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阴借法
作者:第九铜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68

“小朋友,老朽看你根骨精奇,资质超群,又兼先天慧根,乃是百年难遇炼武修道的奇材,怎么样,你只需缴纳一块钱的拜师学艺费,老朽便传你绝世武功,上等仙术,如何?”

“小免崽子,老子这几年算是白教你了,屁本事没学会,就知道跟老子抢东西吃,像八辈子没沾过荤腥的饿猴子一样,老子罚你……喂喂喂,乖徒弟,好徒弟,别吃完了,师父求你,行行好,留点行不?”

“徒儿啊,师父活了百五十年,一身功夫早已练到极致,却总是没有突破武者的极限,达不到修道的境界,一辈子到头,仍然躲不过死亡这一劫。与其将这一身功力带进棺材,不如全传输给你,希望你莫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片拳拳向道之心,以后,再也不能这样懒散了……”

“……”

西蜀多干旱,这是近几年一种较为普遍的气候特征,但在这蜀地青城深山之中,却依旧是清幽幽一片,山清水秀,茂树葱郁,水汽氤氲,白雾障眼,景色清新而又自然。

张佑抱了个黑岩木雕刻而成的墓碑,斜坐在一片较为平坦的山丘之上,身旁静谧地搁放着一个古朴发黄的葫芦,似酒壶,但只有张佑知道,里面装的乃是清甜可口,怡人心脾的山泉。

身旁不边处,磊了几块偌大的方石,上面摆了一鼎圆脚香炉,质地似乎是青铜,内里散乱地插着几根早已燃尽的香柄。

张佑眯了眯眼睛,回忆着与老头子认识以来的片断,似乎有些朦胧的醉意,衣衫也极为脏乱,若是生在摩登繁华的都市,绝对会被人看人叫花子,甚至是传说中存在的野人。

“老头子啊。”张佑伸手拍了拍怀里的墓碑,语气显得有些紊乱,“你徒弟我确实是个散慢的人,没那闲功夫静下心来参悟大道。”顿了顿,又道,“但你老头子死前既然放出话来,你徒弟我就一定会完成你一辈子都没有做成的心愿!”

张佑说着,感觉眼眶有些湿润,把手拿起黄皮葫芦,狠狠灌了几口泉水:“谁他妈让你就这样走了,谁允许你独自离开的!老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天天和你这死老头子生活在一起,你他妈居然敢抛下我不管不问,你倒底还是不是我师父,是不是?”

“是不是我师父,是不是……”张佑泪流满面,如山洪一般无情冲刷着他脸上颈上的尘垢,显出他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庞,“师父,师父……”

“鸟飞无迹,兽走留痕,老头子你最喜欢说,做人就要做踏踏实实的兽人,也不能做那轻佻夸浮的鸟人。老头子,你看着吧,三日之后,便是日食,你也知道,现在的科学技术预测很准的,你徒弟我便将这性命赌上,太阴蔽日之时,借天地之力,冲破你一辈子也没有突破的先天境界!”

恍恍惚惚又过了三日,张佑换了一身道袍,想来便是老头子的传宗之物了。全身上下也梳洗了一番,整个人看上去倒也清秀不失健硕。

就在这青城深山,寻了个平顶山丘,张佑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五根黑色小旗,旗面之上,勾勒有各种各样的奇形动物,龙,蛇,龟,鸟,虎兽等,换五行方位摆成一圈,分地而插。圆圈中央,则摆置了一个火岩凿成的圆台,圆台之前,依旧是古案铜炉,香烟袅袅。

张佑取了一根未燃尽的碳柴,将五根兽旗用碳线连接起来,又将五旗分别与中央的火性岩石法坛勾通透彻,又在五旗外侧放满了一圈枯木干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

“老头子混得也真够哀的,学了个仙阵,却又不知道这阵势的名字,唉,做人做到这地步,若不老死,也得找块豆腐撞头而死了。”张佑摇了摇头,叹息着望了望天,似乎时间还早,没见到什么天势的变化,心中又开始计较起来,“太阴蔽日,阳灭而阴生,我借这五杆小旗引渡太阴之力,又凭着这块风水阳性宝地,借岩石火性,转阴为为阳,阴阳互化,形成轮转,但愿能够冲破先天,结成老头子所说的道胎,不然,恐怕只有随老头去了。”

张佑摇了摇身子,转头望了望周遭的景色,似乎在给自己寻找来自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不成功便成仁,老子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咬了咬牙,张佑提了提道袍那长长的拖布,踏上火岩法坛,盘腿坐下,再次看了一眼这个无牵无挂的世界,闭眼养起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养精蓄锐的张佑陡然感觉起风了,周围的凉气猛然间不止盛了好几倍。张佑陡然睁开眼睛,仰头望去,但见高空之上,依然是艳阳高悬,但那半天云里,却变作了灰蒙蒙一片,肉眼难辨的黑色阴云正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向着太阳靠近。

“来了。”张佑轻呼一声,立地而起,站到香案之前,抽出一把桃木剑,一盏瓷碗,割破手指,滴血入碗,又倒了些桐油混入血迹之中,再次看了看天时,这才回到火岩之上,盘腿坐好。

