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血煞六式
作者:飞雪无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490

【古今传此岭,高下势峥嵘。安得青山路,化为平地行。

苍苔留虎迹,碧树障溪声。欲过一回首,踟蹰无限情。】

山路崎岖,风寒露冻,川陕鄂交界处,崇山峻岭中,狭窄的山道上,三匹快马一路飞驰,一侧是蜿蜒奔流的汉水切在山间峡谷中,连绵近千里的大山环绕,寒风刺骨,更是荒无人迹。

“大哥,休息一会吧,累得不行了,”气喘吁吁,略微稚嫩的声音。

“吁,”领头的黑马马缰绷紧,缓缓停下,马上一张略略方正的国字脸,剑眉英武,额头微汗,长长的气息化为白雾凝聚面前,正是宋松。

寂静荒凉的山中,唯留呼呼刮过山崖的寒风,前面不远处,一个小小的树枝茅草搭成的凉亭,嵌在山坳壁石下,不知是路人还是猎人建的停脚之处,只是,里面好像有不少人!

宋松三人跳下马逐渐走近凉亭,那种熟悉、危险的气息又传进宋松感觉里,里面是一群江湖豪客,正围着火堆高谈阔论,酒与烤肉的香味扑面而来。

听见马蹄声,已有一人站在外面张望,见宋松等人到了近处,突地一声大喊:“老大,点子到了!”

眼前一群大汉有八位,服装各异,装束奇特,有丑陋凶戾之人,也有白净阴柔之徒,各自拎着刀剑锤棒,杀气腾腾盯着宋松几人,看来又是阴风谷的人。

“各位,小道不知何德何能?累得各位不辞风霜辛苦在此相候,可否相告?”宋松很是不明白,为什么魔教纠缠着自己不放。

“他奶奶的,费什么话,割下你的脑袋,万事大吉,兄弟们,上!”领头的大汉一声呐喊,挥舞着大刀当先冲过来,直奔宋松,看其身法,很是敏捷,其余大汉纷纷飞掠,采取围攻准备群殴。

“松弟!他是断门刀,湘西一霸,其余是他的兄弟,武功不弱,他们人多,小心!”寒雪凤与宋松肩并肩排着,面对旋风般冲近的敌人,俏脸露出经历无数血战的镇定,嘴角紧闭,寒芒突现。

“小笼包,你退后!”宋松大喊一声,背上的‘巨阙’晶光一闪,出现在宋松高举如柱的手中,厚宽的大剑斜指向苍茫的天空,神情豁然冷酷!强烈的战意升起,内息澎湃间,自动灌入形同身体一部分的巨阙中,巨阙红芒立现,如同点燃的火焰剑,鲜血似乎在剑体中流动,强烈的杀意瞬时以宋松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群邪身形一滞,有些惊异,但亦是久经血腥的积恶之徒,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受刺激般,怪叫连连,所有的攻击全集中在宋松身上。

一时间,狂风大作,八位高手卷起漫天的呼啸,轰然而至,刀光剑影,不见人形。

宋松雄壮的身躯巍然挺立,纹丝不动,漫天攻击,凌厉无比的劲气,压迫着四周寒冷的空气,衣襟猎猎飞舞,黑发飘散,天色陡然变暗,所有的攻击凝聚的气场遮天蔽日,黑暗中,宋松红芒如电的眼睛如炬,射穿重重暗影,与指天的剑芒交相辉映,如同地狱升起恐怖威武的巨灵,死亡的气息流动。

“杀!!!”一声怒吼,宋松腾空高高跃起,巨阙凌空横斩,红色大剑划出一条红色的光带,迎向所有的攻击。

与此同时,一股寒冰的凉意在另一边升起,寒雪凤出剑如电,飞身射出,幻成一道光影相助红芒的攻击。

“砰砰砰…….”连声刺耳的巨响,呼喝声大作,人影乱闪,宋松寒雪凤虽然合力抗住了八人的攻击,却是艰难无比,气息翻涌,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深陷在接踵不断的亡命的攻击中。

寂静的深山中,雷声轰鸣,尘土飞扬,惨烈的激斗正在持续……

小笼包紧张万分,大哥与寒姐姐被团团围住,形势危机,可恨自己功力浅薄,插不上手,家传的九阴真经,修炼时间也不短,可比起这些人,却差了许多。

心冻而颤抖,一滴温温的雨点洒在小笼包冰凉的小脸上,小笼包不由一抹,手上血红的痕迹刺人眼目,是血!大哥的道袍已经七零八落,大哥受伤了!

