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城啊﹗」
离京城尚有一里路﹐但京城伟岸的英姿已经跳入了克利斯的眼中﹐他勒马站在小山坡上远远眺望著高大的城池﹐不禁赞叹起来。同时感到十分兴奋﹐自己终于来到眠月大陆的中心﹐这是一座集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军事中心于一体的巨城。比起艾玛大陆的京城﹐眼前的这座京城不但雄伟﹐而且还很漂亮﹐灰色的城墙透出帝王的沉稳﹐尤其是城楼的设计更显出气派和威严。
展眼向西北处望去﹐一条大河似从天上奔腾而下﹐在大地上一路翻滚﹐带起银白色的浪花﹐又宛如一条白龙从西部飞跃而来。然而﹐最奇特的地方在于这条天下第一大河竟然从京城之下穿过﹐而河上的巨城仿佛是一个驾驭飞龙的勇士﹐笑傲天下。远方青山依依﹐似是勇士的披风迎风舞动。往下细看﹐只见宽广的河面上来往船只穿梭不息﹐热闹非凡。
克利斯一脸惊叹之色﹐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已经闻到了龙的气味﹐叹道﹕「好一座巨城﹐令人叹为观止。」
应紫坐在马车中﹐听到克利斯的惊叹之声﹐咯咯一笑﹐手指著京城介绍道﹕「这巨城叫双龙城﹐是一座横跨天下第一大河的大城﹐河南和河北各有有一座城﹐中间用一座桥城相联﹐而皇宫和各衙门就建在桥城之上。城外的那片房子叫龙口﹐紧贴著南城﹐只有一条护城河相隔。龙口可以算是京城的子城﹐居住著三十余万人﹐买贾云集﹐比京城里面还要热闹。」
「这怎么建的﹖竟然能横跨如此宽广的大河﹐而又不妨碍河运﹐这种建筑技术太令人钦佩了。」此时克利斯竟无法想出任何词语可以表达自已的惊叹。
应紫也赞叹道﹕「那是几十万人的功劳﹐听说还有数百名道士每日用道术相助才能使城池如此坚固而不受眠月河的影响﹐可以说这城与眠月河浑然一体﹐所以才能如此壮观。」
克利斯已经迫不急待地想近一点看看这座雄伟的大城﹐猛地一夹马身﹐飞快地向京城驰去﹐越接近京城﹐越是发现城池的高大雄伟。房子也随著离京城距离减少而变得越来越密集﹐有雕梁画栋的大宅﹐有小巧的村屋﹐当然也有破陋的瓦舍。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有背著货物的脚力﹐有拉著板车的小贩﹐有驾著马车的商贾﹐更有拖著长龙的车队﹐几乎将通往道路填得满满的﹐一起从眼前那天下第一大城进发﹐人们的眼中除了向往﹐还有对机会的期盼。
克利斯见人太多﹐索性下马﹐一边拉著马﹐一边跟著人群慢慢向京城走去﹐还不停地左顾右盼﹐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惹得应紫不时地揶揄他。
街上两侧的东西琳琅满目﹐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各式各样﹐看著这个又想去看那个﹐那彩色的泥人﹐精致的木偶﹐各式各样的点心等等都令克利斯目不暇接﹐只能捡些新奇东西张望一番。
正当克利斯看得兴起﹐忽然觉得有人拉了拉他的衣服﹐回头一看却是应紫。
应紫指著右后方的一间小客栈道﹕「大哥﹐我们先住下﹐一会儿再陪你来逛﹐你不是还事要做吗﹖」
克利斯摸了摸背上的包袱﹐忽然觉得有点舍不得﹐叹道﹕「先去客栈安顿好再说。」
客栈不大﹐房间也不多﹐但应侠仍要了三间房间。克利斯收拾好物件后坐在床边﹐哀伤地抚摸著手上的包袱。
「大哥﹐我们是去符府吗﹖」应紫收拾好房间后来到了克利斯房间。
克利斯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表明了一切。应紫很清楚地从他的眼中看出浓浓的不舍之情﹐叹了口气﹐走到克利斯的身边坐下﹐幽幽地道﹕「大哥﹐若是不想去就留著吧。」
克利斯摇了摇﹐苦笑道﹕「我是有点舍不得﹐但我并不是怕失去甚么﹐因为这是清苹最后的心愿﹐我不会自私地留下她﹐况且她对我没有一丝感情。我只是在回忆这一段孽情﹐一段深刻却又离奇的爱情。」
「大哥这么爱清苹姐﹐她泉下有知也会感动。」
克利斯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孽情说来也奇怪﹐以前我只是觉得她长得很美﹐并没有特殊的感情﹐可是那一天不知怎么﹐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欲望﹐竟然差一点强暴了她。」
