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教变故(二)
作者:宁凡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46

江洛儿对刘良、王辉哥俩说道:“你们还楞在这里做什么?都给我回圣宫去!刘良,告诉辛三娘,这一路上旅途劳顿,快为我准备沐浴更衣。”

怪医也急忙凑热闹道:“我也要,我也需要沐浴更衣!”

刘良七尺高的男儿,此时已是热泪盈眶,听了江洛儿的话,悄悄抹了一把眼角,连声称是,看也不看紫桃等人,拉起王辉就向外奔去。

紫桃手下那几名男女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全都转头看向紫桃,等待她的指令,紫桃的一双俏目飘忽闪烁,显然还未打定主意,眼见刘王二人即将踏出酒馆大门,她终是不甘心地喝道:“站住!”

她手下几人闻声而动,纷纷举刀横剑去拦截二人。

不待江洛儿有所表示,怪医已抓起桌上的一把竹筷,轻喝一声“着”,将竹筷悉数扔了出去,也不见速度有多快,但每只筷子都如长了眼睛一般,专朝那几个年轻人的手脚扎去。

顷刻间便听“哎哟”之声四起,那几个原本还不可一世的家伙的不是倒在地上抱腿呻吟,就是刀剑脱手,叫苦不迭。

紫桃第一时间蹿出老远,心有余悸地望着手下人的惨状,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门口的刘良与王辉二人相视而笑,王辉尤其率性地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人吐了一大口口水,才心满意足地随刘良离去。

江洛儿轻轻摇头道:“怪医,这些人怎么说也是我圣教之人,你就不能轻着点!”

怪医笑道:“我这已是手下留情了,你看他们的手脚不是都还没断吗!我原本练这一招可是为了挑人手足之筋的,今日连两成功力都没使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在惨叫的几人竟吓得不敢再出一声,一个个捂着手脚痛处,又惧又怕地盯着笑容满面的怪医,似是生怕再惹怒了他,被他追加上几只筷子。

那躲在远处的紫桃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指着怪医叫道:“你胆敢对总坛禁卫下毒手!这些人可都是老教主亲自挑选出来,负责维持总坛秩序的精卫,谁敢对付他们,就是与老教主作对,你……”

“哼!”江洛儿冷不丁发出一声,不满与威慑之意并重,紫桃立时闭上了嘴巴。

江洛儿悠闲地从身上摸出一碇银子,放在桌上,扬声叫道:“老板,余下的银两算是赔偿你的损失!”

后堂不知从什么地方远远传来一声回应:“多谢大小姐!”

江洛儿与怪医一副酒足饭饱模样,施施然起身离座,怪医故意走近那几个被打的男女,对人家挤眉弄眼,江洛儿则目不斜视地走过紫桃身边,轻蔑地哼道:“还不快回去向你主子报告!”

那紫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目光恶毒之极地紧盯着江洛儿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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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小镇,径直向山顶的圣宫攀去,一路上不少人认得江洛儿,大多恭敬放行,也遇到几个年纪极轻,态度恶劣之辈试图盘问阻挡,都被怪医随手几招打得抱头鼠蹿。

江洛儿猜想这些气焰嚣张之徒一定也是新近选拔的所谓禁卫,故而对怪医的出手只是冷眼旁观。

待二人来至圣宫门前,只见那满脸落腮胡须的王辉正在翘首等待,一见江洛儿忙凑近施礼道:“大小姐,教主正在书房等您!刘良已去寻找辛三娘了。”

江洛儿点头道:“辛苦你了!”

王辉腼腆一笑,突然又低声加上一句,“听说老教主正与长老们闭门商议教务,已经有几个时辰了!”

江洛儿不以为然地笑道:“怪不得我们一路上山只遇到几个小喽啰呢!”

怪医嘻笑道:“山中无老虎,小猴子也想称霸王!”

江洛儿侧头对他说道:“怪医,你先随王辉去休整一下吧,我独自去见我爹爹!”

怪医高兴道:“我要洗澡,我要更衣!”

王辉极为恭敬地将怪医引走。江洛儿抬眼望着面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圣宫,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

那条最初由邹琰带她走过的肃穆长廊情形依旧,只是细心的江洛儿很快就发现,如今在这里守卫的壮汉已经全部换上了陌生面孔,几乎每人都用一种狐疑警惕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她走过。

江洛儿不免心中焦虑,加快脚步行至江平远的书房,毫不迟疑地推门而入。

房内一切依旧,江平远正伏案写字,头也不抬地责备道:“洛儿,怎么还是如此冒失!”

江洛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回手紧紧关上房门,走近几步,心酸地叫了一声:“爹爹!”

江平远这才停笔,抬头看向她,苦笑道:“你这孩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洛儿仔细打量,只觉数月不见,江平远原本就有些消瘦的面颊更见清减,不由怒从心生,恨声道:“我绝饶不了他们!”

