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幼学
作者:大漠西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08

童年的欢乐和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童年的岁月。转眼间,小含剑六岁,该上幼学了。

这一年神州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长老会议决定大赦天下,并令全国所有孩童六岁起无论男女都要入幼学,学费半由国库补贴。这样,真溪村里除了小含剑之外,李家的二狗子,王三麻子家的丫头等等也都要入幼学,每个村大概总有个五六个总角幼童刚好六岁,环山镇的幼学便不堪负荷了。于是镇上的学官在几个较大的村子里另开幼学,派驻了司蒙(幼学校长),小含剑要上的幼学就在邻村陆家村的学堂山上。

这一日正月二十,在家里祭了萧家祖宗之后,萧至善就带了小含剑去陆家村学堂山。幼学校舍是一排齐整的青瓦白墙的平房,已经热热闹闹来了好些人,房前停了许多牛车和手推车,家长孩童一遛地排着队在等着,边上有一个年轻人在奔走安排,后来含剑才知道,他是幼学里负责教授算术的先生,姓陆,是陆家村本村人。

含剑好奇地看着那些同来上学的孩童,只见他们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却明显是被逼着来的,愁眉苦脸,甚至还有一个号啕大哭,拉着父亲说要回家的。

那陆先生走了过来,请萧氏父子去排队等候,司蒙正在对每个孩子单独面试。他问了含剑的姓名后就去安排。

终于轮到小含剑了,陆先生把他带进一间房里,向里面一个清瘦老人说了声:“先生,这是第二十九个孩子,外面还有十七个。”就出去了。

含剑上下打量这间房子和那老人,见房子干净明亮,木桌木凳,唯一和普通农家房间不同的是一面墙上排了一列书架,上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书。那老人青布长衫,粗手大脚,精神矍铄,应该就是这所幼学的司蒙了。

在他打量老人的时候,老人也在打量他,见这个小孩神情淡定,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要不是兴奋就是忐忑不安,心中暗暗称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含剑。”

“名字能写吗?”

“我试试。”

司蒙摊开一张纸,小含剑也不客气,拿起油画刷子一般的毛笔一挥而就。

司蒙看着这萧含剑三个大字,颇为惊讶,这孩子虽然年幼,笔力却十分老练,写的时候并没有见他回笔补笔,回转之间有些不按常理,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如果不存先入为主念头的话,实在是一幅出色之作!老人眉毛扬了一下,口中却不露声色,又问:“还识得其它字吗?”

“认得一些。”小含剑恭恭敬敬答道。

“那你看这几个字是什么?”司蒙往墙上一指。

含剑这才注意墙上挂了的横幅,上面写着“一飞如羽”四个字。吸引他的却是书写的笔法,他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书法作品,只见那几个字有些像隶书风格,只是端庄有过之,厚重颇有不足,而且有的地方像不是一笔而成,有涂补的痕迹。

司蒙见他发愣,温言道:“不认识也没关系,以后会教的。”

“不,先生,我认得这‘一飞如羽’四个字,只是在琢磨这字的笔法……”

“哈哈!”老先生再也不掩饰心中的兴奋,“不错,这是书法!虽不算上乘之作,却是老夫写得最好的一幅。小家伙很有潜力啊,有我教导,以后书法一道的成就一定在我之上!”

小含剑嘿嘿傻笑,心里却想,你们用这油画刷子写字,能写成这样果然是不错了。

司蒙又问他会不会算术,小含剑即席表演了四位数的加法和两位数乘法的心算,又把老人家惊讶得不行,连呼神童。

面试结束后,司蒙亲自送小含剑出来,他见到萧至善就大赞含剑天资聪慧,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萧至善虽然平日也颇为自豪自家孩子的机灵,却没有想到幼学的司蒙会给如此高的评价,连称先生过奖,不要宠坏了小孩子等等。

然后老先生和他商量,希望小含剑能住在学校里作为他的内弟子,每十天回家一趟,以便更好地教导,而且单独一间屋子,还不须他出食宿费用。萧至善虽然不舍,但为了孩子更有出息,也咬咬牙答应了,不过坚持要自家负担食宿费。

含剑听到这个,心中暗喜。他常常要做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在家里的时候因为母亲和仆人阿土会帮他收拾房间,很不方便,到了学校里住单人宿舍就好多了。嗯,简直太好了!

因为陆家村幼学是第一年成立,学生全部都是一年级,四十六个孩子们,经过面试后依着天资性格,被分为甲乙丙三个班级,小含剑被分在了甲班。第一天上学,也不上课,等各位家长走了之后,四十六个孩子一齐搬了小凳子坐在校舍前的小小操场上。先是介绍幼学的三位先生,那清瘦老先生是司蒙,姓吴,兼着识字课;那位早上安排面试的年轻先生姓陆,教算术;还有一位中年先生,体格魁梧壮实,却一脸和善相,姓陈,教的是体术。除了三位先生,还有一名中年阿姨负责照料几十个儿童的生活,后来大家知道,她是陈先生的老婆。

司蒙吴老先生给大家介绍完三位先生,又讲了学校的诸般规矩,却和当年含剑在另一个世界上小学时的校规大同小异。随后陆先生讲授各门功课的简单介绍,含剑最感兴趣的是体术,原来体术课并不是他原来想像的那样只是跑步做操,它也包含强健体魄的锻炼,但最重要的内容是“养真功”,一种大约类似气功的功法。神州国规定六岁入幼学,“养真功”是必修的课程,其实这个入学年龄和养真功有很大关系。按照陆先生的说法,六岁是养真功开始练习的最佳时间,再早再晚都不合适,而且几乎每个人都能练出“真力”来。这些让含剑对幼学的生活有了一种期待。

第一天的学校生活很快就结束了,这天晚上小含剑还是回家休息,第二天才开始睡在学校里。回到家里,母亲李氏舍不得孩子离开身边,含着泪千叮咛万嘱咐,说得含剑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父母的关爱,也鼻子酸酸的直想落泪,倒是父亲萧至善已经想开了,说道男儿志在四方,总不能老是腻在父母羽翼之下,何况这陆家村离真溪不过十几里的路,想儿子了随时都可以去看他,才把劝得妻子止住了眼泪。

另一个舍不得的人却是邻家的小丫头韩小露,不过她是因为含剑上了学后没有人跟她玩了,还问能不能去学校找他。含剑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拒绝,说那幼学的先生凶得很,见到不相干的小孩要打屁股,总算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开玩笑,上学的时候来个小丫头找他,还不让人笑话死?

一天的忙碌下来,含剑躺在床上反倒睡不着了。别看他有前世带来的成熟心智,随着对小孩身份的日渐融入,他也回复了许多少年心性,也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而且这个世界太多自己无法预料的事情,也让他对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有着没法掌握所带来的好奇和担忧。而幼学,某种意义上说,才是萧含剑在这个世界上人生的开始。那么,前面的路,会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