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为我山间的生活了添了不少色彩。至少，不再那么孤独、寂寞了。

“鬼哥，进来吃早饭啦。”

鬼哥？我说我叫鬼虎，她便称呼我为“鬼哥”。奇怪，为什么不叫我“虎哥”呢？看来在她心中，我还是摆脱不了这个鬼一样的形象啊。

一大早起来，小姑娘就忙开了。我本想让她躺下休息休息的，但她执意不肯，一只腿跳来跳去的给我做早饭。其实也就是煮肉汤，我这就只有肉。

我看她的伤势也无大碍，也就由着她了。

我们面对面地坐下，小姑娘已经替我把碗盛好了，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端起碗，看了看正一眼不眨盯着我看的小女孩：“你不怕我吗？”仍然是嘶哑、低沉的声音，难听且听不出含有任何感情。

小姑娘使劲地摇摇头，然后肯定地说：“不怕！我知道鬼哥是好人！”

呵，好人？我是好人吗？我笑，只是我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小女孩已经不怕我了，甚至开始和我有说有笑，并且开始承担大部分的家务。烧洗缝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女孩相当得能干。但我从来不主动找她说话，那道闪电把我脸烧坏的同时，也把我心里的某个地方烧坏了，我不愿和他人离得太近。

过了些日子，我知道了她叫晶晶，今年十六岁，是她自己说的。

“我就住在离这不太远的一个村子里，我们村子很漂亮哦，人也很好。”说着说着，小姑娘的声音开始带着些伤感与失落，“我很小的时候，爹就去了。有天早上，爹和村里的几位叔叔伯伯一起去打猎，结果就再没回来。”

“这些年都是村里的人照顾着我和我娘，平时叔叔伯伯们辛辛苦苦打到的猎物，他们总会分给我家一些。”小姑娘抬起头，稚嫩的小脸上透着很认真的神情，“不过我长大了，不能再靠着村里人的帮助生活了。我要自己养活我娘和自己！”

转而又愤愤不平：“谁知道第一次出来就掉坑里了，好倒霉哦。也不知道哪个讨厌鬼挖的！气死我了！”

我无语，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对不起，那个坑是我挖的。”

“啊！”小姑娘小声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红着脸吐了吐舌头，嘿嘿傻笑。

*

晶晶的伤差不多好了，虽然还不能跑不能跳，但已经可以不依靠拐杖走路了。

这些天来，说是我照顾晶晶，其实反倒可能是晶晶照顾我多一点。做饭，整理屋子（山洞也算屋子？），改衣服（我以前的衣服基本就是把兽皮披在身上，然后随便用什么扎一扎就完事了）……什么都是她来，而我，清闲得跟个老爷一样，每天就是看着她忙，自己晒晒太阳就好了。

*

晶晶的伤好了，该回去了。

“鬼哥，这是给你改的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条件所限，衣服的做工不很精细，但已经比原来就是张兽皮披在身上好看多了，而且穿上也很舒服，没原来那么累赘，把我精壮的身材凸显了出来。虽然皮肤的大面积烧伤令我仍然丑得像个鬼，但多了一些阳刚之气，多了一些威武。

犹豫了一会，小姑娘抬头看着我，一脸的恳求和期待：“鬼哥，你真得不和我一起下山吗？我好舍不得你耶！”

我也舍不得她，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但我已经习惯了有她的生活，习惯了她“鬼哥鬼哥”屋里屋外地叫我，习惯听她唧唧喳喳地说话，也习惯了看着她回忆另一个令我心碎的女孩……一想到她走后我又要回到那种漫山遍野就我一个人的生活，又要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山洞，心里确实不舒服，但我的脸……

我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就转身向洞内走去。

但刚走一步就停住了，晶晶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缓缓回过头，只见晶晶噘着嘴，鼻子不停地一翕一劓着，一脸的委屈和伤心，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我狠狠心，撇开她的手，大步走进了洞里。但在进洞的时候，虽说是背对着她，仍是忍不住嘱咐了两句：“快回去吧，天黑了下山就不方便了，自己路上小心，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晶晶依然站在那没动……

*

不知道过了多久，晶晶终于转过身，一瘸一瘸地下山去了。

我悄无声息地从洞里走了出来，盯着她的背影出神，心里一下变得好空……

忽然，有个背影和晶晶的背影重合了——就在一年前的那个清晨，茉莉也是这样一瘸一拐地离我而去的。

心猛地揪了一下！

“晶晶，你等一下！”

小姑娘回过头来，仍是噘着嘴，眼睛红红的，时不时抽泣一下。

我沉默了良久，最后——

“你腿还没好，还是我送你下山吧。”

小姑娘先是惊愕，既而满是喜悦。

*

夕阳下的山路上，一个恶鬼一样的男人正在赶路，很不和谐地，他的背上竟背了一个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子。

不用说，那就是我和晶晶了。

晶晶的腿还没好，照她那种走法，估计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也下不了山。

“我背你吧。”

“好啊，谢谢鬼哥。”晶晶毫不犹豫地趴在我的背上，双手搂住我的脖子，丝毫不在乎我的丑陋，“鬼哥的背好宽哦！”

晶晶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呼在我的脖子上。毫无间隙的接触，让我的背部可以真切地感觉到她的丰满与挺拔。

血液有些上涌，脸有些发烫，毕竟我是个20左右的正常男人，有些东西是不受控制的……

第一次感谢脸被烧坏了，我想任谁都不可能看得出我的脸红吧。

深吸了口气，我当她是妹妹，不要乱想。

妹妹？我不禁又想到了茉莉，那个曾经我也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的女孩……

*

山路有点崎岖，但我在山里住了一年，加上功力也已经略有小成，看了看快落山的太阳，一路向前飞略过去。

“鬼哥，你好厉害哦。我们村里最棒的猎户都没你跑得快！”小姑娘看起来好像很享受速度感。要在地球上，我就带你去飚车了。

“呵呵，是吗？好，那我们再快点。”小姑娘的热情让我逐渐放下包袱，不再自卑自己丑陋的外貌，人也开朗了很多。

轻啸了一声，内力流转，速度成倍提升，在山间跳来纵去。周围的景物向后飞退，风声在耳边“呼呼”地。

“啊！——啊！哈哈——”每当我从高处跃下的时候，小姑娘总会吓的闭上眼睛，更加抱紧我的脖子，尖叫出声，但也更加的兴奋。

“哈哈哈哈——”

*

在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前，我们来到了村口。

“鬼哥，走啊！走嘛！”晶晶一会跑到我后面推，一会又跑到我前面拽，想把我拉进村子。当然，她的力气怎么可能大得过我，我仍像个石柱一样立在那。

我犹豫了，晶晶不在乎我的样子，但是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