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走
作者:古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20

黄昏,夕阳挂在山头,大地一片金黄色。此时,一位少年向楚家庄缓缓走来,只见他面带倦色,脚步蹒跚,背著弓箭,所穿衣裳已多处破损,正是楚家庄少主楚玉。楚玉看见自己家门,心中暗暗叫道:“唉,终於回来了。”他一日未进半粒米,现在已是筋疲力尽,肚子饿得咕咕叫。只怨自己不喜欢练功,却喜欢打猎玩耍,今早偷出家门,出去打猎,谁知为追一只兔子,误入深林,兔子未捉著,却迷失了方向,等到摸出深林,已是夕阳西下。楚玉拖著身子走到门前,大声喊:“快开门,我回来了。”声音喊出,楚玉却吃了一惊,原来声音已是嘶哑难听,连自己都分辨不出。只听庄内有人应道:“来了,来了。”一阵紧促的脚步声从庄内传出,跟著“吱”地一声,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白老人站在门後,正是家仆楚安。老楚安一见楚玉,面上大喜:“少爷,你终於回来了。”跟著便奔出扶住楚玉。楚玉意志一松,脑子一震,眼前一黑,已是昏了过去。

楚玉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得口中含香,似是吃过参茸一类药物,身上暖和,睁开眼睛才觉已是睡在自己房中的床上,他一侧头却看到有位少女坐在房中的桌子前,正在用手支著下颌入睡,楚玉认出是婢女小青,知道自己可能已睡了好几个时辰,现已是深夜。他眼珠一转,玩心又起,想著下床吓她一跳,谁知他身子一动,全身肌肉一阵酸痛,口中不由得“唉哟”一声喊出来。他心想不妙。果然,小青听得动静已是醒来,当下紧走到床前,俯身轻喊:“少爷,少爷。”这时,楚玉只觉得全身骨头痛得厉害,听她声音带著关切,心中不由一动,口中应道:“我….唉哟,没事。”心中却想大计难成,小青听他说话,心里已放下心来,便欲转身:我去唤老爷和夫人来。楚玉急忙抓住她的手,轻声说:“不要,现已是深夜,不要惊动他们了…唉哟。”这一下他动作过猛,牵动肌肉痛起来,不由又叫了一声。小青见他紧张起来,面带恳求之色,知道他怕被老爷夫人骂,心中一软,便轻声说道:“好吧,你,好些了吗?人家都担心死了。”楚玉定眼望去,只见她喜悦的秀丽面容中眼角却带有泪痕,知道她为自己曾经哭过,心中浮起一股暖意,口中应道:“好多了。”他现时只觉得握住的小手温暖滑腻,眼前人又是温柔无比,身上的疼痛大大减轻了。小青见他握住自己的手不放,眼睛一直呆看著自己,面上不禁露出羞色,白了他一眼,却没有把手抽开。楚玉这时回过神来,连忙松开她的小手,挣扎支起半身,干咳二声,掩饰尴尬。小青“嘻”一声,笑道:“我的大猎手,今日可打著了猛兽吗?”楚玉面上一红,胸膛却一挺,口中仍要强,说:“当然,打著一只…老虎,几只…恶狼,不过,在途中弄丢了…。”声音却越来越小,几不可闻。小青用手指刮著脸蛋,说道:“不害羞….今日你出去,可知庄上来过什麽人麽?”楚玉一听,奇怪起来,用心想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口中说道:“谁…猜不出,好小青,快告诉我吧。”小青神秘一笑,却不答话,嫣然走出房门。她见楚玉醒来,便要回房休息了。楚玉不敢大声呼唤,只能眼睁睁看著她离开,心中更是奇怪,心想:“究竟是谁呢?….刚才小青的样子真是好看。”他出神地想了半响,猜不出是谁,却变成想著小青温柔的面容。等到他回过神来,便开始觉得肚子好饿。原来他被抬回来後,喂过一些药汤,治得了他的疲劳,却治不了他的肚子。楚玉摸著肚子苦笑:“肚子老兄,今日可亏待你了。”当下顾不得肌肉疼痛,起身下床,就要去厨房找东西填肚。他不敢惊动其他人,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厨房在他房间西面,必须经过他父母的房间。楚玉走到此处,见房内还亮著灯,便知父母未入睡,更是不敢出声响。他俯下身子,准备潜过去,只听房内有人轻声说道:“唉,玉儿能答应吗?”话中带著哀怨,楚玉听出正是母亲的声音。跟著又听有个男声说道:“怎轮得他不肯。”音调低沈,语气中带有一股威严,却是他父亲楚霸天的声音。楚玉听他们似是谈论著自己,便停下脚步,用心侧耳去听。这时房中又有女声传出:“可是,有传闻说独孤大小姐奇丑无比,却怎配得上玉儿…”“传闻岂可尽信,独孤世家财雄势大,独孤小姐更是师承白云庵,武艺不凡,玉儿娶了她,补了武功的不足,也好继承楚家的产业。再说,独孤家已来人商谈,怎好回绝。”楚霸天叹著气说:“还是睡吧。”楚玉听到这里,见房间熄了灯,再无声音传出,知道父母已是睡觉了。於是便到厨房胡乱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回到自己房中。他想著父母的讲话,心中狐疑不定,又想起小青的话,口中沈呤:“今日谁来了,谁….难道是独孤家的人。”他又想著父亲的话,突然心中一亮,暗暗叫苦道:“莫非,父亲已给我定了亲,对方却是那奇丑的独孤大小姐,这如何是好?”楚玉想著想著,急得在房内不停踱步,脑子却仿佛看到一张丑陋的女子面容,恐怖极了,一会儿又浮起一张秀丽哀怨的面容,却是小青。楚玉想了好久,突然停住身子,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行,我得亲自去看过她。”这个“她”当然便是那独孤大小姐。他打定主意,心想事不宜迟,写下书信,说是要出去求学,然後和衣而睡,睡到黎明鸡晓,便带上衣服银两,翻墙出院,再次偷出家门。

