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作者:闲来无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0657

第一章

由于上次护卫任务的成功,营长认可我已经熟悉了战车部队的指挥方法,二话不说,就任命我为战车第三连的连长。

成为了单位主官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我现在有了自己的营房,自己的部属,自己的单位,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人可以调度来协助我完成我该做的事情,但是我也必须为我的部属负起责任,部属的任何伤亡都是我的过错,这些部属的生命也都系于我的一切战术决定。

不过,在担心部属会有阵亡的可能之前,我必须先面对人员不足的窘境:第三连的四个战车排一共拥有十六辆战车,可是除去战车维修人员之后,第三连却只有二十一名可用的战车操作人员,其中八名人员还是我先前担任第一连第四排排长时的人员;而要让十六辆战车全部动起来,需要四十八名人员,最低底线也需要三十二名人员。

换句话说,我手下的人不够让每辆战车都动起来,这对于单位的战力是很饣重的影响。

“长官,在想事情?”

我正站在集合场上,望着那些因为人手不足而无法发动的全新战车,佳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我身边。

“是啊,中士。你看,我们现在手边只有二十一名战车操作人员,却有十六辆战车等着去发动,我们的人手饣重不足啊。”

“原来长官是为了这个在烦恼啊。”佳娜笑了笑。“那简单啊,问问看那些战车维修人员里面有谁愿意登上战车的,凑足人数不就好了。”

“没有那么简单吧?中士。”我摇头。“那些战车维修人员都没有受过正规战车操作训练,让他们上战车岂不是害死他们?”

“呵呵,长官,你太小看那些战车维修人员了。那些战车维修人员除了要负责修护战车以外,也得测试修护之后的车辆是否能正常运作,他们对于操作战车的经验与熟练度不见得就输给正规军训练出来的驾驶员喔!”佳娜纤细的手指在我面前晃动着。“如果说到操作主炮,那些负责校准主炮的技术人员说不定瞄得还比刚结训的半调子炮手来得准呢!难道就因为他们没有受过正式训练,长官就否定他们的能力吗?”

我一时语塞,的确这些维修人员接触战车的时间是比那些刚结训的战车操作人员要久,他们操作战车的经验与能力多半也不会输给正规的战车操作人员;我的确不该以他们没有受过正规战车操作训练的理由,来否定他们操作战车的可能性。

再想想,以学识来评价一个人的能力似乎也是这个社会的通病了;当一个刚进入社会的新鲜人要找工作时,社会往往会先以这个新鲜人的学历来评断这个人的价值,而忽略这个人所可能有的其它经验与能力。这不就和我只看见战车维修人员们没有受过正规训练、而忽视了他们长期维修战车的经验一样吗?

到现在为止,我碰过的人之中好像只有埃玛不是以学历来取人的。

“长官,你戴的这个坠子是女朋友送的吗?”佳娜看着我挂在脖子上的炼坠。

“啊,没事,我觉得你对于让维修人员登上战车的提议不错。”突然惊觉我自己无意识地摸着埃玛给我的炼坠,我连忙岔开话题。“我对于如何挑选合适的人手没有清楚的概念,你是军校毕业的,挑选人手这件事情可以交给你吗?”

“没问题,交给我办吧!”佳娜脸上露出了极为愉快的微笑,同时向着我立正敬礼。“我一定替长官挑出一连精锐人员的!”

“那就有劳了。”

回礼之后,看着蹦蹦跳跳跑去召集维修人员的佳娜,有点奇怪为什么她会为了受到这种事情的委托而高兴。

************

在战车教练场观看佳娜召集的人员进行战车操练,那些由维修人员递补为战车乘员的人员在操作战车的技术上,的确比刚从新兵训练中心结训出来的新兵要熟练很多;不过,那些维修人员对于和维修无关的动作就表现很差,最明显的就是跑战车队形的时候,由维修人员临时递补的驾驶员常常跑错定位,炮手也常常看错方向。

正观看着佳娜带领战车在进行操练,一辆四轮车却呼啸着飞驰进战车教练场来。那辆四轮车直直朝着我开过来,接着,赵彦平从车上跳了下来。

“杰森,你是去哪里找来的那么多战车操作人员?”看到我的十六辆战车全都在教练场里进行操练,同样也被人员不足的问题所苦恼着的赵彦平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直盯着那些战车。

“从维修人员里临时递补的。”

“维修人员?”赵彦平吓了一跳。“维修人员并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战车操作训练啊!”

“是啊,是没有接受过完整的训练,所以他们跑队形跑得很差;不过驾驶操作和射击操作都还过得去。”我耸耸肩。“正在替他们补强这方面的训练。”

“你怎么会想到要从维修人员里挑人出来递补空缺的?”赵彦平看着我的战车在操练的情形,深吸了一口气。

“是李文中士的提议,人选也是她挑的。”

“是‘死神’挑的人?”赵彦平转头看着我。“杰森,要不要把他们命名为‘死神镰刀小队’啊?”

“……死神镰刀小队?”我一时气结,赵彦平对佳娜的偏见怎么这么重啊?“老兄,你是不是玄幻小说看太多了,中毒啦?”

“嗨,开玩笑的,别当真;不过,把后勤人员向前递补?”赵彦平笑笑。“也许这是解决目前战力不足的方法之一,杰森,‘死神’借我用一下怎样?”

“借你用?我不懂。”

“笨,这么简单都不懂!我要借‘死神’来组建我的‘死神镰刀小队’啊!”赵彦平嘿嘿笑着。“该不会你舍不得你这位‘贤内助’吧?”

“大哥,我拜托你别闹了好不好?没事不要随便把别人配成一对啊!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我女友的耳朵里,我怕会被罚顶水桶跪算盘啊!”

“好好,我不开玩笑。”赵彦平连忙举手作出投降的样子。“说正经的,我觉得李文中士这个方法不错,可以立刻补充操作战车所需要的人手,所以想麻烦她来帮我挑一下人,我得尽快让我的连队战力补满。”

“方法也许是不错,但是我们的首要目标还是减低伤亡;如果连这些维修人员都跟着阵亡的话,到时候不但没有人能够操作战车,只怕连会修车的人都没有。”

“修车?如果连战车都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开了,有足够的人手修车有什么用?”赵彦平苦笑了一下。“这真的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护卫任务太过成功的关系,这次营长又指派了一个护卫任务给我,我必须负责护卫运送粮食饮水和医疗用品等等的补给车队前往卡多斯隘口。

和上次护卫任务一样,我让直属于我连部排的四辆战车装填上夜间用的练习弹,其它战车则装填脱壳穿甲弹待命;不过,我一直有一种NTU不会和上次一样派出隐形战车来攻击我们的感觉,所以我改变了车队队形配置,我的排依旧处在前导位置,但是战车第一排和战车第二排则以斜线队形排开,形成了一个类似空心箭头的队形。

不过,在前往卡多斯隘口的路上,又是三辆NTU的隐形战车埋伏着等待我们;让我开始怀疑我的超能力直觉是不是因为长期承受战场压力的关系而退化了。

“接触,十点钟方向,多辆NTU隐形战车,连部排所有战车开火。”

我在NTU战车进入了VMA战车火炮最大射程所能及的七千公尺之时下令开火,四发练习弹在震耳的主炮开火声中被发射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弹道,接着落在NTU隐形战车的所在地,将那三辆NTU隐形战车给染得荧光闪闪的有如群聚的萤火虫。

知道自己被染了色,隐形装置已经无法保护他们不被发现,NTU战车很干脆地掉头就跑。

看到NTU的隐形战车掉头就跑,虽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是我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NTU不可能派了这些隐形战车等在这里,只是为了和我们打个招呼而已。

“嗨,真是没劲。”依旧是担任我这辆指挥车驾驶的佳娜抱怨着。“一群只会逃跑的胆小鬼。”

这时,我开始有NTU攻击机正在逼近的感觉,很显然那三辆NTU战车的任务并不是攻击我们,而是将我们的位置通报给空军,以便空军能够绕过卡多斯隘口的防空范围,绕道前来攻击我们。

“是吗?如果他们的任务只是来侦查,然后呼叫空军来攻击我们呢?”

我打开车队之间的无线电通讯频道。

“所有车辆注意,为了防止NTU的空袭,战车打开烟雾制造器,所有车辆打开车尾灯,全速往卡多斯隘口前进!通讯官,立刻发电讯给基地,请求空中掩护!”

战车驾驶员依照我的命令打开了烟雾制造器,瞬间浓密的烟雾从每辆向前疾行着的战车车尾释出,在地表上留下了滚滚浓雾,将随在其后的车队车辆笼罩在烟雾之内。

在视野不清的烟雾之中开车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是我却别无选择;如果不是用烟雾将车队的车辆遮掩起来,在这片没有掩护的高地上,我们的车队无疑的是NTU空军最明显的射击标靶。

但是,即使我们的战车能以烟雾将后面的车辆遮掩起来,领头的战车──也就是我的战车──却没有烟雾可以遮掩行踪。很显然的,NTU的攻击机一旦来到,第一件事一定就是瞄准我的战车开火。

现在,只能祈祷基地的空中支持能及时到达,不然我就只能希望佳娜的驾驶技术优秀到能够闪过敌方的空中攻击了。

第二章

很幸运地,在我们驶入死亡峡道之前,NTU的空军一直没有出现;当车队进入死亡峡道之后,我们就不必担心NTU的空中攻击了;要在死亡峡道之内发动攻击,飞机必须沿着峡道飞行才能搜索到目标,而沿着峡道飞行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却在即将抵达卡多斯隘口的时候,我感觉到有NTU的反战车步兵埋伏在峡道两侧峭壁上端,等着我们车队经过的时候伏击我们;我连忙要车队停止前进。

先不管NTU的步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些步兵多半是由隐形的装甲运兵车送进来的;现在的问题是,从峡谷的顶端攻击,即使是步兵携带的反战车武器都能轻松穿透战车的顶部装甲,而我们车队里的运输车辆几乎都只有薄薄的一层铁皮而已,只怕连电浆步枪的扫射都挡不住。

我衡量了一下,十六辆战车的火力虽然强大,但是十六辆待在死亡峡谷底端的战车却没有办法直接以火力打击峡谷顶端保持匍匐姿势的步兵;这种时候还是呼叫支持会比较好。

“骡子15呼叫卡多斯隘口,我们运补路线的前方发现NTU步兵在峡谷顶端埋伏,估计有两个小队的兵力和两辆隐形的装甲运兵车,我们的战车很难攻击头顶上的步兵,你们能够派人出来帮忙清扫一下嘛?”我打开无线电,发送讯息给卡多斯隘口的驻军。

“卡多斯隘口呼叫骡子15,知道了,一个连的机械化步兵已经前去会合你们,预计到达时间二十分钟,请领知。”

“知道了,我们会等着的;骡子15通话完毕。”

我让整个车队静止在原地等待着卡多斯隘口来的增援,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十几辆的步兵战斗车从卡多斯隘口的方向出现。

当那些步兵战斗车驶过NTU步兵的伏击区时,NTU的士兵并没有开火,显然那些NTU士兵的目标是补给车队,因此NTU士兵不愿袭击步兵战斗车而暴露自己的位置。

“你好,少尉,有什么我可以协助的吗?”率领支持部队前来的那名少尉连长问着。

“有,你的人员里面有没有狙击手?”

“狙击手有九名。”

“我需要你的狙击手在补给车队经过的时候监视着峡谷顶端,一定要尽速击毙探出头来的敌人步兵;不然我们的车队就会挨揍了。”

“没问题。”那名少尉连长随即命令他属下的狙击手下车就位。

“对了,有多余的狙击枪可以借用一把吗?”

“有是有……你要狙击枪干什么?”那名少尉狐疑着示意部属拿一把狙击枪给我。

“帮着狙击探出头来的步兵。”

接过一名士兵递给我的ASR-30,检视枪枝状况,安上弹匣,拉动板机,在那名少尉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熟练地完成准备动作。

“抱歉,被调来波扎那斯基地以前,我是步兵科的狙击兵。”我露出一个有点歉意的微笑。

“难怪你会如此熟悉狙击枪。”那名少尉摇了摇头。

刚分发到圣塔那斯基地时,接触到的就是这种ASR-30狙击枪;现在又接触到这把第一次使用的枪枝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熟悉的安心感觉。

“好了,补给车队所有车辆以慢速前进,通过峡道。”我下达着命令。“步兵们会掩护我们通过。”

在战车的前导下,补给车队的车辆纷纷动了起来,开始通过NTU士兵的伏击区;前来支援的狙击手们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峡道顶端,步兵战斗车的驾驶员也操作着重机枪预备支持。

从战车车长位置探出身子,我持着狙击枪警戒着峡道顶端。当我们车队经过NTU伏击区时,几名NTU士兵探出头来,我立刻瞄准了其中一名持有大口径雷射狙击枪的NTU狙击手开火,以免那名狙击手反击我们的狙击兵。

几声枪声回响在峡道之内,在NTU士兵探出头来的时候,前来支持的狙击手们也纷纷开枪,一件NTU士兵所使用的单兵武器随即从峡道顶端掉落了下来。

知道我方有狙击手在戒备,直到运补车队完全通过伏击区为止,NTU的士兵们一直都乖乖缩着不敢探头出来;我们也顺利地将运补车队护送到卡多斯隘口。

“辛苦了,少尉。”我们将护卫的补给车队移交给据点守军时,普杰尔上尉微笑着。“有了这些物资,我们对抗NTU的筹码就更充足了。”

“长官,我真的建议您应该加强安全措施;您看这次NTU设下埋伏的地方,距离卡多斯隘口只有十公里不到!如果NTU的人从那里沿着峭壁一路爬过来,就有极大的机会可以渗透进入这里!”

“谢谢你的建议,少尉;我已经要各警戒单位的负责人下去调查并提出报告,等一下我们就会召开会议,看看怎么弥补这个漏洞。”普杰尔上尉拍拍我的肩膀。“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向你保证。”

************

在营部的军官休息室里看着电视,美丽的新闻播报员正用着激昂的语调报导着VMA在圣塔那斯地区所取得的胜利;VMA的军队以游击战术和正规攻击搭配运用,将占有科技优势的NTU部队打得抬不起头来,战略指挥部甚至大胆预估,再一个月VMA就可以完全收复圣塔那斯地区的领土。

“杰森,你觉得呢?”战车第二连的连长莫吉恩索也和我们在一起看着新闻报导,随口问了这个问题。“你是不久前才从圣塔那斯战区调过来的,不是吗?”

“我觉得?这只不过是VMA想安定人心的润饰报导而已。”我摇摇头。“我们或许真的在圣塔那斯地区逼退了敌军,但是波扎那斯战区的战况呢?我该不会是因为VMA在波扎那斯地区节节取得胜利,所以被调来分享战功的吧?还有我们的损失呢?为什么新闻没有报出我们的损失来?”

“损失?那种东西怎么能报出来!”莫吉恩索在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现在即使封锁关于损失的消息,民间都已经惶惶不安、士气低落了;如果真的把损失报出来,我们的士气只怕不用打仗就先崩溃了。”

“所以,光是报导一些正面消息,就可以让我们把仗打下去?”

这时,新闻画面播出了金星政府元首的精神讲话转播。那位元首以抑扬顿挫的语气,先是赞扬着VMA的战士们无私的牺牲奉献精神,再来数落NTU以重税政策压榨殖民地的种种不该,最后则是大声疾呼着正义必胜的字眼;他的演讲让我联想到了几个世纪前发生在地球的第二次世界大战,那些参战国的元首好像都是这样子在讲话的。

接着元首讲话的,是金星政府的国防部长,沉闷的语调不停地强调着VMA的国防后勤实力有多强大,每个月所生产的各式武器数量有多充足,以及又完成征召训练多少士兵;但是,国防部长的谈话也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军队损失的信息。

“他们还真的是绝口不提死了多少人啊!”我叹了口气。“难道一句不提损失,打仗就不会死人吗?”

“人类是需要希望才能活下去的。”赵彦平摇摇头。“如果没有了明天,那么一切的奋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阵阵混乱的脚步声,显然有许多人正在急忙地奔跑来去。

“发生了什么……?”

赵彦平一句话没问完,一名少尉撞进了军官休息室里,拉开嗓门大喊着:

“所有军官紧急集合!卡多斯隘口失陷了,我们要立刻召开应变作战会议!”

“什么!?卡多斯隘口失陷了?”

听到那名少尉的紧急通知,几个在军官休息室里的军官们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不过,不敢相信是一回事,卡多斯隘口失陷的事实又是一回事,军官们连忙冲出休息室,朝著作战简报室急奔。

在离开军官休息室之前,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从圣塔那斯战区拍到的影片;被炸成废铁的NTU装甲运兵车,阵亡的NTU士兵尸体,一切都是关于NTU损失与VMA胜利的画面。

而VMA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取得那些胜利?或者像是卡多斯隘口这种战略要地失陷的报导?节目里一点都没有提到,只有士气喊话以及军事胜利的片段在不断地重复着。

当我们这些军官急忙奔进作战简报室时,营长已经背着双手在简报室前踱步了;营部作战官和参谋官正聚在简报室前的地图桌旁,四只眼睛直直地瞪着地图,却没有任何动作,活像地图桌旁的两座石膏雕像。

“人都到齐了没有?我们现在要开会了!”不等进入简报室的军官们找到位置坐好,营长已经很急躁地大声说着。“刚刚指挥部传来的消息,一个小时之前卡多斯隘口遭到NTU的大规模突袭,我们和卡多斯隘口驻军的通讯随即中断了;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半个小时之前由侦察机传回来的,那架侦察机遭到地对空飞弹袭击而被击落,很显然卡多斯隘口已经失陷了。”

一口气说到这边,营长抓起水杯猛灌了一大口水润喉,这才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知道卡多斯隘口对我们的重要性,失去了卡多斯隘口,我们的战车部队就失去了活动的安全通道!指挥部要各级单位先讨论一下有没有可以夺回卡多斯隘口的方法,一个小时以后要召开团级会议。如果没有良好的作战方案,我们可能就会被迫去执行损失惨重的作战方案了!如果不想被列入卡多斯隘口攻略行动的阵亡名单之中,大家最好用力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够以最低损失夺回卡多斯隘口的!”

听到营长这么说,再加上看见了正聚集在地图桌旁苦思的营部作战官和参谋官,所有的连长们都是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要攻击卡多斯隘口真的是太困难了。

第三章

“怎么,没有人有办法吗?”

看到我们这些军官都在大眼瞪小眼,营长差点急得跳脚。

“杰森,我觉得你上次说的那个方法也许可行喔。”赵彦平在我耳边低声说着。

“我上次说的哪个方法?”

“就是从峭壁上爬进去的……。”

这个时候,正在作战简报室前方焦躁地踱步着的营长注意到了赵彦平和我之间交头接耳在讲悄悄话。

“赵连长!”营长两眼怒瞪着赵彦平。“有什么好方法是不能和我们分享的吗?”

“啊!不!”赵彦平急忙起立答话。“我之前听杰森说过一个渗透卡多斯隘口的方法,就是从死亡峡道两侧的峭壁上爬进去;不过,那不是我想的主意……。”

“不管是谁想的主意,只要能参考就好!”营长这时转向我发问。“弗莱契连长,既然那个方法是你想出来的,你可有办法执行?”

“不,长官,我不认为那个方法可行。”我起立回答,而营长听到我的回答时,脸色一下子黑了许多。“如果要反攻卡多斯隘口,我们一定要趁着NTU的增援还没到达的时候进行反攻才行;从峭壁上爬进去渗透太花时间了,我怕等到人爬进去的时候,NTU已经建立起超过我们所能软化的防御能力,那样子即使爬进去了也没有用。”

“如果爬进去的方式不行,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营长焦躁地反问着。

“我是想到一个办法,不过不是十拿九稳,所以没有提出……。”

“不必担心成功率,你把方法提出来,其它的事情会有指挥部的幕僚去计算!”营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是什么方法?”

“空袭卡多斯隘口。”

“什么?!空袭卡多斯隘口?!”

一听到我这么说,全场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朝我看来。

“弗莱契少尉,这真的是你正在思考的办法吗?”从营长那勉力压抑着的颤抖语气听来,营长其实很想对我的意见直接来个破口大骂;卡多斯隘口的地形是出名的不利于空袭,而我竟然会想到用空袭的主意?

“长官,我是认真的。”我平静地说着。“正因为空袭卡多斯隘口的难度极高,NTU也知道这一点,所以NTU在加强卡多斯隘口的防御工事时,一定不会优先加强对空防御,只要我们能够克服地形上不利于空袭的困难,我们的空袭行动就容易收效。空袭卡多斯隘口、软化NTU的防御之后,战车部队随后进攻,成功的机率就大得多了。”

“嗯……。”

营长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这才抬起头来问着:

“这个方案,你能执行吗?”

“可以,但是我需要一个人的协助。”

“好,我们立刻去指挥部进行简报;赵连长,你也一起来!”

营长带着我和赵彦平冲出作战简报室,跳上等在营部外面的四轮车,随即催促驾驶兵全速驶向指挥大楼。

在指挥大楼的作战室里,营长让我们向波扎那斯基地的指挥官进行作战方案简报;先进行简报的是赵彦平,当赵彦平说完了渗透的作战方案时,基地指挥官缓缓地点头,一旁的幕僚官随即开始进行模拟演练。

接着是我的作战方案简报,而基地指挥官最初听见我的意见竟然是空袭的时候,也是立刻皱起了眉头;不过,基地指挥官不发一语,让我把我的作战方案说完。

“少尉,不知道你打算用多少军力发动对卡多斯隘口的空袭?”基地指挥官缓缓地说着。“是要一个航空团?还是要一个航空师?”

我听得出基地指挥官语气中的不悦,因为VMA根本没有航空师这种编制;基地指挥官很明显地也是认为空袭卡多斯隘口的作战方案不可行。

“长官,只要一架双座教练战斗机和两枚烟雾炸弹就够了。”

“一架双座教练战斗机?”基地指挥官的脸色明显地不高兴了起来。“少尉,你真的知道目前的情况吗?”

“长官,我知道。”我简单地回答。“我只需要一架携带烟雾炸弹的双座教练战斗机,首先在卡多斯隘口扔下烟雾炸弹作为掩护与干扰,然后我们由战斗机上弹射降落,趁着NTU部队陷入混乱的时候抢夺NTU的战车,再驾驶NTU的战车从内部扰乱与破坏卡多斯隘口,我们的战车则从外侧同时攻击。需要双座教练战斗机的原因,是我要带着我的战车驾驶员一起进行渗透,不然没有人替我驾驶战车,能够起到的扰乱效果很有限。”

“除了空袭卡多斯隘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我想不出比空袭更有效的办法;抱歉,长官。”

“好,那就给你一架双座教练战斗机,由你负责执行空袭卡多斯隘口的任务。”基地指挥官站起身来。“我认可你的说法,这次反攻一定要快,要快在NTU能够强化卡多斯隘口的防御之前!执行官,联络特种部队执行赵彦平少尉提案的渗透计划,并且让第装甲四团协助特种部队,如果弗莱契少尉的空袭作战失败,我们就以赵彦平少尉的渗透方案进行替代;另外叫第七装甲团立刻准备好出发,立即执行弗莱契少尉提案的空袭计划。我们必须赶快!”

