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端午剧变
作者:燕乔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12

燕乔峰和任我行在杭州城内买了两匹好马,一路向北疾驰,骑了半日到了太湖南岸的湖州府,方雇了艘船驶往湖中的西山岛。

两人这一日行走甚速,到了船中任我行方才得空询问燕乔峰的师承来历:“小兄弟,我看你的内力可高得很哪,不知是哪位高人调教出来的?”他是江湖中数得上的几位高人之一,自是能够一眼便看出燕乔峰目光中虽不露半点光华,却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是内功已到绝顶之境。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任我行的心中实在疑惑的很。

燕乔峰对于这个问题早已答得驾轻就熟,便依着往日的说法再跟任我行叙述了一遍。

任我行沉吟道:“少林僧人?十二年前我还在江湖上行走时,少林武功最高的应该算是方证那个老和尚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到今日。但即使他精研易筋经,那时的功力也不过如此,凭他之能,绝教不出你这样的高手来,难道少林寺中还藏着什么前辈高僧不成?这个我可就想不起来了。”

“这个问题我也要少林寻访过,连方生大师也不知晓有我师父这么一位僧人,可能他是未避世的高人罢。”

“这话也对,江湖中藏龙卧虎,奇人异士甚多,或许是什么遁世的高人化身为少林僧人也说不定。”任我行突然望着东边,喃喃自语道:“嗯……会不会是张教主尚在人世?算起来他也有百余岁了,凭他那身惊天动地的修为,比张三丰那个老道士更长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燕乔峰耳力甚佳,便问道:“任教主,这张教主又是哪一位?”

“张教主是我神教前任的一位教主,传说他的武功天下无敌,若非他年纪轻轻的便避世隐居,岂能轮到朱元璋那奸贼来当皇帝,窃取这大好河山。”任我行不愿和他多谈自己教内之事,含糊几句便转问道,“对了,你既不是江湖人,又如何与盈盈相识的?”此时的任我行,更像一个考察未来女婿的慈父。

燕乔峰早已知道魔教自从在朱元璋那吃了大亏后,便一直与官府朝廷对抗为敌,此时魔教的前任教主当前,哪能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便虚言自己是应天一富户人家的子弟,后来为了寻访师父的下落,才到了洛阳遇到任盈盈,云云,只是他光想着如何在任我行面前掩饰自己的身份,却忘记了任盈盈和向问天两人都已知晓自己南晋七皇子的身份,那么任我行迟早也会知道的,只是到时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却还不得而知。

西山岛离湖州甚近,船行一个多时辰便已抵达。燕乔峰想给任盈盈一个大惊喜,便指着听香水庄和任我行说道:“任教主,盈盈就住在这庄内。今日便是端午节,前几日不如她还和我说起过七岁时和您在黑木崖上过最后一个端午节的情形,心情颇为凄凉,现在我们不如悄悄的进去,给她一个惊喜,你看可好?”

任我行转眼就要见到爱女,心情大悦,也乐的不拘小节,微笑着点点头,便一把拉住燕乔峰下船从围墙边跳了进去。

一跳进去他俩便感觉庄子内不大对劲,此时已是黄昏,天色渐黑,往常这个时候庄子的下人们便要在各回廊厅房亮起灯笼了,可今日却四周静悄悄的不闻一点声音,放眼望去,不见半点亮光,这庄子寂然无声,顿时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不好,庄中有变!”任我行老江湖了,立知有异。

燕乔峰急得一掠而起,施展轻功向任盈盈居住的院子飞奔而去,任我行乍见他的轻功竟如此出色,眼睛一亮,也不出声跟了上去。

“盈盈,你在哪里?盈盈!盈盈!”燕乔峰一路飞奔一路呼喊,都没见着一个人影,让他更是心焦如焚。

不一会燕乔峰便跑到了任盈盈居住的院子,很显然这里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搏斗,地上淌满了黑乎乎的已干涸的血迹,大群苍蝇嗡嗡嗡的飞个不停,房间的窗户已被打得七零八落,房门也半挂着斜斜倚在门变,进了房间一看,更是一片狼藉,桌椅杯盘碎落一地,连任盈盈甚喜爱的那具古琴都被劈了一个大缺口,琴弦乱竖的仍在门边。

