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遇难 上
作者:无语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58

智士劳思谋,

从之摩天游。

峰势耸牛头,

白刃报私仇。

张守义在青山寺当然学不到什么法术,本来他也知道修仙求道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现在既然能够被青山寺收入门墙,只要自己按部就班的学下去终能学成一身的本事下山。可是一件突发事件却让他对自己选择的道路产生了怀疑。

这一天张守义又一次和圆觉牵着黄狗到后山去散步,自打圆觉从上面接到在张守义面前不露声色的诋毁六祖慧能之后他就经常借着补课为名带着张守义离开禅院,然后每每触景生情,讲起寺中的往事,然后再发上一番感慨。张守义根本不知道六祖慧能是什么人物,结果圆觉还必须穿插着把慧能的故事说上一说。

今天他们来到了东面的一处石壁,这里是青山寺范围内的最高处,圆觉站在悬崖上指着前面的江水,“六祖曾经在这里测试他的衣钵传人,这一处是青山寺最高最陡的悬崖,这个下面还有许多乱石和暗礁,如果是普通人掉下去十有八九第一下就摔死了,就算摔不死你看这里水流如此湍急,所以也逃脱不了淹死的命运。”

张守义探头往下一看,果然壁立千尺、怪石嶙峋,从上面掉下去根本就别想指望活命了,“人站在这里自然而然的心惊胆跳,要是在这里还能入定的确不是一般人。”

“六祖不是要人站在这里,他是要人跳下去。”圆觉说的是青山寺里的一段往事,在官方版本里这个故事有一个很不错的结尾,三名天资聪颖的青年僧人在这种生死考验之下受益良多,最终成为了十八圣僧中的一员。对于这个结尾圆觉也无法否认,不过这个故事中间却被删节了一部分,当年站在这里准备跳下去的和尚不是三个而是五个,六祖相信这五人的资质都足以达到顿悟的要求,之所以一直毫无进展就是因为没有让他们勘破一切的机会,所以就准备了这样一个仪式,为了让这五名弟子知道自己不是闹着玩的他还特意把自己的神通封住了一个时辰,这样如果有人在下坠的过程中无法顿悟那他也不能指望师傅会出手救他,慧能相信这样足以激发出弟子们心中的佛性。

不过十分可惜的是前两次尝试都失败了,当第三名弟子踏上悬崖之后犹豫再三还是一下子跪倒在慧能的脚边求师傅放他一条生路,而他的两名师弟一看立刻也加入了求饶的队伍,看到他们的样子慧能知道即便逼着他们跳下去也不会有人能够顿悟,所以这件事也只好到此作罢。不过事后六祖也没有难为这三位贪生怕死的弟子,一视同仁的教导最后让这三人还是得到了一身不输给他们师兄的本事。

听到了这个故事背后的真相时张守义感到十分吃惊,对他来说实在接受不了这种拿人生命来做实验的行为,“要是当时后面三个弟子不跪下来求六祖那他们岂不是也要跳下去摔死吗?”

“那是当然的,除非他们能在生死的一瞬间找到自己身体里的佛性。”因为要做到不露声色,所以圆觉必须让自己看起来站在客观的立场,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为六祖辩护。

“这样摔死了岂不是太没有价值了吗?”张守义倒不是不理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可是在他看来那种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搏而死的生命意义比这种拿自己的性命没有来由的去赌博要高的多。

“如果摔死了那当然是没有价值,不过要是能就此成佛那这一跳的意义可就大了。”

张守义摇了摇头,他会踏上修仙之路主要的动力是好奇,同时觉得这件事应该非常好玩,可是现在鲜血让他明白这条道路上也有很多让他无法理解的地方,后面的三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不是也成为了十八圣僧吗?难道成佛就真的那样重要吗?张守义有些想不通。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面对着滔滔的长江出了一会神,等他们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在他们身后的路口站着十几个劲装打扮、黑布蒙面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怀好意,张守义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石敖的家丁,来人看起来都很彪悍,和石敖的那些家丁完全不一样,看到这些人他的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

面对这样的局面张守义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些人是冲他来的,不过站在他旁边的圆觉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在这些蒙面客当中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因此慢慢的蜷身想缩到张守义的身后。张守义看到圆觉的反映只是以为这是因为和尚胆小怕事,他一边把手搭在腰间以便随时能够拔出匕首,一边低声的向圆觉问道:“对方有十九个人,我们两个人一条狗肯定是打不过的,大师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在张守义心里认为圆觉毕竟是青山寺的人,有什么法力这个时候也该掏出来了。

没想到圆觉惊恐的摇了摇头,“打架是要犯嗔戒的,在这件事上我和阿黄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是让您也动手打架,只是问问您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张守义看到圆觉如此窝囊心里不觉有气,他实在很难想象这位住持大人会害怕面前的这些人。

圆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张守义的问题对面的一个蒙面人却首先发了话,“那个小子,没你什么事,给我站到一边去。”

这话让张守义一愣,听着帮强人的意思似乎不是来找他麻烦的,最初他的确有了那么一瞬的犹豫,毕竟对方人数实在太多,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赢,而且这个和尚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过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逝,这两个月来圆觉对他不错,张守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个念头来。

“想伤害住持先要过得了我。”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张守义也就不再害怕,反正今天的事情是没办法善了的了。

听了这话一个蒙面人仰天大笑,“你也是青山寺的学生吗?果然青山寺的那套把戏现在骗不到士族就只好收庶族来凑数了,你是刚刚被这个和尚收进来的吧?难怪会为他拼命,要是过上几年只怕你自己就要打这个贼和尚了。”

圆觉从张守义身后探出头来,“石圭,你欺师灭祖,就不怕青山寺派出长老来惩戒于你吗?”

石圭听罢哈哈大笑,“青山寺会为你出头吗?我劝你还是别自作多情了,你这种编外的和尚在那些长老的眼里恐怕还不如一条狗。”

听了石圭的话圆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但是却没有出言反驳,石圭把面罩一把拉下,对着张守义说道:“你这个傻瓜,我三年前就已经是这里的学生了,整整三年除了吃饭就是念经,这帮和尚根本就没有打算教我们真功夫,实际上他们自己也根本不会,你信不信我把棍子打到他的头上这个和尚除了会叫痛之外什么办法都没有。”

张守义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他第一天到青山寺时那个站在大雄宝殿前破口大骂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圆觉张守义感到这个石圭说得很可能是真的,起码圆觉牙齿打颤的样子让他不得不作此怀疑,“怎么样,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让开吧,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会在意多打你一个吗?我只不过是看你可怜不想让你再继续被这个和尚骗才让你站到一边看热闹的。”

“石圭,你也不要太放肆了,”眼看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也开始靠不住圆觉真的有些慌了,“你资质愚钝,无法领悟佛法的奥秘就怪寺里面教得不对,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石圭猛地把手中棍子甩出,一下子正中圆角的额角,“我早说过了,有没有本事就出来练练,我石圭在石家的地位是不怎么样,你这个势利眼帮着别人欺压我的时候肯定想不到有今天吧?不过我这么多年泼皮无赖的骂名可也不是白背的,今天本公子也让你看看盐打哪里咸,醋打那里酸。”说罢从旁人手里接过一根棍子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