************

回到营区的时候,其它战车连都已经开始忙碌地进行作战前的准备,我的连也不例外;由于我必须执行驾机空袭卡多斯隘口的任务,营长特地派了一名中尉官来代替我执行连长的职责。

“杰森,你真的打算一架战斗机就去空袭卡多斯隘口?”当我跳下四轮车时,正在替我指挥部属进行作战准备的那名中尉官劈头就问着。

“我只想得到这个办法,也只好冒险试试看。对了,李文中士呢?”

“应该在停车场进行出发前的最后检查吧?”

“好,我找她有事,其它的人就麻烦你照顾了,希望我的人都能活着回来参加庆功宴。”

“我尽力就是。”

来到停车场,找到了正在指手划脚地呼喝着其它士兵进行战车整备工作的佳娜,我把我空袭卡多斯隘口的计划向佳娜大略讲解了一下。

“中士,我知道这种听起来没什么大脑的作战方案非常危险,你可以拒绝这次任务;但是我真的需要你在这次任务之中替我驾驶抢来的NTU战车,如果有你的协助,作战的成功把握会提高很多。”

“没问题,我帮你。”

佳娜静静听完了我的讲解,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真的?”我有点不敢相信佳娜会这样轻易地答应这种自杀式的任务,我觉得这比向一个女孩子求婚的成功率要低得多了。

“你需要我出这次任务对吧?那我就出这次任务,这样会很复杂难以理解吗?”

“但是,这次任务的阵亡机率……。”

“长官,我知道这次任务很危险,你就别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叨个不停了吧?”佳娜翻了翻白眼。“军人的任务就是上战场打仗,上战场打仗当然是会死人的,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如果没有这种心理准备,我当初就不会去考军校;我不怕死,长官你怕吗?”

“怕。”我直截了当地回答。

“啊?”佳娜一脸‘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长官你……怕死?”

“我怕死。”

“怕死?那长官你还接下这种任务?”佳娜一脸看到鬼的表情,乌黑有神的双眼直瞪着我。“你不是义务役的吗?”

“这个任务是我提案的,我只想得到这种方法去进攻卡多斯隘口;我不出这个任务要让谁出?”

“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没关系!”佳娜突然很豪气地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我会保护你的,你就放心带着我去执行你的任务吧!”

“………”我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

由于地面部队开往卡多斯隘口需要时间,在地面部队抵达发起作战的准备位置之前,我还有一些时间可以进行自己的准备。

我利用这段空闲时间带着佳娜坐上双座教练战斗机升空飞行,一来让佳娜先行适应一下飞行的感觉,二来则是复习一下当初进入特种部队时所接受过的战斗机驾驶训练。

“嗨,原来长官的飞行技术还不错嘛!”当我们在天上飞行时,坐在前座的佳娜很兴奋地说着。“难怪长官会提出空袭作战方案。”

“过奖了,我这种技术开开民航机还可以,要像正规战斗机驾驶员一样和NTU进行空中战斗就还远远不足。”

“是吗?那么够不够飞行在死亡峡道里呢?”佳娜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捉到我把柄的揶揄。

“没试过,到时候就知道了。”

当练习飞行结束,我驾驶着战斗机降落在基地跑道上时,却看到地勤人员一次推了六架战斗机出来,除了一架是特别为我准备的、挂载有烟雾炸弹的双座教练战斗机,其它五架都是挂载着对空飞弹的正规单座战斗机。

“弗莱契少尉?”当我和佳娜爬下教练机时,一名挂着上尉官阶的飞行员朝我走了过来。“刚刚接到指挥部的通知,作战区上方现在有NTU空军出没,我们是负责护航你前往作战区的。”

真是太帅了,现在竟然有NTU空军在卡多斯隘口的空域活动?

“有劳长官了,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长官您?”

“名字不重要,我的小队呼叫代号是‘守护天使’,你叫我守护天使一号就可以了。”上尉耸耸肩。“我们时间不多,你准备好要出发了吗?”

“差不多了。”

“好,那就快点起飞吧。”

VMA空袭小组:

少尉杰森·弗莱契,任务领队

中士佳娜·李文,战车驾驶

第四章

以我驾驶的双座战斗机为首,六架战斗机排成了两个小三角队形,为了减少被NTU在远距离发现的机会,采用了飞行高度距离地面仅有五十公尺不到的超低空贴地飞行前往任务目标区。

以时速七百公里飞在不到五十公尺的高度上,地面景物以着超过走马灯千百倍的速度掠过视野,如果将视线停留在某个特定点上的话,不但会让人感到头晕眼花,运气不好的时候,甚至会发生为了保持视线落在定点而过快转动头部,因而扭到脖子的情形。

总算波扎那斯地区是平坦的高原地形,只除了高原上偶尔有一些突起的巨大石块而已;虽然这些石块的高度没有一个超过五十公尺的,但是从这些石块上方飞掠时,看到那些石头的顶端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总是会忍不住担心自己的机腹是不是会擦撞到石头的顶端。

“三号呼叫一号!”一架护航机的驾驶员传来了通讯。“我收到了肯定的雷达接触,NTU战斗机在12点钟方位,正在向我们靠近之中!”

“啧,竟然就在目标区上空!想溜过去都没办法,偏偏正在赶时间的时候……。”负责指挥护航小队的那名上尉低声诅咒着。“全速爬升,预备接战NTU战斗机!少尉,请继续保持低空飞行,我们会负责吸引NTU空军的注意力,请利用NTU空军被我们绊住的时间,我怕我们没办法绊住NTU空军太久。”

“知道了,谢谢。”

五架护航机同时拉起了机头,点燃后燃器爬升的同时排成了整齐的五角队形。我则继续保持着航向与高度。

雷达上代表NTU空军的光点迅速向我们靠近,很快地,光点从一个变成两个。

“看起来是一组正在进行战斗空中巡逻的战斗机,还没有朝着我们发射飞弹,他们多半没有携带中程飞弹。”上尉朝着他的小队下达了命令。“二号和三号瞄准前面的目标,四号和五号对付后面的目标,先用飞弹让他们忙碌一下!”

得到了攻击命令,四枚中程对空飞弹从四架护航战斗机的机身下释出,在空中点火,随即朝着NTU战斗机袭去。

就在这时,我的雷达威胁警示仪开始以稳定的频率响了起来,这表示NTU的战斗机正在以射控雷达瞄准我的战斗机。

“守护天使,我的威胁警示仪收到了NTU射控雷达的锁定讯号……现在是追踪雷达的锁定讯号,有两枚飞弹找上我了,看来我得和你们一起跳舞了。”

“该死!”上尉骂了一声。“立刻爬升吧!少尉,你知道怎么闪躲飞弹吗?”

“知道,但是没有实地练习过;是不是尽量和飞弹的前进方向保持直角、并且速度越快越好?”

“是的,那么先祝你好运。”

我扳动操纵杆拉起机首,将节流阀推到最底,同时打开了后燃器,让战斗机以45度角加速爬升;引擎的强劲推力所造成的加速度让我和佳娜被惯性给压着紧贴在座椅上。

随着战斗机的高度逐渐增加,雷达威胁警示仪鸣响的频率也越来越短促,两枚NTU飞弹正迅速接近我的座机。

“长官,你闪得过那两枚飞弹吧?”坐在前座的佳娜突然大声问着。

“不知道,要闪闪看才晓得;有什么不对吗?”

“我不喜欢在半空中被炸碎的感觉啊!”

“我以为你是不怕死的。”

“如果说因为战技不如敌人而被杀,那我是不怕。”佳娜应声。“但是像这样生死操在长官手上,我却一点控制能力都没有,这种坐在一边发呆等死的感觉很不好受哪!”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发呆等死的;我要开始进行闪避运动了,皮绷紧一点,G值可能会有点大。”

我先操纵飞机做了一个半滚转,让飞机成为机腹朝天的飞行姿势,再扳动操纵杆,让飞机从45度爬升变成45度俯冲。

开着后燃器俯冲可以让战斗机很快获得速度;俯冲开始没有多久,我就感觉到了战斗机穿过音速障壁时的震动,原本还能听见喷射引擎全速运转的嘶吼声,在突破音障之后,那些噪音甚至追不上战斗机的速度,驾驶舱之中只剩下雷达威胁警示仪越来越急促的嗡嗡声。

当两枚NTU飞弹接近到十公里之内的时候,我操作战斗机进行了一连串的桶滚动作,那是一种借着战斗机机体滚转动作,让战斗机沿着行进轴线进行螺旋轨迹运动的闪避运动;急速接近的NTU的飞弹随着我所执行桶滚闪避动作调整着拦截航向,让白色的喷气尾烟也形成了不规则的螺旋状。

前座传来了一阵呕吐声,多半是佳娜受不了不规则飞行运动所造成的昏眩感,正在经历着晕机时的呕吐症状。

在两枚NTU飞弹接近到一千公尺之内,我甚至觉得我可以看见飞弹弹头上寻标器的时候,我扳动操纵杆,拉出一个12G的转弯;即使飞行衣有着充气加压的抗G力功能,血液依旧是因为强大G力而无法顺利循环至脑部,我因为脑部缺血而感到阵阵昏晕,眼前更是一片完全的漆黑,即使我意识着自己已经睁大了眼睛,却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闪躲飞弹的难题,就在于人能够承受的G力比飞弹能承受的G力要低,当人因为受到高G力的影响而产生黑视(暂时失去视觉)现像时会失去对飞弹行踪的掌控,甚至有些人会因为脑部缺血而昏迷,这种时候往往就会使得飞机失去控制而被击中或坠毁。

但是,奇异的影像却在这时缓缓渗入了我的脑中,我可以看到我的战斗机因为高G力运动,机翼在空中拉出的两条白色雾气,也可以看到两枚飞弹正试图跟上我的回转动作而努力地调整自己的航向。

我稍稍放松了操纵杆,让战斗机恢复直线飞行,以免因为转向过度而失去速度,反而遭到飞弹的击中。

我让战斗机在距离地面约一百公尺处恢复水平飞行,超音速飞行产生的音爆撞击在地面上,激起了波浪一般的飞扬尘土;NTU的两枚飞弹一来跟不上我的转向,二来由于我的飞行高度贴近地面,飞弹寻标器的雷达受到地面反射回波的干扰,两枚飞弹失去了锁定,撞击在我飞行轨迹之后的地面上,造成了两团爆炸。

好险,多亏了我的超能力救命。

不过,上次我感受到奇异的影像是江杰替我打了ESN之后,然后奇异的影像就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这次我感觉到奇异的影像则是在高G力造成脑部缺血的时候;归纳来说,感觉到奇异影像的时间,都是我的大脑无法完全正常运作的时间……。

我曾经听说过,有些人在头部受到某种程度的创伤之后,也会有超能力的表现;照着这种说法,我的超能力总是在大脑在无法正常运作的时候更能发挥,也许我把自己的头狠狠的往墙上撞个几下,还可以开发出一些新的超能力来?

“哇!长官!你的长相要是有你驾驶技术的一半帅,打死我都要倒追你啊!”突然,前座传来了佳娜相当不高兴的清脆语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是抱怨吗?”

“没错!什么叫G值有些大啊?先是一阵乱翻乱滚,又来一个超极激烈的大转弯,天啊!害我吐的整个氧气面罩里都是!那种酸味很难闻的啊!”

“我以为像你这么优秀的战车驾驶员是不会晕车的。”

“到现在为止,能让我晕的也只有长官你的飞行技术了,即使是会让一堆女孩子尖叫昏倒的帅气男歌手也从来没让我晕眩过一点半点的啊!真要命,吐成这个样子,人家的玉女形象都破灭了!”

“是你自己愿意出这个任务的,记得吗?反正没有其它人看见,就麻烦你委屈一点吧。”我注视着因为敌机接近而自动放大的雷达显示屏。“G力可能有点大的时间又要开始了。”

“不会吧?还没结束啊~~~?”我在佳娜的惨叫声中扳动操纵杆,调整战斗机转向到朝着前往卡多斯隘口的航道。

在我忙着闪躲飞弹的时候,我的护航机和NTU战斗机互换了一轮飞弹攻击,五架护航机剩下了四架;现在双方接近到了近距离空战缠斗的位置,双方的战斗机在空中交错而过,随即拉出大幅度的回转,试图咬住对方的尾巴进行攻击。

一架NTU战斗机注意到了我正在接近卡多斯隘口,调整航向朝着我飞来,随即就是一轮电浆炮的扫射;我集中着精神在感应着对方的动作,当对方扣下机炮板机时,我也扳动操纵杆让战斗机进行偏滑飞行,对方的一轮扫射因此落了空,密集的电浆能量从我的机身旁边飞过。

我将操纵杆扳了回来,让战斗机翻滚了九十度,调整航向切过NTU战斗机的航向;当我有种发射机炮能够命中敌机的感觉时,我扣下了我的机炮板机,装置在机身左侧的多管机炮旋转了五圈,二十五发30厘米曳光弹随即拖着明亮的尾迹,朝着NTU战斗机的飞行路径上射去。

炮弹和NTU战斗机会合在一起,NTU的战斗机一个颠簸,拖着白烟飞了开去;刚刚那一轮机炮只重创了NTU战斗机的一侧引擎,没能击落那架战斗机。

不过,那架引擎遭到重创的NTU战斗机随即关闭了受创的引擎,降低了飞行高度,挟着尾巴朝着自己的基地逃了回去。

VMA空袭小组:

少尉杰森·弗莱契,任务领队

中士佳娜·李文,战车驾驶

第五章

突然一道刺眼的闪光出现在左前方,转过头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剩下的那架NTU战斗机从一团爆炸的焰火与满天的碎片之中穿越而过;刚才必定是又有一架护航机遭到了NTU战斗机的毒手,被击毁在半空中了。

我想了想,由于卡多斯隘口地势崎岖,要在卡多斯隘口投弹,我必须操作着战斗机进入死亡峡谷,并且沿着死亡峡谷飞行一段距离才行。在死亡峡谷之中无法以高速飞行,也就是说,我进入死亡峡谷之前必须先将战斗机减速到能够在峡谷中操作的速度,如果在我进行减速的时候,空中有NTU战斗机的话,那我不啻于就是一个绝佳的标靶。

我不知道我的护航机能够拖住NTU战斗机多久,但是,即使空中有护航机在缠着NTU的战斗机,谁知道NTU的战斗机不会像刚才一样,锁定我的尾巴发射飞弹?

或许,我该先协助护航机将空中的威胁清理一下再说。

扳动操纵杆、将引擎节流阀推到最大,我操作着战斗机朝着那架NTU战斗机追了上去;那架NTU战斗机则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当我正要飞进机炮攻击位置时,NTU战斗机一个急滚转,机翼在空气中拉出两条白线般的雾气,朝着右侧飞了开去。

我试着去感觉那名NTU驾驶员的动作,并且操作着飞机试图抢先进入攻击位置;但是,那名NTU飞行员的反应速度极快,每次在我好不容易快要进入攻击位置的时候,那架NTU战斗机总是能够立即避开我的射击线;即使我能读出他的下一个动作,他也总是在我真正能够进入攻击位置的前一刻作出闪避动作。

两架飞机就这样追逐着,我没办法取到攻击的位置,他也没办法把我甩掉。

“少尉,你快点前去任务区,这里就交给我们吧!NTU必定是没有预期到我们会从空中来,所以没有做好欢迎我们的准备,但是NTU的下一波增援必定是准备齐全的!”

上尉的通讯在这时传了过来,同时一排曳光弹射向那架NTU战斗机;几乎就在同时,NTU战斗机做了一个利落的滚翻下降,轻巧地避开了那排机炮炮弹。

两枚对空飞弹拖着尾烟袭向NTU战斗机,NTU战斗机在下降之中又做了一个滚翻,拉转机头回来朝着飞弹进袭的方向;当飞弹迅速迫近时,NTU的战斗机做了一个急转弯,同时抛下了一串干扰诱饵,试图闪开飞弹的攻击。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在四架VMA战斗机的追击之下,那架NTU战斗机正被逼到操作上的极限;当NTU战斗机拉出闪躲飞弹的剧烈回转时,我已经调整好攻击航向,扣下机炮板机,一串炮弹朝着NTU战斗机的飞行航道上射去。

就在这时,那架正在急回旋之中的NTU战斗机又作出了一个侧转动作,闪过了我发射的炮弹,可是却因此失去了高度控制,战斗机朝着波扎那斯高原坚硬的火成岩地面疾冲而下,结实地撞击在地表上,爆炸的绿色电浆火球冲得半天高。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那名NTU驾驶员很优秀,但是他毕竟是人,人对于压力的承受有其限度在,刚才我们的一轮穷追猛打所造成的压力必定是超过了他所能负荷的上限,以致于他犯了一个错误;而就是那个最后的错误让他丧失了生命。

“守护天使,这里是闯入者。”我回复了朝向卡多斯隘口的航向。“谢谢你们的护航,我要进入任务区了,天空就拜托你们了,再说一次谢谢,真的。”

“知道了,少尉,你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让我们两位弟兄的牺牲白费了。”上尉的声音里透着些已经麻木的哀伤。

“我会尽力的,我保证。”

“祝好运。”

卡多斯隘口就在前方不远,由于隘口两旁的峭壁以不寻常的角度和曲度夹挤着,以致于站在卡多斯隘口向着天上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线粗细不均、弯曲且破碎的天际,这也使得对卡多斯隘口发动空袭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卡多斯隘口的下方空间却相当宽阔,如果沿着峡道内部飞行,是有可能飞越卡多斯隘口的。

我降低了飞行速度、放下副翼和襟翼减低失速速度,在距离卡多斯隘口约一公里处进入了峡道,并开始沿着峡道内部低速飞行。

“终于不必再飞行了。”佳娜的声音带着些受虐的疲倦。“我已经快被氧气面罩里的呕吐物气味熏死了!”

************

正如我猜想──或者说我本来就有这种感觉?NTU在卡多斯隘口的驻军完全没有预期到我们会驾着战斗机冲进来,以致于当我从坐舱罩看出去的时候,见到的是满地有如蚂蚁乱爬般、四处找寻掩蔽的NTU士兵,一点对着我们的防空火力都没有。

我打开炸弹的保险,扣下按钮,两枚集束烟雾弹随即从挂架下释出,将数以百计的长效发烟弹头洒布在投弹区附近;同时我原本控制着节流阀的手将节流阀拉回到底,关闭了推进引擎,接着迅速握住座椅弹射装置的把手猛拉。

随着我拉动把手的动作,战机的坐舱罩脱离了机体,我和佳娜的座椅随即由喷射火箭推动,向着斜后上方弹射出去。

我们的弹射座椅是特别调整过的,弹射高度缩减了,角度也调整过,这样除了可以避免弹射过高而撞上峡道两侧内缩的峭壁,还可以避免落地的时候落在烟雾区之外,被NTU的士兵们拿来当成枪靶练习射击。

这时,我们看见NTU的雷射防炮开始射击着我们的座机,并将那架早已人去楼空的战斗机打成碎片;NTU防炮的反应其实已经很快了,可惜还是慢了那么几秒,是在我们投下了烟雾弹和弹射之后。

降落伞张开,我和佳娜飘降在浓烟密布、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区内。

由于四处都是烟雾弥漫,就像一般人陷身在浓烟密布的火场之中会有的惊慌反应,NTU的士兵们陷入了恐慌与混乱之中。

虽然在烟雾区里的每个人都看不见,我却可以靠着感应能力来行动。我卸掉身上的降落伞,拔出随身的灭音冲锋枪,朝着佳娜的降落地点跑去;浓密的烟雾让我即使站在一个人的身边都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但是我从感应知道身边的人就是佳娜,而且伸出手去的时候,我握到的是一双柔软细嫩的手,那一定是佳娜没错了。

“中士,这个方向,快点!”我拉着佳娜奔向其中一辆还没有人乘坐上去的NTU战车。

“啊!”

不习惯于在无法看路的浓烟之中奔跑,佳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我实时伸手扶住了她。

“有没有怎么样?”

“脚好像扭到了。”佳娜皱着眉头,按着自己的脚踝。“踩油门和煞车还勉强可以对付,跑步大概是不行了,抱歉。”

“算了,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会有意外的;不过,没有时间能够让我们浪费,一旦烟雾弹的烟雾用完,我们就只能被当靶打了。中士,对不起一下。”

说着,我将佳娜横抱起来,朝着战车就跑。

“长官,你该不会是早就算计好了趁机吃我豆腐吧?”被我抱了起来,佳娜突然这么问着。“不然你怎么谁都不挑,就挑我来出这个任务?”

“你希望我是因为你的战车驾驶技术而挑选你来出任务,还是希望我因为你是美女才挑选你来出任务?”

“都有。”佳娜压抑着自己银铃般的清脆笑声。“我可以两个都选吗?”

“那就算两个理由都是吧!等等!”

感觉到几名不知道是士兵或是战车乘员的NTU人员靠近,我先半跪着将佳娜放下,随即以灭音冲锋枪扫射那几名NTU人员;惨叫声响起,NTU的人员纷纷中弹倒地。

清除了可能妨碍我们抢夺战车的障碍之后,我又抱起佳娜,朝着选定的无人战车直奔。

“长官,烟雾这么浓,你怎么知道敌人在哪里?”佳娜突然问了这个我最头痛的问题。

“中士,你的体重多重啊?”

“你问这干嘛?”

“抱着你会感觉手很酸啊,你是不是该考虑减肥了?”

“啪!”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如预期中的落在我脸上,这是将佳娜的注意力从我的超能力表现上转移开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总算奔到了一辆战车旁边,我扶着佳娜登上战车,同时又开枪射倒了几个靠近过来的NTU人员,接着跳上战车,钻进了战车内部。

“中士,你知道怎么操作吗?”

“知道,这种系统又不难操作,即使白痴也是一看就会了!”

“看一下,驾驶席右侧是不是有一个蓝色的开关?”

“等等……有,有一个蓝色的开关,这是啥?”佳娜好奇地问着,同时打开了战车的能源系统,将战车发动了起来。

“帅呆了,那是隐形装置的开关啊!中士,立刻打开它!”

“呀呼!”佳娜兴奋地欢呼了起来。“隐形战车耶!就让NTU的混球们尝尝自己隐形战车的威力吧!”

