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辟邪剑谱(上)
作者:燕乔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38

燕乔峰着急赶往福州,可恒山派的这些尼姑大多身上有伤,凄凄惶惶,六神无主,又不能置这些无依无靠的大小尼姑们不理,心里颇为焦急。过了廿八铺再行几十里路,就到了福建建宁府治下的浦城县,燕乔峰便掏出大把的银票,包下了县城几家大车行全部的几辆大马车,将所有大小尼姑不管身上有没有伤都往马车上一扔,快马加鞭的朝福州追去。

所幸一路倒也平安无事,这一日傍晚终于抵达了福州城,众尼姑不便进城投宿,还好恒山派和武林中各地尼庵均互通声气,便寻到城东的一座尼庵“无相庵”前去挂单,不戒和尚也不肯离开仪琳,燕乔峰便和吴天德带着朱务能进了福州城。

在来福州的路上,朱务能已经交代,卜沉和沙天江二人每年都会来福州几次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所以秘密的在福州城内置了所宅子。燕乔峰本准备直接找上门去,吴天德却以当年对付海贼的经验,劝他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又说这些嵩山派的贼人极是嘴硬,万一擒下两人后都是死不招供,这条线索就算是彻底断了,建议燕乔峰出面找福建总兵调些人马,就围着那宅子守株待兔,然后再顺藤摸瓜,到时人赃俱获,方才是办案之道。

燕乔峰这一个月,从应天到杭州,从杭州到太湖,再从太湖到福州,见多了江湖上的波诡云谲,也多少明白了这个道理,在江湖上闯荡,武功身手好并不能决定一切,经验和阅历有时更加重要,于是听从了吴天德的建议。只是他知道当地官府和驻军中也寻不出什么象样的武林高手,那些官兵们对付江湖中人只能倚仗强弩和火器,指望他们去监视高来高去的嵩山派高手,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还是自己单枪匹马的更为机密,便让吴天德在那所宅子旁的一家客栈选了几间能监视到宅子大门的房间住下。

住店后,吴天德给店小二出示了官府的勘文,又赏了他些银子,威逼利诱一起上,命他到那宅子寻相识的下人打探一下消息。

据店小二回报,那宅子的主人果真便是一个秃头,一个满头白发,他俩前天便回到了福州,不过并未带什么可疑的人回来,只是这两日都是昼伏夜出的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燕乔峰一听这两人几日都是昼伏夜出,其中必定大有蹊跷,于是便决定连夜守候着,看他们都到什么地方去,说不定盈盈就是被关在那里了。

吴天德自告奋勇帮燕乔峰守夜,时至半夜,燕乔峰正在假寐小睡中,就被吴天德给推醒了,说是秃头、白发二人刚刚出了大门,往西边方向奔去。

燕乔峰一跃而起,吩咐吴天德小心看好朱务能,便从二楼的客房窗口跳下,果然前方街道上有两个人影在快速前行。此时月色甚明,夜半时分又是一片寂静,燕乔峰怕露了行踪,也不敢过分逼近,只远远绰着,见他俩从墙头跳进了一所建构宏伟的宅子。

燕乔峰正要追进这宅子,便在此时,只见左边墙头人影一闪,一条黑影越墙而出,瞧身形是个女子,向着西南方向奔去,所使轻功颇为轻灵。

燕乔峰忙往暗处一躲,又一会便见那秃头和白发两个特征分明的人紧接着从那宅子里跳出来,悄悄的跟在那女子后面。但见前方那女子挨在墙边,快步而行,卜沉、沙天江二人跟在她身后四五丈远,脚步轻盈,没让她听到半点声音,燕乔峰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远远的跟着前边两拨人。

福州城中街道纵横,前方的女子东一转,西一弯,显然对道路极为熟悉,奔出二里有余,在一座石桥之侧,转入了一条小巷。

燕乔峰远远见那女子走到小巷尽头,纵身跃进一间大屋墙内。卜沉和沙天江随即便跟了上去,伏在围墙上边观察了好一会,方才悄声跳入墙内。

燕乔峰见嵩山派两人神神秘秘的跟踪那女子,也不知所图为何,便也悄悄跃到围墙上,见大屋黑门白墙,墙头盘着一株老藤,屋内好几处窗户中都透出光来。却见那两人又跳到屋顶之上,潜行过几间屋顶后复再跳入院子之内。燕乔峰早已学会救人之际绝不能鲁莽从事,也不太过逼近,只上了房顶一路悄悄的爬行跟着到了后院,见那二人正都凑眼在一间房屋的窗缝,向内张望,于是也运足内力于双耳,倾听房屋内的动静。

