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求徒(上)
作者:钟无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158

源平县城北门,有一条官道,顺着这官道走下去,二百二十里外就是东昌府了。

官道上,行人不断。忽听“的的”马蹄声响起,一辆豪华马车疾驰而至,过往行人纷纷避让。

车窗帘子掀开,一个小姑娘将头探出窗外,行人暗暗喝彩:好一幅美人胎子!是那个官府的千金吧?

小姑娘向四周望了一眼,官道两旁,出了几棵杨树就是片片田地,觉得好生没劲,蹙眉向车夫喊道:“大叔,前面离城镇还有多远啊?能不能再快些?我都快饿死了!”

车夫回身道:“快了,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向马屁股上又抽了一鞭。

那小姑娘缩回头,埋怨道:“我的师祖啊,你这是何苦来哉?咱们卧云岭青山碧水,你却偏偏来这穷山僻壤;放着山上千年的灵芝茯苓不吃,你却偏偏出来吃这些草根树叶;放着……”

那被小姑娘称为“师祖”的,是个白发道人,一缕长须,生得仙风道骨,超凡脱俗,就是脸稍微胖了点,把眼睛挤得眯了起来,有损这神仙般的气质。他正舒舒服服地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小姑娘说个不停,眉头大皱,面露痛苦之色,对小姑娘说道:“紫珠啊,你一路上说了三十多遍了啊!”

紫珠嘟起了嘴,白了老道一眼:“祖师啊,你看我都饿瘦了一圈了!咱都出来一个月了,也没吃过好吃的,没见过好玩的,倒是弄了一脸泥污,两袖灰尘……”

老道倚着软榻,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说:“紫珠啊,好像本来是我要一个人来的吧?好像是你死缠滥打非得要跟来,好像我和你说过出来又脏又累,吃不到什么东西,好像……唉!紫珠啊,当时你不听,现在又来埋怨我老人家!看我以后还带你出来不?”

紫珠满腹委屈不敢发作,陪笑道:“师祖啊,我当时以为就出来两三天啊。师祖,你带我出来这么久,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老道闭着眼,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撞天缘!”

紫珠再问:“什么是撞天缘啊?”

老道又悠悠地说:“天机不可泄漏!”

紫珠奇道:“天机?我看你见路就走,逢城就入,进城就到处乱转,这就是天机啊?咦,你……”听不见老道回答,转脸一看,老道靠在软榻上,已经睡着了,随后,一阵呼噜声响了起来。

进了城,太阳已经下山了。

马车走到老福记客栈停了下来。客栈伙计正站在门口招揽生意,见一辆豪华马车停下来,不敢怠慢,跑上前打开了窗帘,说道:“客官里面请,本店可是百年老店了,又干净,又……”

一个十一二岁,粉妆玉雕般的小姑娘跑了下来,随后慢吞吞地走出一个白胡子胖脸的老道士。

伙计愣住了,心道,这年头怎么出家人都坐豪华马车啊?要知道,雇一辆豪华马车的费用要比普通马车贵三倍啊。他当然不知道,这老道数百年来首次下山,不太懂些人情世故,大白天又不能御剑飞行,惊世骇俗,而小姑娘则是爱干净,每次都是抢着去找看上去最干净、最舒适的马车,反正云鹤师祖下山,带了不少银子。

伙计正愣着,掌柜从里面走了出来,打了伙计脑门一下:“小三子,怎么不去招呼客人,净站在街上发愣啊?当心这个月我扣你一半工钱!”

伙计清醒过来,忙对云鹤真人说道:“客官……哦,老神仙快里面请!”

老道被逗乐了,笑道:“贫道是天玄宗云鹤真人,可不是什么老神仙!”心道:“你以为成仙就这么容易啊?如果每个修道之人都能修道成仙,那天上岂不是要挤死了?哈哈!本门上代师祖近十人,也不过有天玄宗主一人证道飞升而已。”

当下云鹤与紫珠随伙计进了房间,又点了一些素斋,让伙计送到客房来。当然,紫珠又免不了埋怨一番:客房又脏又乱难以住人,“草根树叶”苦涩难吃,等等。

次日,云鹤真人又领着紫珠慢吞吞地满城乱走,边走边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紫珠跟在后面,越来越无聊,心中后悔这次跟随师祖出来。突然紫珠眼睛一亮,看到一只小猫,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眼睛红通通的,煞是可爱,正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噌地窜进一家店铺。毕竟小孩心性,紫珠喜爱异常,赶紧跟了进去。

这时,内堂走出一位老者,六七十岁,须发皆白,身穿一身紫色绸缎长袍,一把抓住小猫,轻拍一下,骂道:“死雪儿,到处乱跑,也不怕坏人把你抓走!”

云鹤真人正走着,突然发现紫珠停了下来,走进一家药铺,店门上方挂着一面匾,上书“钱家药铺”,连忙停了下来,走进药铺,一边摇摇头说道:“你这孩子!”

紫珠向云鹤真人说道:“师祖你看,好漂亮地小猫!”

云鹤真人向小猫望了过去,突然面露喜色,眼睛也瞪大了不少,直直地看着前方。

紫珠向云鹤真人说道:“师祖,咱们买下来带走好吗?好可爱!”

云鹤真人不答,仍是直视前方,嘴里喃喃地说:“可找到你了,可找到你了……”

紫珠瞪大了眼睛,看着云鹤,试探着说:“师祖?”

紫袍老者正要迈步向内堂走去,云鹤真人已经快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老者的胳膊,说道:“可找到你了!可找到你了!”

紫衣老者愣住,半晌方才说道:“找我?我不记得见过道长啊?老朽人称钱三两,乃源平神医钱清流的兄长,一付药,不管各种药材是几两,几钱,还是几分,随手一抓,分号不差!你……”

云鹤真人激动万分的说:“徒弟!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