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作者:confusa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384

他们刚出树林﹐便听后面一阵地呼喝声和马蹄声﹐三人回头一看﹐却见后面尘土飞扬﹐官兵已追了上来﹐三人大惊正欲逃走﹐然而侧面又出现了一队士兵斜插而出﹐将他们拦住。

他们对视了一眼﹐只好停下来。

不到片刻﹐官兵已将这三人困在中央﹐领军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将军﹐身披绿色滚花战袍﹐外罩银色链子甲﹐手里提著一杆樱枪﹐看著克利斯冷笑道﹕「你们走不了了」

应侠提著钢刀死死盯著周围的士兵﹐对克利斯道﹕「大哥﹐看来只有拼了。」

克利斯看著周围被头涌涌﹐担忧道﹕「人太多了﹐恐怕冲不出去。即使冲了出去。」他担心地不只是能否杀出重围﹐而是连累应氏兄妹也成为通缉犯﹐左思右想﹐忽然神色一正﹐踪马向前﹐道﹕「这位将军想必就是骆武成吧﹗我就是杀害郭辅林的凶手﹐与其它人无关﹐将军要拿人就拿我。」

「大哥」应紫急得扯著他的衣服叫了起来。

克利斯微笑道﹕「小妹﹐我累了﹐也厌倦了这种总是为他人带来不幸的生活﹐这些日子多亏了有你们相伴﹐也许当日死在大海中会是最好的归宿。你们没有杀人﹐一切不关你的事。」接著拱手道﹕「将军﹐他们与杀人之事毫不相关﹐一切都是我做的﹐而且丹老夫人也是我杀的。」

「大嫂死了﹖」姓骆的将军愣了一下﹐脸色稍变﹐低头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道﹕「好吧﹐大嫂已死﹐她说的叛逆之罪只怕是无从查起﹐所以我也不再追究﹐但你杀了两个人﹐罪证俱在﹐你肯自首到也免去了刀兵之祸﹐来人啊﹐把他绑起来。」

应氏兄妹各持兵器拦在马前﹐不肯让士兵接近。

克利斯一跃下马﹐沉声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说著解下身上的披风连同玄天血魂戟一起交塞在应侠。

「大哥」应紫忍不住哭了起来﹐死命地抓著克利斯手臂﹐呜咽著道﹕「不要」

克利斯又解下装著蓝清苹骨灰的包袱﹐怜惜地轻抚摸了几下﹐然后塞在应紫的手上郑重地说道﹕「这个交托给你们﹐请你们务必帮我将清苹的骨灰交到符晓峰的手上﹐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应氏兄妹再欲阻拦﹐却被克利斯一手推开。

克利斯再次恋恋不舍地看了两人一眼﹐欲把他们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自已的心上﹐然后猛地扭头﹐向官兵奔去。

几个士兵冲上来将他按在地上用绳子捆住﹐然后押往阵后。骆武成果然守信﹐没有捉拿应氏兄妹﹐长枪一挥便押著克利斯便向嵩阳府府城而去。

应侠欲挺刀冲上去﹐却被应紫拉住﹐小声道﹕「人太多了﹐现在救不了大哥﹐我们去找人帮忙。」

应侠硬是将怒气压下﹐恨恨地道﹕「好﹐大哥为了我们才会自愿被抓﹐无论如何都要救他出来。」

应紫抹了抹眼泪﹐凝视著克利斯被押走的方向默默地道﹕「大哥放心﹐我们拼了命也要救你出来。」

嵩阳府的大牢﹐又阴又湿﹐一丝光线从狭小的窗口入﹐才使牢中有一点点暖意。

克利斯戴著脚镣﹐靠著冰冷地石壁静静地坐著﹐脑子里尽是胡思乱想﹐人生的每一段时光都一一的出现在脑海之中﹐有高兴﹐有伤心﹐有失落﹐也有无奈。

「薛麒﹐出来。」一个狱卒站在牢房外叫道

「时间到了吧﹖」克利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慢慢地步出了牢房﹐地上的脚镣发出了清脆地响声﹐带著他的心神。

来狱外﹐就见一辆木制的囚车停在门外﹐克利斯本以为会就地处决﹐因而有点惊奇﹐问道﹕「要送我去哪里里﹖」

狱卒道﹕「你的案子太大了﹐海州总督要亲审﹐我们几个负责押你去汇城。」

克利斯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心里早有死的准备﹐至于在何处死已无关痛痒。

十几差衙负责押送他﹐都是青一色的彪形大汉﹐身著锁甲﹐腰悬钢刀﹐神气十足。

为首的一人叫李全海﹐是个捕头﹐走在囚车旁小声道﹕「你的事我们都知道﹐郭辅林虽然混仗﹐但国有国法﹐你杀了人难逃一死。这一路我们不会为难你﹐你就尽量享受这剩余的日子吧。」

「反正都是一死﹐没甚么大不了。」克利斯苦笑了一声﹐仰头看著头上的蓝天白云﹐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

李全海见他神色怪异﹐笑了笑﹐没有再说甚么。

汇城在境河上游的南岸﹐欲往汇城可以直接往西南走﹐到了汇城以北再渡河。而李全海走的是南路﹐先过了镜河折向西。沿著往南的路一直走﹐来到境河北岸。

渡口向往常一样﹐只有几艘渡船在岸边等客﹐见衙役们走了过来﹐都一脸不高兴﹐因为他们都知道官差过河是无法收钱的﹐于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不想接这种客人。