楚玉出了楚庄,趁著晨光急忙赶路,他生怕被楚庄人追上,就专拣人烟稀少的路走。他走了好一阵子路,这时,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日头从东方升起,楚玉慢慢看清周围环境,只见四周树木林立,四五条羊肠小道通向林中深处,却不知走哪条才好。他记得楚庄在西面,要离开楚庄只能向东、南、北面走,但要不迷路却只能跟著日头向东走。於是,他便选择了一条向阳的小路走,谁知小路越走越小,到最後地上全是草,已没有了路。等到日挂中天,楚玉走了半天路,已是又渴又饿,这时才现自己带了衣服银两,却未带干粮与水。正当他暗骂自己笨时,远处似乎有水声传来。楚玉精神一振,循著水声寻去,要知道能喝饱水也能顶上一阵子饿。等他寻得水源,现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无比,潺潺流动,水撞石头出水声,甚是好听。楚玉俯身喝饱溪水,转身躺在溪旁,眼睛望著天上的白云,只觉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疲倦之极,渐渐地竟睡著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玉在睡梦中隐约感到有个东西触摸他的面,弄得他痒痒地。他睁眼一看,现一只梅花鹿正在用舌头舐著他的面,却不禁吓了一跳。那鹿见他醒来,後退几步,转身跑开了。楚玉用手拭抹著被鹿舐湿的面,心中想著鹿的事,想著想著却害怕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这小溪难道是野兽饮水之地,他暗叫侥幸,知道如果刚才来的若不是鹿,而是食人猛兽,他焉有命在?楚玉抬头看看天色,见日头在西方,知道开始接近傍晚,野兽随时会来饮水,心想事不宜迟得马上离开此处。

