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市
作者:非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7171

白鸿羽指着前边路口,“他们已经来了。”郭卫和沈彦原本是面对面争吵,如今扭过头去看,果然,对面走过来一男一女,各负一琴,疑是天人。不知三位少侠缘何到此地呢?”那声音仿佛是仙乐入耳,三人听得都不由痴了。紫衫女子缓步走来,绿衣男子则跟在她的身后.淡淡的幽香飘来,不知是药香还是花香.

还是沈彦反应快,忙打了个哈哈,将尴尬掩饰过去,顺便提了迷路之事。紫衫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这里是听菊苑,我便是这里的主人,既然是讨杯菊花酒,三位不必客气,请随我来吧!”

沈彦朝白鸿羽二人挤了挤眼,两人会意,跟了那一男一女沿着菊花小径慢走,便到了一处精舍.那精舍掩在花丛中,只露出门联上“听菊苑”三个墨绿隶书大字。走近看,门上有联,“黄花倚风听香沁,紫门临水鼓琴魂”。

紫衫女子道:“这里便是听菊苑。”说着取过杯盏酒壶。白鸿羽凭栏远眺,才发觉这里临海而建,俯身看,惊涛拍岸,裂石穿空。此刻,沈彦已和那紫衫女子攀谈起来,“在下王屋沈彦,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总不能叫你‘喂’吧!”

紫衫女子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人,嬉皮笑脸,没一点名门子弟的样?”她停了停,说道,“我叫江蓝。”

“师姐,你既然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沈彦回头看,是刚才的绿衫男子。江蓝点头说道:“你去吧!”

“你师弟?”江蓝点点头,“待会儿有他的比试。”

沈彦道:“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王晓阳么?在王屋山我才见过的。”江蓝笑道:“是啊,上次是他陪了师父去王屋山的。原来是王屋山的师兄,幸会幸会。”沈彦说道:“嘿嘿,他很厉害吧!”江蓝奇怪地看着他,却不由有点不自然,她想了想才说道:“恩,师父说他资质还好,如今‘天外八剑诀’已修炼到第四重了,怎么了?”其实身为师姐如何不知道这个师弟的本事,蓬莱上下无一不知道这个小师弟愚孥,便是修炼到第四重还是靠她这个师姐帮忙才能够的,但这种事又如何能对外人说。

沈彦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白鸿羽转过身,见郭卫在一旁喝酒,却呆呆地拿着酒杯不动。他走过去叫道:“小卫。”郭卫回过神,讪笑道:“鸿羽。什么事?”白鸿羽道:“没什么?对了,你刚才在想什么?”

郭卫指着面前的一扇窗说道:“你没觉得这里很奇怪么?”白鸿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去看,那里聚集着一大堆的雾气,已经看不清楚海面上的景象了。江蓝见他们两个对着窗户议论,走过去看了看,呼的惊道:“是海市蜃楼,可不是容易见的。”海市蜃楼景象,常在海边沙漠中可见,有时山中也有,古人以为此景是因海中一种叫“蜃”的怪物形成的,所以有此名。沈彦奇道:“什么海市蜃楼?那是什么东西?”

江蓝道:“我也不大清楚,你们看了自然就知道了,对了,这里看不大清楚,最好是到海天阁那边去看。快走。”说着也顾不上收拾,就出了听菊苑,白鸿羽等人跟在她后面,不一会就到了海天阁前的广场上,那里早挤了黑压压的一群人,据说比试因此延迟半日。各派弟子大多深居山林,这种奇景,自然难得一见。

沈彦怕被师父责怪,连忙赶回师门那边去了,白鸿羽与郭卫却是随心所欲。江蓝道:“我也要去见师父,不能陪你们了,你们自己转转吧!”白鸿羽点头道:“劳烦了。”

郭卫看着她远去,半晌才收回眼神来,却见白鸿羽一双眼睛古怪地盯着自己,“哎,看什么看?”