夜深人静的最适合监听,只听得有一男一女在悄声说话,声音甚低也听不清,然后就传来“劈里啪啦”一阵乱响,似乎是在拆房子。卜沉、沙天江两人躲在窗外偷看了一会,就径直推门而入,势疾如风的将房间内的男女二人击倒。燕乔峰趁着他们动手之际,也跃入院子,落地无声,也凑在窗户上向房内看去,只见地上乱七八糟的扔满了佛经、木鱼、蒲团等物,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都被点中穴道躺在供桌旁,卜沉、沙天江二人正东翻西找的搜寻着什么。一会两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线索,只见满头白发的老者沙天江举掌朝着屋顶一击,只听得“蓬”的一声响,一团红色的物事从屋顶洞中飘了下来,却是一件和尚所穿的袈裟。

沙天江伸手接住,在烛光下一照,喜道:“在……在这里了。”他大喜若狂,声音也发颤了。另一个秃头的老者自然便是卜沉了,问道:“怎么?”沙天江道:“你自己瞧。”燕乔峰凝目瞧去,只见袈裟之上隐隐似写满了无数小字。卜沉道:“这难道便是辟邪剑谱?”沙天江道:“十之八九,该是剑谱。哈哈,咱兄弟二人今日立此大功。兄弟,收了起来罢。”

听到这里,燕乔峰猛然想起为何这辟邪剑谱听起来如此耳熟了,原来是自己曾在令狐冲那儿听他说起过,是他的情敌――那个姓林的师弟祖传之物,令狐冲还因为这本剑谱之故而受到华山派上下的怀疑,如今既然落到这卜沉和沙天江的手中,说不得便要出手替令狐冲夺回这本剑谱还给那个姓林的师弟,以洗清他们加诸在令狐冲头上的冤枉,恢复其名声。

佛堂内,卜沉喜得嘴也合不拢来,将袈裟小心折好,放入怀中,左手向地上男女二年轻人指了指,道:“毙了吗?”沙天江道:“剑谱既已得手,不必跟华山派结下深仇,让他们去罢。”

听到“华山派”三字,燕乔峰心念一动,莫非这地上一男一女二人便是令狐冲所说的林师弟和小师妹?那还真不能见死不救了。于是他也学卜、沙二人般,屏气掩声,先悄没声息的绕到门口,突然长身跃起,便猛的直扑进去,忽的一掌朝着离自己较近的沙天江猛击过去。这卜、沙二人出于嵩山派的旁枝,被左冷禅派驻江南负责嵩山派的营生之事,武艺比之嵩山诸位太保还差了一截,因此沙天江只来得及喊了声“什么人”,便被燕乔峰一掌击飞出去,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呻吟着。

卜沉趁着沙天江中掌的间隙,“噌”的一声拔出刀来,如雷轰电闪般向燕乔峰劈来。燕乔峰身子微侧,闪开来刀,一晃身即欺到卜沉身侧,左手向他面门抓去,卜沉向右疾闪,燕乔峰右手顺势而上,已抓住他的手腕,夹手将他的单刀夺了过来,左手顺势搓指一点,“啪”的一声,便将卜沉点翻在地。

燕乔峰急欲问出任盈盈的行踪,看那沙天江伤重,先踢脚将他穴道点上,再伸脚将卜沉踢翻过身来,解开他的哑穴,喝道:“卜沉,你们嵩山派的事发了!”

卜沉闻言愕然反问道:“你是何人,怎地知道我的姓名?”

燕乔峰嘻道:“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嵩山派一路大耍阴谋,已是天下皆知的事了。”

秃头的卜沉沉声道:“小子,你到底是谁,要与我嵩山派作对。”

“不是我要与你们作对,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们,只要你能好好的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刻就放你们走。我问你,你们嵩山派最近在太湖上到底有何行动,还有汤英颚现在人在何处?”

卜沉“哼”的一声,将头一转,只留给燕乔峰一个油光晶亮的后脑勺。

燕乔峰见这些嵩山派的人不知被左冷禅灌了什么迷药,除了姓朱的那个小子外,其他的都是宁死不屈之辈,左冷禅此人能取得今日之地位,识人处事还真是有一番雄才大略。既然卜沉不愿老实招供,他也不想跟他多费唇舌,此时不招,待会带回客栈后自有吴天德来招待他们,便又点了他的哑穴,探手从他怀中取出那件记载辟邪剑谱的红色袈裟来。他自不屑去瞧别人家传的剑法,只是微感好奇,怎地林家会将他们祖传的剑谱记载在一件袈裟之上,莫不是从那个寺庙中偷出来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