攻击如同暴风骤雨,没有片刻停息,凶悍的敌人,配合熟练至极,搏杀经验丰富无比,总有两人接住宋松的招式,而另外的人则趁机使出杀招,防不胜防,应接不暇,即使是宋松如此韧性的内功,也感无比困难,雪儿更是困难,女子内功的韧性本就比不上男子,敏锐的灵觉感受场中的一切,宋松似乎听到雪儿粗重散乱的喘息。

宋松奋起余力,几乎接住了六七成的攻击,分担了部分雪儿所受的攻击,只是这样一来,防守自然露出破绽,很快就挂彩了,身上几处被划破,幸好未伤及筋骨。

小笼包再也无法忍住,身形闪动间,打狗棒呼啸着攻向其中的一人,此人亦是用棒,见竹棒攻来,毫不退缩,拧腰猛甩手臂,铁棒卷起寒气,发出尖啸撞向竹棒。

宋松顿感压力松一些,正想稳定阵脚,听得一声闷哼,心头猛颤,眼角余光中,小笼包手中竹棒被磕飞,铁棒呼啸着,余势未消拦腰扫向小笼包。

小笼包救人心切,与铁棒硬碰,一股大力瞬时震麻手臂,竹棒飞了出去,身形趔趄间,铁棒已扫了过来,不由魂飞魄散,急切间,施展最拿手的小巧身法躲避,身子猛地一仰,弯成弓形,铁棒贴着肚子上方呼啸而过。

使棒之人哪肯放过如此机会,瞬时上前一步,一脚踢向小笼包腿部……

眼看小笼包躲避不及,宋松心胆欲裂,巨阙与一刀一剑相交间,借力豁然飞起,浑不顾袭来的一锤,巨阙凌空划出晶亮的红色圆环,飞向使棒之人,紧接着,身随剑走,一招‘流星赶月’飞射,誓杀此人。

“啊”

“砰”

宋松如折翅的大雁,颓然飞落,‘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巨阙’却深深刺入使棒之人的心脏……

使棒之人惊恐地看着刺入的宝剑,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又无限留念的神情,逐渐变成死灰色,生机已渐渐流逝,金钱美女地位再也无法拥有,真的不想就此死去。

小笼包跌飞一旁,一动不动,晕了过去,使棒之人临死前的一脚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宋松眼前金星闪耀,背心承受了一锤,沉闷的响声间,衣衫破碎,宋松借势飞开,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道,才不至于倒下,但也受了内伤,胸中血气翻涌,两眼发黑,几欲晕倒。生死关头,此时危机万分,不能晕倒,宋松强烈的意念支撑着,迅速拔出因沾染鲜血而兴奋发颤的‘巨阙’,剑体上滋滋作响的血色轻烟,发出更为浓烈的杀意,宋松大脑在这股杀意刺激下,似乎感觉不到肢体伤痛,喉间低吼,赤红的双眼红芒如炬,体内淡红的真元兴奋莫名,轰然膨胀,宋松只觉内力大增,无穷无尽,脑中瞬时隐约浮现无数的杀人的场景,恐怖的武功…….