白鸿羽哑然失笑,“你,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去,哪有的事?”郭卫脸一红。白鸿羽认识他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郭卫脸红的,如今正是不打自招,少不了要取笑他一顿。

海上的黑云雾气越来越浓,渐渐透出亮光来,云雾中有宫室楼台显现,更有人物车马显现,历历在目,广场上一阵怪叫。

海天阁上,秦无涯正和各派首座观看海市,不时说些闲话解闷。“师父,你叫我?”江蓝进门说道,一边与各派首座见礼。

“蓝儿,上午的比试表现不错.听哓阳说有几个别派弟子到听菊苑去过了?”江蓝一愕,点头道:“是。”“没什么?听菊苑那边离海天阁远了些,自己要小心在意。对了,你师娘这几天也正挂念着你,你也要抽空过去看看她。”“知道了,我会的。”江蓝微微一怔,心中却是一阵酸楚。

秦无涯无力地挥挥手,“你先下去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这个女弟子,秦无涯没有一点办法,看着她一个人住在蓬莱之角听菊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随她去吧!

蛾眉山小月师太眉头一动,“她是江如月江施主的女儿?”秦无涯点点头,“恩。”江如月,这个名字或许很多人都已经忘了的,可是谁也不会忘记她手中的那柄神兵“月华”,独斗蓝蛟,那英姿宛在。

“那她父亲是?”“一个江湖郎中,早已去世了。”秦无涯不知道怎么说起这件事,只淡淡地带过。“阿弥陀佛!”小月低诵佛号,不复言语。海天阁里已没有几个人有心情观看海市了。江蓝心情极坏,找到了王哓阳,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然后一起去找郭卫等人。

海市蜃楼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正好也没事了,左右不过是闲逛,便一同去了百步滩。那是一处海滩,在蓬莱山最南处,依山傍海,极少有人。江蓝却常常同了王哓阳来赶海,每次都大有收获。

离了海天阁,各人便各施法宝,郭卫,白鸿羽的不用说了,江蓝的是一柄“月华”神剑,王哓阳的却是一方瑶琴,也不知道是怎么带在身边的,最古怪的就是沈彦了,他的法宝竟是一面镜子,不过据他说这镜子叫什么“山海鉴”,白白糟蹋了一个好名字。

不过半刻工夫就到了百步滩,据说是走完这个海滩刚好一百步,也不知是真是假。天边的云雾竟然还没有散去,看得人心里也有些阴霾,郭卫道:“我总觉得那里面有古怪.”

江蓝不屑道:“就你担心事多。”白鸿羽却真真切切感觉到了那片阴霾中暗藏的东西,“不是,那里面藏了许多紫琅山的人。”他曾见过许多紫琅山的信徒,因此,从服饰与气息上很容易分辨出来。

江蓝奇怪地问:“你是千里眼么?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是啊,只是一团雾气而已。”一旁的沈彦和王哓阳也附和着说。

其实郭卫所修行的睡功使他的感觉比其他人更为敏锐,而白鸿羽的原身是头白鹤,自然看得高远。也难怪其他三人一无所觉了。郭卫道:“鸿羽,好象整个蓬莱岛已经被包围了大半,你看见什么了?”白鸿羽点头道:“不错,他们隐藏在雾气之后,恐怕这场海市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沈彦听他们两个说的煞有介事,也是一阵疑惑,当下便接过话,“看我的好了。”手中山海鉴朝雾气中一晃,原本只是有些吃惊的表情立刻无一丝血色,郭卫凑上去看,原来这山海鉴能穿透迷雾,照出迷雾中的人影,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五龙使全都来了,还有四大护法也来了。”

王哓阳奇怪地道:“你认识他们?”“不是,我听师父讲过他们,一看他们的样子就能猜出来了。”“快回去告诉师尊。”五人都知道大战一触即发,哪里还有心思赶海游玩。

听了五人将海上看到的事禀报,秦无涯身子一震,“魔教敢到这里来撒野?”身旁的各派首座掌门也都是吃了一惊,这延续数代的论法大会还没有象今天这么乱,会出现这种事。消息自然是确切的,谁也不会怀疑山海鉴的效用。看来要有一场大战了。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的道门弟子到台下集合。”秦无涯恢复了镇定,又向着各派首座道:“各派弟子便请在座各位带领好了。”兵贵神速,钟磬刚击过三通,所有的人已经在台下集合,还在唧唧喳喳讨论着发生了什么事。郭卫和白鸿羽一人便是代表了一派,在几百人中看起来十分的显眼。