江平远失笑道:“洛儿,怎么一回来就气鼓鼓的?”

江洛儿皱眉道:“爹爹,我都听说了,您不用瞒我!”

江平远摇头轻叹道:“你又何必回来趟这浑水呢!”

江洛儿瞪大眼睛道:“爹爹,您就眼睁睁见他们将您苦心经营的圣教折腾得乱七八糟?”

江平远怅然道:“你祖父一回来就指责我领导不利,二话不说就从我手中收走了大印!”苦笑一声,他又落寂道:“既然如此,我也索性将圣教交还给他,让他带领圣教振兴去吧!”

江洛儿不满道:“爹爹,您才是当今的教主!”

江平远不以为然地接着说道:“就同以前一样,他总能数落出我的不是来,我做每件事都不合他的心意,我如今也心灰意冷了!”

江洛儿跺脚道:“不行,这岂不是让那些奸人得逞!爹爹,您千万别放弃!”

江平远摇头道:“洛儿,你自小就对教内事务不感兴趣,看你的志向似乎也无意问鼎教主之位,何必这么紧张呢?索性交给他们去折腾吧!”

江洛儿摇头道:“我想不想继任这个教主是一回事,容忍奸人胡作非为又是一回事!总之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江平远不语,淡然如水的目光却仿佛盯进爱女的灵魂里去。

江洛儿突然好奇问道:“您不是说,您那父亲深觉在水月母女之事上有愧于您,隐入深山不知所踪了吗?您找了好久都没有头绪,怎么还是让水月给找了出来?”

江平远苦笑道:“可见我当年并未倾尽全力,也许我本意就没想将他寻出来。”

江洛儿又问道:“他如今不觉有愧了?他怎么还信任水月等人?”

江平远淡然道:“他远避孤苦之地生活这么久,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罪孽已然还清。至于水月,他对我说那倒底是他选中,给我明媒正娶进门的媳妇,我冷落她这么多年,她的罪孽也已偿清了。”

江洛儿不由好笑道:“就这样?”

江平远点头道:“就这样!”

江洛儿皱紧眉头,思虑片刻,突然冒出一句话道:“爹爹,由洛儿来对付他可好?”

江平远摇头道:“他毕竟是你的祖父!何况这教主之位也是他亲手传给我,如今他想收回去也是理所当然!”

江洛儿沉声道:“他是您的父亲,可与我没有关系,您若不忍见我整治他,您索性离开总坛一段时间好了!”

江平远诧异道:“你这孩子,又说胡话,他是我生父,自然是你祖父,怎么与你没有关系?”

江洛儿心想,什么祖父,在这个世上,我只心甘情愿认一个爹爹,勉强再认一个娘,不能再多了!

江平远又漠然道:“你也已经长大,不用我再操心,我如今可说是真正地了无他念,正可寄情于书画古籍,了此残生,倒也悠哉!”

江洛儿见他如此消极,心中着急不已,终于念头一转,咬咬牙道:“您不想见我娘了?”

江平远一时没反应过来,平心静气道:“我死之日自然会与你娘相会!”

江洛儿急道:“她还没死,用不着等到那一天!”

江平远闻言大惊,猛然进前两步,直直盯住江洛儿,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江洛儿心虚地低声说道:“我六岁那年在临安已经见过她一面,前几个月在汴京也是经她相助才得以逃出……”

她从未见江平远的眼神如此严肃愤怒过,不由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近不可闻。

江平远注视她的目光转为沉重与悲痛,令江洛儿心酸不已,忍不住争辩道:“不是我不想告诉您,是娘她不许我说的,您也知道她那脾气!”

江平远默默转过身去,用一只手扶住桌案,可是江洛儿眼尖,发现他的背部在微微颤抖,当即颇为羞愧地垂下头,乖乖地将前前后后发生之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半晌,江平远仍是背对着她开口说道:“若不是发生今日之事,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江洛儿难过道:“我也不想,只是娘对爹爹成见已深,我不敢轻易说出来,深怕时机未到反而坏事!”

江平远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看着她道:“如今时机已到了?”

江洛儿重重点头道:“不错!我看她是有些心动了,何况……”说到这里,她不禁欲言又止,为难地看了江平远一眼。

江平远一惊道:“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江洛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江平远急道:“洛儿,你快说!”

江洛儿犹豫道:“我觉得她如今的身份极不寻常,怕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意思?她可是嫁人了?”江平远一怔道。

江洛儿没好气地回视他道:“您只关心她是否嫁人!我的意思是她怕是投靠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否则如何能够自由出入金国皇宫?”

江平远面色一缓,微笑道:“只要她平安就好!”

江洛儿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这痴情男子,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