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落的流星(3)
作者:qingmingwind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567

阳光在时间与空间的坐标上画出一道虚线,刺穿了我的美梦,闯进了我的瞳孔。作为众多“懒虫”中的一员我有责任保持着这类生物的本质属性:爱睡懒觉。我不愿早起,因为早起的虫子被鸟吃,可能也正是如此我才活得如此安逸。然而阳光总会充当着冒失鬼的角色,在一天中最适合睡觉的时间把我吓醒。不过我并不讨厌阳光,因为它叫我起床的方式比别人温柔得多。

按照往常的饿习惯我得先酝酿一会儿再起身,可今天不一样,暑假里的第一个早晨我还有很多需要规划活动,所以我很爽快地跳下了床,简单地把自己打理了一下就出了家门,我上学期刚认识的哥们儿小韦和小椋正在家等我呢。

这个小镇上有一座古老的桥,经过一次又一次粉饰后显得更加沧桑。桥下是安静的水,偶尔会有一两只放肆的鱼窜出水面,翘起尾巴摆个poss,在朝阳的斜照下咧着嘴献给你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一头栽下去。桥上是嘈杂的人们,卖东西的大声吆喝买东西的吐沫横飞,大家动奔西走,忙得不可开交。偶尔会有一位农民伯伯牵着一头牛,人仗牛势,在人群中大摇大摆地走着。不要以为这是一幅安逸和谐的清明上河图,至少我不这样认为,因为有一次我刚买了一支漂亮的糖葫芦,正准备吃的时候被人碰到了地上,当我准备捡起它的时候一泡牛屎彻底把它淹没了,那一幕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以至于我从此不愿再吃糖葫芦,可见儿时的心理阴影多么可怕。

走过桥有一排古老而憨态可拘的房子们,小椋的家就被夹在其中。

“再打老子我就不回来了!”一阵带着哭腔的喊叫从远处传来,这声音有点熟悉,我心头一紧,赶紧加快了步伐。果不出我所料,又是那小子!只见小椋产穿着背心赤着脚没了命地往这边跑,边跑边用胳膊擦眼泪。

“小椋你这是在干吗啊?!”我大叫道。

“你过来!”他朝我大喊。见他如此急促我也赶紧跑去迎接他,可他竟没有减的意思。跑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我问:“什么事?”

“往回跑啊!”他认真地说。

“有没有搞错?!”我大声地问。

“我叫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你要往那个方向跑啊”他解释道。

惨叫一声,“那我们要跑多久啊?”

“不知道,看不到我家房子就行。”

“喂,你为什么要跑啊?”

“我妈打我啊!”

“她为什么打你啊?”

“我期末考试抄作文书的事被她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呢?”

“老师告诉她的。”

“你怎么知道是老师告诉她的呢?”

“因为老师有和我一模一样的作文书。”

“你怎么知道老师有和你一样的作文书呢?”

“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啊?我的作文和作文书上一个字不差。”

“那又怎么了嘛?”

“可老师的评语也跟作文书上的评语一模一样啊!”他不耐烦地答道。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同时有点赞赏这个小不点的逻辑推理能力。

“难怪你妈要打你了”我自言自语道。

“什么?打?”他睁大了眼睛说,“我妈从来不打我。”

“那你跑什么?”

“她拿皮带抽我拿针戳我啊!”说着他停了下来,朝他家的方向看了看,确认他妈没追来后,把胳膊抬起来说:“呐,这就是她戳的针眼”然后把上衣脱下来指着后背说:“这是皮带抽过的痕迹。”

我突然觉得那女人对我的确已经很好了,至少我比这个可怜的孩子幸福得多。

“我都跟你坐了快一年的同桌,怎么还不知道这些事呢?”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他拍着胸脯说。

我冷笑了一声没理他。看着他满是伤痕的皮肤我想到了开学的第一天生的事。

我跨进教室的时候班上吵得一塌糊涂,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便朝窗外的爸爸点点头,表示他可以走了。爸爸走后我望着窗外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阵吵闹把我拉回了现实。

在我前面的座位有一高一矮两个男生在争吵。

“让开!”高个男生喝道。

“凭什么让我让?我先来的,这位子是我的!”小个子男生不依不饶。

“就凭这个”高个子把拳头捏紧了,狠狠地瞪着小个子。

小个子把头转过去翘着嘴把头转过去不睬他大个子急了,呵斥道“到底让不让?!”