白鸿羽四处看了看,除了太清十二道门的几个,还有终南,九华,青城,麻姑,崂山等道派也有门人前来。此时,秦无涯已经和诸派首座一同上了人群前面临时搭建的看台。

秦无涯一脸凝重,将得到有魔教围困蓬莱山的消息说出,全场一片哗然。郭卫看了看身旁的白鸿羽,微微触动了一下,欲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白鸿羽已猜到了他的心意,朝他点点头,微微一笑,又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正道领袖,一脸平静。

太清境的王屋,蜀山,蓬莱,蛾眉,被分别安排在最外面御敌,其次是天柱,九华,终南,青城被安排在次位,结成四象八卦大阵,再次是麻姑,崂山等小派,被安排在阵中,以保存实力。

白鸿羽和郭卫本已被安排在阵中央,偏偏郭卫不识好心,硬要到阵前御敌,白鸿羽放心不下,只好也跟了他去,两人同在王屋门中做了七星剑阵的棋子。

日头已经渐渐落下,太阳的余辉,让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紧张。白鸿羽紧握玄笛,心中却是忐忑,这到底是对还是错?毕竟自己并不能算是道门中人……

或者这就是天命注定?

乌云在半空中缓缓移动,让人觉得有一点压抑,阳光已经全部消失了。微微的海风吹在脸上,清醒了。其实,还是迷糊一点好。白鸿羽心想。

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形,这里背靠着悬崖,前临大海,易守而难攻,王屋山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分配了两个“玄功卓著”的帮手,又有地形可借助,勉强可以和其他三派打平了。而远远的,一个老道士,正呆呆看着眼前茫茫大海……正是王屋首座,紫云道长。

他正看着眼前茫茫大海感慨万千,这次带着弟子十人来此比试,出尽了王屋山的精英,而师弟紫华则留在山中坐镇。王屋山虽然是道门中的一大派,近百年来没有出过一个奇才,终于给蓬莱,蜀山比了下去。或许,这一战,能给王屋挣下一点面子。

浓滚滚的黑烟,挟着万千异宝分散成六路,来势汹汹。所谓兵行诡道,这次的偷袭,策划人正是紫琅山青龙护法陈衍,现今,他正担当着正北方向的进攻。

而王屋一派所守护的正南,则由朱雀护法云叶独当一面。

鸾凤锥赤光似火,带领着三五成群的魔教部下冲进阵来。不过他们自称什么“紫琅仙境”,“圣教”,所奉的不是老庄,不是孔孟,更不是释加观音,而是叫什么“大平等王”,说什么众生平等,紫云冷哼了一声,“妖魔邪教,懂什么叫众生平等?难道叫你们妖魔鬼怪在这里耀武扬威就叫众生平等了?简直不知所谓。”眼见那赤光快到了阵前,紫云大喝一声,“结阵迎敌!”

身后十二人法宝在手,王屋山道门所用的法宝大都是仙剑,不过也有特例,如沈彦用的就是一面山海鉴,当初看那山海鉴不过巴掌大小,现在看,竟已放大了两三倍,另有紫云道长用的是一柄流云拂,霞光四射,显然也是件宝物。

“紫云道长,好久不见!”“有劳云护法惦记,什么风把云护法您吹来了,不知道您老身上的旧伤好了没有?鄙师弟可常常惦记着呢!”紫云不紧不慢地说着。云叶脸色一变,“没想到堂堂王屋首座就好作口舌之争,既然紫华不在,紫云道长,你就一并领受好了。”

