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这儿没东西给你，”买东西的伙计恶声恶气吆喝的声音。

原来是个小叫化，身材瘦小，大约十五六岁，浑身褴褛，正站在热腾腾的包子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了。

伙计见小叫化还挡在包子摊前不走，恶狠狠走过去，推攘看神了的小叫化，小叫化没有注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随即大声嚷嚷起来：“推什么推，我又没向你要，看看不行吗？那么臭的包子，给本爷都不要，谁知道是不是人肉烂肉臭肉。”

小叫化口齿伶俐，骂骂咧咧，伙计气得脸通红，又插不上嘴，撩起袖子，就想去揍人，小叫化见机立刻往后一跳，拉开距离继续骂着：“人肉包子，臭肉包子……”

伙计锲而不舍，穷追猛打，小叫化则绕着摊子转圈圈，折腾好一会，伙计终于抓住了小叫化，抡起拳头正准备开揍，“哇……呜……”小叫化居然大哭起来，还边喊：“大人欺负小孩啦，救命啊！”

周围群众围上来都谴责着伙计，伙计被迫放下拳头，气得话都抖不清楚，只是说：“我……我……没有。”

宋松目光如电，看见小叫化声嘶力竭大哭，小手猛抹眼睛，其实没有一滴眼泪，不由好笑，仿佛又见到小时候竹秋的样子，当初穷小子们在扬州混时，不就经常干这些事吗？还曾因为偷王员外家的鸡，被家丁追着打，幸好当时跑得快啊，不过，那偷来的鸡味道可真鲜啊。

“住手，”宋松走到伙计面前，说道：“这位大哥，这位小兄弟是我朋友的兄弟，你放了他吧。”

看看宋松高大的身躯，身着道袍，还带着剑，伙计知道是武林人士，连忙放手，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小人不知他是道长的朋友，道长请坐下慢用。”

人群一见没戏可看，全都散了，只有小叫化还在原地，停止了干嚎，放下脏乎乎的小手，溜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宋松。

宋松拿起桌上的包子，递到小叫化面前，和悦地说道：“来，小兄弟，吃吧。”

小叫化仰起小花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几眨，伸手飞快地取过包子，大大地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边吃边说：“是你硬要我吃的哦，是我帮你，你可不能要我做什么。”

“是，我吃不下，是你帮我，我谢谢你，”宋松把他当竹秋了，开起玩笑来。

“慢点，来，坐这儿来，伙计，再来两碗粥，四个包子，”宋松拉着小叫化坐着，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家在哪儿？”

“我都十六了，不小了，看你也大不了多少，别叫我小兄弟，我没有家，也没名字，我爱吃包子，你就叫我小笼包吧，”小叫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继续说道：“你刚来襄阳吧，这儿是我的地头，你有什么困难，我罩着你，没有我小笼包摆不平的。”

“哦，那我就跟着小笼包老大混咯，”宋松捉谐打趣道：“为兄现在想找个住的地方，老大你能帮帮忙吗？”

“这还不简单，我知道哪家客栈是最好的，我带你去。”

“可为兄没钱啊，住不起客栈。”

“啊！你没钱！那你还请我吃包子？”小笼包使劲捶着胸口，被宋松的话噎着了，这可不妙，还以为遇到个有钱的凯子，完了，摊上了。

“别着急，为兄虽然没多少钱，但请你吃顿包子的钱还是有的，不过，下顿就难说咯，”宋松把主意打到小笼包身上，正好利用他在本地熟，看看能否有赚钱的门路，于是继续道：“不过，为兄身为道士，挣钱还是很容易的，就是对襄阳不熟，小笼包，要不，你帮我打听一下，哪家要作法事或需要捉鬼驱邪的，我去做，回来分你一层，怎么样？”

“哦”小笼包眼珠转了几转，一脸不以为然道：“一层，你打发叫花子呀，我是联系人，我拿大头，我七你三。”

宋松心想，你难道不是叫花子吗？居然狮子大开口，于是一副满不在乎地平静地说道：“最多我七你三，不干拉倒，反正我自己也可以慢慢找，你也别想吃包子了。”

看看手中白生生油乎乎的香滑肉嫩的包子，小笼包咽了一口口水，下定决心道：“五五分账，行了吧？”

“不行！”

“好好，你六我四，怎么样？”

“唉，看在你我投缘的份上，好吧，那你住哪儿？为兄得安顿下来，你去打听消息，”宋松思索好一会，才为难地答应了。

“我嘿嘿，我就住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园子里，地方很宽敞，空气也流通，我带你去吧，走，”小笼包站起来，拍拍涨鼓鼓的肚子，领着宋松朝一个小巷子里走去……

***

此刻，襄阳城里，一座气势恢弘的高宅大院里，一个神情焦虑不安的中年人，在大厅里来回走动着，不是哀叹几声，看他身形魁梧，穿着简朴的文士衣服，给人感觉文武双全的气质，面容有些衰老，不知是否因为心有忧虑所致。

此宅正是郭府，襄阳最有名的大宅，而中年人就是郭府的当家人郭重山，当年武林第一大侠郭靖的后代，虽然事隔几代，而郭家后人英才甚少，家传武功逐渐失传，如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武林地位，但感于当年郭靖的侠义，武林中人依然十分尊敬郭重山，更何况峨嵋派与丐帮又与郭府渊源甚深，尤其峨嵋派的创派祖师郭襄女侠是当年郭靖大侠的女儿。

郭重山一生酷爱习武，只是资质愚钝，加上家传的好几种绝学本来就不全了，武功远不如当年威震武林的郭靖大侠，但毕竟练的是武林绝学，因此也算个高手。

郭重山自小也刻苦读书，希望能够不给祖宗丢脸，可还是由于天资所限，到了中年，才取得个秀才，唯独他不是很感兴趣的用来维持家业的生意，却是蒸蒸日上，不知是他独有经商之道，还是托庇于先人的余荫，反正襄阳人喜欢与他这个老实人老好人做生意，甚至把他推举为汉水一带的商会会长，把汉水一带部分其他商人气得鼻子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