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宫夜话
作者:燕乔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394

当天晚上,得到谢仲轩秘密通报的皇后即派了亲信太监带了顶小轿子直接将燕乔峰接进宫里,见儿子无恙归来而且大病痊愈,此番出宫竟似换了个人,不由也暗暗庆幸自己坚持让儿子去衡山拜山的先见之明了。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了一阵,谢氏就拉着燕乔峰直奔乾清宫,准备给康德皇帝一个惊喜。

这是燕乔峰第一次到乾清宫来拜见父皇,这儿完全不象他居住的重华宫那样素雅,灯火辉煌中无不透着股皇家的富贵高雅之气,附近隐隐约约的站着几十名护卫,站在明处的却只有宫门口那一左一右的两名大内侍卫。

站在左边的侍卫身着三品服色,应该就是大内侍卫总管陈国桦,长的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子。他远远的看到皇后来了,忙微微躬身行礼,问候道:“臣等见过皇后娘娘。”立起身来一细看却发现事情有些怪异:皇后竟然没带随侍的宫女太监,而那个跟在皇后身后的人,一副生面孔,身着素白轻衫,既非官员又非太监,不知是何身份,极其可疑,而且凭他长期担当护卫的直觉,此人绝对是个高手,再一细看,皇后脸上泪痕尚在,心中顿时一紧,难道是刺客劫持了皇后后再来行刺皇上?

陈国桦朝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就在皇后刚刚从他俩身边走过的时候,突然伸出左掌,直斩那陌生人的腰肋,然后身子一侧,右脚前跨一步,右手成伸长成爪,后发前至直取燕乔峰颈下的气户穴,正是他生平极为得意的少林龙爪手,乃天下擒拿法中的无上绝技,这一抓自腕到指,伸的笔直,劲道凌厉非常。他还是有所顾忌,皇后就在身边,动兵刃极易造成误伤,而且万一要是自己判断错误,对方并非刺客,也还来得及补救。

燕乔峰不虞乾清宫门口的两位侍卫竟然会突然向自己出手,略有些手忙脚乱的闪身一避,那侍卫总管见一击不中,踏前一步,次抓又至,来势更加迅疾刚猛,再一看,另一名侍卫已经持刀护在皇后身前,正高呼“有刺客”,招呼其他的大内侍卫过来。

燕乔峰意识到原来这些侍卫还不认识自己,而自己来的匆忙,也没有换上皇子服色,从而产生了误会,于是轻声喝了道彩:“好厉害的少林龙爪手!”那侍卫总管左手向燕乔峰脸上虚扬,右手龙爪带着一股劲风,直取燕乔峰左肩的盘缺穴,燕乔峰识得对方这招龙爪手,也是有样学样,当下左手虚探,右手龙爪却后发先至,刹那见占了先着,在陈国桦的手指离他肩头还有两寸时,他的五根手指已经抓住了陈国桦左肩的盘缺穴,轻轻一点,随即缩回,陈国桦只觉穴道上一麻,右手力道全失,顿时一呆,惊讶之极,大声喝道:“你是何人,怎么会我少林的龙爪手?”

刚刚两人几下交手鹊起兔落,皇后一介女流,从未见人如此争斗,早已不知如何是好,还好太子燕乔峻正陪着康德帝在乾清宫内商量事情,听得门口喧闹忙跑出来准备护驾,看到和陈国桦交手的正在自己那突然清醒出走的弟弟,心中一喜,连忙喝止:“陈国桦,快住手,他是我七皇弟。”

“啊?”陈国桦早知道后宫内有一位长年生病的七皇子,只是这位皇子从未出过宫,而后宫之地又不是他们这些侍卫能进去的,所以竟是从未见过,想不到传说中病怏怏的七皇子竟然会是这么一位丰神俊秀又身负绝学的出色人物,忙躬身行礼道:“臣等不知殿下驾到,适才多有冒犯,实在是罪该万死。”

燕乔峰朝燕乔峻扬扬手,笑着叫了声“大哥”,顺手把陈国桦搀了起来,笑道:“你的龙爪手使的很好,有空我们再切磋切磋。”然后走上前去,和燕乔峻双手相握,“大哥一向可好?”

燕乔峻和燕乔峰两兄弟样貌颇为相像,只是太子早过而立之年,比燕乔峰大了十几岁,而且多年的太子经历更让他拥有了燕七所不具有的成熟稳重的气质,两人站在一起,很好的诠释了“长兄如父”的感觉。

走进了乾清宫就看到偌大的宫殿内却只有康德皇帝和两个服侍的小太监,显得很是空旷。康德皇帝操心于国事,两鬓已是雪白,燕乔峰之前每日仅能清醒一、两个时辰,时间又多用在功课上了,和燕文凯相见的机会倒不甚多。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已是苍苍老人,一下子唏嘘不已。

“皇后,是你么,嗯,小七你回来啦……康德帝虽久居上位,早已学会喜怒不惊,但是乍见亲生骨肉平安归来,也是十分的高兴,虽然初时略略的责怪了他几句,但接下来就细细的询问了他的病情是如何恢复的,这些天又到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燕乔峰也拣着那些能让人相信的话汇报了一遍。