小个子依旧没有反应,看样子的确很有种.没错,这个很有种的小孩就是小椋.我开始大致地打量了一下这小子,全班无须争议的最低海拔,帅气的脸蛋黝黑的皮肤,稚嫩却锋芒毕露的眼神.群众的目光似乎都被这两个人吸引了,班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焦灼地等待着一场战斗的生.事实果然没让他们失望,大个子一个拳头过去,小椋的脸立刻沿逆时针方向转动了9o度,不一会儿鼻孔里就渗出了鲜血.小椋用大拇指擦了一下鼻血,用愤怒的眼神直视大个子的眼睛.事态的展就要进入白热化了,一个正在讲话的男生被人捂住了嘴,大家捏着拳头焦虑而兴奋地观察着事态.武侠小说里有很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情节,那是施耐庵老老爷爷所擅长的手笔.当时作为高年纪小学生的我们虽背过唐诗宋词,可脑子里对于这种没有美女参与的施救情节的仍缺乏足够的认识,所以没人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人会铤身而出.然而事实证明了这个世界要比我们想象的深奥,因为真的有人在这种场面下铤身而出了.两人对峙的时候,在众人目光没有触及的角落里伸过来了一个拳头.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吃一拳是很容易让人出丑且恼羞成怒的,所以当大个子反应出来自己被打了的时候他张大了口,一股力量从他的牙齿缝开始蔓延,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那股力量已经随着链式反应而扩散到了全身,包括他吓人的拳头,那块因为过早育而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找死啊!""我看不惯你."小韦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众人一阵窃窃私语,刚才看到一个小不点不吃硬已经很吃惊了,可是又有一个小不点敢欺负了已经育了的大个子,这着实颠覆了他们的传统思维,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这种事实.然而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了,因为他们更期待接下来的场景,于是又纷纷安静了下来伸着脖子观看着.我没有众人的闲情,在我看来,那个稍微强壮些的小不点八成出身少林从师十八铜人,不会乾坤大挪移也至少得懂一点铁沙掌,看他眉宇间炯炯有神的眼光再看他对待大个子时毫不畏惧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是武林人士.然而事实击碎了我的猜想.只见大个子毫不费力地把他推倒,然后左三拳右三拳地扁他,他则哭得死去活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赶忙跑上前去拽住大个子的胳膊喊道"不要打了,打死了他你要坐牢的!"也不知是他打累了还是我的话起了作用,那大个子真的停手了,转过头来问我"你也想来被打吗?"我一听火了,心想"md,老子在家里被人欺负就算了,到了学校还要受你气,岂有此理!"想着我就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爸妈幸幸苦苦挣了钱让你来学校读书,你倒好,刚到了新班级就欺负弱小的同学!你爸妈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呢!整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做的窝囊废,你以后除了要饭还能做什么啊?不,你连饭都要不了,是人看到你都会觉得恶心,把饭喂狗都不会喂你!你-"我还没说完就看见他的拳头朝我的脸挥了过来,然后感觉自己的脖子像小鸡一样被他捏在手里,别说讲话了,气都喘不过来."有本事你再说啊!?你Tm想讲死我啊!"他睁大了眼睛咬着牙说.正在这时,一瓶没有瓶盖的墨水准确无误地朝着他的头砸来,他的脸和衣服顿时像被乌云覆盖了般漆黑一片.众人的目光立刻惊恐地转向了小椋的方向,只见小椋抓起了小刀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狠狠地把一把小刀插到了桌上,真正的白热化阶段到来了.大个子嘴唇有些抖,好象正在选择用何种愤怒的方式来对对方的这种行为进行回应,然而他已经无法回应了,因为无论是怎样的回应都不能泄出他心中的怨愤。他放下我走到了小椋面前。

“有种别欺负他们,我们来练练!”小椋毫不畏惧地地瞪着他。

现在的局势已经跟刚开始时有了根本的变化,不是一对一是三对一,就算那个提前育的大个子有点能耐,可要想对付三个全身心投入战斗的小不点还是非常困难的,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像一只苍蝇玩不过一群蚂蚁一样。

大个子看看我们三个再看看小椋手边的小刀不得不使劲地咽了口吐沫,好象这样才能暂时把自己的愤怒给咽下去一样。

“你很有种!我们来单挑,不准用工具,不许别人帮忙!”