VMA空袭小组:

少尉杰森·弗莱契,任务领队

中士佳娜·李文,战车驾驶

第六章

我转动炮塔,瞄准已经有人操作的装甲车辆开火射击,同时操作着电浆机枪扫射着NTU的各种武器阵地,特别是反战车武器阵地;而佳娜则是打开了超音波成像仪,一种配备在NTU战车上,能让战车像是蝙蝠一样借着超音波来辨认前方地形的装置,最适合在不能开灯的夜战之中使用。

借着超音波成像仪来辨认路况,佳娜操作着战车,疯狂地辗压着行进路线上的NTU士兵;而被烟雾遮蔽了视线的NTU士兵们往往没有足够的机会闪开带来死亡的履带,在佳娜打开了战车隐形装置之后,甚至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丧失生命的。

猛烈的战车炮炮击声搭配着机枪扫射声不断响起,VMA的先遣战车群已经抵达了卡多斯隘口据点前方,开始以火炮进行压制性扫射。

由于烟雾弥漫在卡多斯隘口里,因此对于目不见物的NTU士兵来说,这次攻击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伴随着VMA战车群开火时的枪炮巨响,NTU士兵中弹垂死的惨叫声不断响着,再加上NTU的战车与装甲车一辆接着一辆的爆炸,NTU的士兵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在难以目视见物的时候,VMA的攻击竟然会如此的犀利与精确。

虽然陷入了恐慌之中,NTU的士兵们依旧朝着自己的作战位置快速移动,希望能守住自己的岗位,击退来犯的VMA部队;不过,这些NTU士兵们都没有想过攻击可能是来自于背后的,因此那些在作战位置就位、眼睛直盯盯看着峡道另一侧VMA部队的NTU士兵们,几乎都不知道自己的背后还有我和佳娜这两个渗透者正驾驶着隐形战车在大肆破坏。

好不容易烟雾散去,还存活着的NTU士兵们赫然发现所有的装甲车辆要嘛成了燃烧中的废铁,要嘛就是没有人乘坐在上面;而所有的机枪阵地与反战车阵地里也没有任何能够操作阵地武器的士兵──里面的士兵们都已经死在电浆机枪的扫射之下;卡多斯隘口的地面上涂满了血迹和被压成肉泥的人体组织,血腥无比的场面毫不留情地侵蚀着NTU士兵的意志;VMA的战车群则已经开到了大门口,闪亮的炮管和枪管正转动着指向自己,随时都会有死亡的火焰从深邃的炮管内喷吐出来。

不约而同,NTU的士兵们选择了投降。

来自VMA第七装甲团的先遣战车急速驶入了依旧飘着浓浓血腥味的卡多斯隘口,再来是步兵战斗车,士兵们迅速从步兵战斗车上跳下来,随即开始对各防御位置进行强化作业。

好不容易,我找到了我的战车第三连;原本应该有十六辆战车的一个连队,现在只剩下了九辆战车。

“抱歉,杰森,我没能照顾好你的人;路上遭遇了NTU的埋伏,我们损失了不少人手。”那名代理我连长职务的中尉向我道歉。

虽然我很想谢谢那名中尉,但是失去了二十一名弟兄的哀伤却让我在情感上无法向中尉道谢。

“长官,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大家都尽力了……。”

我的连还剩下了九辆战车,一旁的战车第二连只剩了六辆,而战车第一连残存的五辆战车里,几乎没有一辆是外表完整的。

“对了,赵彦平呢?”

“我们遭到NTU埋伏的时候,赵连长的战车中弹爆炸了,他生还的机率只怕很低……。”

一定是看到我的脸色瞬间惨白,那名中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继续说着:“杰森,我知道赵连长是你的好朋友,但是这是战争,我们每个人都会失去一些最重要的人与事物;赵连长虽然壮烈牺牲了,我相信你攻下卡多斯隘口的成就,足以让赵连长的在天之灵引以为荣的……。”

让赵彦平的在天之灵引以为荣?这种光荣又能炫耀给谁看?炫耀给鬼看吗?

我知道,即使我不选择驾机空袭卡多斯隘口,而是亲自带领我的战车连队,虽然我们很有可能不会掉入NTU设置在路上的伏击,但是硬攻卡多斯隘口的损失只怕会比遭到伏击更为饣重。

我只能在两种损失之中选择一种而已,没有其它的选择。

************

或许是我们闪电般反击并夺回卡多斯隘口的事实震惊了NTU指挥阶层,NTU大概是决定要重新审慎评估情势,以致于接下来的几天之内,不要说NTU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卡多斯隘口附近根本连任何带有NTU标记的东西都找不到。

不过,NTU虽然没有来拜访卡多斯隘口,卡多斯隘口却不缺少客人;国家科学院派人来把那辆被掳获的NTU隐形战车运走了,不用猜也知道是想把那辆战车给大卸八块来个彻底研究,看看能不能从上面偷取一些NTU的先进科技。

之前我在圣塔那斯特种部队服役的时候,还为了要去偷取NTU的隐形战车而接受过不少特殊训练,虽然那次并没能成功偷到隐形战车;现在好不容易VMA有了一个完整的样本,国家科学院的人岂有不急忙把样本运走以便研究的道理。

除了国家科学院的人之外,卡多斯隘口也出现了许多的媒体记者;这些媒体记者们在接待军官的导引之下四处拍照,拍得最多的就是那些NTU装甲车辆被击毁之后的残骸,以及那些被关在监禁区里垂头丧气的NTU战俘;再其次则是重新建立起来的防御工事,以及刚运来替补的全新战车。

至于第七装甲团遭到伏击的地点,也就是赵彦平阵亡的地点,媒体根本就对满地遭到NTU击毁的VMA战车残骸不屑一顾,或者该说,是军方有意不让媒体接近那些被击毁的战车?

真相只有天知道。

利用这几天,我将那些阵亡部属遗留的物品整理出来打包,以便这些仅存能够凭吊死者的遗物能够寄还给阵亡士兵的家人;二十一份用牛皮纸包得方方正正的包裹,看起来有点像恐怖份子用的定时炸弹;但是,那些阵亡士兵的家属们只怕宁愿接到一颗炸弹也不愿意收到阵亡亲人的遗物吧?

正在替这些包裹做最后检点,我不希望因为任何作业错误,而使得阵亡士兵亲属们受到更大的伤害,失去亲人就已经是难以弥补的创伤了;如果我把该寄的东西弄错,害得那些亲属们必须四处查证自己亲人的生死存亡,在确实消息出来之前还必须整天提心吊胆,这种二次伤害的残酷与精神上的煎熬不会逊于得知亲人战死的消息多少。

偏偏佳娜在这个时候大喊大叫着跑了进来。

“长官!长官!你看看这个。”

“中士,有什么事吗?”

“你看你看!我刚刚收到的!”佳娜拿着一本全新的杂志递了给我。“上次那些来采访的杂志社寄了一本书给我!”

接过杂志一看,封面是佳娜穿着女性士官中裙制服站在一辆战车旁的照片,标题则是写着“战地女神”;打开杂志,里面有很大的篇幅是关于佳娜的报导,还用了许多华丽的赞美言辞来形容佳娜。

看到这篇报导给我的第一个感觉,是这本杂志把佳娜当成了偶像明星在报导,而不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如果拿这本杂志给不知道NTU与VMA正在交战的人看,只怕那个人会以为佳娜是拍战争片的女明星呢!

竟然把残酷的战争报导得和娱乐新闻一般,让我有一种想要撕书的冲动;难道战争是很有趣的娱乐吗?赵彦平的阵亡只是电影里的过场情节吗?那七辆战车上二十一名阵亡士官兵的家人能够用看戏的心情去面对亲人的死亡事实吗?

如果今天死在炮火下的牺牲者就是那些记者的亲人,她们还能洋洋洒洒的写出这些东西吗?

或许能吧,如果战争对于那些人真的只不过是一场游戏,战争对那些人真的只不过是一场闹剧的话。

“长官,你觉得怎么样?”佳娜一脸期盼地望着我。

“想听好话还是实话?”

“这还能分好话实话啊?”佳娜一脸诧异的表情。“不管,我都要听。”

“嗯,好话是,照片拍得很漂亮,只怕最当红的玉女歌手都没有你漂亮,你出名了,只怕还有希望能够进军演艺界呢!”

“嘿嘿!这是当然的了,谁叫我是百分之一百的美女。那实话呢?”听到我赞她漂亮,佳娜满脸愉快的笑容。

“实话是报导写得真够恶心的;战地女神?你的外号是叫做死神没错,不过那好像指的是你常常害死队友,而不是你杀敌无数、让NTU闻风丧胆吧?而且还说你那女神般的美丽与气质可以鼓舞士气?我方士兵只要见到你就会奋勇作战?即使是士兵们对于攻击难攻不落的卡多斯隘口所会产生的恐惧也会在你的魅力鼓舞之下消散无踪?怎么把你写得跟慰安妇没两样……。”

“啪!”

佳娜气得用力在我脸上打了一巴掌,随即掉头就走;这一巴掌早在我预料之中,只是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了。

我继续着检查阵亡士兵遗物的工作,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这些阵亡士兵的遗物送到他们亲人的手上;他们的亲人已经失去的太多了。

第七章

这天,基地指挥官亲自来到我们驻防的卡多斯隘口,替我和佳娜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授勋和授阶仪式。

站在基地指挥官背后,听着基地指挥官以各种言辞赞美着我‘英勇’‘奋不顾身’的行为,说真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杀人犯在法庭上,听着法官以‘泯灭人性’‘残忍’‘罪大恶极’等等用语在宣判一个杀人犯的罪状一样。

授勋仪式和法院宣判的一个小差别在于,杀了少少几个人的人会被叫做杀人犯,会被送上法院,得到一种名叫前科的东西来记录他杀了多少人;杀了很多人的人会被叫做战争英雄,会被送去受勋,得到一种名叫勋章的东西来标记这家伙特别擅长于杀人。

当指挥官替我们钉上新的阶级章时,我忍不住想着,这不知道算不算是加重刑期?如果说杀了一个人判十年监禁,杀两个人会加重判十五年,那我现在从少尉升到中尉,大概也是类似的加重刑期吧?

总算这次仪式不是很长,虽然基地指挥官口沫横飞地演讲了将近二十分钟,授勋和授阶都在三分钟内搞定。

仪式一结束,我立刻回到位在碉堡里的寝室,把受勋时的军礼服换掉;穿着挂有勋章的军礼服,感觉上和穿着犯人的囚衣没两样。

不过,从寝室出来,却见到佳娜还是穿着她那套女性士官的中裙制服,挂着新得到的勋章和阶级,在碉堡里四处乱晃。

“佳娜,你怎么不把衣服换掉?穿这样的话,紧急状况发生时你能应变吗?”

“不对不对!”佳娜听见我叫她名字,连忙伸出纤细的右手食指朝着我猛摇。“长官,请叫我李·文·上·士·!”

“叫你的姓和官阶?你不是说会搞混吗?”

“嘿嘿!暂时不会啦!长官你不知道,听见别人叫我上士,有一种地位上升了的满足感。”佳娜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好不容易晋阶了,当然要享受一下新得到的官阶嘛!”

“是这样的吗?”不太能理解佳娜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佳娜侧头看着我。“咦,长官你真的都不佩戴勋章的耶,难道长官你真的不喜欢勋章吗?”

喜欢勋章?我为什么要喜欢这种记录了自己杀了多少人的东西?

突然想到,自从我入伍之后,两次受勋都是由正规军的指挥官颁发的;待在特种部队的时候,虽然完成的困难任务更多,但是一个勋章也没拿到过;埃玛似乎从来不替属下申请勋章的,或许是不想让这些代表了无数血腥的东西成为我们军伍记忆中的一个污点吧?

“嗯,我没有佩戴勋章的习惯。”

“为什么?”佳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不解的神情。“这次领到的可是金星一等自由战士勋章,是军人的最高荣誉啊!”

“最高荣誉?对我来说,那只不过是个第一变态杀人狂的标志罢了。”我皱了皱眉。“想想这次我们杀了多少人,那个勋章难道不是死者的尸体堆出来的?”

“杀人有什么不对的吗?”佳娜一脸‘你是不是思想有问题’的表情瞪着我。

“杀人当然不对,不然为什么杀人犯会被判刑呢?”

“拜托!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世界好不好!”佳娜一脸受不了的神气。“不要说人会杀人,狗都会咬狗了,有哪种生物是不会彼此相残的?”

“这不一样吧?”我提高了音量。“我们是人,不是其它生物啊!所以人类不会彼此相残,这就是人和其它生物不同的地方……。”

“听你在乱讲!”佳娜撇撇嘴。“人不会彼此相残?那上战场打仗难道是运动比赛吗?那些死掉的人难道是运动的时候体能无法负荷、自己累死的?”

“……。”

“说不出话来了吧?”佳娜一脸得意的笑容。“有谁说了人不能杀人吗?好像只有法律与道德那些人类才有的东西有限制吧?其实法律和道德还不都是弱势的人类为了保护自己而弄出来的东西,为了不让自己在竞争之中被强者淘汰,那些弱者们集中了力量,订出了所谓的法律与道德来保护自己。”

“而执行这种保护的,就是弱者集合起来的力量,这些集合的力量超过了强者的实力,反过来压迫着强者遵守着弱者订出来的游戏规则,这才是人类与其它生物不同的地方,人类会合作嘛。”

我无语。

“举个例子吧?嗯,长官你是个不喜欢杀人的变种生物,所以我举别的例子好了。”佳娜的手指抵在白玉般的面颊上,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嗯,听说长官有女朋友,那么长官应该不是同性恋;这么说吧,如果今天强奸女人不会受到惩罚的话,长官你会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呢?诚实回答我喔!”

我再度无语,佳娜说得没错,面对她这样的美女,能够不动心起歪念的人只怕不多;而保护她的,正是她所谓“集合弱者力量制定的法律与道德”,没有了法律与道德这类外在与内在的制约,我身为男性的天生本能一定会催促着我把佳娜给吃掉的。

看到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佳娜嘻嘻一笑;她猜也猜得到我的回答是什么。

“所以说,弱肉强食是生物的自然现像,长官你所谓的人不能杀人,那只不过是较为弱势的人以集体实力反过来压迫较为强势的人罢了。长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为什么杀人?”

“现在是战争,我必须保护自己,不然难道我伸长了脖子等人来杀?这是……。”

“找借口,找借口,你们男人就是会找借口。”佳娜摇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如果人不能杀人,那些人又怎么能来杀长官你?长官你又何必要保护自己呢?再说,保护自己的方法多的是,长官你何不举起双手投降?又不用杀人,又能保护自己,一举两得不是?”

“……。”

“顺便问一下,长官,你杀了多少人了?”

“不知道,很多,我记不得了。”我摇摇头。

“长官现在杀人的时候,还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佳娜这一句话击中了我的要害;我回忆着攻击卡多斯隘口的情景,当时我是抱着“必须清除完成任务的障碍与危险”的心情对着NTU士兵开火,而不是抱着杀人的心态在开火。

竟然会把NTU的士兵当成‘对象’,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已经不把人当人看了。

“所以说,长官你还是面对现实吧!”佳娜伸出手指摇了摇。“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人杀人的世界,人杀人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和平共处只不过是能够有条件达成的理想罢了,整天活在理想之中是会很痛苦的。”

活在理想的世界中?我吗?

“嗨,说不过你。”我叹了口气。“你刚刚说的有些道理,让我一个人安静想一下好吗?”

“哟,大哲学家要开始沉思人生的道理了吗?那么小女子这就告退了。”佳娜转过身去正要离开,突然对着我翘起了屁股,伸手在自己被裙子包裹着紧紧的圆滑臀部曲线上拍了拍。“我刚刚忘了说,如果长官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请不用客气,只要一句话,小女子随传随到;自然界里的雌性生物都会受到强壮的雄性生物所吸引,小女子我也是正常的自然界生物,像长官这样的战争英雄对小女子我可是有着无法抵挡的吸引力呢!”

“你说什么?!”

我还没完全理解到佳娜在说什么的时候,佳娜已经嘻嘻哈哈地笑着跑掉了。

************

不知道是什么理由,NTU一直没有对卡多斯隘口发动任何攻势,而是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尝试拦截补给的作战方法来试图软化我们在卡多斯隘口的防御;这就让我觉得不太对劲:NTU一定是有某种方法可以有效攻下卡多斯隘口,为什么NTU却要采用没有什么效率的拦截补给方式呢?

虽然NTU并没有进攻,但是驻守在卡多斯隘口的士兵们情绪却变得日益烦躁;军官开始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斥喝甚至责打士兵,士兵们彼此之间常常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架,已经许多军官和士兵因为不当管教与打架的问题而被关禁闭了。

除此之外,士兵们也犯错的频率也开始增加,不久前另一个营的伙食兵竟然把洗洁剂当成调味料加在全营的伙食之中,以致于一整个营的士兵们食物中毒,全都被送去急救;我们这个营也好不到哪里去,伙食兵竟然把糖和盐搞混了,酱油和醋也分不清楚,做出来的伙食每一道都不是普通的难以下咽,士兵们也因为伙食不好而精神不振,就更别提情绪不佳时并发的怨言四起了。

虽然军方有调查过那些伙食兵是不是受到了NTU的某种‘影响’,但是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而替补来的伙食兵刚开始还一切正常,过没多久之后也开始做出很难吃的东西,最后指挥部干脆将伙食在波扎那斯基地制作成便当,连着补给一起运到卡多斯隘口来,总算暂时解决了伙食危机。

不过,士官兵们一直犯错的状况却没能改善,士兵们的情绪也持续不佳。

如果这种情形继续下去,不用等到NTU发动什么大攻势,只怕卡多斯隘口的驻军就会自行崩溃了。

第八章

“杰森,最近还好吗?”

虽然透过了视频通讯系统,埃玛的容貌依旧美丽,声音依旧甜美。

“说真的,不太好,最近情绪很坏,而且做事常常犯错。”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喔!”埃玛一脸关怀的神情。“我读了上次空袭卡多斯隘口的报告了,如果是平常的你一定不会冒那种险的,你真的把自己逼得很紧呢!”

“谢谢,我会注意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应该不是我把自己逼太紧的关系吧?整个卡多斯隘口的驻军都有情绪不佳和频频犯错的问题。”

“咦?你是说,所有驻守在卡多斯隘口的人都有这种情形吗?”埃玛吓了一跳。

“嗯。”

“杰森,你在执行巡逻任务的时候,会感觉到情绪不好嘛?”埃玛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还好,情绪不是特别糟。”

“不是,我想知道的是,你在巡逻时的情绪,比起待在卡多斯隘口的营地里如何?”埃玛追问着。

“稍微好一些吧?我不知道。”我摇摇头,那种烦躁的情绪又涌上来了,但是我不能对着埃玛发脾气,一个好男人是不能对着爱自己的人口出恶言的。

“杰森,我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你知道市面上卖的音响驱虫装置吗?音响驱虫装置藉由发出人类听不见的声波来驱赶害虫,那些声波不会让人类有任何感觉,却可以让声波有效范围内的害虫退避三舍,比起会污染环境又有毒性的杀虫剂要好用得多了。”

“知道,这有关连吗?”

“也许有。”埃玛微微点头。“如果今天NTU将类似的装置用来攻击卡多斯隘口呢?要改变声波装置的频率并不难,只要能找到让人类感觉不适的声波频率就行了;一旦卡多斯隘口的守军受到影响,情绪因而失控,那么守军的作战效率就会大幅下降,这样NTU要攻击卡多斯隘口就容易的多了;毕竟,不管再强的军人,都是受到自己的情绪在主宰行动的。”

“你是说……NTU以声波武器在攻击卡多斯隘口?”

“嗯,也许那个装置是NTU上次占领卡多斯隘口时留下来的,也许NTU是从远处使用那个装置,毕竟飞弹和子弹很难随着死亡峡道的弯曲幅度顺利地前进,但是声波就不受这个限制;甚至可以说,死亡峡道是最有利于声波传递的地形;你可能要四处找找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解答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去找出那个讨人厌的装置。”

“这是我应该做的。”结束通讯时,埃玛给了我一个妩媚的微笑。“记得想着我喔。”

“我会的。”

“还有,我看到杂志了,封面那个女性士官是你的属下对不对?”埃玛换上了调皮的笑容。“不许你和那个美丽的死神走得太近!我可是会吃醋的!”

“我……我不会的!”

可惜的是,当我将埃玛的看法提呈给营长的时候,营长的情绪似乎已经饣重失控了,以致于营长对我所陈述的看法嗤之以鼻。

“声波武器?弗莱契中尉,你有这个时间去幻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怎么不想想有什么比较好的作战方案能够用来击溃NTU?现在立刻解散!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看来埃玛的推测没错,如果营长的反应真的是声波武器所造成的,那么NTU对我们发动进一波攻势的时候,以营长的这种判断能力,我很怀疑我们怎么能挡得住。

可是,我又要如何能找出NTU布置的声波武器呢?没有营长的同意,我根本没有足够的授权可以在卡多斯隘口进行搜索,这样当然也找不出NTU的声波武器是装置在哪里──如果有的话。

看来,也许我该去向波扎那斯基地的战区指挥官求助了,先不说战区指挥官的阶级比我的营长高,至少战区指挥官目前没有受到声波武器的影响。

由于要争取返回基地的时间,我放弃了驾驶战车回到基地的想法,而去弄了一辆四轮车来当代步工具。

“长官,你在做什么啊?”

看到我在检查四轮车,佳娜双手背在背后,好奇地睁着眼睛看着我。我注意到了佳娜似乎不像其它士兵一样有着暴躁与情绪化的反应,也许佳娜并没有受到那种声波武器的饣重影响?

“上士,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或是头痛之类的异常状态?”我问着。

“没有啊?一切都很好,长官怎么突然想到要关心我了?”佳娜捉狭地微笑着,嘴角边露出了一个深深的酒涡。“终于决定要对我心怀不轨了吗?小女子可是欢迎之至喔!”

看起来,佳娜似乎真的没有受到声波武器的饣重影响,也许那种声波频率对女孩子没有作用,或者是女孩子在精神方面的强度比男孩子强韧?谁知道。

重点是,至少佳娜还没有陷入疯狂状态;可惜的是,只靠我和佳娜两个人是守不住卡多斯隘口的。

“既然你没有不舒服,你的驾驶技术比我好,就麻烦你驾车带我回基地去,越快越好。”

“回基地?发生了什么事吗?”佳娜显得相当诧异。

“理由在路上和你解释。”我坐上了前座,系紧了安全带,将预先准备好的步枪上膛,固定在武器固定架上。“快点,我们要争取时间!”

“好的!”

