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当头噩耗
作者:凌虚御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695

朱克纯躺在监狱医院的病床上,双目无神,呆呆地望着屋顶。

狱医给他上药就上药,给他打针就打针,给他包扎就包扎,反正他就像个木偶,由人操纵,两只眼睛就只是毫无神采地望着前方。

“你刚刚进来就给老……我惹事,你嫌老……我的事情还不够多是不是!”负责重刑犯看守的中队长气急败坏,在旁边喋喋不休,“不要以为你杀了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监狱,就是治你们这些社会渣滓的地方……”

门口进来一个狱警,小声地在中队长耳边说了几句,悄悄在他制服兜里放进去一些花花绿绿的纸片,眼神忽闪着瞟向朱克纯。

“朱克纯!有人探视!”中队长手摁了一下口袋,估摸了一下厚度,脸色忽然变得和蔼可亲,“年轻人嘛,有火气是正常的,可是也不能破坏监狱的规矩。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是吧!现在我也不说你,你先去见见家人,有什么花也好交待了,唉,年轻啊,就是容易犯错误!”说着一面摇头一面笑眯眯地出去了。

那个进来的狱警耐心的等狱医包扎完毕,才推了推还根木桩一样的朱克纯:“朱克纯,你家里来人了,跟我到会客间。”

朱克纯就如行尸走肉,没有一点反应。

狱警不知所措,求助地看着狱医。

“还是我带他过去吧。唉,可怜啊,一双手打得血肉模糊,这辈子大概都没法伸直喽。”狱医同情地摇摇头,牵着朱克纯的手臂,带着他跟着狱警来到会客室。

犯人接受探视也有不同的区别。

既有玻璃隔间的会客厅,探视双方只能通过电话交谈,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也有一个个包间似的会客室,里面的布置说不上多么豪华,却可以让犯人和家属比较自由的交谈,这个时间就比较灵活;还有供表现良好的犯人同妻子(丈夫)过夜的套房,以体现人性关怀。

朱克纯进去的就是会客室。

房间里只有两只单人沙发,中间隔着一张茶几,摆着一盆不值钱的盆景,墙壁上还挂着一幅世界名画的复制品。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等在里面,他穿着米黄色的休闲服,看上去是有十八九岁,尽管非常英俊,但是脸色十分苍白,偶尔还咳嗽几声,好像重病缠身的样子,和他阳光的外表不符。

年轻人就站在房间中央,身材挺得笔直,锐利的眼神里满是阴霾。

他看见没有半点自主反应的朱克纯,眼光移到他浸透了血的绷带,眉头一皱,。

狱医把朱克纯掺扶到沙发上坐下,想了想不知是应该离开还是留在这里。

狱警则走到角落,扯过摆在那里的独凳坐下,右手就搭在腰间的手枪皮套上他的职责就是监视犯人会见外人,不管对方有没有给他好处,纪律还是要执行的。

那年轻人看看狱医罩在制服外面的一身白大褂,温和地笑了一笑:“谢谢你照顾小朱,麻烦你稍等一下,时间不会很久。”

他的语调很温和,可是却透露着不容置否的坚决。

狱医感觉到他的眼睛仿佛有股魔力,可以看透自己的内心,一时顺口道:“没问题。”

“那就谢谢了!”年轻人微微颌首表示谢意。

他转过身面对呆若木鸡的朱克纯,神情立刻变得十分严峻。

朱克纯还是保持着平视的姿态,一动不动,狱医好心地解释:“他送到我那里就是这个样子,看什么都没有焦点,可能是脑子受刺激过度了。”

“没有关系的,我能叫醒他!”年轻人倒背着手,站在朱克纯前方两步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突然断喝一声,“朱克纯!你妈妈死了!”

在旁边的狱医和角落的预警听来,这个声音其实并不大,只比平常说话的声音略大一点,可是却见到朱克纯浑身一颤,然后猛地一下站起来,抡起包得严严实实的拳头就像那年轻人脸上砸去。

“放你妈的屁!”

“朱克纯,你干什……”狱警大吃一惊,狱医也没想到年轻人一见面就会如此刺激犯人,怒气腾腾。

就见那年轻人身前一道黄影一闪,朱克纯的手腕被他牢牢的钳住。

朱克纯怒目圆睁,一面用力挣扎,一面骂不绝口,再也不复刚才死样活气的表情,见挣不开手,气急之下,又抡起另一只手直击年轻人的脸,似乎很想把他那张嘴打得再也张不开。

年轻人握着他的右手显得很随意地一带,掠过他另一只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优雅地缓缓张开,犹如兰花绽放,次第闭合,轻松地把他另一只手也钳制得一动也不能动。

“好!”狱警看得心摇旌驰,作为一名警察,加上也是热血青年,对于搏击都会由衷热爱,此刻见到如此精妙的擒拿,不由得高声叫好。

只有狱医不明所以,还对恶意刺激朱克纯的年轻人怒目而视。

朱克纯也是个搏击高手,刚才含愤出手,丝毫没有收手,还以为年轻人要么会退开要么伸出另一只手来帮忙,哪知他轻轻巧巧就把自己两只手都给抓住。

他自认功夫不错,但里天下高手还差得远,可是能够如此灵巧钳住他两只手,表示功夫高出他何止一筹!