楚玉刚刚立起身子,肚子便“咕咕”乱叫起来,顿时觉得饥肠辘辘,全身没有半点力气。饮水毕竟治不了饥饿之病,现时作起来更是厉害。楚玉在溪旁东张西望,左寻右觅,希望能找到能吃的食物。这时,他突然闻到一股香气在旁边传来。香气越来越浓,楚玉循著香气来处定眼看去,现香气居然是从一颗不起眼的植物身上传来。这植物只有三片绿色小叶,却能出如此浓烈的香气。楚玉正觉得奇怪,这时怪事生了,只见那植物的三片小叶突然长大一倍有余,颜色由绿变成赤色,叶子由於重量向两旁铺开,中间长出一朵小白花来,小白花也是越开越大,最後大白花中间又长出一朵黄花。如此循环几次,只见花中有花,层层叠叠,共有白、黄、青、蓝、紫、红六色,红花在最上层,中间长出一颗朱色果子来,果子由小变大,最後有桃子大小,才停止了生长。这些变化都是一瞬间完成,楚玉看得目瞪口呆,他见那果子颜色鲜豔,不禁食指大动,伸手把它摘下。此时变化又生,楚玉刚摘下果子,那些六色花开始收缩变小,跟著连叶子也收缩变小,颜色也由赤变回绿色,最後居然又恢复原先平凡的模样。这些变化也是一眨眼功夫完成,楚玉要不是看著手中的朱色果子,真是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楚玉闻著果子散的香气,只觉肚中更是饥饿,於是三下两下把果子吃掉。说来奇怪,这果子不大,入口即溶,却也饱肚。楚玉只觉得腹中一股暖气涌上来,全身毛孔舒畅开来,神清气爽的,顿时不觉得饿了。他正在暗暗叫奇,眼角一瞟,现不远处一个灰影闪动,定眼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是一头灰狼恶狠狠地向他扑来。楚玉惊骇之极,沿著小溪下流,掉头撒脚就跑。楚玉为保小命,只怨母亲没给他生多几条腿,脚下用力奔跑,度却是快的出奇,灰狼露著尖尖森白的牙齿向他追来,但始终追赶不上。这狼也是饿了一整天了,不耐长跑,追了一会儿,却是越追越远,眼见追不上,长嚎一声,停住脚步,俯饮水去了。

楚玉这下逃出生天,惊魂未定,脚下却不敢停步。他只觉得耳边生风,两旁景物不停向身後退去,腹中有股暖气越来越强,跑起来居然毫不费力。这样跑出约有一里路,楚玉才敢慢下脚步,定眼向前望去,只觉得景色开阔,却是来到了小溪的尽头。这条小溪原来是处在山上,尽头是一处断崖,断崖高有几十丈,溪水向下流,形成瀑布,流落崖底的深潭。楚玉来到断崖前,俯瞰全景,只见底下深潭水色深绿,面积很大。

就在这时,楚玉觉得全身燥热无比,腹中热气越来越强,全身毛孔似有热气蒸出来,就连衣服也浮胀起来,像是被身内气体吹起。楚玉口干舌燥,便欲俯身饮水解渴清热。谁知他刚俯下身子,只觉得头脑一昏,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崖顶跌坠下去。这下生变更是惊心动魄,楚玉“啊”一声惊叫,声音凄厉无比,身子不住向下坠落。崖顶到潭面虽然高达几十丈,但下坠之势何其快,瞬刻间,楚玉便“扑通”一声坠入深潭。

楚玉坠落潭中,一直向潭底冲去,幸好这潭水极深,缓冲了下坠之力,快到潭底时冲力已不足,身子一展,在水中潜滑了好几米。他被寒冷的潭水浸著,身体的燥热减轻了许多,反而觉得舒服,却未细想他从高处坠下,如此大的冲击力,为何会没事?楚玉潜滑几米後,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心中又是惊骇不已。原来,这潭底中有股暗流,把楚玉卷入其中,力度是出奇地大。楚玉旋转得晕头转向,分不清南北,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卷入一个壁洞内,这壁洞似乎不长,一会儿又被卷出壁洞的另一端,出了壁洞後,暗流力道逐渐减弱,到最後,楚玉手脚划动,已能挣脱暗流向水面游去。

楚玉终於浮出水面。他在水底屏气已久,一出水面连忙不停大口喘气。待他喘定呼吸,便现四周乌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顶上不停有水滴下水面,感觉上似身处一个岩洞之中。楚玉逆著暗流方向游动,摸黑游了一会儿,触到一些岩石,似是转了个弯道後,终於看到远处有些亮光。楚玉精神一振,用力向光处游去。谁知,此洞越接近光处,顶上石壁越低,楚玉开始还能游在水面,到最後潜在水中游动。等到游到光处,在水中可以看清原来又是一个洞口。楚玉游出洞口,只觉得四周豁然开阔,知道自己刚才真是处在岩洞中,现在却是出洞了。楚玉游出水面,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周围白茫茫,却是看不清楚。他已习惯黑暗,现在遇到光线,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强光,但隐约可辨不远处立著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