佳娜连忙跳上四轮车的驾驶座,发动引擎,用力踩下油门,四轮车的引擎随即一阵怒吼,在据点出入口卫兵的咒骂声中掀起了大量尘烟,急驰出去。

************

在前往基地的路上,我把关于NTU声波武器的事情大概讲给佳娜听。

“怪不得大家都变得异常暴躁,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佳娜歪着头想了一下。“可是,长官,这样还是不对啊?如果NTU以声波武器对我们进行攻击,即使用的频率是超出人类听觉范围之外的频率,我们那些声纳系统应该会侦测到声音的来源吧?”

“那也不见得,如果声纳操作员忽视了那个声音来源,或者……!”

就在这时,一个灵感突然闪过我脑中;什么样的声音来源是‘一定’会被声纳操作员所忽视的呢?不管NTU是把声波武器装置在哪里,只要声波能传进卡多斯隘口来,声纳系统一定会收到并显示出讯号的;但是,如果声音来源是那个用来探测NTU隐形战车的那个主动式声纳,声纳系统就会将这个声音来源予以忽视,或者声纳操作员会将那个声音来源予以忽视。

以NTU执行间谍战的能力,要在声纳运输途中偷偷窜改声纳的频率并不为难,或者收买维修声纳的工程师,也是一个简单的方法。

“或者什么?”佳娜追问着。

“那个用来侦测隐形战车的主动声纳系统?”

“有可能喔。”佳娜像个白痴似的猛点头。“我一直很讨厌那个声纳系统,每次播送声波的时候,受到音波冲击的感觉总是弄得我不得安宁,我本来还以为是我过敏了呢!”

“你不是过敏,你只是神经比较粗线条而已;不然为什么全卡多斯隘口就你一个不受影响……那是什么?”

远处正埋伏着三辆NTU的隐形战车,这些战车发现了四轮车扬起的烟尘,随即以电浆机枪开始攻击;密集的电浆暴雨就像是凭空出现在空气之中一样,朝着我们洒来。

佳娜用力扳转方向盘,四轮车做了一个剧烈的急转弯,避开了电浆光束的射击范围。

我突然发现,NTU真正要拦截的其实不是前往卡多斯隘口的补给,而是从卡多斯隘口往基地去通风报信的人──像是我这种急着要赶回基地的人;因为NTU的隐形战车没有理由冒着暴露自己位置的危险对着一辆没有什么军事价值的四轮车开火,除非攻击四轮车就是那三辆NTU战车埋伏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三辆隐形战车就躲藏在肉眼所无法辨识的隐形护幕之中,以电浆机枪拼命地扫射着我们搭乘的四轮车。佳娜不停地转动着方向盘,驾驶着四轮车在坚硬的火成岩地面上弯弯曲曲地全速蛇行前进;硬质橡胶车胎随着佳娜每一次剧烈的扳动方向盘而在岩石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噪音,每压到一个突起的石砾时,四轮车就会像兔子一样跳跃起来,NTU战车所发射的电浆光束暴雨般地从车旁掠过。

“上士,你知道……这么颠簸的……重力变化比我驾驶飞机还……小心!”

一道电浆光束朝着佳娜的后脑射到,我连忙伸手勾住佳娜的脖子,拉着佳娜朝我靠过来,险而又险的闪过那发会致人于死的高能电浆。

“长官,谢啦!”佳娜趁着被我拉近的机会,突然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上士,你就不能专心开车吗?!小心!又来了!”

这次的电浆能量射来的位置较低,我连忙伸手在佳娜的方向盘上拨了一下,车子在一个剧烈的颤抖之中闪过了那发电浆能量;但是,车子一侧的两个轮子却腾空了起来。

“哇!长官你干什么啊!别乱动我的方向盘!”佳娜大叫着,连忙转动方向盘,让悬空的两个轮子重新压在地面上。

“别争论这些,快点脱离那些NTU战车的攻击范围比较重要吧!不然我们只怕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死在一起?听起来不错啊!”佳娜大笑着,猛力踩了一下油门,四轮车借着突来的冲力向前弹出了一小段距离,避过了另一丛激射而来的电浆光束。

“你想死,我可还不想死啊!我还没二十岁呢!”

好不容易借着四轮车优越的机动力逃出了NTU战车的射程,疾驰过波扎那斯高地的荒芜地区,波扎那斯基地的大门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

第九章

“停车!停车!”在波扎那斯基地大门的安全士官朝着我们的车子猛力挥动双手大叫着。

好不容易才闯过了NTU的拦截而到达基地,谁知道竟然在基地大门口被负责警备的卫兵给拦了下来。

“下士,我有急事必须通报指挥官!”不等那名安全士官走近,我立刻大叫着。“是关于卡多斯隘口的事情!”

“那种事情我不管,我的职责是负责查验进出者的身分。”那名下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到四轮车旁。“证件。”

我把军人证递了过去,那名下士接过证件,对着证件上的相片端详了半天,再歪着头看了我许久,这才慢慢转身,朝着警卫岗哨走去。

“下士,我知道你的职责是检验身分,但是你他妈的能不能动作快点?我可是有紧急事情要处理的!”我朝着那名下士的背影怒吼着。“你是没有长脚、跑不动是不是?”

那名下士听到我的吼叫,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又回过身去,继续拖着他慢吞吞的步伐迈向警卫哨。

他妈的,怎么会在这种紧急时刻碰上一个慢郎中?

“长官,你要等他吗?”佳娜望着我。

“不,不等他了,我们没有时间等人。”我摇了摇头。“上士,直接开车去见指挥官吧。”

“了解。”

佳娜用力踏下油门,让四轮车的引擎发出怒吼声,一个急速起步,四轮车有如脱缰野马一般冲了出去。

“干什么?阻止他们!快开枪阻止他们!”

见到我们驾车朝着基地内直冲,那名下士这次倒是迅速无比地从警卫哨之中跑了出来,命令着他的班兵朝我们开火。

我突然发现,最难对付的敌人其实不是NTU,而是和你作对的自己人;那名下士命令其它士兵朝我开火,我究竟该不该还击呢?不还击的话,只怕我会死在乱枪之下;还击的话,打伤打死自己人的行为又算是什么?

可是,现在我却别无选择必须开火还击;我是来通报军情的,如果我死了,NTU就很有机会能再次攻下卡多斯隘口;到时候我们又要牺牲多少士兵的性命去收复据点?

取下架在武器架上的步枪,我瞄准了那些士兵们的手臂开枪,让那些士兵们因为手臂受伤而无法持枪瞄准;即使是不得已朝着自己人开火,能够减少伤亡的时候,就尽量减少伤亡。

在大门口附近的驳火枪声吸引了附近士兵们的注意力,幸好的是,当这些士兵们赶到大门附近的时候,我们的四轮车早就已经驶远了,免去了一场可能会扩大的误会。

“对着自己人开枪,还真像是长官你的作风。”佳娜笑着。

“像是我的作风?这怎么说?”

“我的屁股就挨过长官的一发炮击啊!”佳娜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到现在都还觉得痛呢!”

原来佳娜还记着上次我朝着她的战车开火的事情啊?

“嗨,你以为我喜欢?要不是你不听命令擅自行动,我也不会被逼得用开火的方式去制止你。”

“就像那些卫兵朝着偷跑的我们开火一样?”佳娜撇了撇嘴。“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双重标准,说一套、做一套;饣以待人、宽以律己。”

“好吧,或许他们也不喜欢,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忍不住摇头。“我只希望赶快把情况报告给指挥官,把问题解决掉。”

佳娜又是撇撇嘴,脸上一个不屑的冷笑;我没有心情去理会她,事情会发展成自己人互相开火的混乱局面已经够让我头痛的了。

什么时候这种混乱才会终止?什么时候战争才能结束?

在指挥大楼前,我们又被负责警戒的安全士官给拦了下来。

“长官,你没有得到许可,我不能让你进去。”那名中士很警戒地瞪着我手上的步枪。

“好吧,你们要怎么样才会同意让我进去?是要等到NTU攻陷卡多斯隘口之后你们才会相信我真的是来报告军情的?”

“长官,我个人是相信你的,但是规定如此,我们必须照着规定来做。”那名中士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不过,也许我可以替长官传个口信?”

还好,这次碰上的是个认真做事的家伙。

“好,麻烦你替我传话给指挥官:NTU以声波武器对卡多斯隘口进行攻击,我们驻守在那边的弟兄们都受到了影响,现在的战力相当低落;如果NTU利用这段时间发动攻击的话,卡多斯隘口只怕守不住!”

“请稍等,我这就去传话!”那名中士随即转身跑进指挥大楼里,留下他属下的士兵们监视着我的行动。

我把枪抱在胸前,倚靠着四轮车站着;现在消息已经传进去了,我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而已。

************

指挥官显然很重视我的情报,因为指挥官命令那位中士直接带我去作战简报室,而当我抵达作战简报室时,指挥官和他的参谋们才正要坐入座位之中。

没等所有的人坐定,指挥官就示意我开始进行状况简报。

“中尉,你是说……”听了我的简报,指挥官的眉头皱得老高。“NTU以某种细节不明的声波装置,对隘口的守军进行精神方面的打击?”

“是的,长官。”

“你不知道NTU是从哪里进行声波攻击的,只是怀疑NTU可能在我们的声纳探测器上动了手脚?”

“很抱歉,是的。”

“嗯,大家有什么建议吗?”指挥官看着他的参谋们。

“长官,当务之急应该是先稳定士官兵们受到影响的情绪。”其中一名挂着少校官阶的参谋官说着。“即使是还保持着清醒的弗莱契中尉,都会因为声波武器的影响而无法自制地和大门警卫驳火,其它士官兵的状况之糟可想而知;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的话,根本不需要NTU发动攻击,我们驻守在隘口的士兵们只怕就会开始自相残杀了。”

“我同意这个看法。”另外一名参谋附和着。

“我也是。”

“我也……。”

“嗯,那么就这么办吧。”指挥官站了起来。“先从治标的措施开始:立刻召集所有能动员的医护兵编组任务队伍,调度足够的隔音耳罩,先把士官兵的情绪缓和下来再说。再来调集声纳技术人员,前往检查声纳系统是否遭到恶意改动,并尽量查出NTU进行声波攻击的位置,大家立刻开始行动。”

听到指挥官这么说,其它高阶军官们纷纷起身离座,前去执行自己责任范围内的任务。

“长官,我建议最好多带一些护卫部队。”趁着指挥官还没离开,我连忙说着。“如果NTU真的是在我们的声纳探测仪上动了手脚,我们就必须关闭声纳以免士兵们继续受到影响,这样NTU就可以趁我们听不见的时候发动攻击,我不认为受到声波武器影响的弟兄们能有足够的作战能力,多带点护卫部队可以暂时替代一下失去战斗力的守军。”

指挥官皱眉思考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

“中尉,你的建议很好,我会照你说的话去做的。”指挥官拍了拍我的肩膀。“趁着我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需要你的作战能力,中尉。”

“是,长官。”

虽然我并不喜欢自己的‘作战能力’得到重视,但是清静的休息时间永远是不会嫌多的。

************

指挥官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就组织了一支规模将近一千人的任务部队,并立刻朝着卡多斯隘口出发;为了让我能抓出NTU埋伏在路上的隐形战车,出发前指挥官还特地调拨出了一个战车排给我指挥。

不过,当这支队伍急忙前往卡多斯隘口的时候,路上却完全没有接触到任何NTU的单位,这就让我相当担心;NTU可能是正在集结兵力打算进攻卡多斯隘口,或者更糟糕的,NTU已经攻下卡多斯隘口了?

幸好我们抵达卡多斯隘口的时候,隘口飘扬的仍然是VMA的旗帜。

一到卡多斯隘口,医护兵们立刻抓着充填满镇静剂的注射枪跳下车子,只要见到人,不由分说地抓住那个人的手臂就是一剂镇静剂打下去,然后再拿出隔音耳罩套在那个人的头上,既可以防止那个人继续受到NTU声波武器的影响,也可以当作是已经注射过镇静剂的标志;不过,有些比较搞不清楚状况的士兵们拿下了耳罩,以致于多挨了医护兵的几剂镇静剂注射。

我的任务,则是带领着之前护卫车队的部队,暂时接手卡多斯隘口的防御;我将一个营的六十辆战车安排在卡多斯隘口前方,所有车辆全都挂上了伪装网,只等着NTU的战车出现,我们就可以从隐蔽位置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当医护兵忙着对受到声波影响的士兵们进行药物处理的时候,声纳技术人员则开始对架设在卡多斯隘口的三座声纳探测器检查。检查结果不出所料,主动声纳所发送的声波频谱被人做了小小的改动,从原本“应该是对人体无害”的超音波频谱转换成了“会造成人类精神烦躁”的频谱;技术人员们二话不说立即关闭声纳探测器,以便能够将频谱设定进行覆写。

“来了。”几乎就是在声纳技术人员关闭探测声纳的时候,我感觉到了NTU的大规模部队移动。“NTU隐形战车,很多。”

“杰森,他们的数量会不会太多了?”战车营的营长从无线电呼叫了进来。“连我这个不知道怎么找出隐形战车的人,都可以看得到那些战车移动时卷起的烟尘,他们的数量可能会超过一百辆!”

“有些是装甲运兵车,可以暂时先不理会;我们先打战车就行。”我在目标数据交换仪上输入开火坐标。“再让他们靠近一点,等我们先用练习弹的荧光粉末将NTU战车标示出来,我们就可以在近距离痛宰他们一顿。”

“好吧,听你的。”

我将开火坐标送出去给我指挥的这排战车,每一辆战车都瞄准了一个开火位置,就只等着我的开火命令。

“长官,是不是可以下达开火命令了?”佳娜催促着我。“敌方前锋都已经迫近到埋伏队伍的三千公尺内了”

“别急,再等一下。”

“再等?再等下去的话,我们的战车会被发现的!”佳娜不满地反驳着。“我们的伪装网可以卝过雷达,却卝不过近距离肉眼观测啊!”

“我知道,再等一下。”

第十章

等待着NTU的部队又前进了五百公尺,现在的距离已经近到前锋的VMA战车能够一炮击毁NTU战车的距离,我下达了命令。

“战车侦查排,开火射击!”

四发练习弹从我这一排的战车发射出去,落在NTU的车队之中,荧光粉末四处洒布着,将隐形的战车染得晶光闪闪。

就在练习弹炸开的同时,NTU车队之中的某些车子开始朝着天空喷洒水雾,或者某些看起来类似水雾的液体;那些水雾落在沾染了荧光粉末的战车上时,粉末所释出的荧光随即黯淡了下来,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以致于正在转动战车炮塔进行瞄准的炮手们失去了目标。

“杰森,那是什么东西?!”营长的通讯传了进来,声音里透着惊惶。

也难怪营长惊惶,现在卡多斯隘口的声纳探测仪正处在关闭状态,我们无法以声纳探测并标示敌军的精确位置,而用来标记敌方隐形战车位置的荧光粉末又会被敌方洗掉,没有办法正确标记出敌军位置,战车根本就无法开火射击。

我记起了在卡多斯隘口沦陷之前的那次运补车队护卫任务,当时我们碰到的NTU隐形战车在染上了荧光粉末之后掉头就跑,多半是为了将荧光粉末带回去做样品,而且NTU还调派了空中支持来预防我们追击那些染了荧光粉末的战车。

既然取得了荧光粉末的样品,以NTU的高度科技能力,要研发出能中和荧光粉末的药剂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我猜是某种荧光中和剂,用来去除荧光粉末的。先打那些能够释放荧光中和剂的化学车!我把那些化学车的位置传给你们,可以用同轴机枪先扫射标定位置,看到机枪子弹击中目标的火星时立刻开火射击!”

“知道了,快点把目标数据传来!”

我将那些化学车的位置标示在目标数据交换仪上传了出去,埋伏的战车群随即在营长的开火命令之下,开始瞄准化学车开火;先是主炮同轴机枪的子弹在空中飞舞着,撞击在隐形的NTU化学车车体上发出火星,早已经瞄准好设定方位、只等着看到机枪子弹撞击目标的火星以便开火的战车群随即开火射击,十几发穿甲弹几乎同时击中了那些化学车,将装甲并不是很厚的化学车击毁,密封在化学储槽里的溶剂流了满地都是。

但是,NTU的战车群也随即依据我方战车开火时释出的噪讯,标定了我方开火战车的位置进行反击;有九辆战车在NTU的第一轮炮火攻击下遭到击毁,接着又是四辆。

好不容易,等待着漫长的八秒装填时间过去,炮手终于传来了主炮装填完毕的报告。

“战车侦查排,射击!立刻后退并采取回避动作防止NTU反击!”

四发练习弹再度落在NTU的车队之中,再度将NTU的隐形战车染得都是荧光粉末;不过,NTU所喷洒的荧光中和剂显然具有残留性质,那些落在隐形战车上的荧光粉末所发出的荧光逐渐减弱,一下子又被残留的中和剂给中和掉了。

不过,我方战车把握着NTU战车群染上荧光粉末的那一瞬间,四十四门战车主炮同时开火的巨响回荡在死亡峡道之内,伴随着庄饣有如雷神震怒时的神谕之声,十七辆在近距离遭到脱壳穿甲弹射中的NTU战车炸了开来。

就在这时,几声金属碰撞声响起,NTU的质量加速炮炮弹擦过我的炮塔;幸好我们的距离和NTU战车之间的距离比较远,而且我们是停在高地上,自下而上仰射的NTU炮弹斜斜击在厚实的正面装甲上,一一弹了开去。

但是,我们的战车旁边仍然是传来了一声爆炸巨响;四号车的驾驶员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错将动力排档排入了前进档,以致于战车向前行进了一小段距离,导致车身暴露在NTU的火线之中;一发质量加速炮炮弹随即从四号车仅有薄弱装甲保护的底盘射入,击毁了四号车,被引爆的车上弹药随即将车子炸了开来。

没有时间替阵亡的弟兄们哀悼,现在每一辆战车都必须替自己的生存进行奋斗;由于VMA战车在开火过后,需要八秒钟的装填时间,NTU战车却只需要三秒,在战车无法开火的这段时间里,每辆战车都加足了马力全速行驶着,希望能增加对方瞄准上的困难度、或者能让自己及时隐藏到掩蔽物后方;即使全速疾行所能发挥的效果有限,但是这些为了增加战场存活率而执行的动作,有时候真的就是能不能活着回家的关键。【云霄阁www.yunxiaoge.com整理收藏】

VMA的战车在闪避,NTU的战车也忙着射击;虽然VMA的战车在性能上处于劣势,可是VMA的战车却有足够淹死NTU部队的数量优势;残存的NTU战车群焦躁地开火着,希望能将VMA的战车数量尽可能减少,以降低下一次VMA战车开火时自己被击中的机率。

死亡峡道里正上演着死亡的舞蹈,VMA战车的燃气涡轮引擎怒吼着,推动着庞大笨重的车体以不规则路线快速行进,仿佛体态过于痴肥的舞者正在为了争取自己最后一次演出的机会而卖力表演着有些笨拙的舞蹈;一辆接着一辆的VMA战车在NTU的攻击之下遭到击毁或瘫痪,死亡峡道之中越来越多燃烧中的残骸,而跳着死亡之舞的舞者则是越来越少。

我计算着自动装弹器装填弹药的时间,数到六秒的时候,我下令侦查排的战车重新回到原先的开火位置,正好在弹药装填完毕时回到了可以俯瞰死亡峡道的位置。

“战车侦查排,依照标示位置开火射击!”

三发练习弹再度将NTU的隐形战车群染上了色彩,而一直等待着这机会的VMA战车群毫不犹豫地掌握机会,猛烈地以主炮火力痛击着NTU残存的战车;二十九门主炮交错开火的连串声响仿佛雪崩时的巨响一般吞噬了八辆NTU战车,残存的NTU战车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胜算,领着装甲运兵车群很干脆地掉头撤退了。

虽然击退了NTU的进攻,但是却有超过一半以上的战车成为死亡峡道之中曾经发生过惨烈战斗的新见证,其中还包括了战车第三营的营长,那位虽然我只在出发前见过他一面、但是却让我感觉到亲切长者风范的部队领导者。

一阵微风吹过死亡峡道,夹带着阵阵金属和人体组织同时燃烧过后的特有焦臭味道。战车乘员们常常抱怨战车密闭之后的空气品质很差,都喜欢在非警戒的时候打开顶舱盖、探出头来呼吸所谓‘新鲜空气’;但是,我现在发现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夹着焦臭、令人作呕的‘新鲜空气’了。

如果说,这就是所谓战火的味道,那么,我又一次肯定了我不喜欢这种味道,非常不喜欢。

还需要多久,这种味道才会消逝?

************

探测用声纳的频谱复写作业很快就完成了,一些受到有害声波影响比较饣重的士兵们也已经后送,卡多斯隘口又回复了一般状态──作战时的一般状态!

要是没有这场战争,卡多斯隘口这边应该只会是喜爱郊游远足的人们健行踏青的地点和露营的场所,而不是各种杀人武器互相射击与堆积着士兵尸体与装备残骸的坟场。

好消息是,VMA在圣塔纳斯战区获得了重大胜利,圣塔纳斯战区的NTU指挥官有条件投降,他的条件就是VMA必须让他的部下和平离去。

当新闻转播着NTU指挥官与VMA指挥官坐在谈判桌前签下圣塔纳斯战区的停火协议时,士兵们几乎都挤进餐厅来观看着新闻转播;当NTU指挥官满脸落寞表情、伸出手与带着愉快微笑的VMA指挥官握手时,不但报导现场镁光灯闪个不停,观看的士兵们也是大声欢呼了起来。

接着,是金星独立政府的元首和国防部长的讲话,元首声称着这是‘正义的胜利’,而国防部长则说这是士兵们血泪换来的胜利果实,并期许着其它战区的军人们能有同样的优秀表现,尽早将入侵者驱退。

不过,这个胜利是流了多少血换来的?麦可的血、查理的血、卡特、彼得斯、班廷、邦兹……以及许多我不知道名字的人……。

胜利的果实总是以大量的鲜血灌溉出来的。

我对于那些精神奕奕、口沫横飞地发表着长篇大论的高阶官员没有什么兴趣,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埃玛身上;在新闻转播偶尔拍摄到的画面里可以看见埃玛也出席了这次停火与受降仪式,虽然只是以随从人员的身分静静地站在一旁而已。

埃玛又憔悴了不少,为了取得胜利,埃玛整天忙于运筹帷幄的作战规划;这种脑力上的持续消耗比起体力消耗更是折磨人,总算埃玛的努力有了代价,圣塔纳斯地区的NTU势力终于投降了,相信以后埃玛应该会轻松不少,如果VMA没把埃玛调去别的战区参战的话。

别的战区,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士兵们以自己的鲜血在不同的大地上耕耘与灌溉着,又有多少土地能灌溉出胜利的果实来呢?

