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星星一些灌木生长在水塘边，塘水微微有点盐味，正好补充身体流尽汗水而缺乏的盐分，随着身体的复苏，思维也逐渐清晰。
宋松掏出干肉干饼，取些灌木生出火堆，将干肉浸湿，从一个小罐中取出些调料沾在上面，架在火上烤一阵，不一会儿，阵阵香气飘出，喝足水的两人此刻却又感饥饿来临，幸好走出沙漠，所剩食物也不多了，宋松暗自庆幸。
水足饭饱，看看浑身的狼藉，两人对望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的想法，宋松邪笑地看着柳燕，不怀好意道：“来吧，小五子，我们共浴，你身体还没恢复，我帮你洗洗。”
柳燕闻言，油乎乎的小嘴翘起，哼道：“又想美事，现在不行！本小姐身体不适，拒绝共浴，你一边呆着，我先洗。”
柳燕虽然精神好了许多，但身体的虚弱不是这一下就能够恢复的，刚兴奋地站起来，却又摇晃两下，软软坐倒。
如此身体，怎么敢在这么冷的冰水中洗浴？看着柳燕渴求的目光，女孩爱干净的天性使她无法忍受有水都不能洗的境况。
宋松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洗干净，将湿湿的衣服拿到火上烤一下，变成有些温度的湿布，轻轻仔细地擦拭。
“大哥，我自己来。”此刻的身体，好丑，干瘪无光，柳燕不想让大哥看到现在的身体，坚持要自己做，宋松只得由她，还听从吩咐给她搭了个遮蔽的帘子，那是宋松的裤子做的，不多的衣物都变成了工具，宋松就只剩下根大裤衩，立在寒风中，幸好，还能跑腿烤火，每隔一会儿，柳燕便将脏了湿布扔出来，宋松跑去洗干净，再次烤热，再递进去，不过凭着宋松的功夫，这点凉气就当消火。
虚弱的柳燕，慢慢擦拭，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完成大业，疲惫万分中，穿上宋松早已洗净烤干的衣裙，躺在火堆旁，很快进入了梦乡。
宋松长呼口气，小姐可总算完事了，这么伺候还是头一次，以后可能还多着呢，小五子可不好对付哦，宋松苦笑摇摇头，轻轻地进入水塘，洗涤满身的污垢——
当黎明的曙光照耀，刺眼的光线射在脸上，眼皮缓缓睁开，柳燕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身体也舒服许多，支起上身，四处张望，大哥在哪儿？
那不高的山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矗立，他是在修炼还是在观察，柳燕不由高声喊：“大哥。”
蓝色的身影飞驰而下，依旧那样雄壮，那样敏捷，浑身充满力量的动作，令人欣赏，看来大哥也好好收拾了一番，一身清爽的样子，唯独没有剃掉胡子，他是故意的，冒充成熟男人，柳燕心里总结道。
不对，随着大哥的临近，他那已经消瘦的脸阴沉沉，没有一丝看到自己的喜悦，不由担心地轻轻问道：“怎么啦？”
宋松凝重的神色，定定地看着依然那么憔悴的柳燕，虽然恢复一些，但要完全恢复，不知要几天以后，而食物却不能坚持太久，这往后的行程，宋松不敢想，“燕妹，我观察许久，这不是沙漠的边缘，只是沙漠中的一处有水的地方，四周全是沙漠围着，我们还没有走出去，我们还得继续！”宋松颓然沉重的话语让柳燕如中电击，老天！——
漫长而重复的拼搏在苍凉的大漠继续进行，虽然灌满了所有水袋，虽然分配好仅有的食物，虽然每个白昼都进入深深的龟息，但无情的饥饿与干渴最终还是来临。
当最后一滴水进入柳燕虚弱的身躯，当最后一块面渣消失在起壳的嘴唇，宋松只能望着茫茫的天空，无助而绝望，这是最后的时间，没有选择，只有继续，不能停止！前进就还有希望，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希望！
背着深深昏迷的柔弱之躯，迈着无比艰难的步伐，一步一挨，缓缓前进，如牛的气喘中，视线遥望，如果再看不到边，也许视线的距离，就是自己能够到达的边际，那也是最终消亡的边际，经过无数眼的失望，累积了无尽的绝望，是否这最后的一眼，也同样面临的是失望的结局。
可是，看见了，远处一条晶亮的玉带闪着星光，那是什么？是幻想的神经影响了视觉吗？是干苦的身体产生的幻觉吗？还是迷离的眼睛已经模糊了？
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越来越近的步伐，寒风中有着点点气息，那是湿润的气息！不是眼花，不是幻觉，不断地眨着眼睛，终于看清了，明月下，反射着诱人的光芒，那是一条弯弯的小河！那小河边是零星的植物！
狂喜蜂拥而至，一切的的苦难终于到头，一切的努力终究见到希望，沙哑的呼喊着：“小五子，我们到了！”只是昏迷的柳燕如何能听到，微弱的气息细如蚕丝。
没有任何的观察，没有任何的犹豫，狂喜地扑倒在浅浅的水中，贪婪地大口大口喝着，不，小五子，将小五子抱在怀中，将水滴入干裂的小嘴，清亮的水滋润起壳的嘴唇，紧闭的牙关没有任何松动，也不见任何的吞咽，宋松唯有唇部紧贴，将水徐徐度入柳燕口中，一口真气鼓动，生命之泉终于进入干涸的身体，疲惫欲死的宋松度完第十口河水，被透支的身体，被耗尽的真气，便再也无法坚持，抱着柳燕颓然躺下，极度放松，极度的疲惫，没有睡眠习惯的宋松只想好好长长久久美美地睡上一觉，都已经到头了，睡吧……——
这是哪里？
没有天没有地，无数影像飞驰而过，有自小的小秋子，有逝去的胡爷爷，有师父，有师兄弟们，还有各种看不清的，好人，坏人……
那大大的几个美丽的面容，是诗诗，是雪儿，还有调皮的铃铃，小五子呢？唯独没有看到小五子，疯狂地寻找，上天入地，五湖四海，高山深谷，小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