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作者:撒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562

虽然在心里一直在说,韩蓉这么做是为了给我自由,不想绑住我,但是不管怎样,听到韩蓉这样理性的话,我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感到失落的。人家都说,爱情是盲目,没有理性的,而现在韩蓉却表现得这样理性……

失落归失落,我脸上尽量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我们又聊了一会天。心里既然有点失落,聊天自然也就不是那么认真了。所以我都不大记得后面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后来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在阳光的照耀,以及一阵阵香味的引诱下醒来。当我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穿着围裙坐在我床边的韩蓉。

“少爷,吃早餐了。”韩蓉说着,把早餐餐盆放在床边。我转过脸,看了看餐盆上满了装了一堆东西,油条,豆浆,糕点,牛奶,粉条,什么都有。

我擦了擦眼睛,坐了起来,“怎么这么多东西?”

韩蓉指了指餐盆里的食物,说道:“豆浆油条是买的,其他的都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什么都弄了一点,怎么样?赏个脸尝尝我的手艺吧?”

看着喷香的早餐,我心头一热,昨晚那点失落顿时消失无踪,我伸手抓着韩蓉的手,感动地说道:“我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了,哪里还用你亲自下厨?”

韩蓉凑上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乐意伺候你啊。”

看着韩蓉甜蜜的笑容,我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除了幸福,就只有开心了。

“快起来刷牙洗脸吧,不然辛苦做出来的早餐就凉了。”

“是,韩蓉老师!”

在韩蓉的家里刷牙洗脸吃完早餐,然后我谢绝了韩蓉的相送,自己回到了学校,刚好赶上《中国文化概论》课。刚上了一节,手机就响了,是钱不易传了条短讯过来,要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去找他,说有事要跟我说。我心想,大概没什么正经事,无非是问我昨晚到底怎么样了。看来不管钱不易多牛,在这一点上还是不能免俗啊。不过我还是给他回了条短信说OK了。

一下课,我就给钱不易打电话,“喂,钱师兄,打算请我到哪吃啊?”

我这话一说,电话那边钱不易马上反弹,“你有没有搞错,你昨晚风流快活一个整个晚上,我帮你收拾手尾,你现在居然还敢叫我请你吃饭?”

我一听,忙不迭地赔笑又赔罪,“是我错,是我错,这顿算我的,我们就在三号餐厅见吧。”

“一顿学生餐就想打发我?门都没有!渤海酒店……”

“老大,你不是吧?渤海酒店,我可没你那么有钱啊。”

“那天晚上赢得那几万块哪儿去了?”

“这个……那个……”

“行了,少哭穷了,十二点半,晚一分钟多一道菜,晚五分钟以上,我就点洋酒。”

钱不易说到这,啪嗒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再看看表,已经十二点零五分,哪里还敢怠慢,一路狂奔到校门口,拦了辆的士就直冲渤海酒店。

好在渤海酒店离我们学校不远,很快就到了,我一看表,还差一点就到十二点三十,于是赶紧买单,下车,冲进渤海酒店,看到戴着墨镜的钱不易正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悠哉游哉地看着菜单,我几个箭步窜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北京时间十二点二十九分三十七秒。”

“你满守时的嘛。”钱不易取下墨镜,笑眯眯地对我说道。

我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点点头,“一向守时,尤其是在别人告诉我吃到就要加菜的情况下。”

钱不易伸手指了指我,“你小子……”

这时候,我看到他手边拿着一个文件袋,我于是问道:“怎么,决定用哪个方案了吗?”

“没错,今天找你来就是聊这事,不过……”钱不易揶揄地看了我一眼,“在此之前,还是先说说你昨晚的事吧。”

“这有什么好说的,钱师兄你是过来人,男男女女还不就是那些事嘛?”

我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试图就这样躲过去,谁知道钱不易一点也不吃这套,他呵呵一笑,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楚天齐,我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你糊弄过去,我就不叫钱不易了,从实招来吧,不然我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会随便点个三五瓶洋酒回去浇花什么的。”

既然钱不易都发出这么赤裸裸的恐吓,那我也就只能乖乖就范,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说得倒是随意,可是我看钱不易听得倒是有点口干舌燥的样子,一连喝了七八杯水。等我说完之后,他还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丫到底前世积了什么德?怎么这辈子什么好事都全被你摊上了?”

我谦虚地呵呵一笑,“这叫好人自有神保佑,我人品正直,自然运气也要比常人稍微好那么一点。”

“你这何止是好一点,简直是好得没边了。”钱不易说着,意犹未尽地吞了口口水,摇头晃脑了一阵,然后又突然啧了一声,说道,“不过我听你刚才说的时候,神情好像略微还有点缺憾,难道你昨晚还有什么地方不尽如人意?莫非……你的体力不济……”

“当然不是。”我一边心里感叹钱不易心细如发,一边赶紧摇手否认。

钱不易不解地看着我,问道:“那还能是什么?”

