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橙雾(上)
作者:十二指肠abc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15

张扬刚到大学的时候,忽然发现再没有高中那种繁忙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多的作业需要自己去完成,自然而然的对无聊的课余时间进行安排,于是他开始上网,游戏。由于大一时新寝室还没有建设完成,所以他们只能寄宿在原来的教师宿舍中,这给夜不归寝提供了方便。那时,他们一群人最流行的生活方式就是:每天中午起床吃饭,然后直奔网吧,玩到第二天凌晨2点多再回寝室睡觉。至于上课,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去也是睡觉倒不如躺在床上来得舒服。

一天,张扬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那人和他聊个没完没了,所以同寝室的哥们没有等他,在2点的时候一起回去了,留下他一个人。等他终于把那位朋友哄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半了,拖着疲倦的身体他准备回寝室睡觉,到了路上才看到了漫天迷雾,在路灯的辉映下有着橙色的光芒。雾很大,走在对面的两个人即使撞到一起也无法看到对方的脸,张扬就在那样的环境里凭着一贯的感觉往回走。

在快到寝室的地方,有一小片的松树林,当张扬走到那里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他感觉他看到了一个人。由于张扬一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生物,他对这已经习以为常,所以装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那人却忽然快走几步来到他的跟前,捉住他的手。那么近的距离,张扬竟还是不能看到那人的脸,只能感觉那人的手冰冷而僵硬,有点粗糙。张扬紧张的问:“你要干什么?”

那人粗喘着气,嗓音低沉的说:“这个先放在你那里,以后,会有人找你要回去的。”说完不等张扬有所表示,一转身消失在橙色的迷雾里。张扬只感觉手里忽然多了一个盒子,沉惦惦的。

回到寝室借着床头灯打开盒子,观察奇怪的人给他的神秘事物,那应该是一件法器——藏传密宗的法锥,长约15厘米,银白色,环绕雕刻着咒文,有着格外的神圣光芒。张扬感觉很奇怪,不管怎么看这东西都应该是一件宝物,先不说它的历史文物价值,就看它所散发出的柔和的神圣光芒,也能知道这绝对是降妖伏魔的利器,那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把它留给自己又会有着怎样的目的?自己会有什么麻烦么?

困意袭来,他小心翼翼的把法锥放到柜子里锁起来,然后,上床睡觉。

梦中,他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看着那黝黑的树洞,和洞里那双阴森明亮的眼睛,恐惧袭上心头泪水模糊了双眼。耳边听到了轻声的呢喃和自言自语,还有一些没有意义的呻吟和吼叫。他后退,不停的后退,一直后退直到他的后背碰到了东西,直到他不能再后退。凭直觉他知道那是一个人,一个比他高一点的人,因为他的脖子能感觉到它呼出的气息,忽然他记起幼年时一个老人对他说过的话:"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你一回头它就会咬住你的咽喉!"他不敢回头,可他的心里还存有侥幸,他想知道身后的究竟是什么,他一点一点的转过头去,转过头去,是它!是它!它大张着嘴,迷茫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向着张扬暴露的咽喉一口咬下去。

张扬捂着喉咙从梦中惊醒,额头的汗水成股的流下。多少年没有做过这么可怕的噩梦了?他不知道!可那情景是那么真实,真的是他在做梦?还是他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而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呢?梦里的自己似乎还是个孩子,而童年的记忆完全空白也是张扬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每当问起父母他们都会说在他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以后就把之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张扬才不会相信那些话,不过,既然父母不愿意告诉他也许是为了他好,何必为了一段没有什么意义的记忆去伤害至爱的亲人呢,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张扬都不再去想那些自己失落的记忆。

这一次,他对自己七岁以前的生活有了怀疑,因为那梦太真实,真实到醒来喉咙也会痛。

这一次,他终于下定决心一旦有机会就去调查自己的过去,和那段失落的记忆。

211是张扬兄弟几个暂时借住的教师宿舍,分为里外两间,里面的八个人(包括张扬)都是中午起床去玩游戏半夜归来生活的忠实拥护者,外面的四个人却是真正的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主儿,张扬曾笑言:一墙之隔分两家,住的都是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张扬得到法锥之后的几天里,风平浪静。闲着无聊的时候张扬就会把法锥拿出来看了又看,想再找到一些关于怎么使用它的提示,可惜他完全白费心思;看过以后又会小心翼翼的把法锥收到柜子里上锁保护。寝室的兄弟早就见惯了他这种神秘兮兮的样子,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有外面的四个人对张扬的行为不能理解——如果真的是珍贵的东西,应该是贴身收藏的吧?哪有人宁愿相信一个薄木板做的柜子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所以在他们心里早就把张扬归为“怪人”一类,平时对张扬不理不睬的。

张扬本就对他们不感冒,话不投机,就不说。除了出去必须经过外间,张扬平时绝对不会去外间。可在周末假期的一天夜里,张扬听到外间有了声音。因为全寝室的人都有各种活动,所以只剩下张扬自己看家,他也知道外面的四个人是绝对不会在那时间回寝室的,难道有贼?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外间,猛的推开门。站在柜子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他正在撬张扬柜子的锁——真的是贼?可当张扬仔细看他的神光,第一次看到灰暗的光芒,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但绝对可以肯定他不是人类。也会有不是“人”的东西对自己的柜子感兴趣啊,张扬想以一贯的“视而不见”处理这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人盯着张扬,忽然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张扬吓了一跳,真是第一次看到主动和人打招呼的非生物,他本想装听不见的,却发现自己竟无法穿越那人的身体——他是实体?张扬只好狼狈的问:“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你要干什么?你在找什么?”

