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男儿流血不流泪”
作者:凌虚御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77

“师傅,这就是我的家,里面有些乱,您多包涵。”谭维国,也就是那个死皮赖脸自称孙刚徒弟的跳海军人站在一个单元门门口,不好意思地说。

“别叫我师傅,你说不出我收你为徒有什么好处之前,都不是我徒弟。”孙刚步履蹒跚,为了甩掉天兵,他累得够呛。

他在海边的时候,由于长途跋涉,长时间的使用灵力,使得他伤上加伤,差一点就灵体崩溃。

迫于无奈,他只好不顾离开天兵不远,就地运用从青木那里操来的修道典籍,为自己疗伤。

然而青木那小子学的也不是无上仙道,他只是精于植物培育,说穿了就是一个天庭的花匠,在花草种植上有些独到之处,再加上他又不打仗又不爱交际切磋,对于疗伤实在是个门外汉。

想一想他自己在人间上千年都没有把自己的灵力恢复,只是靠投机取巧吸收了一些斑杂的灵气,到现在还是个半残废的身体,就可以推算出这些典籍对孙刚有多大用处了。

可是孙刚也不可奈何,所谓病急乱投医,这些道法就算在仙界来说很差劲,对于什么道法都不懂的他来说就是绝世秘籍了。

尽管典籍里面的记载的都是如何依靠植物的升级来运用的法术,他还是尝试了一下。

实际的运功效果也和他想象差不多,虽然已经气化的灵力无法重新凝练,但是好歹是止住了灵力细胞继续发生链式崩塌。

孙刚已经很满意了。

不说他懂的道法几乎等于零,就是纯属精通,凡间稀薄的灵力也不足以帮助他恢复到全盛状态。

接着,他一直戒备的灵力侦查,发现了十余道向他这个方向急速飞来的强大灵气反应。

巡逻的天兵们还是从灵气的异常变化,发现了孙刚的下落。

就在他要接着跑路的时候,那个跳海的军人谭维国缠上了他,死活要拜他为师。

孙刚救他也就是为了一乐,兴致所至而已,现在性命都危在旦夕,还哪有心情和他纠缠,抬腿一脚就要把不知好歹的小子蹬到一边。

这个时候,听到了孙刚自言自语的谭维国一句话打动了他的心:“师傅,你是在跑路吧?而且对方人数一定不少。你就没想想,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对方几个、十几个、甚至是上百个的围攻?我觉得你也应该有自己的手下!”

他察言观色,见孙刚动作一顿,就知道说到了孙刚的心坎上,赶快趁热打铁:“师傅,你收我做徒弟,我是军人出身,正好帮你管理手下,咱们也建立一个组织,到时候反过来打得对方抱头鼠窜!”

孙刚突然朝大海上一瞟,天兵们追得很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于是一把抓起谭维国,三绕两窜溜之大吉。

心中窃喜的谭维国被孙刚一句话打得头晕目眩:“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十万!最差的也和我差不多!反攻?做梦吧你!”

“师傅,您请!”谭维国打开房门,殷勤地让孙刚先行。

孙刚在房门刚打开的时候就被熏了一个跟头,这里面那个臭啊,满屋的酒气、发霉的臭衣服的味道、臭袜子的恶味,差一点熏得他伤势大爆发。

“不好意思,我最近情绪非常糟糕,家里都没收拾,师傅,你先坐坐,我马上收拾!”谭维国脸上涨得通红,快手快脚骂干净一张沙发,扶着孙刚坐下,然后满屋子乱窜,先把脏衣服、臭袜子什么的操起来,胡乱塞进洗衣机里面,然后把散乱的酒瓶收起来放进纸箱,抱着就跑出去扔掉。

孙刚站起来,在房间里随意走动。

这套房子以他在基地的感觉算小的,大概才一百平方左右。

装修倒还可以。

这是三室两厅的格局,门厅处略微垫高三级台阶,用雕花铁栏和客厅作了个简单区隔。

房间从进门的客厅开始就铺着酒红色的木地板,客厅矮桌下面垫着一张绒毛地毯,沙发都是低矮靠背的式样,摆放成L形,沙发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台大屏幕液晶电视,顶上略靠前的地方还伸出两个挂钩,挂着一张卷起来的幕布。