李全海走到岸边看著众船夫一眼﹐然后走到一个戴著斗笠的中年船夫面前﹐亮出了腰牌道﹕「我是嵩阳府的捕头﹐要用你的船渡河。」

中年船夫哭丧著脸勉强笑了笑道﹕「上船吧」

差役们将囚车拉上了渡船﹐然后坐在舱中休息。

滔滔的静河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了阵阵的金光﹐随著波浪翻滚跳跃﹐象是一条条金鲤在河中翻腾著。克利斯想起艾玛大陆的河山风光﹐两块大陆都是一样的美丽﹐然而自己只怕是看不了几眼了﹐趁这机会也好尽情饱览河山风光。

船至河中﹐船夫突然大叫道﹕「不好了﹐船底漏了﹐大家快逃啊﹗」

十几个差役吓了一大跳﹐都从船舱中扑了出来﹐就见船夫站在船头﹐惊慌失措起大声道﹕「快啊﹐快逃了﹐不逃就要淹了。」说罢身子一踪首先跳进了河中。

差役原本将信将疑﹐见船夫都逃了﹐不由的不信﹐李全海镇定地叫道﹕「大家跳河逃吧﹐犯人不用理他﹐反正都是死﹐就让他死在河里吧﹗」

差役见李全海也这么说﹐急忙扔下兵器﹐有的不识水性﹐就抱著舱里的小桌或小椅往河里跳去。扑通几声﹐差役们都跳入了河中﹐死命地向岸边游去。

克利斯很平静﹐看著四周秀丽的风景﹐觉得死在这里比被人砍头要好多了﹐因而微笑著左顾右盼﹐没有一丝慌乱。

滚滚白浪将渡船和囚车向下游冲去﹐差役们只顾著往岸边游去﹐谁也无暇理会克利斯的死活。正当克利斯自忖必死之际﹐船夫像一条水蛇忽然从水里钻了出来﹐然后爬上了船﹐抹了抹被水浸湿的头发﹐笑著对克利斯道﹕「大侠受惊了﹐在下『水龙』秦滔﹐受黄大侠重托前来救你。」

克利斯恍然大悟﹐苦笑道﹕「你们这么做不怕受连累吗﹖」

秦滔一边驾船﹐一边笑著应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事要是不做﹐我会后悔一辈子。」

克利斯死里逃生﹐感慨良多﹐自嘲道﹕「看来我的运气似乎开始改变了。」

船又行了二里路﹐秦滔指著左前方的岸边笑道﹕「你看﹐大家都来了。」

克利斯转头往北岸望去﹐只见岸边站在约有百人﹐都在向他挥手﹐不禁热泪盈眶﹐叹道﹕「我不值得他们冒这么大风险。」

「您救了大家﹐大家若是不救您岂不是连猪狗都不如﹐我们都是些小人物﹐做不了大事﹐唯有义字可不能丢﹐您先忍著﹐上了岸﹐用黄大侠的宝剑帮您打开囚笼脚镣。」

秦滔把船往北岸靠去﹐离岸还有五六丈﹐黄靖和应紫便踪身飞跃至船上﹐首先刷刷几刀劈开了囚车﹐又砍断了脚镣﹐然后拱手笑道﹕「老弟受苦了。」

应紫眼含泪花﹐忽然将手中的银狐披风迎风抖开﹐披在克利斯的身上﹐呜咽著道﹕「大哥﹐你没事就好了。」

黄靖笑道﹕「应姑娘一直紧张地寝食难安﹐终日落泪﹐老弟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已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克利斯激动地不知说甚么好﹐只能紧紧地牵著应紫的手﹐应紫欲羞得满脸通红﹐低著头不敢看。

船已至岸边﹐克利斯牵著应紫跳上岸边﹐看著周围人﹐感激地拱手道﹕「谢谢大家冒著杀头的危险来救我。」

张胜大声道﹕「黑鸦大侠言重了﹐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侠救了我们﹐自当以命相托﹐就算赔了命﹐也只当是还给大侠﹐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已备了好酒﹐为你压惊﹐上酒。」

几个大汉抱著酒醰子上来﹐克利斯接著一个醰子﹐一手拍开封盖﹐然后仰头便倒了。

众人哄然叫好﹐都笑了起来。

克利斯喝了一大口然后交给应侠﹐转头问道﹕「这事恐怕会连累大家。」

黄靖笑道﹕「李全海是我的至交﹐这次是我们一起安排的﹐官府方面他自会有说辞﹐就说你已在河中溺毙﹐那些差役怕受责罚﹐也会为你作证。只是从今以后﹐薛麒这个名字就真的没有了。」

「原来如此」克利斯想起李全海异样的神色﹐这时才恍然大悟。

喧闹了一阵﹐应侠将玄天血魂戟和红马交到克利斯手上。应紫也捧著蓝清苹的骨灰交给克利斯﹐道﹕「自己的责任应该自己去完成﹐蓝姐姐也许会这么想。」

克利斯接过包袱感慨地道﹕「是啊﹗我应该自己去实现自己的诺言。」

稍留了片刻﹐克利斯拱道﹕「诸位﹐我们还有事﹐就此告辞﹐日后再来与诸位饮上一杯。」

「恭送黑鸦大侠」名字虽然有些怪﹐但从众人口中吐出确没有丝毫不自然﹐只有一片诚心。

克利斯翻身上马洒泪而别﹐这一番经历又让他有了新的认识﹐回首看著身后摇手相送的宁州群豪﹐不禁叹道﹕「也许这就是侠义吧﹗看来这片大陆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东西﹐像著这样的经历实在弥足珍贵。」

应紫从马车中探头问道﹕「大哥﹐你又在发甚么牢骚﹖」

克利斯笑道﹕「没事﹐只是有些感慨而己。」

应紫嫣然一笑﹐调侃道﹕「大哥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说著双脚一蹬车辕﹐腾身而起﹐然后稳稳地落在克利斯的怀中。

克利斯放声大笑﹐纵马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