第十一章

圣塔那斯战区的胜利消息着实鼓舞了士兵的士气,最近不管走到哪里,听见的都是在谈论圣塔那斯战区大胜的消息;指挥部大概也认为士气可用,打算在这段时间向NTU发动攻势,大批的部队涌入了卡多斯隘口不说,连指挥官都亲自驾临卡多斯隘口,并把所有营级和连级的军官都召集起来开会。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进攻NTU设立在裴斯地区的一个基地。在裴斯基地驻有约两千人的军力,NTU以裴斯基地执行最前线的空中以及陆上任务,同时裴斯基地靠近死亡峡道,封阻了我方经过死亡峡道朝向NTU主基地发动攻击的任何可能性。”

负责替指挥官进行简报工作的作战官以雷射光笔标记着立体投影地图上的一个插有蓝旗的圆点。

“裴斯基地在战术地理位置上有着无法忽视的重要性,如果我们希望能将NTU从波扎那斯地区赶出去,我们就必须先将裴斯基地予以铲除。”

“这次作战,我们将采取多头钳形攻势,装甲第四团和装甲第六团由正面进攻……。”作战官的雷射光笔在地图上画出了虚拟线条,一个红色箭头随着雷射光笔描过的轨迹指向了代表NTU裴斯基地的蓝色旗帜。“装甲第五团从西侧进攻,装甲第七团则由东面进攻;此外,空军也有五个航空团会支持作战,我们将有超过两百架的战斗机会出现在战场上。”

VMA的一个装甲团包含有两个战车营和三个装甲步兵营,每个营至少有六十辆车和一千兵员;一次派出四个装甲团、一千两百辆装甲车与两万人的规模攻击一个两千人的基地,这可真是大手笔的行动了。或者该说是用人海战术淹死敌人的作战方式?

“长官,请问……。”有一名营长举手发问。“我们不在进攻之前先行软化对方防御吗?虽然我方有四个团的兵力,但是这样正面硬攻,损失岂不是会很重?”

“问得好,上尉。”作战官点头。“虽然特种部队的弟兄会在作战发起之前尽量软化敌方的防御,但是我们不能期望光靠着特种作战将敌方赶出波扎那斯地区;我们必须尽快将NTU从我们的土地上驱逐出去,以免NTU的势力随着更多来自地球的增援到来而日渐强大,我们现在就有足够的兵力,以四个团一千辆车和两万兵员的规模,我们可以做到这一点;至于损失是必须付出的,这是战争,战争是避免不了伤亡的。”

听作战官这么说,我有一种像是在买东西的感觉:要‘买’下裴斯基地需要一大笔的‘金钱’,而我们现在就有这么多的‘钱’可以用来买地,所以我们买了;讲得好像我们这些士兵都是硬币还是钞票上的人头图像而已,是一种拿来交易的资产。

问题是,士兵们并不是硬币或是钞票上的人头图像;硬币或钞票上的人头图像是没有生命的,每个硬币都是相同的,每张钞票也都是相同的,就除了上面的流水序号不同而已;但是士兵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生命,有自己的亲人,没有一个士兵和其它的士兵是相同的。

只是,一万个硬币和一万名士兵,在那些负责管理的高阶人员眼中,硬币数量或士兵人数都只不过是个统计数字而已,而硬币和士兵则是统计上的单位。要攻下裴斯基地需要这么多数量的‘士兵’,我们有的士兵比这个数量多,所以我们‘付’得起?士兵又不是钱!

钱付出去了还是钱,只是换了个拥有者而已,但是士兵阵亡了就是阵亡了,阵亡士兵的生命从此就消失了;钱币上面的人头图像并不会对我们拿他们来交易的行为表达意见,但是对于自己的生命被当成交换胜利果实的代价,士兵们又会怎么想呢?不过,即使士兵们有所想法,那么多的声音,这些高阶军官也不会听见的吧?

话说回来,如果钱币上面的人头图像能够说话,也许他们也会对于我们拿他们来交易的行为提出抗议吧?

我很怀疑,即使我们的兵力足够,而且赶走NTU也的确是刻不容缓的当务之急,但是真的有必要冒着大量牺牲的风险发动大规模的作战吗?就只是为了“快那么一点把敌人赶走”而已?

或者是因为圣塔那斯地区获得了胜利,而导致了波扎那斯地区的指挥官受到了来自高层的压力?

会议结束之后,各团又分别召集了一次团级作战会议;不出所料,我们装甲第五营被指派为装甲第七团的先遣部队,团长的理由是第五营的战斗力最强,最好的钢自然要用在刀口上。

“这可真是盛名之累了。”营长是苦笑着向我这么说的。谁都知道先遣部队所受的打击是最重的,被指派到炮火最猛烈的位置上,相信没有人会感到愉快的。

不过,营长并没有把我的连指派为整个营的先锋,而是要我躲在后卫位置,负责抓出敌方的隐形战车就好。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于看不见的敌人是很难给予有效打击的,不管防御火力再强大,NTU的防御工事并不会隐形,但是NTU的战车却会。

************

一千两百辆各式装甲车辆的数量实在是太庞大了,如果经由死亡峡道前往裴斯基地,由于死亡峡道的交通承载能量有限,花费的时间将会很久,所以作战指挥官选择了直接从波扎那斯高原上开过去;一千两百辆各式装甲车组成了绵延将近五公里的庞大车队,掀起了大量的砂石烟尘,浩浩荡荡地开往裴斯基地。天空之中也随时有着至少二十架的战斗机在盘旋警戒着,护航着车队免受NTU的空袭。

在路上遭遇到了一次NTU的空袭,可是在天空中二十架战斗机的拦截之下,四架NTU攻击机只有一架穿透了护航战斗机的拦截;而在那架幸免于遭到空中拦截的攻击机能够投弹之前,机动防空火炮就在天空中布满了高速防空机炮的炮弹,而其它射程内的装甲车辆也以重机枪加入对空扫射的行列,密集的弹雨组成了绵密无比的对空火网,当场将那架NTU攻击机给击落。

大队并没有在路上承受太饣重的损失,而NTU的基地几乎在视线之内了;四个团合计约一千两百辆车,这是相当可怕的大规模兵力,甚至不需要开火,光是用辗压的都足以辗平整个裴斯基地。如果NTU没有一定程度以上的反装甲武力,没有办法在这些战车冲入基地之前摧毁足够的战车,那么NTU裴斯基地的陷落几乎是可以确定的结局。

为了预防NTU有足以反制装甲纵队的反装甲战力,特种部队的弟兄们已经潜入了裴斯基地,爆破了不少停放在停车场内的无人战车,据最新的情报指出,我们会遭遇到的战车可能不超过两个连的数量。

一千两百辆各式装甲车辆对上最多三十二辆的战车,就算计入了基地的反战车阵地火力,即使NTU有着科技优势,VMA光是靠着数量都可以淹死人。

“裴斯基地已经在望。”作战指挥官下达了命令。“各团依照作战规划,各就攻击位置,开始攻击!”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物体在高速飞行时撕裂空气的声音;许多的火箭落在车队前方,将弹头上搭载的次弹头洒布了满地。

那些从火箭上洒布出来的次弹头在落地时并没有立即爆炸,但是当先头战车压过那些没有爆炸的次弹头时,那些次弹头却纷纷爆了开来,以致于先头战车的履带被炸断,失去了行动能力,而整个车队也因为失去机动力的车辆挡住了去路,一时之间队形大乱。

“是NTU的空射式地雷!所有车辆立刻右转,我们必须尽快脱离NTU的布雷范围!”

幸好装甲第七团是负责从东侧进攻裴斯基地的,团队的位置是位在车队右方,我们连队又是在后卫的位置上,没有卷入前方因为战车压到地雷而造成的混乱之中,要脱离车队并不会太困难。

听到我的转向命令,佳娜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力地扳动操纵杆并踏下油门,战车迅速原地转了九十度之后向着右方驰了出去;连队上的战车也随即转向随着离开,再来是其它连队的装甲车辆也紧跟着我们的后面脱离车队。

NTU持续地以火箭投射空射式地雷到我们车队的队形中,成功困住了将近大部分的车辆,只有位在车队周围的一两百辆装甲车辆有机会脱离,其它一千多辆战车都被空射式地雷所困住而无法行动。

基本上,那些被地雷所困住的车辆和被击毁是差不多的;被困住的战车无法行驶,一旦压到地雷而导致履带被炸断,那就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行驶了;而且我们的战车上没有存放太多的粮食与饮水,NTU即使不派出他们的战车来击毁我们的战车,我们的车辆乘员也会因为缺乏食物和饮水而死。

“所有车辆,试着驶离地雷区。”作战指挥官的痛苦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了出来。“履带被毁的车辆乘员就弃车步行,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接到命令之后,地雷区内的车辆随即纷纷转向试着驶出地雷区,不过,大多数车辆都压到了地雷而导致履带被炸断,外围失去机动力的车辆阻住了内圈车辆的去路,以致于那些车辆的乘员都只能弃车步行了。

还好,对于步行的人来说,要看见落在地表上的NTU空射式地雷并不困难,而那些地雷是触发式的,有人踩到地雷或是车辆压到地雷才会爆炸,因此下车步行的车辆乘员们没有受到地雷的太大危害。

可是,残余能动的车辆只有一百多辆,这些车辆无论如何没有办法载运整个队伍将近两万名士兵;我们必须在这里护卫着步行的人员,等到基地派出载运士兵的车辆将这些人员接送离开才行。

第十二章

虽然NTU用火箭投射的地雷瘫痪了我们一千多辆的战车,逼得我们的所有人员必须下车走路,但是NTU却没有趁机对着已经被弱化的我方部队发动攻击,甚至连基地派遣出来的接应车队都没有任何与NTU部队的接触,顺利到达了我们这里,现在正有许多的装甲车组员与没了步兵战斗车的机械化步兵正井然有序地排队等着上车。

即使我们还有着一百多辆车在这里护卫着步行的人们,我始终觉得NTU没有趁机攻击我们非常地说不过去;我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很快就变成了坏消息:将近有三十辆的NTU战车和许多装甲车埋伏在车队回去的路上,狠狠痛击了回程的车队一顿;NTU集中了他们的兵力,利用我们车辆不足、必须分批运送人员的条件限制,在路上伏击了我们第一批返回基地的人员。

三十辆的NTU战车一下子就把五十几辆负责护卫的战车尽数击毁,然后配合着装甲车和步兵扫射我们的运输车辆和人员;八千名士兵不是当场被杀就是投降,被NTU给解决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当车队被拦截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们的士兵们都变了脸色;失去了运输的交通工具,残余下来的一万名人员将没有办法顺利返回基地,即使大家愿意走路回去,也会因为食物饮水等等补给不足,只怕还没走到半路就会先饿死渴死,或者是因为没吃饱肚子导致体力不济而累死,就更别提还有可能会在半路上遭到NTU截击而被杀死。

寂静了一段时间之后,作战指挥官召集了残留的人员开始宣布命令。

“我们这边还有五十几辆能动的车子,以外部攀附负载的方式还能运输约六百人;所有的军官立刻上车,跟随车辆返回基地;其它士官兵,前往NTU基地……投降……!”

作战指挥官是扭曲着脸挤出‘投降’这两个字的,很显然命令士兵们投降的决定令他相当痛苦;而士兵们也是面面相觑:投降?这一万多人投降到NTU那边去,只怕是破记录的大规模了吧?不知道NTU有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战俘收容能力?

不过,不投降的话,士兵们除了死亡就没有其它的路可以走了。

“这次作战会失败,完全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再连累各位了!”作战指挥官深吸了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不要再拖延了,军官立刻上车,还能动的车子由装甲第七团第五营营长指挥,立刻返回基地!动作快!”

高阶军官们纷纷爬上装甲车,抓住车辆外部的突起物来稳固身体,我们的战车上也攀附了七名军官;然后,在我们营长的命令之下,所有装甲车辆排成了二路纵队,朝向卡多斯隘口前进。

一声枪声传来,当我们朝向枪声源头望去时,正好看到作战指挥官倒在地上,大量的鲜血从头部侧面流出,染红了岩石的地面,而指挥官左手握着的手枪依旧冒着淡淡白烟。

“唉,我们走吧……。”营长疲倦的声音由通讯系统里传来。“必须快点返回卡多斯隘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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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死亡峡道返回卡多斯隘口虽然可以躲开NTU的空中袭击,但是却躲不掉NTU的地面部队伏击。

坏消息中的好消息则是,等在我们回家路上的NTU战车只有四辆,而不是先前的三十辆,NTU必定是将主力部队调回去歼灭我们的残余部队,只留了四辆车下来进行阻断交通的任务而已。

好消息中的坏消息则是,虽然我们这边有五十几辆车,有着和NTU的战车正面对决的实力;但是我们的车子外面都攀附着军官,那些军官的血肉之躯可有没办法抵挡NTU战车的主炮射击。

当然我们可以把那些攀附的军官先放下来再去接战NTU的战车,但是,如果营长不知道前方有NTU的战车在等着我们,营长又怎么会同意把那些负载的军官放下来?

如果我能够不必为了自己超能力曝光的事情而烦恼就好了,我只要很简单地告诉营长前面有敌人就可以了;可是,现在我却得烦恼着该怎么通知营长关于前方有NTU战车的事情。

我还是打开了通讯频道联络营长,毕竟不能让那些军官在战斗之中丧失生命。

“长官,我们是不是该派人去前面探个路?或许前面有NTU的战车埋伏着等待我们,就像NTU截击上一批车队一样;一旦接战的话,那些不受装甲保护的军官伤亡会很重。”

“也说得是,那就麻烦你派人出去探探路了。”

听到营长同意了我的提议,突然之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觉。

“好的,我这就去探个路,一下子就回来。”

我先通知了攀附在我车外的军官下车,命令连上其它战车就地待命等我回来,这才要佳娜驾驶战车继续前进。

“只有我们去探路吗?”佳娜问着。

“是啊,你驾驶战车的技术那么优秀,人带多了反而只会碍手碍脚占空间,还不如留出空间让你尽情发挥技术。”

“是啊,长官说的没错。”佳娜笑了起来。

“雷恩,装填脱壳穿甲弹,主炮控制权转给我。”我向着炮手下令,炮手随即将弹药选择转换到脱壳穿甲弹,并且将主炮控制系统切换到车长的备用系统。

虽然战车正面有着重装甲防护,使得战车主炮很难在远距离击穿战车的正面装甲,但是战车正面并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首先是炮塔与车身之间的缝隙,如果被脱壳穿甲弹命中这道缝隙,整个炮塔就会被硬生生从车身上扯掉;另外主炮也是一个弱点,主炮被击中而损毁的战车就失去了其攻击威胁性,从而失去了战车的价值。

另外像是驾驶员观测窗口也是一个弱点,一旦炮弹击中驾驶员观测窗,不但会将驾驶员当场击毙,透入车内的炮弹或是破片也有可能因为在车内反弹来去,而将其它乘员一并杀死或杀伤。

一般来说,要以主炮从远距离击中战车的那些弱点是很困难的,但是我可以应用我的感知能力来预测弹着点,如果我能够成功袭击NTU战车的弱点,再配上佳娜的优秀驾车技术闪躲敌方炮火,以一辆战车单挑四辆NTU战车不是没有胜算的。

沿着死亡峡道前进,路上除了巨大的石头以外,还有许多已经饣重锈蚀的VMA战车残骸,都是开战之初、抵挡NTU入侵时遗留下来的。

“接触,十二点钟方向多辆NTU隐形战车,估计距离四千五百公尺。”我报出了目标方位距离。“上士,距离敌人还远,我们先找掩蔽如何?”

“敌人在哪里?我看不见!”佳娜有点急躁地反问着。

毫无疑问,那四辆NTU隐形战车必定早就发现我们的战车了,可是,那四辆隐形战车却只是转过炮塔来对准我们的车子,并没有将车身正面转过来朝向我们,而是任由装甲较为薄弱的车身侧面暴露在我的战车炮口之前。

也许他们认为只有一辆VMA战车,不值得转动车身以致于扬起尘埃暴露自己的踪迹;而另一个NTU战车没有行动的理由,可能是他们认为即使我们会开火,也会先以能洒布荧光粉末的练习弹来标定他们的位置;VMA战车的主炮装填时间需要八秒钟,在我的战车主炮装填完第二发炮弹之前,他们有着足够的时间可以击毁我的战车。

有人说自作聪明的人常常会害死自己,现在那些NTU隐形战车就自作聪明地认为我看不见他们,即使看得见,第一发炮弹也是练习弹而不是穿甲弹;他们即将为此付出代价。

按下了发射主炮的电钮,脱壳穿甲弹飞越了四千多公尺的距离,命中了一辆NTU战车的侧面,穿透了引擎室旁不算太厚的侧面装甲,摧毁了NTU战车的高能动力系统,整辆战车随即陷入电浆爆炸的火焰中。

其它三辆NTU战车没有想到我发射的竟然是脱壳穿甲弹,因此僚车遭到击毁的事实震撼了那些NTU战车的乘员;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准备要开炮的时候,佳娜已经操纵着战车驶到了一颗大岩石后方,那些NTU战车们失去了目标,自然也没有办法开火。

NTU战车没有办法从他们的位置开火攻击我,因此NTU战车纷纷发动了引擎行驶起来,开始转换位置,希望能够取到一个可以瞄准我的射击视线。

“……四……五……六……上士,车子移出去一点让我开火!”

数着自动装填装置装填弹药的时间,在装弹程序即将完成的时候,我下达了移动命令;配合着我的命令,佳娜调整车身的方向,让战车斜着驶出了岩石的遮蔽;我随即瞄准了另一辆NTU战车开火,脱壳穿甲弹准确地射入了炮塔与车身的间隙,那辆战车的炮塔立刻被扯飞到半空之中,车身也随后炸了开来,淡绿的电浆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有机与无机的物质。

残存的两辆NTU战车随即开炮还击,两发质量加速炮炮弹击在我的战车正面装甲上,可是因为距离过远,加上战车正面是斜着朝向NTU战车,以致于两发炮弹都被装甲弹开,除了让我们感觉到车身一阵晃动和在装甲上留下两道痕迹以外,并没有造成我们太大的伤害。

“上士,退回掩蔽物之后!现在是一比二,看来我们的胜算还不小啊!”

虽然NTU战车的主炮装填时间只要三秒,但是我们的战车却只花了不到两秒就退回了掩蔽的巨石后方,以致于NTU战车又失去了射击视野,虽然主炮装填完成,却没有目标可以射击。

第十三章

大概是对于我躲在巨石后方的缩头乌龟作风感到不满,两辆NTU隐形战车加足了速度朝我的掩蔽位置驶来,打算把我从石头后方揪出来痛宰一顿。

“那就是隐形战车的行踪吗?”我的炮手透过观测忄看着隐形战车高速行进时卷起的滚滚烟尘,喃喃自语着。

“应该是吧?现在峡道里又没有刮大风,也只有装甲车辆高速行驶时才会卷起那种烟尘了;炮弹装填的倒数时间还有多久?”

“三秒。”

“好。佳娜,先把车子往后退,露出车尾来引诱一下敌人,再立刻前进到开火位置。”

“没问题。”

佳娜操纵着战车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让战车的车尾暴露在岩石遮蔽之外。两辆NTU的战车本来都将炮口转向了我之前开火的位置,只等着我再次探出头来就可以来个先发制人;不过,看到我的车尾从岩石的另一边露出来的时候,NTU的战车慌忙转过炮口瞄准着我的车尾。

在这时,佳娜猛踩油门,让战车以最大出力向前行进,两辆NTU战车才刚瞄到我的车尾,我的车尾却又缩回了石头后方。一名NTU炮手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扣下了发射主炮的电门,质量加速炮的炮弹擦着我的车尾飞过;另一名NTU炮手虽然没有开炮,但是当他将炮口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VMA战车的主炮对准了自己正在喷吐火焰的景象。

脱壳穿甲弹又击中了NTU战车的炮塔与车身间隙,穿透了不受装甲保护的炮塔基座,摧毁了动力装置,让NTU战车陷入了跳跃的电弧火花笼罩之中,随后爆炸。

在最后一辆NTU战车的主炮能够装填完毕之前,我们的战车又退回了岩石后方掩蔽起来。

现在的情况拉到了一比一,不管剩下的那辆NTU战车速度多快,也不可能在八秒钟之内跑过一千五百公尺的距离而接近到我们两千五百公尺之内,那是NTU战车的主炮有可能一炮击穿VMA战车正面装甲的最大距离;如果没有意外,我只要能比那辆战车先行开火,今天能活着回家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见到我缩回巨石后方,NTU隐形战车也找了一大块巨石当作掩蔽物,开到巨石后面去躲了起来;然后,等到急速行驶时卷起来的烟尘消散之后,那辆隐形战车又缓缓地从岩石后面开了出来,大概是以为我看不见那辆车从巨石后面开出来、会以为他们就一直停留在巨石后方,而将注意力聚集在那里吧?

用一个替身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真是个好方法,如果我是靠眼睛在搜索敌踪,我可能真的就被他卝过去了,我暗自想着;很可惜,我并不是用眼睛在观察踪迹的。

等到NTU战车完全从岩石后方驶出来,我按下了主炮发射电钮;随着主炮喷出炽烈的火焰,脱壳穿甲弹又切入了NTU战车炮塔与车身之间的缝隙,最后这一辆战车也步上了他同伴们的后尘,变成了一堆燃烧中的废铁。

“总算解决了,让我们回去报告吧。”

************

五十几辆残存的装甲车像是驼着海葵的寄居蟹一般,载着攀附在车外的军官们回到了卡多斯隘口。

士兵们的消沈情绪汇集成了一股沉重的气氛,这是当然的,没有人会在打了个败仗之后还兴奋地大叫大跳,即使自己很幸运地并不是战死或被俘的人,顶多也只会私下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而已吧。

不过,还是有某些人总是精神十足,而且是那种令人伤脑筋的精神十足。

“长官,你到底是怎么找出隐形战车的?能不能教我一下?”

“我已经教过你们了。”

“可是,为什么长官找得到隐形战车,我却找不到呢?是不是长官还有什么特殊的诀窍?或者像是千里眼之类的超能力?”

回到基地以后,佳娜一直追着我问着这个我最头痛的问题,即使我想利用尿遁来躲开佳娜的追问也没用,这个疯女人竟然不顾其它男性士兵的奇异眼光,就这样追着跟进了男厕所里来,还公然站在我旁边看着我小便!真是够了。

看来,我只好祭出压箱法宝了……。

“上士,你脸上那个黑黑的肿起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长青春痘还是粉刺之类的?”我故意瞪着佳娜的粉脸打量了好一会,还装出一副很疑惑的表情。

“啊?青春痘?!”佳娜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摸着自己的面颊。“有吗?”

