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枚橄榄(1)
作者:qingmingwind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93

"我们知道,古猿进化为现代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现代人的文明展史却并不长远.我们现在学习的是中国古代史,这只是人类漫长历史的一个小的片段.作为一名中学生,你们应该要懂得从整体的眼光来看待历史,要去追求一种越于司马迁的眼光"说到司马迁地时候,于老师皱起了眉头,与其说那是对于一位绝世才子地怜悯还不如说是对于一种然境界的瞻仰,虽然那种境界源自宫刑的痛苦.我坐在第一排最靠窗子的位置,眼神游离在讲台附近,木讷地接受着历史老师的熏陶."前不久,在那个什么地方又现了了一处山顶洞人的居住遗址.这次掘的规模十分庞大,实在是考古学界的一大幸事啊."于老师两眼光,好像那东西是他挖的一样.我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这样一副画面:许许多多的山洞里住着数量更为庞大的男女老少,他们身体强壮,团结友爱,早上睡懒觉,晚上吃烤肉,买房子不用花钱,不结婚也离不了婚,更重要的是那时的孩子们不必假惺惺地坐在教室里瞪着黑板装着认真听老师讲课.他充满阳光的话语并没有得到热烈地回应.眼神是彼此心灵交流的窗口,可当他打开自己的那扇窗后过了二十秒却现别人的窗扉依旧紧掩.一阵凉风吹过,他沉下了脸,关上了自己的窗户,眼睛失去了光芒.大家依旧不动声色地呆呆地看着他,像小和尚听老和尚念经一样呆板而无邪地想着自己的心事.知了依旧不知疲倦地哼着夏天的调调.一只小鸟落到了窗口,羞怯地叫了一声.大家的目光立刻移到了窗口,整个班级的气氛仿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他眼神里的光芒终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默然.他知道,在这群学生眼里,这个世界可以没有历史,当然也可以没有历史老师,但娱乐活动是不可以缺少的,哪怕在课堂.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手指捏着下巴,俯视着芸芸众(学)生.大家听到了这声轻咳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确乎预感到了什么潜在的危险,便转回头摆好坐姿,更加安静了.他也正了正身姿,故作洋腔地说道:"期末考试在即了,你们好像都很悠闲啊.我相信我教出的学生肯定是最棒的.是不是历史已经不要学了,你们什么都懂了呢?""我们所学的历史根本没有懂不懂,只有知道和不知道"小椋细声的嘀咕在安静的教室里充满着穿透力.于老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俯下身问"那你对历史知道多少呢?""报告老师,比您知道的还要少."小椋故作严肃地答道.他的脸立刻白里透紫.我一看事情不妙,赶紧补充道:"老师,您看您教的学生多谦虚.我们这样谦虚都是受您的熏陶啊,在我们眼里老师是最谦虚的了!"他转过头看看我,面色有了一点红晕,叹了一口气说:"难得你们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啊"说着踱到了讲台的另一边.我暗自舒了一口气,瞪着小椋,不过他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们要是真能理解老师啊,就应该多学点知识.知识不能作为一些零碎的板块来记忆,要融会贯通.就拿刚才的话题来谈吧,在坐的还有多少同学能够记得山顶洞人生活在距今多少年以前呢?悦茗,你不是很理解我吗,你来说说."正沉浸在侥幸后的喜悦之中的我如梦初醒,赶紧站起来,可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紧张竟然连他问的问题都忘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嘛哎对了,问题是什么来着,我忙着思考,竟然把问题都忘了,实在太投入了."于老师放下了笑容:"我问你山顶洞人生活在距今多少年?"说着走到我身边,用手指敲敲我的文具盒."哦对了,就是这个问题!关于这个问题,历史学界一直争论不休,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生活在离我们很遥远的时代."说完这句话,我小声地问我的同桌高沼:"哎对了,那时候有没有恐龙啊?"他小声答道:"早死了!"于是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就目前国际上最新的考古研究来看,有一点我们至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那个时候恐龙已经灭绝了."我摆出一个潇洒的手势,意思是"我的言已经结束".于老师又慢慢踱回到了我跟前,一字一顿地说:"我问的是具体的数字!"我擦了一下额头,十分无奈地说:"这个"然后咽了一口吐沫,"年代实在太久远了,我记不清楚"接着我被他拎出教室。

小椋透过窗子朝我摇摇头,小韦也歪着脑袋,表示漠然的同情。我看看他们觉得挺好笑,摆摆手朝旗杆的方向走去。心想:“你不仁我不义,你不给我面子,我要是还乖乖地站在了门口,岂不是给足了你的面子?切~”

蹲在国旗下,沐浴在社会主义的阳光里,我汗如雨淋。旁边一个刚刚放学回家的小学生,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唱道:“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笑开颜”,不远处又传来了初一小朋友们的合唱:“谁能比我们更自豪?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

阳光下的旋律让我联想到一个成语:“欣欣向荣”。

我抬头看看五星红旗,叹一口气,站起来拍拍**,找到一片树荫,就地坐了下来。

柔软的草地带着丝丝凉意,混杂着些许泥土的清香,让我如天气般炎热的心情顿时冷却了不少。

“同学,请问你在草地上看到过一只白色手表吗?”一个窃生生的女声从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但眉宇间不可掩饰地流露着一丝焦虑。我从小在女孩堆里长大,所以对于小女孩祈求的眼神有着足够的免疫力。

我低下头说:“没有."冷冷的口气,并没有帮她找的意思。

“谢谢”她有些失望地走开了。

我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自己的同学跳着皮筋,笑得那样不可一世,好像她不愿把自己的快乐扎根在心底而愿挥洒在空气中。

想到这里,我不禁摇了摇头:“你这个小丫头,到底是怎样的性格啊?陪你玩到大,现在却觉得你越来越陌生了。是你变得深奥了,还是我的眼光变复杂了?”