父子间交谈这么久,竟是从未有过的,后来还是皇后怕儿子病体初愈,不宜过于劳累,让燕乔峻先陪着燕乔峰回他自己的重华宫歇息去,自己却留下来和燕文凯商量儿子的事情。

“陛下,臣妾真的很开心,菩萨保佑,小七真的全好了……”皇后心里激动,偎依在康德帝身边,已是双泪涟涟。

“是啊,看他这趟出去,简直是判若两人了,长进很多啊。”

“他的武功很好呢,刚刚在门外,连那陈国桦都打不过他。”

“哦?”康德帝心里一惊,那陈国桦本是少林方丈方证大师的俗家大弟子,因自己当太子时偶然救了他全家一命,为报大恩,30年前他自少林学艺归来后,就一直在自己身边秘密的担任侍卫,身手极为高明,素有“大内第一高手”之名,这些年被他擒下的刺客数不胜数,只是多年隐身禁宫,于江湖上声名不显。据两人私下谈笑,陈国桦的身手在江湖上已能跻身一流行列,比之一些大门派的掌门,也不逞多让。这些年,他通过陈国桦跟少林秘密建立了良好的关系,那少林的方证大师远见卓识,深知南晋国力日强,早晚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也愿意和南晋交好,也先后的通过这陈国桦荐进了好几位出色的俗家弟子。

“莫非这些年来小七在梦游中天天躲在御花园舞枪弄棍,竟然还学得一身武艺不成?”反正20年来这个小儿子身上发生的怪事太多,这夫妻俩也是见怪不怪了,权当谈资吧。

“皇上,如今小七已经长大成年了,而且身体也痊愈了,你看,是不是也应该让他出宫了。”

“阿如,你呀,还真是操心的命,以前担心他的身体,如今小七身体好了,你又开始操心他的前程,那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开始操持他的婚事了?”只有两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康德帝和谢氏才会象寻常百姓夫妻一样,彼此开些小玩笑。

“皇上,你真英明啊,我还真的有这打算呢,准备过几天就召几位名媛贵妇进宫来商议商议,看看有什么好的人选。”皇后一脸的兴奋,普天之下,当母亲都是如此,儿子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是最重要的事,总是放在心头的首要地位来考虑的。

“流年似水啊,连我们最小的儿子也长大了,咱们的头发都白了。”康德帝爱怜的抚摸的皇后谢氏的鬓角,沉吟半晌道:“按规矩,小七自是可以封为郡王了,不过,这些年来,他极少见人,毫无阅历,能派他去哪个衙门治事呢?”

皇帝在心里默默盘算,皇子开府治事不是件随便的事情,是晋朝开国皇帝燕南天定下的一个规矩。鉴于前明建文皇帝登基初始各地叔王们就纷纷造反的教训,最主要的一条是,朱元璋给他的儿子们全都封了大大小小的王,分封到各地,有雄心的王爷手下有兵有地,自然会心生异志,没志气的王爷却成了只知道养尊处优、吃喝玩乐的窝囊废,于是他立下严规,大晋的宗室子弟只有俸禄没有封地,皇子们无旨不得随意出京,而且没有功绩于国事的宗室子弟就不得赏赐爵位;但他又怕皇子们参与国事,没有节制而导致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政出多门的后果,规定治事的皇子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其间要严格按规矩行事,目的也只是学习一下国事,多长些见识,以免成为只会躺在前人功劳簿上的纨绔子弟。

皇后看了康德帝一眼,有些犹豫道:“要不,您看,让小七去礼部怎么样?”虽然有后宫不得参政的规矩,不过夫妻里私下谈话,无人听到,倒不需顾忌太多。

礼部算是皇后的大本营了,自家老弟在那坐镇,放儿子去那里,自然是放心至极。

“不妥,礼部掌管国家考论典礼大事,非博学硕德之辈不行,小七学问不深,不妥呀……”忽的,康德帝眼睛一亮,“阿如,你觉得让小七协理内务府如何?”

“啊?”皇后很惊讶,内务府是专设的管理皇宫大内一应事务的衙门,除皇家衣、食、住、行等杂事外,最主要是负责皇室的安全,连负责全国内外情报的锦衣卫也受其节制,权势极重,内务府大臣向来都是由皇帝最亲信的勋贵大臣担任,却尚未有皇子去内务府治事的先例。

“近来颇多的江湖人物在我大晋江山蠢蠢欲动,多有行凶杀人之举,据刑部回报,就在小七随礼部去衡山拜祭其间,山下就有一大户人家被北明来的江湖中人所灭门,那个姓刘的富户才刚刚捐了个参将,正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之际,那些凶徒就突袭而至,虽然那些江湖中人一贯不喜结交官府,但此次手段如此剧烈,又有北明的人参与其中,让我不得不担心他们会行犯上不逆之事啊。而小七既然精通武艺,此次北地之行也结交了一些江湖中人,去内务府治事也正合适,况且在内务府治事,协理江湖事宜,真正接触朝廷大事的机会不会太多,也不必担心小七的阅历不够,正是给他一个慢慢学习朝政、增长阅历的机会。”康德帝看皇后似乎还有些担心,拍拍她的手道:“你放心,小七性情质朴,淡泊名利,浑金璞玉赤子一般的人,又是峻儿的亲兄弟,两人情分如何,我们都很清楚,他必不会有多余的想法,你就毋须太多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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