“有啊,你要不要去照个忄子看看……?”

“青春痘?讨厌!人家会丑死的~~~!”也不等我说完,佳娜惨叫一声,三步两步就冲回自己的寝室里去照忄子,我也顺利摆脱了被追着问问题的窘境。

果然,美丽的女人总是爱惜自己的容貌胜过一切。

************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当基地指挥官特地派了一辆车来接我回基地开会时,我就有很不好的预感;果然才踏进作战会议室,立刻见到了基地指挥官和一堆参谋幕僚早已就位,桌上的烟灰缸里早已多了许多烟屁股,他们必定是等我等很久了。

“弗莱契中尉,请坐。”基地指挥官示意我坐在他对面。“今天找你来,是要通知你,我们决定任命你为装甲第三团第五营的营长;一般照规定,营长应该是由上尉阶级来出任的,但是中尉你的战功彪炳,我们决定破例任命你为营长,希望你能好好带领你的团,替我们多争取一些胜利。”

“谢谢长官,我会尽力的。”

虽然说被任命为营长,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说白了就是这些指挥官想叫我带着人去多杀一些人罢了,被叫去带头杀人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值得高兴。

“很好。”基地指挥官点头。“除了任命你为营长之外,我们还想问问,不知道中尉可有什么能够协助我们攻下NTU裴斯基地的作战方案?”

‘顺便’问我有什么作战方案?我一直有种感觉,那就是基地指挥官叫我来这里,想从我这里挖出一些作战方案才是主要目的,升我当营长只不过是打屁股之前的糖果罢了;而且升我当营长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叫我带着我的人直接去执行我提出的作战方案。

“长官,很抱歉,我没有什么可行的作战方案。”我摇摇头。“我只不过是个义务役军官,欠缺策划作战方案专业的训练与素养。”

“弗莱契中尉……不,弗莱契营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基地指挥官微微摇头,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这个世界上成功的人有两种,一种靠天赋,一种靠训练和努力;虽然你没有进过军校,但是你的战功比起那些军校出来的军官都要出色,这证明了你是很有天赋的人。VMA需要你贡献你的能力,请不要逃避你的责任。”

逃避责任?法律是有规定人民有服兵役的义务没错,但是法律并没有规定义务服兵役的人就必须表现得像个战争英雄吧?我并没有志愿加入职业军人,现在仍然是挂着义务役军官的官阶,领的也是义务役军官的薪水──如果义务役军官有薪水可以领的话,我的责任应该就是执行一般的战斗任务而已,像这种带头冲锋陷阵的事情或是策划作战方案的麻烦,怎么看都好像是职业军官的责任。

一开始他们先‘征召’我来义务当兵,要求我拿起枪来击退敌人,我照着做了,可能还不小心多做了一些不归我份内该做的事情,那算是额外奉送的就先不计较了;然后这些人发现了我的表现不输给职业军人之后,这些人竟然开始要求我的行为必须像个职业军人了,所谓的‘得寸进尺’不知道是不是指这种情形?

“长官,我有一个疑问:关于上次作战,为什么我们连NTU有投射地雷这种东西都不知道?”

听见我这么问,基地指挥官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是这样的,以往都是NTU主动攻击、由我们采取防卫行动,NTU自然也不会需要用到投射式地雷这种偏重于防御性质的武器;上次作战是我们尝试首度发动攻击,我们并不知道NTU拥有那种东西,情报搜集也没有获得相关资料,我也是第一次知道NTU竟然会有投射式地雷。”

“那么,长官,您打算怎么对付那种投射式地雷?我们的战车只要一靠近NTU的基地,那种投射式地雷随时都会落在车队的队形里,这样子我们根本动弹不得啊?”

“我说实话,我们想了很久,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反制措施。”基地指挥官无奈地耸耸肩承认。“这就是我们需要你提供意见的缘故。”

“长官,我说实话,我没有能够占领裴斯基地的有效作战方案,毁掉裴斯基地的方案好像有一个,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就是了。”

“能毁掉裴斯基地就好,是什么方案?”

一听见我有点子,基地指挥官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前倾,表现得相当急切。

“如果长官能帮我申请到HSSB(Hyper-SpeedStrategicBomber超高速战略轰炸机的缩写)的支持,也许我们可以用炸弹将裴斯基地炸平。”

“HSSB?”基地指挥官满脸惊讶的神色。“你想空袭裴斯基地吗?”

“是的,长官。”

“怎么空袭?虽然HSSB有足够的速度和高度使他们不畏惧敌方战斗机与飞弹的拦截,但是HSSB闪不过NTU的雷射防炮啊!”

“长官,至少HSSB的‘天敌’只有雷射防炮一种,只要能想办法处理掉那些雷射防炮,HSSB就可以不受威胁地进来轰炸了不是吗?”

“嗯……。”基地指挥官向后靠在椅背上,伸手捉着下巴摩弄着。“让我想想。”

第十四章

基地指挥官之所以说要好好“想一想”,其实还是在担心万一作战失败时、自己必须负起的责任。毕竟损失的四个装甲团兵力都是“自己的资产”,而且还可以把过失推诿给情报能力不足的先天缺陷上;但是向上级申请来支持的战略轰炸机却是“借来的钱”,万一那些战略轰炸机有什么损失,上级追究起来的时候滋味可不太好过。

不过,基地指挥官终于还是同意了我的提案,决定去向战略空军申请HSSB的支持;不知道是因为基地指挥官对我的提案很有信心呢?还是因为他真的被上面的人逼得很紧?如果VMA的指挥高层以‘指挥作战不力’这个罪名逮捕了基地指挥官,那么基地指挥官的下场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之前圣塔那斯基地的指挥官巴纳中校就是这样被枪决的,活像圣塔纳斯基地的失陷全部是巴纳中校一个人的责任、或是巴纳中校把整个基地卖给了敌人似的。

“与其等着被枪毙,不如先尽一切努力看看能不能挽救现状”,这是通常对一个努力去打破现状的人所用的形容语句;但是,在这种情形下却变成了“与其让我一个人死,不如大家一起陪我死一死”,把士兵送上战场去牺牲生命以便换取自己不被枪毙……。

不过,就算基地指挥官真的愿意牺牲自己,乖乖让那些讨厌的宪兵把他捉去枪毙,这场战争还是不会结束,士兵们还是会死在战场上,指挥官也是。

难怪当初在新兵训练中心的时候,那些训练士官们都会叫我们这些士兵少想多做,这些事情还真的是让人一想起来就心情郁闷,真的不适合多想;不过,这是战争,在战争里多做事的意思不就是多杀人吗?唉,我又开始多想了,可是,难道我真的应该什么都不想、只是拿起枪专心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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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刚升任了营长,可是这次任务我却选择不带我的人去执行,而是请特种部队支持我三个人,原因很简单:这次作战的目标只不过是解决薄皮的雷射防炮,只要用雷射导引的迫击炮炮弹进行攻击就可以了,不需要小题大做地动用到战车去射击目标;与其带上一堆人或是一堆战车去当NTU的标靶,我宁可选择隐密性比较高的特种作战方式。

从特种部队来的三个人携带了66厘米迫击炮以及炮弹,搭上了我所驾驶的四轮车,趁着金星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落下时出发。我并没有沿着死亡峡道前进,而是直接驾驶着四轮车驰骋在波扎那斯高原的空旷地形上,四轮车不像战车那样容易被雷达所探测到,只要趁着黑夜行动,除非有NTU的单位靠到离我们很近的距离才会有发现我们的可能;但是行驶在死亡峡道之中的话,反而会碰到埋伏警戒的NTU战车,毕竟死亡峡道对VMA的唯一用处就是提供一个不受空袭的交通路线而已,如果有办法不被NTU的空中单位攻击的话,行驶在死亡峡道之中其实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们花了六个小时行驶到裴斯基地附近,将四轮车开进了距离裴斯基地最短只有四公里的死亡峡道之中;一旦开始迫击炮攻击,NTU肯定会派空军出来搜索迫击炮的位置,这时我们就需要死亡峡道的天险掩护了。

在几块大石头之间的空隙选好了位置,三名特种部队的队员们随即开始架设迫击炮,并将携带来的二十发炮弹排列开来,以便随时取用。

“那么,少尉,这边就麻烦你了。”我向特种部队的领队少尉说着。“听我的命令开始进行攻击,如果有NTU的任何人靠近,不必担心攻击,先躲起来再说。”

“没问题,长官。”那名少尉点点头。“长官,倒是你自己要小心,接近到离敌人基地那么近的地方是很危险的。”

“放心吧,你不知道我的外号叫做‘圣塔那斯之蟑螂’吗?我以前就是混特种部队的,像只蟑螂一样在敌人阵线里钻来钻去也从来没被发现过,我反而比较担心你们会顾着攻击而忘了隐藏好自己的踪迹。”

虽然‘圣塔那斯之蟑螂’这个外号是我临时杜撰出来的,连我自己都从来没有听见过,那名少尉听到之后却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遇到前辈了,任务完成以后一定要向长官讨教几手才行!”

安顿好迫击炮单位,接着就是步行前往我的作战位置:一块高达四十余公尺、位在裴斯基地旁不到一公里处的巨岩;我必须登上高处才能进行以雷射标定目标的工作而不会被其它障碍物干扰,但是波扎那斯高地却是一望无垠的平坦地形,除了偶尔有突起的巨石可以登高以外,波扎那斯高地的地形只怕比飞机场还平坦。

花了一个小时步行来到这块位于NTU基地附近的巨石旁。NTU并没有在巨石附近设置太多的警戒哨,相对的,NTU在巨石附近布置了不少的地雷,以免有人利用巨石的掩护来做些NTU不喜欢的坏事,因此我从黑暗之中接近巨石的时候,并没有引起NTU的注意。

虽然巨石旁边布有不少的地雷,但是那也只能吓阻看不见地雷位置的人而已,我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感应出地雷的位置,自然也可以轻松地从地雷与地雷之间的空隙钻过去。

不过,俗话说的“眼见为凭”,就像一般人对自己亲眼看见的东西会深信不疑一样,也许我对自己的超能感应力太过自信了也未可知,说不定一个感应错误,我就踏上某个没有感应到的地雷,再来的结果自然也不必多说了。

好在直到我穿过地雷区走到岩石旁边为止,我都没有踏上任何地雷,看来是我太多心了。

将ASR-32背在背上,我取出了攀岩的工具开始攀登岩石。这块巨岩虽然说‘只有’四十几公尺高度,那也是相当于十几层楼高的高度了,没有攀岩工具根本就爬不上去。

想想也真够讽刺的,平常人们攀爬岩石是为了娱乐与健身,现在我攀爬岩石却是为了能顺利杀人。

爬到了岩石顶端,被黑暗所笼罩着的裴斯基地就在我眼前展开。我趴伏下来以减少被发现的机会、取下了背上的ASR-32、打开了附在瞄准忄上的雷射标定装置,瞄准了一组裸露在建筑物外面的雷达天线。

不管是谁,都是要靠着耳朵来倾听外界声音、靠着眼睛来观察外界环境;雷达就相当于是NTU的耳目,只要先毁了雷达系统,NTU就等于是瞎了聋了一般,自然也没有办法追踪迫击炮的弹道来找出特种部队的位置。

“圣诞老人,这里是一号。”依照事先策划好的作战方案,我先行呼叫基地。“我已经就位了,请让麋鹿拉着雪橇出发吧。”

“了解,我们这就叫他们出发。”基地传来了回音,这表示战略空军派来支持的的四架HSSB很快就会升空待命。

“二号,听得见吗?这里是一号。”我透过无线电呼叫着来自特种部队的迫击炮小组。“我已经就位了,你们可以开始进行攻击了。”

“这里是二号,知道了,长官,我们这就开始攻击。”

那名少尉的无线电还没来得及切掉,我就听见迫击炮发射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一枚雷射导引的迫击炮炮弹划过天际、在寂静的黑夜之中制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随即命中了被我标定的雷达天线,在耀眼的爆炸火光之中,将那组天线完全摧毁。

当我转移雷射标定点到另一组雷达天线上时,惶急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NTU基地,将那些正在熟睡中的士兵从梦乡里唤醒,第二发迫击炮炮弹随后击中天线炸开时的巨响则让士兵们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NTU两组正在运作的雷达天线被毁之后,我举枪朝向一个沙包强化过的战车壕沟进行瞄准,那个壕沟里正停着一辆机动雷射防炮车。虽然NTU还有其它的备用雷达天线,但是要启动那些天线需要一些时间,而这段空窗期已经足够我们将带来的迫击炮炮弹尽数发射出去了;与其将那些天线击毁,不如把弹药省下来攻击防空车辆。

由雷射导引的迫击炮炮弹以稳定的时间间隔不断地落下,追寻着我的雷射标定点将NTU的雷射防炮车辆一一摧毁;我们只用了十七发炮弹就完全摧毁了裴斯基地的所有雷射防炮系统,剩下来的三枚炮弹我则导引到了防空飞弹车辆上,摧毁了三辆NTU的防空飞弹车。

“圣诞老人,这里是一号。”迫击炮攻击一结束,我立即以无线电呼叫基地。“请把圣诞礼物送过来吧。”

“了解,一号,他们已经朝着目标前进了,估计到达时间十五分钟。”基地通讯官的兴奋语音传了过来。“干得好!”

从迫击炮开始攻击到二十发炮弹射完只花了不到一分半钟,而在这段时间里,NTU由于雷达被毁,又是处在黑暗之中,因此NTU只知道有人正在以迫击炮轰击基地之外,什么情报都掌握不住,自然也没有办法把我们这些躲在暗处里搞破坏的人给找出来了。

好不容易在迫击炮炮击结束之后,NTU基地恢复了平静,许多的士兵们开始离开掩蔽位置、出来收拾被迫击炮轰击过的残局,NTU的军官们也忙着统计损失;当NTU的军官发现到被毁的都是雷射防空火炮系统时已经太迟了,从VMA波扎那斯基地到NTU裴斯基地的直线距离大约是四百公里,能以时速两千公里飞行的HSSB只需要十二分钟就可以飞到NTU的裴斯基地,在NTU能够理解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四架HSSB已经飞抵了裴斯基地上空,打开弹舱,十二枚五吨重的炸弹拖着可怕的呼啸声、先后朝着裴斯基地落了下去。

第十五章

即使已经有了准备,十二枚五吨炸弹先后炸开的威力依旧是相当难以承受:虽然我已经移动到了岩石背面、炸弹爆炸的冲击波受阻于岩石而不会对我造成直接影响,当冲击波经过岩石旁边时,剧烈的气压改变依旧是在我全身上下造成了无比的疼痛,而且是从身体里到身体外、全面性的疼痛;我戴着的隔音护耳套也没有办法完全阻隔爆炸冲击波造成的巨大声响,几乎让人发狂的激烈轰鸣声不断地回响在耳中和脑际,再配上全身性的激烈疼痛,一时之间我甚至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被爆炸的威力波及而被炸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全身的疼痛开始褪去、耳朵也不再剧烈耳鸣、脑袋里的巨响也减低了之后,我这才慢慢爬起身来。

我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无法确实集中精神,也就是说我暂时无法应用我的超能感应力,我也暂时没有办法穿越岩石旁的地雷区而离开这个位置──虽然我很怀疑那些地雷是不是已经被爆炸威力给摧毁了,谁知道?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办法以超能感应力来收集这些资料。

勉强爬回岩石顶上,我朝着NTU裴斯基地的方向看去;裴斯基地已经整个不见了,被HSSB所投掷的十二枚重型炸弹给彻底摧毁了,基地上的建筑物早已被彻底夷平,至于装甲车辆之类的东西早就不知道被爆炸时产生的强烈爆风吹到哪里去了,只有岩石地上还留着十二个炸弹爆炸时制造出来的大坑洞而已。

两千个人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希望他们死的时候不会感觉到太多痛苦。

突然觉得一阵全身乏力,我在岩石顶上坐了下来。

休息了好一会,直到身体恢复了力气,我这才动身前去和特种部队的人会合。

“长官,你可回来了!”见到我出现,那名来自特种部队的少尉高兴地几乎没抱住我。“这么长时间没见到长官你,我们几乎都要认定长官阵亡了呢!”

“我自己也觉得我阵亡了,嗨。”我忍不住摇摇头。“没想到五吨炸弹的威力那么强,即使在一公里半的大石头后面趴着躲好,都被震波给震得快死了,下次我一定要找个远一点的地方躲起来。”

“我能了解长官的感受,那些五吨炸弹爆开时的巨响连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呢!”少尉提起了装着迫击炮的背袋背在背上。“我们回去吧,长官。”

乘上四轮车返回基地,抵达基地的时候都已经快要日落了。一开始看到许多弟兄们热情迎接上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感动,觉得自己的辛劳能够减轻其它弟兄的压力总算是值得的;但是,当我看到迎接上来的人里面竟然杂有拿着麦克风和摄影机的记者时,我的心情就怎么样也好不起来了。

军方又是要拿这次的胜利去宣传了吗?我似乎可以想见我们四个人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坐在摄影棚里的情景,还得依照上级的指示和那些记者们互相交换着事先写好的剧本对话,就只为了这样可以鼓舞民心士气。

原本以为回到基地就可以休息了,谁知道在战场上杀人还不够,回到了基地以后还要成为宣传的工具,面对着忄头说些不是自己想说的话;说直接明白难听一点的,就是说谎话了。

这样很累人的。

“少尉,我身体很不舒服,大概是被炸弹震波震到的内伤发作了,想先去医务室一下,指挥官那边的任务简报就麻烦你了。”

不等那名特种部队的少尉回答,我连忙跳下四轮车,匆匆推开涌上来的人群,朝着医务室钻去;我可不管指挥官会不会因为我‘临阵脱逃’而生气,反正法律只规定义务役军人必须服从征召上战场作战,可没有规定义务役军人必须服从命令上电视作秀,何况上电视作秀是可以找人代打的,反正也只不过是套些事先预备好的对话罢了;再说我好歹也立了些功劳,指挥官多少也要容忍我一些吧?

为了躲开上电视作秀的麻烦,说不得,我这次只好倚仗自己立过的功劳耍赖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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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没从我身上检查出什么毛病,但是医护室的值班医官还是同意让我躺在病床上装病休息一下,还说这是‘一个医官能替战争英雄尽力的部份’,甚至替我制作了一份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病历。

不管怎么样,我还真的很感谢那位医官同意让我装病躲在医护室里,因为基地指挥官派人前来医护室探问我的‘病情’,很显然是预备着我的病情不饣重的时候、就要抓我去上电视宣传了。

指挥官派来的人前脚刚走,佳娜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长官,听说你受伤啦?”佳娜一脸关心的表情,手上还提了一袋苹果。“不要紧吧?”

“啊,没啥大事。医官已经帮我治疗过了,让我‘安静’休息一会就好。”

我特别强调了‘安静’两个字,以免佳娜趁机问东问西,我又不能溜出医护室逃跑;逃出医护室的话正好撞在指挥官手里,难免又要被抓去上电视。

“嗯,那我削水果给长官吃啰?”

佳娜拉过椅子坐在我的病床旁边,纤手拿起水果刀,开始利落地削着苹果。

我只求佳娜不要趁机挖掘关于我超能力的秘密,至于佳娜高兴坐在床边削水果就由得她吧;再说,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坐在床边削水果的景色也不是想看就看得到的。

躺在病床上,许多的思绪随即纷纷涌进脑海之中,一点也不给我大脑休息的机会。我不自主地回想起刚从军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我甚至听到枪声都会害怕;想到彼得斯和卡特、想到查理、想到刚下部队时的长官麦可、班廷、邦兹、我转调到波扎那斯基地之后的那些部下,想到赵彦平……还有其它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然后我发现了一件事,这些记忆中的人几乎都在这场战争之中非死即伤,可是,我能记得住的名字越来越少,对于这些人死去的感觉越来越淡;我因为麦可的死而嗜血,但是听到赵彦平阵亡的消息时我却只感到难过而已。

似乎我已经对死亡感到麻木了。

再想到这次作战之前,我们中了NTU的空射地雷陷阱而损失了不少人,这些人多半都成为了NTU的战俘,而且很有可能都还监禁在裴斯基地里。但是我在执行这次空袭作战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想到那些炸弹很可能会炸死自己人;如果VMA的战俘真的被监禁在裴斯基地,那么这次作战杀死的人数只怕不只两千人,可能会超过一万人也不一定。

两千人……一万人……说得好像‘人’是一种计数单位似的。

可是,那些‘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想法,和钱币不同,每个硬币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差异小到可以用机器来辨认的程度;但是人却不会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两千个人就是两千个人的人生,两千的人的思想与意志──两千个人的灵魂……。还有关系着那两千个人的其它许许多多人,有如一张庞大的人际关系网,牵动着属不清的无数人朝着我铺天盖地般当头罩下。

如果那两千个人都是我所认识的人,只要一想到我身边突然少去了两千个人,那种沉重的感觉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躺在床上想自己的事情,佳娜大概是觉得无聊,打开了电视,一边削水果一边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节目。

“咦?‘圣塔那斯之剑’?长官你的外号这么帅气啊?”看着电视,佳娜突然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你说什么?”

“我说长官你的外号啊!”佳娜笑嘻嘻地转过头来看着我。“电视上正在播放关于这次胜利的节目呢!还说什么虽然长官因为身体不适而没有接受访问,但是他们特地去搜集了关于长官的个人资料来播放呢!”

我吓了一跳,朝着电视看去,液晶显示屏幕上显示的影像不就是我的军装照片吗?旁边还以特效条列出我的个人数据,包括了我作战记录、升迁以及勋奖,还找来了许多我完全没有印象、但是那些人却自称曾经与我待在同一个部队的士兵们现场演讲,资料详细程度只怕比我记忆之中的数据还要完备许多,一个嗓音优美动人的女声配音正以兴奋的语调复述着计算机处理打印的数据。

除了这些我记忆所及的东西以外,节目里甚至还给了我一个‘圣塔那斯之剑’的封号,更极尽无耻与夸大地渲染着我的功绩,把我形容成了能够一个人左右战局的怪物,然后在我觉得我的心脏已经快要麻痹的时候,节目主持人甚至宣称着‘VMA在这些英雄的努力奋战之下,正稳定地朝向胜利前进’之类的……。

“哇,我都不知道长官你这么厉害耶!一个人就可以击毙对方一整个小队……呀!单枪匹马爆破了一个NTU空军基地?天啊!长官你太帅了!帅到让人家有种窒息的感觉……啊!第一位夺下击毁NTU隐形战车记录的英雄?难怪长官你抓出隐形战车的技术那么好!耶!主导空袭裴斯基地的行动?这个我知道……讨厌!长官你怎么这么帅啊!好多伟大的功绩喔!”