“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对不起请你注意,那是我的柜子,里面的一切都是我的,没有你的东西。”

男人注视着张扬,冷冷的说:“你说慌,里面有一样本不属于你的宝物,如今你却占有了它。”

张扬想到了法锥,又上下打量那男人,说:“那东西虽然不是我的,却是别人托我代为保管的,我可以肯定你不是把它托付给我的那个人,所以,我不能把东西给你。”

“傻小子,你只不过是他金蝉脱壳的那个壳而已,一方面他知道我会找他就偷了我最珍爱的宝物准备威胁我,另一方面又把这宝物交给你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现在他说不定已经逃到哪个城市里去逍遥快活了,根本就没有想过你的死活,你还愿意替他卖命?”

“我从不替谁卖命,我只知道人活着就得遵守承诺,即使只是一句糊里糊涂的诺言。”

“你怎么才能相信我是那东西的真正主人?”男人有点急噪的问。

“你把那东西的样子,长度,功用,以及来历都说得清清楚楚,我或许能够相信你。”张扬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男人叹了口气,坐在床上,“那东西是一个藏传佛教密宗的法锥,长五寸多一点,银白色,有着不可思议的辟邪能力,传说有修行的高僧能用它斩妖除魔。是一个西藏的高僧来中原时送给我父亲的,我父亲又传给了我,我一直把他收藏在祖宗庙的匾额后面。把它给你的那个人是我后来认识的一个朋友,因为和我闹矛盾所以去把这东西偷了出来想威胁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张扬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周围灰暗的神光,思考着应不应该把那问题说出口,良久良久,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到:“你是什么?你说法锥有辟邪的能力,你又怎么可以去碰它而不受伤?”

男人的身体剧烈的震动一下,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张扬,“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碰法锥?”

“你不是人类,身上还有着一股死气,怎么看法锥都应该是你的克星。”张扬冷静的分析道。

“你是这么多年第二个知道我不是人类而不害怕我的人。”

“第一个是谁?”张扬好奇的问。

“就是把法锥给你的那个人,本来我打算把他变成我的同类,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他居然逃走,还拐了我的法锥。”男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张扬。

“别,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想做你的同类,你们的食物太单调了。”张扬紧张的直摆手。

“你知道我是什么???”男人腾的站了起来。

“听你说的话也能知道啊,”张扬委屈的说,“通过传染来发展新同类的妖怪种群本就不多,你们又那么害怕阳光,皮肤苍白,多看几部电影也能明白你是什么;而且,刚才你说的话似乎还有所保留,那人已经是你的同类了,因为,我碰过他的手,当时我就奇怪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冷的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似乎什么都瞒不了你。”

“因为我对你们一族很感兴趣,曾经研究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你是第一个。”张扬感叹了一声说:“原来在中国国内也有你们的踪迹的,我一直以为你们的同类只喜欢西方的生活呢。”

“我们这一族可以说是世界上唯一不受任何国界和气候限制的种族,世界各地都有我们的同伴。其实,我对于你更有兴趣,你不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看出我不是人类,甚至还能猜出我的种族,而且竟然不害怕,我却对你却一无所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呢?”男人很有气度的问。

“如果我把我的底牌露出来,你拿什么和我交换?”张扬故意用很随便的语气问。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愠色,“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毕竟在你面前我就象鱼在菜板,你说怎么吃就怎么吃,我只想在我死之前不抱有遗憾,想和你做个公平一点的交易。”张扬报着必死的决心说着话,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才能逃跑。

“你这人很有趣,估计你的血一定会很美味,不过既然你要和我做公平的交易,我就先不咬你。”男人顿了顿,“我以后或许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今天只要你发誓以后无偿的为我做3件事情,我就放过你。”

会有这种好事?张扬想都没想就说:“可以,不过先声明,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为自己还能坚持原则感到高兴也为男人的反应而惴惴不安。

“好的,只要你记得你欠我三件事情就好。”男人伸手握了握张扬的手,“可以说你的事了吧。”

于是,张扬开始讲述自己的苦恼——无形的东西他却可以看到,甚至受到伤害,以及他所看到的气的颜色和神光的颜色区别,他就是用那样的方法才能够区分人和妖精,只是,有时候会看不透道行很深的非人类的本质,毕竟自己还太年轻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说了一大堆话以后,他满怀希望的看着那男人,希望他能对自己的生活给点好的评价,在没有死亡的威胁下,张扬又恢复了活力。

“你是说你的能力是天生的?”男人问他。

“我不是说了嘛,我7岁之前的记忆都忘记了,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至于是不是天生的我就不知道了,没听说我们家族谁有这遗传的疾病啊。”

“我总感觉你的身体里还有很大的秘密,只是,我还没有办法发现异常的情况。”

“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没有办法改变就一直这样吧。对了,你不是要讲你的来历吗?”张扬追问。

“是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聊过这么长时间了。在我开始说我的来历的时候,你不准打断我,也不准笑,还有,听过以后尽量忘记如果不能忘记就尽量守口如瓶,我不希望我的事有太多的人知道。”

“好的,我向你保证,只把你的事当成故事,绝不泄露出去。”张扬认真的说。

男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得更加端正了。张扬觉得眼前的人忽然有了一种说不清的变化,如果说一直以来对话的两个人都是现代人的话,那么就在那一个瞬间,那男人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张扬已经做好了听一个冗长(对他们那种不老不死的怪物,即使只讲他某一次有趣经历的故事,也可能跨越几百年的时间吧)故事的心理准备,准备听任何可能让他惊讶的事情,可男人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张扬差点晕倒,他说的是:我,是爱新觉罗,胤稹,大清国第五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