当最后一个大汉的头颅高高飞起,激射标飞的鲜血喷泉般挥洒天空,如漫天红雨,四处飘飞,在冬风呜咽中,浓郁恶心的气息笼罩灰茫茫的大地,宋松高大的身躯鲜血浸染破碎的外衣,紧闭着双眼,‘巨阙’支地无力地跪倒,极度的疲惫,透支的体力与内力无法支撑沉重的身体,终于,宋松晕倒在地……

寒雪凤白衣如雪,间或点点红星,高挑的娇躯卓然而立,背心处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掌印,在白衣的映称下,恐怖宣明,那白皙的玉脸,一丝血色隐隐溢出嘴角,而那掌印的主人下腹正插着寒雪凤明晃晃的宝剑‘碧水’。

在四周血红的土地上,残肢断腿中,寒雪凤艰难地找出小笼包与宋松,踉踉跄跄中,差点被一具只剩一半身躯的尸体绊倒,那是宋松疯狂的杰作,从头顶中央由上至下劈成两半,肠肠杜杜遍撒一地,臭气熏天……

幽静的山林里,隐秘的土坡下,深深的灌木丛遮掩中,宋松盘膝而坐,满脸血污的脸无限放松,丹田内力空空如野,太极神功意念运转中,一缕真元逐渐从任督两脉交会处释放进入丹田,一股凉幽幽的感觉升起,随着周天的不断运行,真元逐渐吸纳溃散到四肢全身的内力最终形成滚滚洪流回归丹田,淡红的内力中,那股幽凉的真元又消失在任督脉处。

松弟弟苍白的脸逐渐红润,污血也掩不住恢复的生气,寒雪凤内腑疼痛中放下心来,眼前一阵发黑,不,不能晕倒,松弟弟还在调息,小笼包又昏迷不醒,如果还有敌人出现,只有自己能够护法,强行吞下翻涌的血气,寒雪凤擎着‘碧水’警惕着,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发丝凌乱遮掩着的空蒙却沾着血渍的脸庞,心中是无限的自豪与惊讶。

松弟弟一人斩杀了6人,而自己勉强消灭了2个,那疯狂杀气连自己也心寒,那杀人的招式从未见过,却凌厉无比,也残酷无比,那是什么剑法?没有任何防守,也没有任何给人受伤的机会,挥出后只有死亡,付出的代价是全身深可见骨的伤痕,一向坚强的寒雪凤,在包扎伤口时,也不禁浑身颤抖,以为宋松生命垂危,可没想到那些伤口在敷药时很快就自动止血,寒雪凤没见过恢复能力这么强的人。

奇特的人,又是自己的男人,千万不能有事啊?松弟弟,雪儿如果失去你,又怎能忍受往后漫长的没有你的岁月,又怎能让我回到往日的孤寂忧愁,又怎能让无尽的思念面对着冰冷的石碑,没有你,我真的不知会怎样,松弟弟,无论你去何方,雪儿永远陪着你,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逐渐适应着光亮,宋松一睁开眼就看见雪儿关切温柔爱怜的目光,脸色却是异常苍白,宋松冲着雪儿展颜露齿一笑,浑不觉血迹斑斑的脸拉扯出恐怖的样子,寒雪凤瞧着有趣,不由‘扑哧’笑出声来,却不料胸中一时气闷,一口憋了许久的淤血喷了出来,两眼发黑。

宋松一把扶住,盘坐在寒雪凤身后,浑然不顾全身伤口隐隐作疼,运功开始为寒雪凤疗伤,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直至寒雪凤内腑干净,经脉畅通,吐出残余的淤血后,宋松才一脸疲惫地收功。

接着是小笼包,宋松知道不能耽误,唯有奋起余力救治,小笼包内伤不重,只是功力尚浅,才会昏迷不醒,被踢中的小腿,青紫一片,行动可能大受影响,不过,小笼包脸上肤色不怎么样,腿上的肌肤可真是细嫩柔滑,宋松寻思小乞丐长这么一身肉,还真少见,天生丽质。

“哎哟……,大哥,偶不能走了,怎么办啊?”小笼包苦着小脸哼哼唧唧。

“小笼包,你跟着我太危险了,还是回襄阳吧,我把十张银票都给你,好好照顾小毛他们,好吗?”宋松一直想甩掉小笼包,可小笼包怎么都要跟着,如今,连续被魔教袭击,听雪儿的介绍,这些还只是魔教中的普通高手。