看着节目报导,佳娜这个战争崇拜者在那边像个疯婆子似的大呼小叫;要不是医护室里没有其它病人,医官也想多欣赏一下佳娜的美貌,只怕佳娜会被当场赶出医护室吧?

不过,更令我头痛的是,电视节目就这样把我的数据毫不遮掩地播了出来,虽然说起到了一些鼓舞人心的效果(至少在我旁边的这位李文小姐就因为兴奋过度、吵得让我想在她屁股上狠狠踢上一脚、把她踢出医护室),但是这样也把我的一切信息都暴露给NTU间谍了;如果NTU因此派了杀手来暗杀我,我一点都不会感觉到意外的。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虽然说不管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独力左右战局的发展,但是为了鼓舞民心士气和提升整体战力的目的,就这样把一个人给曝光在所有人面前,让这个人成为敌人暗杀剪除的明显目标,上级这种作法的取舍考量到底是什么?

第十六章

轰平了裴斯基地之后,上级多半是想趁机夺回被NTU所占据的领土,立刻派了许多的工程部队前往裴斯基地的旧址上大兴土木,很明显地就是想重建裴斯基地成为VMA的前进基地、以及进攻NTU的另一个跳板。

除了大批工程部队之外,上级也指派了我的部队前往裴斯基地负责护卫任务,一同担任护卫任务的还有同样来自装甲第三团的第四装甲营,而上级给我们的作战命令则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裴斯基地”;说得直接明白一点,就是死守裴斯基地。

虽然说两个装甲营有着合计约一千人的规模与一百二十辆各式装甲车辆,但是我不认为以这些兵力能挡得住NTU的隐形战车部队,特别是在NTU已经研发出了可以中和荧光粉末的荧光中和剂之后,要标定NTU的战车会更为困难。

即使我们真的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来防守裴斯基地,只怕我们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代价,却依旧是守不住裴斯基地;我想。

不过,和我一起出任务的第四营营长历刚上尉似乎却不是这么想,而且还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鼻中哼着歌曲,指挥着他的部队在裴斯基地四周开始布置防御措施。

“长官,你不会担心吗?”我找了个机会把我的疑问给端了出来。

“担心?为什么?”历刚上尉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我们这里只有两个营的兵力,而这里距离NTU在波扎那斯的主基地只有不到五百公里,NTU随时可以对我们发起大规模攻击,我们两个营一百二十辆车最多挡得住对方多少人?”

“嘿,如果是普通的两个营在这里,NTU只要来上一个隐形战车连,就可以把我们给宰假的;不过现在你带的营在这里,NTU只怕要出动到一个团的兵力,才有可能把我们从这里赶出去。”历刚轻松地说着。

“因为我的营在这里?”我忍不住看了看我那些正在忙碌构筑防御工事的部属们。“我的营有什么特别的吗?值得NTU动用到一个团的兵力?”

“因为你的营有你这位战争英雄带领啊!”历刚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过几天前介绍你的节目了,你的战绩真的相当不错,我相信有你在这边,NTU想攻下这里都不容易,不然上级怎么会放心只派了两个营的兵力来守裴斯基地呢?”

原来是上次看到的宣传节目在作怪,这就是历刚之所以对我有信心的原因吗?

“但是,长官,我之前的成功都是因为有着适当的支持,如果没有办法获得适当支持的话……。”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不会用官阶压你的,想做什么尽管对我下命令吧!我会和你的部属一样乖乖听你指挥的。”历刚咧嘴一笑。“先活着撑过这场战争才是大事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别客气,有什么想法尽量说出来吧。”历刚笑笑。“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圣塔那斯之剑’无坚不摧的作战方式呢!”

嗨,我一直想不起来我有过这种外号;这个外号到底是谁给我取的?怎么听怎么难听。

“是这样的:我认为,以我们手边的兵力是挡不住NTU准备充分的进攻,所以我认为,如果能够挡住NTU进攻的话是最好,遇到无法抵挡的攻击时,直接放弃裴斯基地以减少部属伤亡会比较好。”

“放弃裴斯基地?”历刚吓了一跳。“可是作战命令是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裴斯基地啊!你就这样放弃裴斯基地可是会违反作战命令的!”

“我知道,但是守不住就是守不住,NTU不会因为我们集体死守裴斯基地而受到感动,因此就把裴斯基地送给我们的。那样子的话,反正都是要死,我还是带着部队回去比较好;就算我会被枪毙,至少我的部属不会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

“可是……。”

“而且,上级命令说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如果我们以裴斯基地为代价,将NTU引诱到预先设置好的陷阱里呢?虽然我们会暂时失去裴斯基地的所有权,但是只要能够将NTU引入陷阱进行反包围,歼灭来犯的敌人重新夺回裴斯基地,上级应该不会有太多意见吧?”

“唔,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历刚连连点头。“是什么样的陷阱呢?说来听听如何?”

“火攻,我们只要把基地里的燃料用油槽打开、让燃料油淹满整个基地、再让NTU占领基地就行了。”

“火攻?”历刚歪着头看着我。“杰森,我认为NTU的战车是不怕火烧的,至少不怕那种半调子的火烧;我怕在你的火攻能生效之前,NTU战车就能行驶脱离火场了。”

“我也同意NTU的战车不怕火烧这一点,但是战车里的乘员会怕。不管NTU的战车再先进,他们的战车乘员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都需要呼吸。由于战车没有配备氧气再生系统,因此战车需要从外界获取新鲜空气;大火可以迅速降低燃烧区域内的含氧量,即使是有着核生化防护系统的战车,顶多也只拥有过滤掉毒气的能力,对于氧气含量不足的事实就无能为力了。”我解释着。“即使NTU的战车不需要氧气,他们的乘员却需要;人类呼吸的空气之中、氧气含量只要低于体积浓度的百分之十六,就足以影响人类的判断能力;氧气含量低于体积浓度百分之六的时候,缺氧甚至会让人瞬间休克、进而死亡。”

“你的意思是……火攻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烧毁NTU的战车,而是烧光可供战车乘员呼吸的氧气,让他们缺氧而死?”历刚问着。

“是啊,再说,即使NTU的战车能够隔热,隔热功能也不会太强;只要把战车内部的温度烤到五六十度的高温,就足以让战车乘员因为中热衰竭而昏迷了。”我强调着。“最重要的一点,人们不使用油类当作燃料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虽然我们的战车是需要油料来驱动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军方会制造这种用内燃机来驱动的战车,大概这是目前我们能制造出来动力最强的引擎吧?反正我敢打赌那些NTU的人们除了知道色拉油能够用来做菜以外,对于油类燃烧起来的危险一无所知,这样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开着战车直闯进满地是油的基地里来。”

“太妙了!”历刚兴奋地击了一下手掌。“那我们还等什么?这就动手替NTU准备一个‘热情’的惊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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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陷阱的事情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毕竟这个陷阱是我们用来打击NTU部队仅有的一张牌,而且这张牌还相当地容易破解──即使NTU战车上没有氧气再生系统,多带一个氧气瓶还是做得到的,这样一个氧气瓶就足以暂时拯救车上的人员免受缺氧危害;或者是有些肺活量大的人也有足够憋气到战车驶离缺氧地区的本事。

为了避免泄露机密,历刚上尉只是派了几个比较值得信赖的人守卫着燃油槽,而且也不对那些人说明事情真相,只说那是为了防止NTU派人渗透进来爆破我们燃料槽的必要措施而已。

另外,就是为了减少基地在被我们自己纵火时所受到的不必要损害,我们协调了工程部队先替我们建造战车壕沟之类的防御工事,美其名为增加抵抗NTU攻击的本钱,实际上则是避免太多工程部队花时间建好的基地设施毁于大火之中;毕竟用来堆砌防御壕沟的沙包和石砾属于不可燃物,比较不会受到大火的影响,就算烧焦了也不会影响其防御功能。

不过,我们担心工程部队会浪费时间在建筑容易毁于火灾的基地建筑一事似乎是多余的了;NTU很快地朝着我们发动了攻势,一点也不给予我们站稳脚步的时间,我们的工兵甚至连替我们建筑起防御工事的时间都不够,NTU的部队就出现在裴斯基地附近了。

看到远处的沙尘扬起,即使了望的哨兵看不见NTU的隐形战车,光从车辆高速行进时扬起的沙尘也知道敌人出现了。

为了要让NTU顺利掉进陷阱,我必须先抵抗一下NTU的攻击才行。要是连抵抗都不抵抗就掉头逃跑,只怕NTU的指挥官会起疑。

此外,我们也必须争取让步兵们先行撤退的时间,所以我下令直属于我的两个战车连的所有战车进入还没建造完成的战车壕沟,预备接战NTU的战车。

“长官,麻烦你带着步兵先离开,我带着战车先抵挡一下NTU的攻击。”我发了通讯给历刚上尉,在此同时,佳娜则操纵着我这辆营长战车驶入战车壕沟之中。

“好,这边就麻烦你了。”历刚上尉的通讯传了来。“所有步兵立刻登上步兵战斗车,跟随着我离开基地;战车第一连和第二连先加入第五营,暂时归弗莱契中尉指挥!”

随着历刚上尉的命令,步兵们纷纷登上了步兵战斗车,接着一辆一辆装满了步兵的步兵战斗车随即在历刚上尉的带领之下、鱼贯驶出了基地。来自第四营的两连战车也纷纷进入空着的战车壕沟,或者躲在掩蔽物后方,做好了迎击NTU装甲部队进攻的准备。

第十七章

由于NTU研制出了可以中和荧光粉末的荧光中和剂,现在已经很难再以练习弹所洒布的荧光粉末来替NTU战车染色了;虽然在荧光粉末散开的那一瞬间,NTU的隐形战车仍然会因为染上荧光粉末而暴露行迹,但是涂在隐形战车表面上的荧光中和剂却可以迅速将荧光粉末中和掉,速度常常快到我们的战车连能够转过炮塔来进行瞄准的时间都没有。

总算我们这次只需要装模作样地抵挡一下NTU的攻击,而不需要真的击退NTU的武力,我可以在远距离先以战车主炮射击NTU的战车,即使炮弹击不穿NTU战车的装甲,只要能震坏车上的隐形装置就行了。

不过,为了要吸引NTU的战车顺利跳进我们预先准备好的‘火坑’,我们不能毫不抵抗NTU的攻击就直接退走,以免引起NTU的疑心;虽然接战NTU战车会有所损伤,但是比起将部队直接全部撤走,NTU又没有踩进陷阱里的时候,被NTU自后追击的伤亡只会更惨重而已。

又是这种只能在两个都会死人的方案里做选择的状况,我恨极了这种情形;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非得走在会死人的道路上才行吗?其实还是有路的,如果这场战争没有发生,我就不会陷入这种局面了。

想想,我现在还真的是在推人入火坑啊,拿自己的部属作饵来引诱着敌人上勾,我不但想把NTU的军队推进火坑,我也把自己的部下推进火坑。

“接触,十一点钟方向,NTU隐形战车,很多。”我报出了敌人的大概方位。战争已然开始,而且正在持续进行着,现在想太多已经无济于事了,先想办法让自己活过这一次杀戮,我才能有明天来继续烦恼着这些问题。“所有战车,自由开火射击。”

“长官,我们看不见目标啊!”战车第四营第一连连长的通讯传了进来。“这要叫我们怎么自由开火?根本没有目标让我们射击啊!”

“我会把目标弄出来给你们的。”

我以车长位置的预备火炮控制系统调整着战车主炮,瞄准了一辆行驶在最前端的NTU隐形战车。按下主炮电门,射击时的巨大后座力震得战车摇晃不止,两秒钟之后,脱壳穿甲弹在四千公尺左右的地方命中了那辆被瞄准的NTU隐形战车。虽然由于距离因素,脱壳穿甲弹未能击穿NTU战车的正面装甲,但是炮弹击中车身时的强大冲击力却足以让脆弱的隐形装置因为剧烈震荡而损毁;失去隐形保护的NTU战车仿佛鬼魅现身一般,从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显现了出来。

“长官,我的雷射测距仪读数是四千二百公尺;敌人距离太远了,我们的主炮射不穿他的正面装甲啊!”刚才那位连长的无线电又呼叫了进来。

“我知道,大家只管开火就是了,我们这里超过六十辆战车一起集火射击,就算弹雨射不烂那辆车的正面装甲,只要能射断履带就行了!”

“可是,我们的弹药足够吗?”又是那位连长的无线电通讯。“我们的车上只有二十五发脱壳穿甲弹,万一弹药用完了……。”

其实那位连长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一辆VMA战车上只携带有二十五发脱壳穿甲弹,万一在NTU战车进入脱壳穿甲弹的有效射程之前就把弹药耗光,到时候可就没有弹药能用来对抗敌人了;高爆弹即使是在近距离也很难有效对付战车的重装甲。

不过,我们真正的目的只是假装抵挡一下NTU的攻势,其实并不太需要担心弹药耗光的问题。

“等你被NTU战车击毁的时候,给你再多炮弹你也发射不出去了;把弹药耗光也好过带着二十五发的脱壳穿甲弹去死,不用想太多了,射击吧!”

巴不得我这么说,其它战车的炮手们早已蓄势已久的拇指纷纷扣下了主炮发射电门,战车主炮发射时的巨响连续不断地在高原上响起,由炮口爆风所引起的冲击声波有如雨天池塘里的涟漪一般、交错着朝向四面八方远远传播了开去。

六十几辆战车所发射的炮弹有的击中了NTU战车的正面装甲而被弹了开去,有的则因为距离过远、没有仔细瞄准而落在地上。不过,不知道是幸运之神真的眷顾着我们?或者是死神正朝着NTU挥着祂的大镰刀?其中一枚瞄歪而落在目标战车前方地面上的脱壳穿甲弹在接触了硬质的火成岩地面之后、像是打水漂的石头一样反弹了起来,无巧不巧地刚好击中了那辆NTU战车的履带。

一侧的履带在高速行进之中被击断,NTU战车一个打横,车子因为强大的惯性作用而侧翻了过来,原本应该朝向天际的车顶就这样朝向了我们,偏偏另一发脱壳穿甲弹刚好在这时射到,正好击中了NTU战车仅有薄弱装甲防护的车顶;炮弹轻松地穿透了车顶装甲,大量的电浆电弧随即出现在战车车身旁,那辆战车接着就猛烈燃烧了起来。

见到先遣战车被击毁,所有的NTU隐形战车都慢下了前进速度,以免高速行进扬起太多的灰尘而暴露自己的踪迹,从而招致敌方密集的弹幕射击。

透过车长搜索仪的望远影像看着NTU战车群所扬起的烟尘渐渐消失,这对于其它看不见隐形战车、只能靠着烟尘来判断位置的人来说是个坏消息,但是对我而言却是求之不得;NTU战车如果以极限时速九十公里前进的话,只需要一分钟就可以靠近我们到二千五百公尺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之下NTU战车的质量加速炮有着超过八成的机率能够一炮击穿VMA战车的正面装甲,而我们在一分钟之内只能发射七发炮弹;但是现在NTU战车将速度降到时速三十公里,要靠近到二千五百公尺的最低击破距离就需要三分钟的时间,这三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我们将大部分的脱壳穿甲弹发射出去,而且还有剩余的时间可以撤退。

假扮成弹药耗尽而不得不撤退,我们的战车不必卷入和NTU战车的近距离炮战,NTU也比较不会怀疑我们的撤退是个陷阱,这是我最希望的情形。

我转动主炮瞄准了另一辆NTU隐形战车,扣下主炮发射电门,又是一辆NTU的隐形战车因为隐形装置受到震动损毁而现出原形;随即四个连的所有战车都将火力集中在那辆NTU战车上,虽然没有当场击毁那辆NTU的战车,可是从那辆战车猛然煞车、并且开始全速倒车的举动,刚才的一轮密集火力必定是造成了那辆战车饣重的系统损害,而且是饣重到战车乘员不得不放弃进攻的损害。

虽然没有能击毁敌方战车,能够逼对方出局也算是赚到了。

在我们第一次开火的时候,NTU战车群并没有开火还击,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我们的战车又受到战车壕沟的保护,NTU的指挥官觉得开炮也没什么用处,决定节省一下弹药的缘故;但是在NTU接连被我们击中两辆车之后,NTU的战车指挥官改变了作风、下令还击,随之而来的就是质量加速炮的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还有炮弹击在VMA战车上的剧烈金属碰撞声,位置比较靠近NTU战车的前排战车几乎都挨了NTU一炮,我们的战车也是,所幸的是没有一辆车被击毁、也没有人因此受伤的。

突然发现,有时候没有隐形也是有的没有隐形的好处,刚才要是NTU将火力集中在单一战车身上,即使没能击毁我们的战车,只怕挨打的战车还是免不了要受些重伤;可是我们的战车没有隐形,而且都被NTU给标定出了开火位置,以致于NTU有着太多目标可以选择,反而将火力平均分散了。

就像大自然之中的弱小生物都会群聚在一起一样,掠食者在面对着群聚的食物时,在高兴着可以饱餐一顿之前,也许该先烦恼一下到底要从哪一个个体开始下手吧?而且,还要烦恼着万一目标躲进了群体之中、导致自己追丢目标的时候,是不是该换过另一个目标追杀呢?即使换了目标,会不会又追丢目标一次呢?

有时候,有着太多目标可供选择也不见得是好事呢。

我瞄准了第三辆NTU战车开火,炮弹击在装甲上的强烈震荡损毁了那辆车的隐形装置,当那辆战车失去隐形保护之后,一轮密集的弹雨射击使得那辆NTU战车停止在原地无法动弹,可能是那辆车的动力系统承受不住连续冲击而损毁了。

但是,我们这边也付出了代价:NTU的战车指挥官很快就发现了分散火力的错误,开始下令进行集火射击。虽然NTU的战车指挥官没能成功地集中所有战车的火力,但是位在最外侧壕沟里一辆属于我营里第二连的战车却遭到了二十几发质量加速炮的连续重击,炮塔厚实的正面装甲被猛烈的连续火力给硬生生击碎,炮手和车长也阵亡了,幸存的驾驶连忙弃车,以免战车爆炸时将他也给卷了进去。

我们还不能离开,搭载着步兵的步兵战斗车还没离开到安全范围之外,我们还得挺着掩护友军;我恨死了自己重复着告诉自己的事实。

NTU发挥了他们战车主炮装填速度上的优势,毫不停留地连续炮击着我方战车;又是一辆位于前方壕沟内的战车炸了开来,由于时间匆促的关系,保护那辆战车的壕沟并没有建设的很完善,刚好一枚质量加速炮的炮弹击中了那辆战车炮塔与车身之间的间隙,穿入车内的炮弹随即引爆了车上的弹药。

第十八章

好不容易数完八秒的装填时间,我瞄准了另一辆NTU隐形战车开火,借着脱壳穿甲弹命中时的冲击力将那辆隐形战车的隐形装置击损。然后我方所有的战车瞄准了那辆NTU战车开火,击断了那辆战车的履带,将那辆战车瘫痪在当地。

几乎就在我们战车开火的时候,NTU的战车群也同时射击,密集的弹雨落在另一辆编号4133、属于第四营的战车上,虽然没有击穿4133号战车的装甲,但是车上的火炮控制系统与装填系统几乎都因为强烈的震荡而损坏了。

“长官!我们车上的火控系统都损毁了!自动装弹系统也坏了!”4133号车长呼叫了进来。

“你们先依照规划路线撤退吧。”我回答着。“所有战车,如果有人因为中弹而导致系统损坏,不必向我报告和请示,自行依照预先规划好的撤退路径撤退,前去和第四营会合,知道吗?”

话才刚说完,NTU的战车群倚仗着装填上的优势,又是一轮密集弹雨射了过来,而且依旧瞄准了4133号战车;以致于那辆由于受到过多打击、导致装甲早已脆弱不堪、正准备撤退的战车就这样被第二轮的密集弹雨给击毁并爆炸,燃烧中的各种破碎残骸散得到处都是。

该死,这是我的错:如果我在开战前预先告诉他们可以自行撤退,那么4133号战车就不会为了要得到我的撤退许可而晚了三秒钟动身,或许NTU就会放过一辆正在撤退中的战车,那三个人也许就不会死了。

目前NTU有四辆车出局,我方损失了三辆车、还残存有五十七辆车,NTU那边也还有三十几辆车的规模。依照“专业人士”的说法,双方的损失都不太惨重,事实上我的部属们也依旧是战意昂扬,虽然有三辆车上的战友们已经牺牲了。

不过,在我们把一辆NTU战车踢出战场的时间里,NTU却可以击毁我们二到三辆车,依照这种损失速度继续下去的话,只怕双方都会在这次冲突里同归于尽。

我再一次感到了一段时间不曾有的恐惧感觉,并不是害怕自己的战车会被击中而丧命,而是害怕失去自己的部属战死。特别是一想到这些损失应该是可以避免的,我就感觉到更害怕。

我的部属们把他们的生命交在我手上,但是我是否有尽到我的责任去保护他们?

我决定联络历刚上尉,看看他那边的撤退进度如何了;虽然我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撤退人员还没办法离开基地太远,但是我得找些其它的事情做做,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减低恐惧带来的压迫感。

“长官,撤退进度进行得怎么样了?”

“杰森,我们的步兵都已经上车撤离了,燃料槽的阀门也已经开到最大,再给我们半分钟,我们就可以完成撤退行动了。”历刚上尉的通信传了来。“麻烦你撑住这半分钟,我知道你可以的!”

“知道了,我尽力就是。”

还要半分钟,这半分钟就足够NTU毁掉我们另外十辆战车。当然,依照“专业人士”的说法,总共十三辆车的损失并不算太饣重,毕竟损失率还不到百分之二十五嘛!

但是,对我来说,多损失的那十辆车却代表了又有三十个人会阵亡在战场上,而那些人的家属们也会接到亲人战死的通知。

这种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痛恨数学还是该喜欢数学:数学统计方法将士兵阵亡所带来的冲击淡化成了微不足道的数字,也抹煞了士兵们生命的意义;但是,在无法避免牺牲的战场上,数学统计方法也可以减低指挥官因为失去部下而受到的冲击。

当人变成了数字,在战场上所失去的就不是士兵的生命了;对于使用数字来代替士兵的人来说,阵亡的每一个士兵只是让数字减去一而已,是一种简单到连幼儿园学生都会的算术。

嗨,现在好像不是应该算数学的时候!我得先尽力做我能做到的事情来保护我的部属才是!

“所有战车,将能够发射的烟雾弹全都发射出去!烟雾弹发射之后立刻依照预先规划好的撤退路线进行撤退!”