片刻不到,日食终于来临,张佑望天,但见当空烈日一刻不到便由圆盘化作半圆,再到新钩,转眼便要消弥于无形。青城深山中的阴霾之气,也随着这日食的进展,一层一层地递增着。

张佑侧了个面,确实这漫天阴风的风向,暗道一声:“就是此时。”施出那半生不熟的道术,运起老头子传给他的百年功力,一指点出,迸出一点真火,跳入瓷碗之中,只听见烘的一声,桐油顿时燃了起来。

张佑连连催动,火苗越蹿越高,直冲上数尺高下不上。张佑又把手一引,一点火星自瓷碗之中跳了出来,落到四周那一圈干柴堆里,又是烘烘烘一声轰响,柴火便如同泼了汽油一般,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张佑闭了眼睛,缓缓使出老头子传于他催动阵法的窍门,片刻不到,那勾通五旗与火岩的碳线仿佛活了一般,变作一根根绷紧的光纤,白,青,黑,赤,黄,五种颜色顺着光线缓缓汇聚到火岩之中,张佑大喝一声,五光合一,化作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柱,直冲天际。

而此时,太阴蔽日,刚好是阳气断灭,阴气最盛的时机。远远望去,太阳整个已被遮住,只剩下一圈亦火亦金的光圈,镶嵌在圆盘的边缘,煞是好看。

张佑轻喝一声,感受着一股连绵不绝的纯阴之气顺着光柱缓缓注入体内,而座下火岩之中,则导出一股五行阳力,渗入体内,阴阳相生,缓缓将蓄集在体内的百年功力炼化入三魂七魄之中。

据老头子说,修道之人,便是要炼魂魄,结道胎,化元神,神游天地,永恒不灭。看来是不差了。张佑如是想着,竭力控制着那股自天顶导引下来的纯阴之气,生怕一个不慎,阴气注入过快,阳劲不足,阴阳失调,落得个自爆收场。

“小贼,又在修炼阴损法术,危害世人,今日定要将你打回原形!”

正当张佑倍感轻松之时,陡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周围炸响,这声间,张佑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的“老对头”。这一惊非同小可,体内阴阳二气顿时有走叉的趋势,张佑大惊,顾不得其它,慌忙调动全身劲力,压制住阴阳二气,迫使它们按照既定的循环炼体真气。

“才过一半,希望能拖得过去!”张佑心中焦急万分,暗想自己没被天地之气炸死,反倒要被这小妞吓死,那才是死得不值了,心思连动之下,张眼便喝道:“白素贞,你我往日虽有冤,近日却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不给一个回头浪子重生做人的机会呢!”

“呸!谁是白素贞,你再乱叫,本小姐割了你的舌头!”来人着一身素衣长裙,身材婀娜,长得有几分俏皮,说不出的可爱,“我道你这小贼平日里便清静不下来,近几日反倒没了踪影,原来躲在这里修炼妖术,哼,害得本姑娘在这深山老林里找了几日,吃尽了苦头。”顿了顿,又啧啧笑道,“还回头浪子呢,我看你就一个不知悔改的小贼!”

“好好,我是小贼,这下总行了吧。”张佑巴不得顺着她的话拖延时间,眼珠子转了眼两转,又道,“再说了,你峨眉山清风洞怎么说也和我青城派邻居了千百年,没有亲情也有友情不是?不如就在今日,你我二派化敌为友,以后和睦相处,揩手共进,开创幸福美好的未来,怎么样?”

女孩丝毫没有听出他言语中的问题,眼里陡然冒出了一团团耀眼的星星,似乎在憧憬着那一天,那一刻。

“吼……”陡然一声兽叫自山林间传出,打断了女孩的幼稚向往,也打断了两人间难得的沉默。女孩怒吼一声,娇喝道:“小贼又想骗我,要你好看!”

说着竟从腰间取出一根长鞭,扬手便朝着张佑劈头打去。张佑正值炼法的紧要关头,分出心神来说话已然不易,哪里还躲闪得了。立马便被那藤鞭劈头打个正着,肩上胸口传出一阵撒裂般的肉痛。

“啊?”张佑不躲不闪,女孩反倒吃了一惊,捂着小嘴吃惊地看着张佑,突然见他面红耳赤,深身上下肌肉鼓胀,一圈一圈地膨胀开来,仿佛一个吹大的气救一般,全峰上下,一黑一白两股气流有如两条细蛇,不停地攒动着,甚是吓人。

女孩吓得不知所措,险些要哭出声来。她心地本是善良单纯,处处受张佑欺负捉弄,却也是和张佑最为熟念的人,如今见得这副场面,顿时吓得几乎哭出声来。

这当儿,张佑顶上的冲天光柱陡然一涨,半天云里倏地挤出一个十丈方圆的庞大洞孔,内里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感觉一股莫大的吸引自黑洞中生出,猛力地吸噬着下方的一切。

张佑陡然惨嚎一声,身体瞬间被炸成肉沫,幸好三魂七魄方才经过一翻淬炼,强横了不少,来不及消散,已然被顶上的黑洞吸了进去,没了踪影。

女孩心中又是自责又是后悔,悲恸至极,感受着顶上莫大的吸力,一瞬间,如同再无生念般去了抵抗,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