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回衡园
作者:大漠西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58

屋门开处,冷风带着硕大的雪花飘了进来,众人这才发现,天上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雪。

含剑沉默半晌,一拍桌子,说道:“我这就动身去衡园,小露、若水,你们回嵩阳学院,若是三天之内我没有回来,就去江州或者钱塘,想办法联系上黄家的人,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或许还有机会。”

“为什么不一起去江州呢?”

“我也不想冒这个险,可不出三日,我萧含剑的形貌就会传遍大江南北,那时候想顺利到江州,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小露大声道,若水也说道:“大哥,让我们陪着你吧,这个时候不在你身边,我们实在是不放心。小露剑术还不错,我会点医术,许是有些用处……”

含剑苦笑,摸摸她俩的头,说道:“我还要你们帮我留一条后路呢!如果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事情,不就一网成擒了?听话,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见小露脸胀得通红,还想再说些什么,含剑忽地语气变得严厉:“再不听话,以后我就当没有你们这两个妹妹!”

当作没看见两个女孩黯然的神色,含剑转而对李雪梨道:

“雪梨,谢谢你的关心,还是去找淮扬乐院的先生和同学在一起吧,此处纷乱,不宜久留。”

“我省得。”雪梨点了点头,忽然悄悄抓住含剑的手握了一下,低声说道:“我猜,这时候衡园那里也不会平静,路上一定要小心!”

三个女孩各怀心事,一起从杂乱的巷子里摸索了出来。出城的时候还算顺利,大约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城门口的人流少了许多,但门墙上赫然张贴着的含剑头像和下面表示通缉的鲜红大字,让她们暗自心惊。

若水和小露走的是向西北方向的道路,不久就发现风雪中李雪梨头戴着一个很大的斗笠从后面跟了上来。

“咦,你怎么也往这里走?淮扬学院的车子,不是往南去的么?”

“你们用这个吧!”雪梨不答,从背后取下两个同样硕大的斗笠,说道:“今天的雪太大了,你们头上的不顶用。”

“谁要你卖好……”小露嘴上嘟哝,还是接了过来。她身上披着斗篷还好,领子里已经被吹进许多雪了。

“你怎么不往南去?”若水再次问道。

雪梨摇摇头,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嵩阳,等含剑的消息!不然,我没法子放心。”

“既然如此关心,何必当初?”若水心道,明亮的眼睛再次看向她的时候,满是疑惑。

这场雪起得真快,转眼间,中州城里的各处屋顶上就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含剑的行动因此多了许多麻烦。这个时候中州的各个角落,秩序已经恢复,稍微大一点的路口,就会有士兵带着柳远和含剑的图像盘查,还不时有十数人不等的巡逻队伍在各处逡巡。

若是在天晴日子,含剑用上隐身阵,总是可以想办法通过这些关卡,躲过巡逻队的眼光,但大雪之中,隐身阵一开启周围就是一个明显的球形虚影,外面的雪片落了进去就立刻不见,再加上空中漂浮的木块,这样的奇景行在大路上,甚至比含剑大摇大摆走近关卡,更加引人注目!

含剑只能绕圈子小心地选择最为偏僻的小巷,偶尔遇到巡逻的士兵,便远远地避开。这还是中州府的画影通缉发出未久,大雪又把人都关在了屋里,因此绝大多数偶尔外出的人看到含剑,不过是奇怪这个少年为何在大雪天还赶路;若等到这个通缉令尽人皆知,恐怕他没走几步就会引来众多追兵了。

平常只须半个时辰的路程,含剑花了足足一个半时辰,终于靠近了衡园所在的一片地方,而巡逻和哨卡也渐渐多了起来。含剑低着腰轻手轻脚走在积雪的屋顶,雪片落在他的头上身上,积起了白白的一层也不抖落,反被他当作了保护色,借此避开了许多关卡。但到了离衡园还有三条街道的地方,含剑再也无法前进了,因为他看到了沿路排列的大队士兵,蜿蜒如同长龙,远远望去,将整个衡园所在的区域团团围住,怕不有千人之多!

李雪梨的担心竟是真的,司马家已经对黄家在中州的据点动手了!

在含剑的印象之中,各个世家所盘踞的势力范围之间,偶尔也有明争暗斗,但大多以幕后妥协而告终,鲜有血淋淋的刀兵相见;这几十年来工商业的作用日渐重要,世家争斗的重点更是放在了商税和利益分配上,已经很少有正面冲突的消息了。

但这一次,一个世家的家主被杀,情况就怕是不同了,司马家上下的情绪现在谁也无法预测,而既然他们已经将怀疑的苗头对准了黄家,那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阴谋。这个阴谋的破绽是那样的明显,稍有心计的人就会去怀疑黄氏家族在这样的一个时机,黄家首脑都在中州的时候施行刺杀是否很愚蠢。

但它的狠毒之处在于,即使司马家族内能有智者撇开冲上脑门的愤怒,去冷静想一想这个道理,周围同族的激愤情绪也会将这些“懦弱的”观点排除在外,更何况这种情绪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

且不去管这些,含剑现在发愁的是,衡园看来是没法进了,该怎么办呢?

含剑正踌躇间,忽然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心中不禁一动。

这个人含剑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曾经有很长时间共患难;而在中州这恶劣的局面中,这个人也许是含剑唯一的机会,可以还自己一个清白。

魁梧的青年军官满面通红,神色激愤,雪片飘落在他的额头,顿时化成了雪水。一路上遇到的兵丁们纷纷向他行礼,他却视而不见,径自大步直走。

“嗨,司马秦,有好酒,喝不喝?”

走到长街中央无人处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司马秦霍地转身,只见头顶上仍扔来一个小小的酒瓶,忙伸手接住,却是一瓶百粮醇。再看屋顶,果然,一个少年提剑凭檐而坐,竟然是萧含剑!

“你……好大胆!”司马秦一愣之后即大声喝道,习惯性地伸手拔刀,却发现刀已经被自己扔掉。

“故人好久不见,你就这么对待么?”

司马秦虽是空手,对含剑自然还是不惧,一跃上了屋顶,喝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许能保你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