我随手拔起一根草含在嘴里,自言自语道:“我误会你了吗?呵呵,但愿是吧。在我的眼里你就是我的小妹妹,你怎么能喜欢我呢?小时候开开玩笑就算了,你可别真指望我长大后娶你啊。我说过,我以后是不要老婆的,因为我讨厌爱情讨厌婚姻!”

我叹了口气,吐出了嘴里的小草,笑着摇摇头:“悦茗啊悦茗,你才多大,整天想这些成年人才该想的问题不觉得害臊吗?爱情,什么是爱情,那小丫头知道什么叫爱情吗,你呢?人家跟你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就叫爱情吗,是你自作多情吧!”

我站起了身,甩了甩撑在地上有些酸胀的胳膊。突然一种似有似无却又让我敏感的声音刺入了我的耳膜。

我说过,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了,哪怕我并不认识她。这不是怜香惜玉,我只是不愿看到一朵花的枯萎,哪怕这只是一朵如米小的苔花。

我叹了口气,看看那个小丫头的背影,转过身底下头,仔细地寻找着那款我不曾见过的白色手表。

“起来啦。”我站到她身边。

她抬起头,眼角还残留着丝丝泪光。可是一看到被我手吊在半空中的手表,立刻眉头舒展雨过天晴。急不迭地站起身对我说:“谢谢!”

“不用了,以后丢了东西不要跑到太远的地方找,其实东西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她笑了起来,夏日上午的阳光映照着她洁白整齐的牙齿,格外明朗。这副牙齿让我联想到了怡子小时候的蛀牙,那个才叫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刺激!不过我相信那不完全是怡子的错,谁让她在换牙期蛀牙呢?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美,美是一个相对而言的概念,正如这两副牙齿。

“呵呵,真的很感谢你!我叫宛霓,初一(1)班的,你呢?”

“我?你连我都不认识?开什么玩笑?”

宛霓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呵呵,你不认识我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人家知道了会笑话你的。记住喽,这可都是为你好。”

宛霓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用一副敬畏的眼神观摩着我这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人。问道:“那您到底是谁呢?”

我狂妄地窃喜着,嘴角露出一丝狡黠,心想:“好久没逗小女孩玩了,没想到本公子的功力果然不减当年”正要开口说话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以一个实在不该有的度十分不合时宜地闯进了我的视线,我的心凉了一半。

“茗茗哥!”怡子猛拍了我的肩膀,我打了一个寒战。“你们怎么不上课啊?”

我的脑子里充斥着一种因阴谋没有得逞而产生的沮丧。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地答道:“我一个人在上体育课呢。”

“一个人?那老师也太偏心了吧,怎么不让其他人来上呢?”

“因为其他人都犯了错误,被老师罚着上课呢。”

“是这样啊”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我舒了口气,心想:“算了,今天也算成功地逗过两个小女孩了,够本了。”

“哎怡子,你们认识啊?”

“是啊,他跟我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好事坏事都干尽了。是吧茗茗哥?”

“那个差-差不多吧。”我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咒骂着:“笨丫头笨丫头笨丫头"怡子看看她又看看我,睁大了眼睛说:“你们也认识啊?”

我赶紧接道:“噢,我叫悦茗,初二一班的.”

宛霓有些疑惑地笑道:“原来是学长啊,失敬失敬”然后张开嘴似乎又想问点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原来你们不认识啊."怡子有些诧异."哦,这位学长刚才帮我找到了手表."宛霓解释道."你看,这不就认识了嘛."我也连忙补充了一句."去!"怡子白了我一眼,"我们的小班花你能随便认识吗?"我立刻做出了要揪她辫子的动作,她一闪身,十分敏捷地躲到了宛霓背后,用威胁的口气喝道:"别动我,我有挡箭牌的!"我说过,我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尤其对怡子这样欠扁的丫头.我不容分说,毫不费劲地从宛霓身旁一把揪住那丫头的羊角辫,得意地捏捏她的小脸."小丫头,看你还贫嘴!"怡子见大势已去,立刻坐地求饶.立誓痛改前非:"小女子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下次再也不敢了,大侠饶命啊!"宛霓在一旁笑得蹲在地上,边用手捂住嘴边劝道:"好了好了,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嘛."我摇摇头,放开了手.怡子站起来,撅起嘴,卸下了刚才悲喜交加的表情,哼了一声,又朝我白了一眼,十分酸楚地说:"原来从小穿开裆裤长大还比不上一只手表产生的缘分."见我有点不高兴,便换了种口气说:"怪不得你人缘这么好啊"我瞥瞥嘴没理她.还是宛霓打破了僵局:"呵呵,你们俩可真逗."正在这时,下课铃响了.我朝两个小丫头摆摆手:"我的体育课结束了,要回去上课了。"宛霓朝我笑着摆摆手,只有怡子木无表情.我从不认为"可能"是个有生命力的名词.在时间席卷的每个角落里,一切"可能"都变得木然,历史永远只有一个,现在必将成为未来的历史,当然也只有一个,而这唯一的历史就是唯一的事实.因为唯一,所以注定,我们之所以会创造"可能"这个词,不过是因为我们并不能了解影响事物的所有因素.并非一切没有注定,只是我们不够了解.所以我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哪怕它们曾被他人定格为笑柄.既然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也就是众人常说的命运,又何苦自怨自艾呢?

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十五岁,彷徨的青春,青涩的橄榄,跌落在时光的草丛里.我将它轻轻拾起,放进口袋,虽然它早已失去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