前途危险重重,魔教到底与自己有何瓜葛,难道就是因为救了燕妹吗?自己现在的武功自保尚且不足,怎么能够照顾好小笼包啊?跳动的火焰映照宋松火红的脸,夜空冷清,黑压压的天幕没有一丝星光,山风的呜呜中,远远的深处漆黑一片,就如自己前面的路。

刚想开始做大事,就被魔教盯上,自己单薄的力量,如何能够避开魔教的追杀?何时才能早日找到圣池?何时才能练成绝世武功不惧魔教铲除邪恶啊?

“哼,你就想甩掉偶,偶才不怕呢,这么刺激,偶喜欢,寒姐姐都可以去,偶为什么不能去?你重色轻友!”伶牙俐齿的小笼包撅着小嘴数落着。

雪儿跟着自己也很危险,宋松心里想着,不由说道:“那……,雪儿,要不你带着小笼包回去吧,我……”

“不行!”宋松话没说完,就被玉脸紧崩的寒雪凤截断:“你一人更是危险,而且,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要是敢甩开我,我,我就杀了你!”

“啊,没这么严重吧,雪儿,我是怕连累你们,魔教高手如云,再这样下去,你们可能随时没命……”

宋松说不下去了,雪儿紧崩的玉脸在勃勃的火焰映照下,逐渐融化,委屈决然凄婉的神色,令人不忍,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凝望传递着无比的情意,也传递着无限坚定的信念。

奶奶的,谁怕谁?有如此红颜紧紧相随,有如此兄弟舍命相陪,即使就此丢了性命,也算不枉此生,何况,不见得鹿死谁手,自己刚才也太悲观了。

“雪儿,我们都受了伤,如果路上还有敌人,可能无法应付,明日,我们向山里走,找个山洞先安顿下来,养好伤,再继续前进。”

连续的救人,折腾了将近半天,宋松本已包扎好,也开始凝结的伤口又崩开一些,血迹渗出来,全身疼痛钻心,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准备拾些树枝,可在雪儿生气的娇嗔下,宋松又只好乖乖地斜靠着躺下,任由伤势略微好转的雪儿忙着生火取暖,夜晚将至,山中寒气逼人,三个伤号唯有吃些干粮,宋松则掏出酒袋,准备享用美酒暖暖身子,却又被雪儿一个娇媚的白眼打回去,“伤没好不许喝酒!”

“就一口,好雪儿……”

“一口也不行!”

夜深了,疲惫的小笼包已经钻进了睡袋里,而雪儿却依旧盘膝而坐,打坐修炼内功,内功深厚之人,打坐的入静状态,大脑无比放松,已经可以代替睡觉,看来雪儿是个刻苦之人,与自己一样,宋松一边添加着干枯的树枝,一边拨拉着篝火,红红的火焰在双眼中跳动,瞳孔逐渐放松放大,眼前的火堆逐渐模糊,鲜红一片,似那幻觉中出现的血红世界,血流成河,血色苍茫,一个鲜红的身影在空中飞舞,挥动着手中红灿灿如烈日般刺眼发光的宝剑,射出一道道光影飞向地上蚂蚁般的士兵群,隆隆巨响中,夹杂着无数痛苦的尖叫、惨叫,那是何等的残酷,那又是何等的威武。

那瞬间的幻觉如电光闪烁般短暂,却又象千年般的悠长深深印在脑海里,那红影挥洒的六招就如同自己早就学过般,清晰牢牢地萦绕在心中,自己仅仅使用了第一招,也仅仅才来得及领会第一招,就接连斩杀了6名敌人,那是什么剑法?怎么会在自己的记忆中,不知名的剑法,威猛的剑法,恐怖的剑法,也是用来杀人的最为有效的剑法,那就叫它‘血煞六式’,轻轻的默念中,燃烧的火焰腾然爆裂,火星飞溅,漆黑寒冷的山林里突闪一丝亮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