我见钱不易都看到这一步,也就不再瞒他,将韩蓉昨晚令我感到有些失落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我满以为钱不易会附和我的说法,唏嘘一番。谁知道我刚说完,便被钱不易很鄙夷地瞄了一眼,“原以为你真是什么情场高手,原来也只是个虚有其表的毛头小子。”

我不服气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钱不易笑了一下,说道,“韩蓉能够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当你是应急的纸内裤,顺手用一下,用完就丢。第二呢,就是为了能够更长久地跟你相处,所以退而求其次而已。”

我略想了想,说道:“第一种我相信肯定不是,至于第二种,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简单的说,就是韩蓉没有信心,对自己没信心,对你,应该也是没有信心。”钱不易说到这里,右手的手指轻轻在桌面敲着,眼睛瞄了我一眼,“怎么样?这下明白了吧?”

我苦着脸跺了跺脚,,“钱师兄,你就一口气把话说完吧,真被你憋死了。”

“唉……真没想到你居然怎么笨?”钱不易摇着头,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帅哥,你多大?十九不到,韩蓉多大?三十五岁整了。二十年后,你四十不到,如日方中,正是一生中最辉煌,最好的时候。而韩蓉呢?她已经整整五十五岁,差不多是做奶奶的年纪了。没错,今天的韩蓉是大明星,保养得也非常之好,艳压群芳,明媚照人。但是女人保养得再好,四十一过,就一年不如一年了。韩蓉即使现在再好,她又怎么会有信心自己在二十年后依然能留住你的心呢?既然二十年后,就毫无信心了,那还谈什么将来,谈什么天长地久呢?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去想那么多,珍惜现在好了。这样想,又有什么不对呢?”

“这是她对自己没信心,那她对我的没信心呢,又是怎么回事?”

“首先,在几十个小时以前,韩蓉刚刚结束一段感情,这段感情让她等了整整十年,而最后她得到的只是一片空白。几十个小时后,你要她马上再接受一个所谓承诺,然后让她把一切都放进这个承诺里,你不觉得,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吗?她现在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已经是三十几了,她还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拿出来等待呢?其次,你才多大?你才经历多少女人?你真的能够就此收心,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吗?你扪心自问的时候,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自己吧?”钱不易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又叹了一声,“人生最痛苦的,不是什么都得不到,而是得不到最想要的东西。没有希望自然会有点落寞,但是总好过一生期望,却最终落空。韩蓉之所以说那一番话,就是不想面对我刚才所说的那一切,而只想尽量长久地跟你享受现在的欢乐时光。这当然是一种逃避,但是这种逃避绝对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你啊,傻小子。”

钱不易说着,饱含深意地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我想,韩蓉一定是前世欠了你的,才会心甘情愿为你这傻瓜付出这么多。到头来,居然还要被你误解,真是凄凉啊。”

听了钱不易的话,我心里不由得又是惭愧,又是感动,看来我历练确实还少,如果不是钱不易今天这么说,像这些事情我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惭愧之余,我又忍不住想为自己辩护一下,“但是,我当时真的有点难过,因为我当时……真的有跟她天长地久的想法。”

钱不易淡淡一笑,挥挥衣袖,仰首笑了起来,“行了,老弟,大家都是男人,你这种想法我理解得很。跟一个喜欢的女人,尤其是大美女做爱之后,抱在一起的时候,谁的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天长地久,但那只不过是你体内残余的男性荷尔蒙喷发时的副作用而已。只有未经人事的雏儿才会当真,不要说久了,就是现在,你恐怕也不能斩钉截铁说,你愿意只对着韩蓉过一生一世了吧?”

钱不易的话猛地这么压过来,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有些尴尬地默默坐着。

“说起来,韩蓉也算是个傻女人了,你看看楼兰雪,她就聪明多了。她知道自己美艳动人,绝代芳华,所以她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魅力。只要对方不是太差,她一律来者不拒。正是她又美,又懂得应酬,所以她才会成为我们京华大学的第一大众情人。不止是学生,就连讲师和教授,也有不少是她的爱慕者呢。然而,她虽然并不抗拒任何人对她的爱慕,却又始终跟所有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你要是想更进一步,那是千难万难,如果你想真的进到她内心去,呵,那就真是难于上青天了。而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呢?说白了,就是因为她深深懂得,人生犹如彗星乍现,凡事应该及时行乐这个道理。她知道现在是她最好的时候,所以她才要全情投入地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不要让自己将来有任何遗憾。换句话说,她只想得到爱,不只是一个男人,而是无数男人的爱,但是她却不会付出半点爱给别人。而韩蓉呢,来来去去都是傻乎乎地为一个男人在付出,从前是胡南,现在是你,从来没有认真去计较过得失。”

听到钱不易这么说,我心里面的惭愧就越发沉重了,“钱师兄,听你这么说,我真的觉得……”

我还没说完,钱不易就笑着摇了摇手,“行了,你也别介意,这没什么,每个男人刚开始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是杨过,久了才知道自己都跟西门庆是一路的。老弟,你这把年纪,说什么天长地久,实在是太扯淡了,还早得很呢。还有,你要知道,这世上起码有一亿男人做梦都梦着有你这种机会呢。要是他们知道你正在实现着他们的梦想,却居然还在说什么失落,我敢肯定,你一出门就会被西红柿砸死。”

说到这里,钱不易拍了拍我的肩膀,“总而言之,如果你真能体会韩蓉的苦心,就不要胡思乱想那么多,好好跟她享受眼前的良辰美景吧,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傻小子。”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钱师兄你的开解。”

钱不易见我懂了,便长舒一口气,笑了笑,说道:“好了,风花雪月到此为止,我们谈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