燕乔峰一路赶到这里,心情一次次的提起来又放下去,既担心找不到任盈盈,更怕会突然见到任盈盈的尸身,寻至房内还未发现任何一人的尸身,心中稍稍保存一丝的期盼,希望她能逃出这次的袭击。

“是谁干的?都给我滚出来!”燕乔峰急怒攻心,朝天乱叫。

任我行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在院子中循着那些血迹拖曳的方向寻到院子角落的一块空地上,见那土地稀松,双目一闪,趴下身去双手连抓,撇去最上面薄薄一层土后便现出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来,燕乔峰听得动静,忙过去帮着任我行将土挖开,最后共掘出了八具尸体,其中便包括了两具女尸体。

任我行将两具女尸单独放在一边,默默的转头看向燕乔峰,眼中充满了悲愤之色。燕乔峰自己也是将心提得高高的,细细观察着这两人的身高体态,好一会才肯定的摇摇头,说道:“这两位应该就是盈盈的侍女了,盈盈比她俩都要高。”听到燕乔峰确定的判断,任我行方长舒了一口气。

凶手似乎走的匆忙,这几具尸体也只是略略烧毁了衣物、面容和伤口,便草草掩埋。任我行燃了个火把,先把尸体翻来覆去的察看数遍,然后又进房中挨个摸墙壁和家具上留下的刀砍剑劈痕迹,半晌才冷冰冰的一字一吐,恨意极浓的念出几个字来:“嵩……山……派!”

“嵩山派?”燕乔峰从未经历如此剧变,心神大乱,哪里还能如任我行一般克制心神保持冷静的去寻找线索,只知一味的跟着跑东跑西的,将希望全寄托在他的身上。

“正是左冷禅的爪牙,那两具女尸上的剑伤虽然被刻意毁过,又岂能瞒得了我,那些伤口厚而无锋,惟有嵩山派的佩剑才会生出如此伤口。”任我行话音深沉,指着墙壁和家具上的剑痕道:“这房内的剑痕共有三种,一种厚而无锋,可以肯定是嵩山派所为,另外两种剑痕却都是极薄,只宽度略不一样,正是盈盈母亲留下的那对子母剑――蝶恋花所特有的剑伤,从房内的情形看,盈盈定是在这房内与嵩山派的兔崽子们一番剧斗后寡不敌众,方被他们所制。瞧那些尸体的模样,已是三、四天前之事,却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知盈盈隐身在此,又将她劫持到何处去了?”

燕乔峰猛然想起自己离开西山岛那日在宜兴城中曾见到过嵩山派的汤英颚,说道:“定然便是嵩山派,四日前我离开庄子那日便在宜兴见过他们的人,根据我从恒山派定静师太那听来的说法,五岳剑派要在福建齐集办一件大事,必是嵩山派的那伙人顺路经过时将盈盈给劫持去了,任教主,我们现在赶紧追上去营救盈盈。”

任我行摇摇头道:“左冷禅那厮做事向来谨慎,他要是劫持了盈盈,多半会带回嵩山小心看守,以为奇货可居,所以,盈盈极有可能已被他们带回了嵩山。”他想了想,道:“这样,为防万一扑空,咱们分两路追击,你南下,我北上,你现在就乘船回去,在湖州换上快马,应该还能赶上那个颠和尚,他江湖经验丰富,可叫他助你,我便一人沿路北上追赶,向兄弟在梅庄暂时离不了,日后我自会和他联系的。”

“好,事不宜迟,晚辈就先告辞了。”燕乔峰冲出这听香水庄,跳上那客船吩咐船夫立即回湖州。船行半程,已然夜色渐浓,他重重的吁了口气,拂体凉风,也不能稍减他心中的焦急。一抬头,只见一钩残月斜挂天边,有如盈盈的那弯眼眸,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朝天长啸,他这一生第一次心生如此的痛恨,对这么一个奸恶的人,这么一个卑鄙的门派,这么一个阴暗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