鸾凤锥刚一出手,流云拂便如付骨之蛆缠上,云叶微微一动,知道不好应付,这十年未战,谁也无法知道对方修行进展如何,看来这老杂毛的功力又有了进步。

不过想来这老道士也没什么厉害,那些徒子徒孙,一个个资质平庸,看来王屋派也没什么盼头了。云叶大喝一声,鸾凤锥半空转了个弯,倏忽分为两个,凤喙微张,两道赤光一左一右,就往流云拂烧了过去,紫云道长吃了一惊,若是法宝被毁,这也不用再战了,当下蹂身而上,将流云拂夺回。

此刻另一道赤光又至,紫云挥拂闪过,暗暗吃惊。另一边,魔教教众已经闯入了剑阵之中,这阵中守卫功力悬殊,反而发挥不了阵法的优势,此次对战双方都是教门中选出的精英,一时间哪里还顾阵法。白鸿羽玄笛纷飞,不时拨动,引出寒霜冰刃,这绝地太阴令,所主的是地,风,水,泽,另一边郭卫手握少阳剑,身化屠魔光,少阳剑所主的就是天,雷,火,山,不时引出天雷地火,沈彦暗自心惊,他还没有见过两个朋友的真正本事,

如今正是大开眼界,却一时没有注意身旁一魔教弟子朝自己冲了过来,“嘭”的一声巨响,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是师兄为自己挡下了,微微一笑,心里却直冒冷汗。

沈彦再不敢大意,山海鉴豪光大放,这山海鉴也是王屋的至宝之一,算是沈彦从紫云那边骗过来的。不过也不能这样说,毕竟,紫云最喜爱的就是这个弟子,说他悟性极高,将来发扬王屋道统就要靠他了。

和沈彦对敌的是一个长相古怪的男人,一把大刀使得滴水不漏,沈彦挥镜而上,一道玄光从镜中发出,那人挥刀一挡,竟把玄光挡住了,显然那把大刀也是宝物。

沈彦微微一楞,当下宝镜一反,银光一现,滔滔洪水涌出。所谓山海鉴,自然是一山一海,玄光所指是山岳精气,千钧压顶,银光所指是江海气势,一泻千里,如今山海轮转,哪里易挡,不知道那大刀是什么宝贝,竟然能够与山海相抗衡,不过也是吃力到极点了。

云叶的手下,大都是自己在丹霞山的亲信,另有几个是临时从总坛抽调的坛主,实力都不弱,与沈彦对敌的正是总坛飞云坛坛主付信,实力自然不可小觑,若不是沈彦有山海鉴在手,怕在他手底过不了十招。

付信此刻也是头疼,要立刻解决这些人,和其他五路会合,不过这山海鉴也实在难挡,看来不容易解决!

付信和沈彦斗了一阵,看准机会便冲出了山海鉴的范围,他自然不愿意多耗时间和精力,这时又一名圣教弟子被郭卫少阳剑所引出的天雷击中,全身焦枯而死,倒在了付信脚下。付信哪里还忍得下去,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出手,向郭卫头顶砍落。

郭卫举剑将大刀格开,跃过一旁,运五龙神剑诀。少阳剑一化为五,引卧龙诀,升龙诀,翔龙诀,潜龙诀,盘龙诀,五龙出水,气势如虹,五色剑气交错在一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付信连连叫苦,真是漏屋偏逢连日雨,破船又遭打头风。

付信如今陷入五龙诀包围之内,想不与郭卫一战也不可能。毕竟是久经沙场,他倒还能沉得住气,站在阵中,屏气凝神,以不变应万变。反倒是郭卫初次施用五龙神剑诀,竟然有些激动,他在擂台比试时,所用的不过是其中之一潜龙诀——龙跃入渊,一招即胜,如今五诀同出,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了。

可是郭卫自己本身也不比付信好过,施用五龙神剑诀,损耗了大量元气,看上去脸色白得吓人。付信在阵中也能看出来郭卫力不从心,他立马收拾了精神,人刀和一,任身旁电闪雷鸣,巍然不动。