“你过来。”

大个子一步还没站稳,小椋的脚就已经陷进了他的肚子,他顺势捂着肚子蹲了下身去。就在他还没完全蹲下身去的时候,小椋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右脸(小椋是左撇子),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收尾,一个茶杯又砸到了他的脑袋上,大个子的脑袋一会儿就挂彩了。他痛苦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地。小椋拍拍手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切~不经打。”

全班同学这下算是彻底傻了,不但惯性思维被颠覆,连脑神经也有点错乱了。大家惊恐地望着小椋,眼神里溢满了恐惧和敬畏大个子哭了一会儿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把手从头上拿下来,放到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旁边看了看,突然停止了哭泣,嘴里出了类似“呃?!”的声音,接着又歇斯底里地哭得更厉害,看来他现自己流血了。正当有些人猜测着他会怎样报复小椋的时候,他竟大煞风景地哭喊着离开了教室。

我走到小椋面前拍拍他肩膀说:“谢谢啊,你小子身手不错嘛~”

“呵呵,该说谢谢的是我啊,要不是你们俩把他拖住了我哪有时间擦鼻血啊?”小椋扒着我的肩膀笑着说。

“啊?敢情你刚开始不出手不是怕他是忙着擦鼻血啊?!”

“没错,我这个人最讨厌在没形象的时候打架,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告诉你,要形象不是耍大牌,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知道两个人打架的时候什么因素最能决定胜负吗?”

“呃应该是体力吧?”

“不是。”

“那就是技巧!”

“也不是。”

“那是什么啊?”

“这么说吧,我从四岁开始正式打架,专挑个儿高的打,至今几乎没有输过,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一个字:气!老爸告诉我的。”

“气?什么意思?”

“这个东西很难说清楚,这么说吧,知道为什么在打仗的时候正义的一方总是会赢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气!气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打仗的时候邪恶的一方心虚,这就输掉了气。打架也是一样,长得帅就已经占了上风,因为女孩子总希望帅哥赢,这是你的动力。如果你比对方更愤怒,那么你的气就完全压倒了对方。就像刚才,他那么狼狈我这么帅,他愤怒我装得比他更愤怒,这样我的气就压倒了他,只要他的气输了,就会忘记的愤怒甚至产生莫名的自卑,反应都变慢了,我就这样趁虚而入的。”

“奇怪的说法,不过有点道理。”

“什么叫有点道理?是很有道理!气要是不重要,那为什么生气的人会那么厉害啊?”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了,我叫小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茗。”

“呵呵,有修养的名字。你可真会骂人哈。”

“哪里哪里……”

“对了,我们别顾着两个人聊,那边还有条汉子呢。”

小韦坐在桌子旁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手指在桌子上来回地敲,翘着嘴,眼睛看着窗外,有些呆滞。

“喂,大侠,多谢你替我挨了几拳哈”小椋笑道。

“太丢脸了,学了一个暑假的长拳竟然打不过这家伙……”小韦嘀咕着。

一会儿又自己解释道:“其实这也不能怪我,那家伙根本不按套路打,左三拳右三拳,一看就是门外汉……”

“好了好了,这次是你失误了,不过你那一拳真的很漂亮。(本来想说其实你第一拳打得很漂亮,但转念一想,他根本没打打第二拳,所以就没这样说。)”我安慰道。

“是啊,现在像你们够意思的男孩子真的不多了,今天能认识你们俩不容易啊。呵呵,既然大家都这么够意思我们就趁热打铁,做结拜兄弟吧!正好我没有兄弟姐妹。”小椋笑道。

“好!”我拍了一巴掌,“我也没有兄弟姐妹。”

“我叫小茗,你叫什么名字?”

“小韦。”

“好了小韦,别不高兴,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小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手伸到半空中。我把放到了他的手背上,小韦也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把手放到我的手背上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们这两位兄弟!”

我和小韦小椋是同一年出生的,小韦月份最大,小椋月份最小,这对我很有利,因为我们以后在一起几乎不干好事,每回的出头鸟都是按从大到小或从小到大的顺序来选拔,而我们的办事效率极高,一般一个人就能把任务完成,当然这只“鸟”如果被捕获,下一只鸟就更不会去送死了,所以在别人看来我们三人中就属我最乖。

今天小椋又挂彩了,与上次不同的是他只有被打的份,不过与上次相同是,恐怕这次又得让我和小韦来帮他了。

“喂,都到你家门口了,你还要往哪儿走啊?”小椋冷不丁的一句话把我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好,先去我家吧”我皱着眉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