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红眉酒水
作者:阿梁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26

天夜山玄风谷坐落在滇南的群山之中,与黔南的五毒教遥相互应,成为天朝南部武林中不可逾越的神话。

说这玄风谷里的人物,红眉叟,在八十年前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武林第一人,自从被九华派的祖师素莹真君击败后,一直恪守誓言,终身不踏出玄风谷半步,而这八十年来,他也确实做到了。

不过在红眉叟隐居天夜山的同时,他也迫得他的师弟金铃罗也寻山归隐,而且是在他有生之年,不能外出。他还有几个弟子,也一直在江湖上随风打转,创出了不斐的名声,其中最杰出就是开创滇西摇光殿的北斗神君张太勇,不过那都是他被囚禁在玄风谷以后所发生的事了,那时的他无心去管束弟子,也就由着他去了,但最让他揪心的却是自己的老婆,那个老虔婆带领她的弟子们跑到黔蜀之地,创下了五毒教,摆明了是要和九华派对着干。

老太婆仗着自己得了鸠盘婆的惠遗,一向都与红眉叟不合,只是为了称霸武林这个共同的目的才甘作红眉叟的副手。自从红眉叟被禁,第一帮被毁之后,她依然要去兴风作浪,自然是没有落下好的收场。而五毒教传到何盈这一代,却已经是第三任掌门了,却不知道她能做出些什么成绩来。

良槚第一次施展时空瞬移的大法术,从终南山直接赶到天夜山,可把他累的够呛,这不能怨他实力低下,只能说他是在蛮干。尽管他已经有了天仙的基础,可是对于各种玄门法术,完全都是他凭着自己的感觉硬使出来的,所依靠的也就是在宏法道场和《种玉决》中所学到的皮毛。不过根本上得说他将吴天宝传于他的黑暗真元,转化成现在的碧木真元,尽管在某些法术上可能得心应手,但整条路,他却走偏了,如果不是那么着急,最后练至无行归一的大德之身也是非常有希望的。

今番前来,要对付红眉叟这个在八十年前就已经名震江湖的耋宿,良槚也不是完全的有把握,最厉害的应该就是他手里的散花檠这件法宝,不过却也只剩下最后一滴神油可供他使用,另外那件红蜃瓶,则完全是一件防身破魔用的防御型法宝,若靠它对付红眉叟,显然是不行的,所以今晚,他所能依仗的就是这件散花檠了,若是散花檠也不能奏效,说不定不是红眉叟,而是他遭殃呢,不过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输。

黑幕降临,玄风谷里阴风阵阵,各型山石哨响回荡,如森罗鬼蜮里的嚎啕之声,让人闻之就觉毛骨悚然。

良槚踏入怪石圈中,手持红蜃瓶,毫无声响的穿进玄风谷的最中心。

谷里依山搭建有亭台楼榭,颇为壮观,只是谷中山石密排,错踪交织,显得荒凉古怪,没有丝毫的木灵气息,那也就是说这里只是一处死地。

良槚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暗说这红眉叟怎么说也是当年天下第一人,另外五毒教也是他老婆所创,仅凭这些,在这里建个瑶贝宫阙,瑞霭飘空的场所,当是易如反掌的事,他怎么这么对不起自己。

饶是对自己充满信心,良槚依然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将身形幻化为一枚轻盈的柳叶,欺身就飘向谷中唯一亮光的那座小阁中去。

那小阁中正有一老人醉卧在地,看他花白胡须,蓬乱茬茬,身上所穿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显然这是一个孤苦的老人,只是看到他脸上那两道永远飞扬,而不沉落的红眉时,才能觉出他的不凡来。在老人身旁有数不尽的酒坛,或破碎或倾倒,散落一片。

“原来是同道中人啊!不知道他的酒量与我相比,谁更高一点。”良槚倒不忙着动手,落到一旁仔细观瞧。

“天夜山,白天哪里懂得黑夜的寂寥;玄风谷,只有长风破谷声,哪来旋风舞落叶;女儿红,千古愁事仍推盏,一腔柔情把身缠。飞燕知秋,你却不能够再往南飞,六十年,弹指一舜,如今也只余嘴角的酒水,手心的愿石,还不曾离我而去。酒水日夜不断流,期望你能沾沾唇,愿石离手即冰凉,我却终日暖它透,只为保留你那模糊的笑脸,残留的温存。”红眉叟这时展开左手,却见手心里一个碎银般大小的通黑带红的棱石。老头痴痴地望着那石头,眼睛,鼻子,嘴角已经滑湿一片,喃喃自语却也不知道说的还是不是人话了。

“看不出这红眉叟还是个多情种子。”良槚笑道。

“你小子懂什么,只会看故事的人,哪里知道讲故事人的酸楚。”

