿莺勉强道:“不冤。”

黑衣人道:“她该不该死?”

绿莺垂首道:“该——死!”

黑衣人道:“看来我倒真错怪你了。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你把那盒子送去如何?”

绿莺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哀声道:“不不,奴婢不敢担此重任——少庄主,你,你饶了我吧——看在奴婢服侍了你两年的份上,你饶过我吧!”

黑衣人却忽地笑了,面具后的双眼中也露出了柔和之色。他喜欢看柔弱的女人拜倒在他脚下,向他哀告,他喜欢这种征服,这种权威。他柔声道:“绿莺,你起来吧!我刚才逗你玩的,你怎么就当真了?”他温柔时,连声音都那么温存体贴,别具魅力。

绿莺却仍不敢起来。他便双手扶起他,笑道:“其实,象你这么胆小软弱的女人,只合陪我玩乐,真要让你去做那件事,我还不放心呢!”

绿莺惊魂稍定,低声道:“多谢少庄主开恩。”

黑衣人正要说话,忽然又似感觉到了什么,道:“你先退下!”

绿莺如蒙大赦,慌忙退下。她刚离去,黑暗中就缓缓走出一个青巾蒙面人来,道:“少庄主,你找我?”

黑衣人对这人态度倒极好,笑道:“不错!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的。你上次给我的消息没错,只可惜马家四蜂办事不利,没有拿到那张名单,而我又去迟了一点,故而劳而无功。这一次我只想问你,那个跟萧雨飞在一起的白衣女子是谁?”

来人道:“我不清楚。听萧雨飞说,那女子姓花,叫花溅泪字解语。”

黑衣人道:“花溅泪?字解语?好名字!真是名符其实的比花解语,比玉生香。她可是萧雨飞从梅谷冷香宫中带回来的?”

来人道:“好象是的。”

黑衣人道:“她的武功怎样?”

来人道:“也不清楚。她从来没在我面前出过手,但想来武功不会太高。”

黑衣人笑道:“不,你错了。她的武功很高,尤其是轻功,甚至已胜白无迹。今下午她虽只露了一手,我却可断定她的武功与萧雨飞不相上下。”

来人诧道:“哦,你准备怎么办?”

黑衣人不答反问:“萧雨飞既已去过梅谷,可见萧威海已准备让他涉足江湖了。昨日酒楼上他一招便镇住了程傲然,实是我心腹之患。你可知他最近有何行动?”

来人道:“他准备去苏州。”

来人道:“其实,以少庄主你的聪明,你应该知道他此去苏州是要干什么。今下午的事你也都看在眼里了,那个花溅泪的确是个罕见的绝色。”

黑衣人身子一震:“莫非他要去月家退亲?难道萧威海也答应了?他就不怕与月家结仇?”

来人道:“不错!萧威海是过来人,他与欧阳绿珠的事你也清楚。你说他能反对么?而怕这个字,他们萧家的人根本从来就不认识!”

黑衣人默然半晌,道:“这一下可有好戏看了!月家,也不是好应付的。人生如棋局,萧雨飞他这一步走错,只怕会全盘皆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