他回头看了看,沙发背后的墙上固定着一台投影机,两边约一米来远的地方还有两只小巧的白色环绕音箱。

屋顶的吊顶显得比较整洁简约,就是用木加垫了约有三十来公分,四周一圈射灯,正中间一盏大型的水晶琉璃吊灯,只在吊顶和墙壁的结合出加了些花饰装扮。

主卧内靠墙居中摆放着一张很大的双人床,现在上面胡乱揉着一张被盖,粉红色的被面上是一支箭穿起来的两颗红心。

边上内藏式衣柜门打开着,里面散乱地掉了许多衣架在柜底,揉在一堆衣服中间。

轻重绝大多数都是女式衣衫,既有名贵的毛皮大衣,也有清凉的时装。

孙刚对衣着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名牌。

男式衣服只有几套,基本上都是西服,还有的就是军装,熨得一丝不乱,远远地挂在柜子靠边的角落。

地板上掉了一面已经打破的玻璃镜框,相片上谭维国还是穿着整齐的军装,一杠两星,中尉,他笑得很开心、很幸福,身体笔挺,一只手环绕过去,像是要抱着新娘。

照片就从这里被撕开,没有新娘。

满地的碎玻璃上,还不时可以看到一点点的血迹,在酒红色的地板上不甚明显。

孙刚在主卧望了一眼,就离开了,转身来到厨房。

厨房里贴满了白色的瓷砖,大理石的台面上摆放着十来道做好的菜,也许当初刚作好的时候很好吃,不过现在色泽暗淡,上面还生了霉。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菜都没动过一筷子。

旁边还有一盒生日蛋糕,也长满了霉,上面还用红色的明胶写着“我最可爱的小兰23岁生日快乐!!!”三个红惨惨的惊叹号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

边上两只精巧的玻璃酒杯里面还盛了半杯的红酒,而现在的颜色则淡如白水,只能从一旁放在一个不锈钢托盆里面的酒瓶上推断。

而那瓶写着花体洋文的葡萄酒,斜倒在一小滩水里,也许之前这些水都是冰,也许。

这里和主卧一样,都扑着厚厚一层灰,显然好久没打扫了。

孙刚退了出来,看见谭维国赤红着眼睛,呆呆地站在门口,盯着那盒发霉的生日蛋糕,眼睛里泛着泪花,喉头不停地上下抖动。

他拍了拍谭维国的肩膀,他没经历过人间的爱情,不过他能够理解。

“那天,是我参军以来第一次主动请假。”谭维国仰起头,努力地眨着眼睛,忽然说起话来。

孙刚没有打断他,静静地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

“我没有告诉她。那天是她的生日,我想要给她一个惊喜!”谭维国始终没有垂下眼皮,“我是坐飞机回来的,到糕点店做了一个生日蛋糕,她喜欢吃‘唯美’的糕点,所以我在唯美定做的。那天唯美的生意很好,我排了半天队,终于买到了,我很高兴,因为她一定会喜欢!

我做了很多的菜,都是她平时喜欢的,她说我的手艺很好,比西来登的大厨手艺还好……”他的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孙刚没有说话。

“我等了很久,蜡烛都烧光了……因为我想让她一进门就有个惊喜,所以关了房间的灯,点着蜡烛,我想‘唯美’要了三套蜡烛,对方都生气了,可是我还是找他们要了三套,我希望小兰能快乐!”谭维国眼神迷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有如梦呓,“我赶快出去买蜡烛,我怎么能让她失望,所以我拼命跑啊拼命跑,大地回到‘唯美’,好话说了一箩筐,又出钱买了两个生日蛋糕,没要蛋糕,就拿了五套生日蜡烛。然后又到处打的,然后我回来,在小区门口看见了她,看见了我的小兰……”

孙刚使劲地捏着他的肩膀,给他以鼓励。

谭维国的声音带着哭音,却就是不肯真的哭出声来。

“她说我不能带给她幸福!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做了,刚刚还接到保送国防大学的通知,很快就可以升职了!我的工资也不少,除了买烟,所有的钱我都没动,连工资卡都交给了她!她为什么还不满足!为什么,为什么啊!

就因为那人是个富家子弟?有几个臭钱?还是因为他一张小白脸?

他妈的那钱也不是那小白脸挣的啊,要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她应给嫁给小白脸的老子啊!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啊,她总是说要嫁给我,给我当一辈子的老婆,给我煮一辈子的饭,洗一辈子的衣服,可是我从来没让她干过这些,脏活累活我总是抢着干,就怕她累着,她这么娇滴滴的花朵一样的人儿,我哪里忍心让她吃苦!”

孙刚听着听着,眉头开始皱起来,而谭维国一直絮絮叨叨念着,他实在忍不住了,断喝一声:“够了!”

巨大的声音震得谭维国一抖,一下从悔恨的沉湎里惊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孙刚。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点挫折就受不了了?荒唐!男子汉大丈夫,流出的只有血没有泪!”孙刚毫不客气地刺激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