卧,盘,升,翔,潜……

虎啸龙吟,夹杂着少阳剑所引的天雷轰鸣,气势着实不小。付信身在阵中,却是无法还击,五龙一出,就在施法之人身边设下一个防护界。毕竟这是华山派七十二洞的看家功法,只是郭卫施法尚不能发挥出其中十分之一的威力,若是叫浮阳子陈致虚布这个五龙神剑诀,付信早就灰飞湮灭了。

白鸿羽抬头看到郭卫手中少阳剑原本洁白的剑身已经渐渐泛出银光,知道施法就快完成,到时龙吟天雷一出,别说阵中的人,这个山崖也会被震塌,忙叫了众人快走。

轰的一声巨响,没来得及走的大都被掩埋在了山崖之下,郭卫身在崖巅,被一层防护界包围着,应该没什么大碍,白鸿羽刚嘘了口气,就见郭卫一个倒栽,笔直地从半空落了下来。

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白鸿羽原形一现,双翅一展,就朝郭卫落脚点飞了过去,堪堪把他接住。

场上斗生变数,这不仅叫刚刚逃出鬼门关的一伙目瞪口呆,就是在争斗不休的云叶,紫云等人也是大吃一惊。倒不是为了郭卫受伤,而是发现这昆仑山啸天宫门下竟然是头白鹤?

若是传了出去,正道的脸面何在?谁都知道,当初魔教教主本是玉泉山门人,因为将修行秘法传授于山精水怪,才被正道所敌视,难道无极也要重蹈覆辙不成?而昆仑啸天宫向来是正道胜地,出了这种事,这叫正道中人如何说?

白鸿羽看背上的郭卫面无血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怀里翻出一堆药丸给他喂了下去,他虽然担心自己原形被发现,可是救人心切,不容他多想,如今此地不宜久留,白鸿羽连忙施用五行剑遁法,冥冥碧空,鹤影顿逝。只留下呆呆望天的一伙人,可笑,可怜,可恨,可气。

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或者白鸿羽本就不该来此,只是天意无常,谁又能预料的到?面前闪过无数的魔教手下,自然都是来阻挡他们的!白鸿羽左突右闪,玉羽清扬,携着狂风,冲出了重围,如今,只有尽快飞到安全的地方,再通知师父他们,也只有这样了。

白色的光焰闪过数个魔教教众,那些教众根本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被一扇扇出了数丈之外。哪里还能拦住。

“不用追了。”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教主。”被称做教主的男子已经是白发苍苍,不过眉宇中自有一种威严。“这两个人去通风报信也好,那些未到场的所谓正道门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样,我倒还想要看看他们的反应?”

“教主英明。”“这样吧!你等趁胜追击,务必将这些道释门人围歼。此战关系圣教安危。传令下去,不管是死是活,道门的那些老头子一个也不能放过。”逍遥子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谨尊法旨。”

看着传令的人渐渐远去,逍遥子的心里似乎有一种欲望在焚烧,这百年的耻辱,如今总算要被洗刷了,想紫琅山圣教自创教初始,便受那些正道中人的打压,说什么“除魔卫道”,什么除魔卫道,全是借口。逍遥子接任教主以来,教众被正道修真杀戮的何止百人,历代教主中也有欲和正道修真和平共处,却始终得不到答复。而由此引发的大战,大大小小的也有十数次。还不是成王败寇,只四个字就能说清楚的,偏偏要用那么多的借口来掩饰,虚伪,逍遥子从内心鄙视他们,看来这次若不聚歼他们,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启禀教主,四方俱被攻克,只是他们躲在阵中,不与我交手。”逍遥子摇着手中的羽扇,“崔先生怎么说?”“崔先生说,这是四象八卦大阵,要破不难,不过还要教主亲驾。”

逍遥子点头道:“好,就让老夫亲自来会会这些个正道高人,看看他们有何过人之处。”整整齐齐的六路大军,已经结集在阵前,为首的分别是青龙护法陈衍,朱雀护法云叶,白虎护法赵天明,军师崔溆,圣教总坛左辅大将何入云,右弼大将王翮。

“不知军师有什么妙计可破此阵?”崔溆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却是逍遥子的智多星,精通五行数术,行军布阵。可说是总坛之中,除青龙护法之外的第一人。而紫琅山能从上次魔道大战中恢复,可说崔溆功不可没。