良槚大惊,“自己已经很小心了,难道这老鬼的功力还要高过我。”

“不用多想,滇南之地,玄风谷外,哪里来的柳叶飘悬,江湖上未曾有过什么厉害人物,想必你就是带走素莹之人的弟子吧!果然了不起。”那红眉叟看也不看良槚只顾自己说道。

“高明,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今日的来意了吧!”良槚从容现身出来。

“凭你?你的功力是不错,在我所见过的人当中,你的确是最高的,可是功力高强,不见得一定就能成事。”红眉老怪懒洋洋的说道。

“高明的铁匠,能打出优质的兵器来,普通的铁匠只能打出普通的兵器来,这就是差距,你不承认也不行。”

“如此看来,你就更加不堪了,离天道更近,只说明了你站在更高的地方,视野更广阔罢了,但要与人争斗,靠本身的修为却是吃力不讨好的办法。”

“愿闻其详。”

“你说我会把刀子递到想要杀我的人手里吗?真是可笑。”

“你想要说的不过是我缺乏杀人的利器罢了,而我杀人的心,却已经是如箭在弦,只差挥弓引臂了。”

“说得不错,难怪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的修为。可惜你的箭不利不坚,还不足以洞穿我的身体。”

“是否老年人都喜欢好为人师,倚老卖老,我还未曾出手,你却轻言我制服不了你。”

“天底下能杀老夫的利器实在是太少了,别看你到了天仙的玄心期,可老夫也已经到了凝神期,凡兵俗器,是奈何不了老夫的。”

“那雷齑天符、诛仙法阵以及太元原始神魔气呢?”

“那你怎么不说乾坤法咒,天地洪炉呢?老夫还真不信你会这么的道术。”

“不错,我方才说的我还真都不会,可你看这个。”良槚说完将散花檠拿了出来道。

“原来却是佛门法器,不错,它也确实够威力能让老夫授首,只是你会用它吗?”

“你倒懂得的不少,可见你心实有未甘。可我告诉你,你若是一个以情为重的人,当初就不应该离开赵飞燕;你若是一个以事业为重的人,当初也不应该拒绝了赵飞燕。可以说导致你一生溃败,落得自我囚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良槚眼睛圆睁,斜望向红眉叟不答反训道。

“原来你最厉害的不是这佛门宝物,而是你的衍生大咒。七情六欲咒,天地不仁咒,万法同生咒以及乾坤法咒你可学全了?”

良槚摇摇头,静静的看着红眉叟。”哎,万宗道法,就属太玄原始神魔气、雷齑天符、乾坤法咒、天地洪炉以及诛仙大阵为最上乘之术,这也是道法里气、符、咒、宝、阵中的绝顶神术,老夫一生都在钻研乾坤法咒,却始终不得要领,颇为遗憾。本想早就了却残生,可就是对法术仍存妄想,本想等你师父来,求他解告,然后心甘领死,只可惜天香谷里四仙俱殒,他也在劫难逃,到如今,我却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虽然仍然没有我所期望的出现,但也等不及了。”红眉叟抬手仍过一本羊皮纸卷来。

“你可知道我杀你的原因吗?你这样待我。”良槚知道那必然是乾坤法咒的秘诀,但却不为所动,淡淡的说着。

“很早我就知道了,百年前峨嵋第三次斗剑,就是你师父搞的破坏,他的心思,我也明白,什么天道事业功名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不过是自己,只是觉得辛苦一生所追求的,转眼就会成空,心里不是滋味,为何还要助你,送你乾坤法咒的秘诀,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我陪你喝坛酒吧!”良槚说完也举起一个酒坛仰头畅饮起来。

“好,酒可是好东西,旧人就酒,真是痛快,待我喝了最后一坛酒,你再动手吧!”

“何苦一定要喝完最后一坛呢,世界是没有穷尽的?”

“你不懂。”红眉叟说完将酒坛高高举起,揭去泥封,那咕咚的酒水倾泻下来,顺着脖子往心里流去。

翠绿的山峦,溪水淙淙,巨石之下,潭水之中,一朵花儿从水中升起,迷惑的眼神是那样的纯净,长长的秀发随着身体的摆动而飘扬起来,站在潭水边的自己痴了,这一幕永远的刻在了脑海中。

望着红眉叟那般疯狂的喝酒的样子,良槚就觉得自己方才饮的那坛酒水在不住翻腾。只见他手中红光闪过,那高高的酒坛终于砸在了地上。

“今生今世我都不再喝酒了,算是敬你的!”良槚说完就消失在了这个弥漫这酒香的山谷。

“该是我找你们的时候了”!

第三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