「啊﹗」应紫第一次听克利斯说出这件事﹐惊得呆住了﹐作梦也想不到一向稳重的大哥竟然会做出这种无耻之事。
克利斯叹道﹕「我一直都在自责﹐但从那一天开始﹐我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简直无法自拔。好在当时我控制自己﹐若不然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应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大哥﹐这事你固然有错﹐你能悬崖勒马﹐说明你心地仍是纯正的﹐也许是被清苹姐的美色所引﹐一时乱性而已。」
克利斯感激地看著应紫﹐道﹕「你不必为我开脱﹐其实你应该骂我﹐这样我会好受一点。」
应紫叹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哥还是忘了吧﹗以后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背著这个包袱实在太沉重了。」
克利斯无奈地道﹕「其实自从上次仁义庄一战﹐感觉弱了许多﹐我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只知道清苹在我心中的位置好像变了﹐我很担心自已是个忘情的人﹐清苹刚死就开始淡忘了。」
应紫低著头没有言语﹐双手不自然地拨弄著衣角。
应侠这时也走了进来﹐见两人默然无语﹐以为发生了甚么事﹐惊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了﹖不会是在吵架吧﹖」
应紫噗吃一笑道﹕「哥哥﹐我们怎么会吵架﹐大哥舍不得将清苹的骨灰还给符家。」
应侠看著克利斯手上的包袱﹐道﹕「不如算了﹐想留就留著吧﹗」
克利斯站了起来﹐道﹕「不﹐我这就去符家﹐你们一起去吗﹖」
「当然﹐我们也想去逛逛。」
刚走出客栈﹐便见到街上全变了﹐原来摆满长街两侧的小摊都不见了﹐他们的位置被一大群士兵代替了﹐两排士兵将街道的中央隔开﹐象是在给甚么人让道。
「出了甚么事吗﹖」应紫好奇问身边的一位看热闹的妇人
妇人道﹕「听说是矮人国派了使者前来见皇上。」
「矮人﹗」应氏兄妹又惊又喜﹐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矮人到底长得甚么样。
矮人与天龙皇朝向来没有来往﹐而且在边界上设立了二十里宽﹐数千里长的缓冲带﹐这些地方没有人居住﹐矮人与人类也互不往来﹐各自生活﹐因而长久以来都相安无事﹐此次居然派使者入京﹐这绝对是天下第一大新闻。
克利斯曾在艾玛大陆见过矮人的画像﹐知道矮人是甚么模样﹐因此并不好奇。艾玛大陆上的非人类种族在几百年前就被杀光了﹐然而在这个大陆上﹐人类依然能与矮人和其它非人类族群相安无事﹐这是他最感兴趣的其中一项。
等了片刻﹐宫庭乐师率先奏起迎宾曲﹐远处渐渐传来喧哗之声﹐仪仗开始由远处缓慢地通过大道。
天龙皇朝用的是亲王之礼来迎接矮人国使者﹐最前面的天龙皇朝的迎宾队﹐红罗销金瑞草伞二把﹐红罗绣四秀花伞二把﹐青罗绣孔雀伞二把﹐立瓜、吾仗各四个﹐条纛二面﹐旗枪十只﹐豹尾枪四只﹐仪刀四把﹐前引十人﹐后从六人。
矮人国使者骑在马上﹐神采飞扬﹐不时左顾右盼﹐跨下一匹高骏马﹐玉白色的马身上点缀著无数血斑﹐显得神骏飞扬﹐然而矮人使者的身高只有五尺﹐就像小孩子骑著高头大马﹐有点滑稽﹐而且衣著颇为古怪﹐上身是一件绿色的麻衣﹐牛筋束腰﹐下身是一条蓝色麻布长裤﹐脚上则是一对高筒长靴﹐腰间则是一把弯刀。
与他合骑并进的是天岚皇朝迎宾使――「安平王」江睢﹐相比之下﹐江睢的衣著华丽而典雅﹐衮冕九章﹐外玄里红﹐前圆后方﹐旒九玉﹐金簪导﹐红组缨﹐两玉瑱﹐玄衣纁﹐裳衣五章﹐绣龙在肩﹐山在背﹐裳四章﹐白妙中单。
后面是矮人士兵方队﹐都是使者的亲卫﹐身著短青色麻布短褂﹐赤著侧身﹐手里各自挺著长枪大斧﹐人虽矮小﹐但神采飞扬﹐军容也颇为整齐。
然而对人类来说﹐看他这羣士兵方队就象是看著一群小孩列队走过﹐都忍不住讥笑了起来。
「真矮﹐我看还不到我的胸口呢﹗」
「嘻嘻﹐怎么都象是长不大的小孩﹐还长得满脸的胡子﹐真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