崔溆望着面前阵势,淡淡说道:“火攻。”

逍遥子愣了半晌,登下明白过来,这要火攻,自然是自己所炼化的赤焰珠威力最大。难怪要自己亲临了。

崔溆解释道:“这四象八卦阵法虽然难破,在崔某眼中也不过是儿戏,只要有十三位道法高深之人即可,但圣教中却出不了这十三人,所以只有火攻,不过这火攻实乃下策。”

逍遥子自然明白,以一教之力与天下道释之门为敌,无异以卵击石,如今就算将道门精英尽困,也依然没有办法将其歼灭,他一咬牙,说道:“就按军师之意,火烧蓬莱山。”

登时,仙山蓬莱火光冲天,而魔教众人则各御法宝,立在半空,八颗赤焰珠交错放出金红宝光,数十件火系,雷系,风系的法宝在旁助阵,显眼的就有云叶的鸾凤锥,赵天明的天雷琴,王翮的火龙护心镜,蓬莱仙山一时间就成了火海。

此时,正道门人可说是损失惨重,不说那些小门小派被火烧雷焚就有数十人丧命,就是八大派也好不到哪里去。而此次所出的都是各派精英,这叫各派首座如何不心痛。

到后来,更有数位首座被天雷击中,一时哭声震天,也算是劫数。

大火焚烧蓬莱已有数十天,也曾有胆子大的不甘等死,却刚一出阵就被赤焰珠化成了灰烬,八大门派首座紧闭海天阁商议解决办法,却是没有一点头绪。

“这次海天阁论法大会,秦师兄可真是费心了。”阴阳怪气说话的是青城首座箕星子,他向来不服青城天虚宫只居上清十二,而且会在他最瞧不起的蓬莱之下,是以这次一抓到把柄,就忍不住对着秦无涯冷嘲热讽一番。

秦无涯冷冷看了看箕星子,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甚至有些后悔,怎么会请上清,玉清的人来,当初真是脑子灌水了。

崆峒山首座杨瓒,毕竟还是后生小辈,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听长辈们谈话,不过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虽然有一点心惊胆战,毕竟这次的景况实在是他生平仅见,可是二老的嘱咐总算让他没有丢了崆峒的脸面。

而蛾眉小月师太和天柱山梵音谷枯木大师,一直皱着眉头,不时叹出一口气,念几句佛号,或者对视几眼,然后就盯着此处另外一个释家弟子九华山空见大师,再继续对视,叹气。

终南山首座始终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久前,他门下一名得意弟子叛门出走,他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始终拿不到他人,这次更好,带来的八名弟子死三伤二。

王屋山的紫云道长更是一头雾水,竟然发现昆仑门下白鸿羽本是一头“鹤妖”,而且“鹤妖”又把华山弟子“拐”走了。还想着到时候怎么向华山首座浮阳子交代。王屋山门下弟子倒还全着,也多亏了带来了宝贝“山海鉴”。

蜀山派首座韩霄应该是这里气色最好的一位,他手下的弟子虽然也伤了几位,不过跟他关系不大,那些都是蜀山钧天峰的徒孙,伤了也没关系,反正这个吕默言很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会自作主张。玄都峰的徒弟徒孙就听话得多,呵呵,这次钧天峰实力大伤,更有理由将蜀山首座的位子传给大弟子杨崇杰了,到时候省了好多事啊!

无声的沉默终于被破门之声敲乱,“难道你们就打算在这里等死么?”

诸位首座抬起头,看了看眼前义愤填膺的男女,蓬莱首座秦无涯最先发难,“蓝儿,不得无礼。”

王哓阳正拉着江蓝的袖口,不让她进去,看起来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了,却依然让她冲了进去,这时也忙松了手,站在一旁,听候发落。

“哓阳,带你师姐出去。”

“是,师父。”

“让各位见笑了,门下弟子实在太顽劣。秦某管教无方啊!”秦无涯很尴尬地向各位掌门首座解释。老脸竟然还有些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