“你是谁?为什么跑来羞辱我!”

年轻人微微一笑。

“孙刚!昨天以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今天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

“我呸!凭什么我就跟着你混了,你他妈什么玩意儿!”朱克纯一口唾沫迎面吐过去,他是宁折不弯,士可杀不可辱!

唾沫还没碰到年轻人的脸,忽然像是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一弹而散。

孙刚脸色一沉,抓着他双手的手腕一抖,一下把他掼倒在地上,随即欺身而上,在狱警以为他要杀人灭口,掏出枪来之前一把捏住朱克纯的脖子:“小子,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可是如果不是你妈妈一死相求,同时你对我也有些用场,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眨下眼睛!碰到我是你命大!从今天起,你的命就不属于你了!我不叫你死,阎王也不能勾了你的命!”.

朱克纯根本没有理会捏着自己脖子的手,瞪大了眼睛,颤抖着问:“你说,我妈……我妈……,她怎么了?”话到最后,无法承受之重,让他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她死了!”孙刚手一战抖,松开他的脖子,扭转身体,不忍看他。

“你他妈胡说!我妈好端端的在家里,谁他妈死了!你他妈王八蛋,老子锤死你!”朱克纯暴怒异常,疯了一样扑到他身上,拳脚交加,打不动甚至用牙齿咬,嘴里不停地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孙刚动也不动,任由他又扑又打:“你被人诬陷判处死刑之后,你妈妈天天以泪洗面,举着牌子到处替你上访。法院本着尊重生命的原则,进行了重新审理,你也出过庭了,结果如何你应该很清楚:由于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本案仍然维持原判。

你的母亲却坚决相信你没有犯罪,还是替你到处奔走,由于精神过于恍惚,回家的时候被一辆疾驶的汽车……,虽然我现在也是麻烦缠身,可是还是被这伟大的母爱所感动,经过我的了解,你确实是冤枉的,所以才决定出手相救!”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高高飙起的鲜血和四散纷飞的状纸。

听闻这人间惨剧,两个监狱里的警察也惊得呆了,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我的妈呀!”随着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哭叫,朱克纯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狱警和狱医赶忙跑上前来抱起他,一番抢救,等到朱克纯苏醒过来,那个年轻人已经不在房中,不知去向。

朱克纯完全是被他们提着送回病房,躺在床上,不再大吼大叫,只是嘶哑着嗓子不停的哀嚎,却哭不出一滴眼泪,别人说什么他也不答话。虽然看上去比在牢房打架后的表情要精神些,但在别人眼中,那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都会忍不住感到心酸。

“作孽啊!”好心的狱医在这种情况下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开解他,只好轻轻关上病房的门,让他自己安静一下。

一连三天,他都不吃不喝,结实的脸颊迅速消瘦下去,精神状态也陷于迷蒙,整天就是胡言乱语,头上滚烫。

他发烧了。

狱方得知消息,问清楚来龙去脉,一面对不按照规章制度执行的狱警给予处分,一面要求监狱医院赶紧救治,对不配合医生工作的朱克纯进行强制喂食。

就是死刑犯,也不能让他在上刑场前就死在监狱里啊,再说,经过相关媒体的报道,监狱领导对于他的案子也进行了过问,察看了所有卷宗,虽然所有的铁证都证实了犯人罪不可赦,但是看在他那去世的可怜的母亲分上,还是命令对他全力救治。

五个身强力壮的狱警在付出两人被朱克纯打晕、一人跛腿的代价后,才大汗淋漓地把他绑在病床上。

“我靠,这家伙还是人不是,强得也太离谱了,我们五个人也是狱警里的好手了,还弄得这么狼狈。”一个狱警死死摁在朱克纯身上,犹自不敢松劲。

“好了小张,他动弹不了了,这可是用来绑猪蹄的绳子,就是一头大公猪也挣不开。”

其他的人都累瘫了,不管是病床还是地板,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缓过劲来,一个狱警正要说话,忽然指着刚才趴在朱克纯身上的小伙子说:“校张,你怎么流血了?”

那叫小张的狱警一愣神,在对方的指点下抬起胳膊,果然,左手的袖子被划破了一大块,手臂上一道深深的划痕,血已经有些凝固了,深红的血块糊得到处都是。

“我操!这是新下发的制服,还没穿过几次呢!老子锤你!”小张火冒三丈,气呼呼地就要找朱克纯讨回公道。

“慢着!他身上怎么还有利器!进来的时候是谁搜的身,这不乱弹琴吗,搞什么名堂!”一个年长的狱警脸色一沉,要是犯人用利器伤了人或是自杀了,这责任谁能承担得了。

小张一个箭步冲上去,在他身上一阵乱翻,要把划破他衣服的凶器找出来。

“找到了!”他一阵欢呼,从朱克纯胸口的口袋里翻出一件物事,看了一眼,一下愣住了。

其他狱警不管受没受伤,都奇怪地看过去,也相继“啊”了一声,呆在当场。

他的手上,握着一枚勋章,一枚一等功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