既然只要拖住NTU半分钟就行,我决定让我的部属先行撤退,没有必要为了拖延敌人这种事情而增加伤亡人数,拖延敌人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上士,我们负责断后任务,麻烦你利用这些烟雾做掩护,尽可能闪避敌人的攻击。”我透过车内通话系统向佳娜说着。“只要撑过半分钟就行了!”

“这简单,交给我吧!”

剩下的五十七辆战车同时将车上的所有烟雾弹发射出去,在朝向NTU的方向形成了一片断续的烟雾障壁,同时遮掩了自己离开战壕、向后撤退的行踪。

一等到自动装弹系统将脱壳穿甲弹装填上膛,我立刻扣下了主炮发射电门;由于已经没有必要将NTU的隐形战车“打出原形”来给其它的战车当作射击标靶,我是瞄准了那辆NTU战车的弱点开火的。脱壳穿甲弹击断了那辆战车的履带,摧毁了那辆战车一侧的悬吊系统,那辆NTU战车随即成了动弹不得的残废车辆。

在我开炮的同时,佳娜猛踩油门,将战车倒退着驶离原来的位置;即使NTU能够借着我的战车在开火时释放出的声讯来标定我的坐标,但是隔了一层烟幕以后,NTU没有办法很精确地掌握我们战车的确实位置,所以佳娜将车子驶离原来的位置之后,NTU朝着我原来开火位置所发射的炮弹全都扑了个空,只有一枚没有确实瞄准的炮弹‘歪打正着’地擦过我们战车的炮塔外壳,不过没有造成任何损害。

“雷恩,把车辆损坏状况报给我。”

由于我把火炮控制权接管了,以致于炮手雷恩没事可做;为了不让雷恩太过无聊,我叫雷恩负责监视车辆状况。

“没有损坏,脱壳穿甲弹在六秒之后可以装填完毕。”雷恩回答。

“我知道了,谢谢。”

佳娜将战车开到了另一个战车壕沟旁边,可是没有把车子开进壕沟之中;毕竟战车壕沟的设计是用来保护战车的正面与侧面,现在我们只需要应付来自一个方向的威胁,进入壕沟之中反而会受到壕沟的限制而导致机动力降低。

我隔着烟雾向着另一辆NTU战车开火,脱壳穿甲弹从那辆NTU战车的炮塔与车身交界处穿入,将那辆战车扯裂成上下两半;佳娜在我开火的同时猛催油门,将车子驶离原位;NTU则是又一轮密集弹雨朝着我原来开火的位置射来,但是受到烟雾阻挡视线的关系,那些炮弹没有一发射中我们。

我们借着烟雾和防御工事的掩护,像个躲在暗处不停放冷箭的小贼一般偷袭着NTU战车群;NTU则因为受到烟雾干扰观测视野,不敢在情况还不明朗的时候急速前进,就这样保持我所希望的缓慢速度前进着。

我又发射了一发炮弹,击中了另一辆NTU战车,不过这次我没有瞄得很准,那枚脱壳穿甲弹击在NTU战车的正面装甲上,被弹了开去,只有中弹冲击时的震动造成了对方隐形装置的损坏而已。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成功地多拖了半分钟,现在我们已经可以撤退了。

“上士,照着规划好的路线撤退吧!”

当佳娜驾驶着战车、沿着预先计划好的路线行驶穿越基地而撤退时,从燃料槽里泄漏出来、清澈如水的燃料油已经顺着我们预先布置好的浅沟渠和阻水槛开始在基地内四处漫溢着,甚至我们的撤退路线上也都浸润着一层浅浅的燃料油。当佳娜驾驶着战车从燃料油上高速飞驰而过的时候,激溅而起的透明油料映照着阳光、折射着美丽的七彩光华。

照着燃料油泄漏的速率来看,不要几分钟,整个基地就会流满了燃料油,现在只要祈祷NTU会照着我们的计划踏入陷阱就好了。

突然想到,我忘记是谁告诉过我的,做人要厚道,特别是不能诅咒别人去死;可是,我现在正在希望着NTU的部队能够踏入我布置的死亡陷阱里。诅咒别人去死,别人还不一定真的会像被诅咒的那样死去;可是,如果NTU的部队真的踏入了我所布置的火坑,那么死亡几乎是可以确定的。

如果说‘诅咒别人去死’是‘不厚道的表现’,那像我这样祈祷着NTU的部队会踏进一个必死的圈套之中,又该算是什么?

“雷恩,装填高爆弹。”我向着我的炮手下达命令。

不管算是什么,我还是得将这个圈套确实地完善下去,否则我肯定是会成为死人了,不管是被NTU击毙在战场上、或是被上级以违反军令的罪名捉去枪毙。

战车驶出基地,可以看到前方先行撤退的战车群高速疾行时扬起的烟尘;佳娜催着油门,让我们的战车赶上了先行撤退的战车群。

继续行驶了五公里,我们离基地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而NTU装甲部队也照着我们的计划,直接驶入了被燃料油给淹没了的裴斯基地;我将炮塔转过来,调整炮口角度,将早已装填好的高爆弹朝着基地内发射了出去;六秒之后,炽烈的火焰随即从基地方向升起,伴随着阵阵浓烟直冲入天际。

第十九章

“杰森,现在该怎么办?”

和历刚上尉会合之后,历刚上尉劈头就问了我这个问题。

“叫步兵下车开始进行对空与反战车戒备,防空单位预备迎击NTU的攻击机;我怕NTU会派空军来追击我们,他们那些没有落进圈套里的隐形战车也有可能来找我们报仇。”

历刚上尉连忙传下号令,步兵们随即纷纷从步兵战斗车上跳下,隶属于营部连的支持防空炮车和飞弹车则开到靠近裴斯基地的方向,借着战车作为掩护,警戒着天空可能出现的敌人。

幸好的是,晴朗的天空除了被大火燃烧时产生的浓烟给污染了一片以外,并没有出现其它的不属于自然的东西;地面上也没有任何NTU派人前来追击我们的迹象。

裴斯基地的大火烧得很猛烈,但是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前后不过四五分钟,猛烈的大火就逐渐衰减了下去,原本直冲天际的浓烟也渐渐地变淡稀薄了。

“嗨,我想差不多了,我们回基地去收拾善后吧。”我向着历刚上尉说着。“希望工兵部队的弟兄们不会因为我烧了他们辛苦建造好的东西、而把我给大卸八块才好,补给主任只怕也不会喜欢我拿一整个基地的燃料油去放火的。”

回到裴斯基地,触目所及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烧得或是熏得一片乌黑了,这其中也包括了那四十四辆因为隐形装置不耐高热而损坏、因而露出了遭到熏得漆黑的车身的那些NTU战车和装甲运兵车,所有的车辆都死寂地静止着,有的车辆静止在基地中心,有的车辆则停在被撞倒的建筑物旁,很明显地是在大火与浓烟之中失去了方向感,慌忙疾驶之下撞到墙壁了。

从战车驾驶员座位爬出来,佳娜第一个就要去检视那些NTU的装甲车辆。

“上士,那些车辆都还没清理过,里面的……。”我连忙想劝阻佳娜,毕竟那些车子里的死亡士兵尸体还没有清理出来。

“怕啥?”没等我说完话,佳娜就朝我吐吐舌头、扮了个可爱的鬼脸。“那些被炸得断肢碎尸、鲜血四溅的场面我都见过不少了,还会怕这些没见血的吗?再说现在大白天的,要闹鬼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的啦!”

我没办法,只好看着佳娜拉开了一辆装甲运兵车的登车门。

车门刚拉开,见到车内情景的佳娜先是一愣,接着原本兴高采烈的红润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随即佳娜‘碰’的一声猛力摔上车门,转过身来之后立刻弯下腰来大吐特吐。

“你看吧,我警告过你了。”我轻拍着佳娜的背脊,希望能让佳娜舒服一点。

那扇被佳娜摔上的登车门并没有关好,因为摔上时的反作用力而重行弹开的车门正在空气中无助地晃啊晃的;我朝车内瞥了一眼,里面早已死亡的NTU士兵们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的人头向前垂了下来,有的人则是头歪在旁边人的肩膀上。苍白的脸上没有恐惧的神情,显然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形下因为急速缺氧而休克死亡的。

历刚上尉指派步兵们将NTU车上的死尸清理出来;由于死尸没有流血的关系,清理作业进行的相当快速,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就完成了清理作业。

不过,也由于我自己放的一把大火把基地里的物资都烧光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尸袋可以用来收贮这些尸体;将近三百具完好无缺的NTU士兵尸体就这样陈列在基地中央的广场上,各种不同的苍白表情无言地望着太阳逐渐升起的天空,似乎是在无奈于自己的命运──或是在控诉我这个主导一切的杀人凶手的残忍暴行?

看着并排陈列着的三百具尸体,我竟然联想到了卖鱼摊子上并排陈列着一条条鲜鱼的感觉;那些鱼也是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气地注视着来往选购着的顾客;而顾客们则是对着这些鱼类的‘尸体’评头论足,像是法医一般判断着‘尸体’的新鲜度,然后再把这些‘尸体’买下来放进菜篮子里,转往其它陈列着‘尸体’的地方重复着研究‘尸体’的动作……。

我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以后我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吃素了吧?

************

不管工兵部队的那位少尉多不高兴,我还是坚持要工兵部队替双方阵亡的士兵们建造简易的坟墓。三百零一座由速干水泥浇灌在地上而成的长形方块状坟墓坐落在基地一角,坟墓上面则是刻了沉睡在里面的阵亡者姓名。

这也只是我唯一能替这些死者们所尽的一些心力:毕竟他们都是因为这场战争──因为我而死的。我的部下因为我作出的作战决定而牺牲,NTU的士兵们则是被我所布置的陷阱所杀,再怎么说,我也有一份责任。

至于那些无辜被捉公差来安葬这些死者的人们,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基地指挥官看到了火攻时燃油猛烈燃烧所产生的浓烟,以为是基地这边发生了饣重火灾之类的重大意外,派人来调查之后得知是我把NTU的装甲部队给烤熟了,基地指挥官马上找人来把这些装甲车辆运走,而那些来接收装甲车辆的士兵们就被我用官阶压着、被我逼着将阵亡士兵的遗体搬去墓地、并且在还没干的坟墓水泥上刻下死者的姓名与所属。

这还是我第一次用官阶压着别人做事呢。

另一方面,虽然指挥官给我的命令是“不计一切代价守住裴斯基地”,但是对于我把整个基地的物资和燃油连着NTU装甲车队一起给放火烧掉的作法,指挥官显然很不赞同。

“杰森,虽然我给你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但是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会一把火把基地给烧掉了。”当指挥官前来视察基地整建与补给状况时,指挥官就曾经这么摇着头叹息着。“难道你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击退NTU部队吗?”

“没有,长官。”我直接回答。“不是牺牲基地物资,就是牺牲两个营的所有人员;我认为以VMA的强大后勤能力,牺牲物资是比较合算的作法。”

“是吗?”指挥官苦笑。“杰森,你知道因为你这一把火把物资和燃油都给烧了,我们得多等上两天才能发动我们的攻击行动?”

“抱歉,长官,我不知道,您也没有事先告诉我。而且,多等上两天有什么不对吗?”

“有,而且是很大的不对。”指挥官继续苦笑。“NTU现在可以说是最脆弱的时候,但是根据情报,NTU这几天会有另一波增援来到波扎那斯战区;如果我们不能趁着NTU现在脆弱的时候进行攻击,等到NTU又补充了许多新的隐形战车之后,杰森,你认为你有把握将他们再次拐进你的火焰圈套里吗?”

指挥官停了一下,仔细看着我的表情。

“杰森,你没有受过军官训练,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种想法:就是我们这些指挥官都不懂用些能够欺卝敌人的小技巧来获得胜利,只会笨笨的往前冲,一刀一枪老老实实地和敌人交战。”指挥官叹了口气。“我们指挥官也有指挥官的难处,并不是我们不想用些计谋,而是计谋一旦用了,敌人就会有了提防,同样的计谋就不能再用第二次了。一场战争里会发生无数次的战斗,可是人有多少计谋可以用呢?能用的计谋用完了以后又该怎么办?”

我无言以对,俗话说‘只有白痴才会在同一个地方绊倒两次’,很可惜NTU的指挥官并不是白痴,很难去奢望NTU会再一次踏入我的圈套;如果NTU第二次来攻击裴斯基地,就像指挥官说的,到时候我不但没有办法故技重施,而且我还得面对数量更为庞大的敌人,到时候我还是只能在撤退与战死两条路之中做选择。

“所以军队里强调训练与纪律,只有扎实的训练和饣格的纪律才能打造出能战的军人,只有能战的军人才能带来最终的胜利,这也是我们指挥官几乎不用什么小技巧,只会老老实实作战的原因。”

“我知道了,长官。”

“不过,除了扎实的训练与饣格的纪律之外,如果你有什么能让敌人栽个跟斗的小计谋,也不要吝惜于使用他们。”指挥官突然面露微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只要能够赢得胜利,那比什么都重要;这次干得不错,杰森。”

“谢谢,长官。”

“还有,我知道你鬼点子多,这次有没有什么计谋可以帮忙我们攻下NTU在波扎那斯的主基地?”指挥官看着我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长官,我还是觉得应该准备充分了之后再出击;为什么非得要现在发动攻势不可呢?而且我们该怎么对付NTU的空射式反战车地雷?”

“这个,大部分是因为你的关系。”指挥官露出了有点无奈又有点讽刺的微笑。“情报部门估计,以HSSB轰炸裴斯基地那次,我们摧毁了NTU约两个装甲营的装备,这次火烧裴斯基地又烧掉了NTU的一个装甲营;NTU目前在波扎那斯战区的兵力只有不足两个营的战车、和不足一个团的机械化步兵,可以说是NTU空前脆弱的时候。不趁着这么好的时候发动我们的攻势,难道我们要等NTU的增援来了以后继续挨打?”

“另外,这次攻击行动无论如何要麻烦你站在先锋的位置上;你是我们最优秀的军官,最好的钢当然要用在刀口上。”指挥官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再度无言,没想到我之前的战斗功绩竟然提早引发了对NTU的全面攻击行动,还让我被选为攻击行动的先锋;这可以算是自作自受吗?

第二十章

由于占领了裴斯基地,死亡峡道附近已经没有足以威胁到交通的NTU军力,VMA终于有了一条可以直通NTU主基地大门前的安全信道,发动最后总攻击的时间也来临了──如果这次攻击能够成功的话。

由于装甲第四团被内定为总攻击的先锋部队,所以,这几天我们第四团里的五个营长最关心的事情,就是该怎么准备进攻的一切事情了。

虽然指挥官认为使用小计谋只能是权宜之计,但是指挥官也没有反对我使用一些小计谋;所以当我向补给主任申请了大量的金属薄板和报废的各式装甲车辆时,指挥官二话不说,立刻叫补给主任想办法把我要的东西凑给我。

“杰森,你做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吗?”

看到我命令士兵们将金属薄板依照规格切割开来、再黏合起来变成一辆辆战车和装甲车的实体尺寸模型,装甲第三营的营长安基忍不住就问了。

“上次指挥官和我说过,使用小计谋都是可一而不可再的,第二次再耍同样的计谋,敌人就很难会上当了。”我一边看着士兵们忙碌地制作着模型,一边回答着。“不过,我们总是会在社会新闻上看到又有人被金光党给卝走积蓄的事情,为什么同样的卝术就是会有人上当呢?”

“这个嘛……一来金光党卝的是不同的人,二来那些被卝的人也活该,要是不贪图自己不该拥有的财物,就不会上当受卝了。”安基沉思了一会。“不过,金光党和你做的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

“我想卝卝看NTU,也许他们会上当。”

“这个很难吧?”安基猛摇头。“伪装物和欺敌诱饵这种东西早几百年前就被用到烂了,NTU怎么可能会上当呢?”

“虽然说伪装物和欺敌诱饵都被用到烂了,但是大家还是照样在用,不是吗?而且金光党的卝术不也是人尽皆知,还是有很多人上当啊?”我反问着。

“那不是吧?伪装物和欺敌诱饵不会移动,要用在防御作战上效果才好。”安基又是猛摇头。“这次我们是进攻作战啊!”

“嗯,那表示还没有人在进攻时用过欺敌诱饵啰?”我苦笑了一下。“这样也许我的小手段可以卝到人呢。”

“不,有人已经用过了:五百年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隆美尔就用过这招,把他的对手当场吓跑;四百年前的南海四日战争时,陈煜以一支假的潜艇舰队换走了对手的一支航舰战斗群,还为他赢得了‘深海之狼’的外号;三百年前……。”

“不过,那些案例都成功了啊?也就是‘用过的人都说好’。”我对安基露出讽刺的笑容。“或许这次我也能成功呢?”

“随便你。”安基耸耸肩。“说实话,我也希望你能成功;不过,该提醒你的还是该提醒一下。”

“谢谢。你知道,有人说‘战争是最大的罪恶’,我现在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长辈们总是告诉我们做人要诚实,不要欺卝别人,法律也约束我们不能以欺卝的方式造成别人损失;可是你看看我现在正在干什么?我正在计划着要如何去卝人呢!而且还不是撒个小谎,而是大手笔的卝人!”我摇摇头、指着那些正忙碌制作着模型的士兵们。“还拉了五百个共犯陪着我一起搞这种卝人的把戏,这不就是集体犯罪吗?而偏偏这些罪恶又是增加存活率所必要的手段……。”

听我这么说,安基只能摇头苦笑。

************

对NTU主基地发动总攻击的命令终于下来了,属于装甲第四团的部队也纷纷出发,每一辆战车和步兵战斗车的车后都拖着许多士兵们预先以金属薄板制作的假战车,以及那些损坏饣重的报废车辆;以致于原本应该只有三百辆车的一个团、现在看起来竟然有着将近一千五百辆车的规模。

我们从裴斯基地出发,沿着死亡峡道前往指定的集结地点,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NTU的部队,看来NTU目前的军力真的是已经饣重不足了,难怪指挥官会急着想利用这个机会、不惜任何代价发动进攻;的确,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一等到NTU的补充部队到来,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时机?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趁现在结束战争的话,将来还要流多少的血、还要牺牲多少的生命?

如果有人说战争是“牺牲一条生命来挽救其它许多生命”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我就会同意这种说法。

“中尉,你们终于来了。”到达部队集结点的时候,同样参与作战的装甲第三团和作战指挥官早就已经在等着我们了。“我等着你这个先锋指挥官等得都快发霉了呢!你带了这些破铜烂铁和玩具是想干嘛?给士兵们进行打靶训练吗?”

“不,长官,这些是准备给NTU那边进行打靶练习用的。”

“欺敌诱饵?我明白了。”作战指挥官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虽然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运用这些诱饵就是了,难道拖着这些诱饵上阵吗?”

“到时候长官就知道了;现在就位的单位有哪些?我想知道我有哪些支持可以运用。”

“两个155自走炮营已经准备好了,看你需要他们怎么支持你都可以。”一听见我问起支持状况,作战指挥官立刻收起了轻松的玩笑态度,一本正经地告诉我现在的状况。“九十架战斗机正在三十分钟待命状态下,他们在半个小时内就可以到达战场进行支持;战略空军支持的四架HSSB也都预备好了,只要你说一声,他们立刻就会把NTU的基地给轰平,就像之前轰平NTU在裴斯的那个基地一样。”

“长官,请让炮兵就位,把我带来的这些道具摆在炮兵阵地的前面。”我指着由战车和步兵战斗车拖曳来的那些模型与报废车辆。“将防空飞弹车与对空防炮车混杂在其中,这样子也许可以卝到NTU的部队,让他们的空军不知道该对谁开火才好;请空军立刻前来支持,我们马上开始作战。”

“没问题,我会照你所要求的准备好。”作战指挥官点头。“中尉,我喜欢你的积极精神,好好努力,还有……祝你好运!”

“谢谢,长官。”

我在敬礼之后离开,快步跑向我的战车;这是最后的一战了,只要赢了这次战斗,我们就可以把NTU踢出金星地表,也就可以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了。

第一次,从参战之后第一次,我有了一种急着想战斗的欲望,一种急着想借着战斗,来结束这场战争梦魇的冲动。

回到我的战车附近时,可以看到我属下的士兵们都以期盼的眼神在看着我,我能感觉到大家心中对于结束战争的强烈渴望;毕竟只要赢了这一战,这场战争我们就赢了,这场战争也就可以结束了。

“杰森,怎么样?”见到我回来,历刚上尉很急切地问着。

“作战开始了:我带着我的战车去踹NTU的基地,长官,麻烦你带着你的人保护好炮兵,我的两连机械化步兵和防空单位都会加入你的队伍,无论如何不能让炮兵受到伤害,否则我们就输定了!”

“我尽力就是!”历刚上尉进入战车并关上车长位置的顶舱盖。“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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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带了两个连一共三十二辆的战车随着我出击,一来是因为我不认为NTU会派出战车来截击我们,NTU现有的战车数量不多,而且两个营的炮兵很快就会吸引NTU的全部注意力;二来则是不想成为NTU空射式地雷的头号发射目标,再说NTU如果真的对我们发射空射式地雷,数量应该也不会太多,只有三十二辆战车要闪躲掉下来的地雷也方便些,比较不会彼此阻挡可以行进的空间。

“雷鸣一号,这里是先锋一号。”在率队出击以前,我先呼叫了炮兵支持。“我们要出击了,可以给我们来些欢送礼炮吗?射击方位为UR-37正负5度,我猜那边是NTU的雷达监视站,先打瞎他们的眼睛可以让我们做坏事的时候比较不会被逮个正着。”

“先锋一号,这里是雷鸣;知道了,我们这就以四轮次的二十一响礼炮欢送你们,希望你们会喜欢。还有,祝好运,你们会需要好运的!”

当我们的战车引擎发出怒吼声、推动着笨重的车身、履带卷起浓烈沙尘向前奔驰出去时,二个营的炮兵已经开始对着NTU的基地开火。在连续不断的隆隆巨响之中,火箭助推增程炮弹拖着长长的推进尾焰朝着NTU基地方向飞去,消失在蔚蓝的天际之中。

VMA标准155口径自走炮的射程只有约十二公里左右,但是在炮弹上加装助推火箭之后,射程可以增加到十八公里,几乎就是从死亡峡道出口到NTU基地的直线距离,这样我们的炮兵就不用冒着被NTU空军攻击的危险去靠近到射程以内了。

不过,使用助推火箭增程的炮弹也是有其缺点的,那就是炮击精确度会明显下降。

炮弹群刚拖着火箭尾焰消失在空中不久,天际方向就出现了几个小黑点;NTU的雷达已经追踪到了炮弹的发射,并且调动了战斗机前来处理这项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