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俩小儿辩日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寂静的天地间唯能听到的就是飘雪纷飞声。

苍茫大地被雪国笼罩，寂静中透露出一丝哀凉之意。

恰恰迎合此刻林无上的心情。

结妻子命丧冥狱，哪里已经成为伤心之地，林无上不然留恋之，唯有返回人间。

先天极阴碑已经和整个冥狱的大地连在一起，林无上要离开冥狱，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冥龙、冥僵也毫无察觉。

只是林无上才刚刚回到人间，迎来的就是一场大雪。

铺天盖地的雪，将整个世界笼罩，让林无上找不到一点落脚的地方。

林无上也没有分辨出身在何处。

当初林无上是和祥将军从元京城进入的冥狱，这次返回的时候，这里绝对不是元京城，而是身处一片空旷的山野之间。

“四年了！”林无上深深了吸了一口有点寒冷的空气，将妞妞紧紧抱在怀中，不由感叹道。又是一年冬，距上次在人间过冬，已经是四个年头了。林无上还记得那一年冬天也是格外的冷。

四年前，其丧父；四年后，有丧妻。这冬天有多冷也只有林无上最能体会吧。

“爹爹——冷。”刚刚才回开口说话的妞妞在林无上的怀中挣扎道。

怎奈，林无上也没有多少御寒之物，只能将身上简单的衣裳多给妞妞裹了两层。

至于林无上的修为，早已经不再动用了。自从闻知婉君噩耗，林无上再也没有动过一身修为，林无上就像是一个平常人一般。

刺骨的寒风、飘散的飞雪，就是林无上也察觉到微微寒意。更不要说才两岁的妞妞。

是该找个人家给妞妞索要些御寒的棉衣了。

就在林无上刚刚升起这个**头，就听到有两个孩童的声音传来。

“快看，道德圣人就在那里耶！”清脆的童声响起。

林无上也转身过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穿着动物皮毛棉袄的孩童，从身后雪地跑向林无上。

待两个孩童跑到林无上的身边，两双天真烂漫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林无上。

“你就是道德圣人，林无上？”其中男孩对林无上问道，那语气极为不相信的样子。

倒是那女孩立刻拉住男孩，低声道：“不得对圣人失礼。”之后又对林无上恭敬道：“桃儿，穗子见过道德圣人！”

显然这头编成两犄角、两个脸蛋粉扑扑的女童叫桃儿，至于那男童自然是女童口中的穗子了。

“你们知道我？”对于两个突然出现的孩童，且知道自己的名字，林无上感到一丝诧异。

“当然，我们老师说你是道德圣人，天地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可是我怎么看你都不想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啊？”男童在林无上身边打量了一阵，不信道。

林无上摇摇头，道：“我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啊！”

“穗子，他真的是道德圣人啊！”女童得到林无上承认，惊喜叫道。

之后又对男童道：“穗子，快将衣裳拿出来，给小妹妹穿上。我们带道德圣人去见老师。”

那穗子倒是拿出一套小孩子的棉衣来，只是没有立刻给林无上，反而道：“我怕他是一个冒牌货，不如我们用哪个老师也不知道的问题，问问这个老师说世界上最聪明、多智的人啊？”

女童立刻眼睛一亮，不由得点点头。

而林无上也是一喜，用一个问题换取一套给妞妞穿的棉衣，这样为其解惑不错。林无上已经决定，不论这两个孩童有什么问题，都一定告知这两个孩童，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妞妞。

看着林无上也答应，男童率先道：“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

男童说完，女童接着道：“我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

才刚刚听两个孩童说完，林无上眉头就是一皱。

果然又听男童道：“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盘盂：盛物之器，圆者为盘，方者为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

男孩说完，女孩立刻不认同道：“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

听两个孩童讲述完问题和给他们各自的理由，林无上迟迟不能做出回答，对于究竟是日出时距离人近，还是日中时更近一点，林无上真的不知道。

“吾，不能决。”林无上摇头道。

就算是为了女儿温暖，林无上也不能拿出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给两个孩童，这等欺骗孩童，宣扬自己多智之事，林无上不能那样做，自然只能说不知道了。

俩小二立笑道：“孰为汝多知乎？”

被两个雌黄小二嘲弄，林无上也不懊恼，反而自问：“孰为吾多智乎？！”

“世间人何其千万，我林无上是最愚之人啊，愚不可及！”最后四个字几乎是林无上一字一顿说道。

林无上的话落在两个孩童的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尤其是那个男童，看着林无上更是露出骇然之色，道：“你是林无上？那个天下人人供奉的无上圣人？”

这一回轮到女童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了。一双小手紧紧握着张大的嘴巴。

起初，两个孩童只是按照其老师的吩咐，拿着一套棉衣出来，要交给道德圣人的女儿御寒。

他们也时常听老师说起道德圣人是如何的多智、聪明。

于是才出现了，两个孩童拿出两人一直争辩不休的问题来考究林无上。

他们只当这道德圣人是老师的好友来着。

可他们断然不会想到，这道德圣人还有一个名字，林无上，无上圣人。

无上圣人之名，早已经举世闻名，就说整个人间之人都是无上弟子也不为过。

无上道早已经大兴，成为人间正统。

无上圣人，更是天地第一人，人人供奉信仰的存在。

如此焉能让俩小二不感到惊讶。

“穗子（桃儿），见过无上圣人！”这一次俩小二，却是异口同声道。

这一次，林无上不由一愣，之前以为这俩小二叫自己道德圣人，林无上还以为这两个不同寻常的孩子真的知道自己是谁。

可是这一刻俩小二有对自己重新见过。看来这俩小二才知道自己是林无上啊。

是啊，道德圣人之名还不曾为人知，这俩小二怎么可能知道。

那么他们的老师一定是一位大神通者了，一位真正的大神通者。

竟然可以知道林无上还没有用过的名号。

这一刻，林无上也想看看他们的老师是那一位大神通者了。

人间还有这等强大的存在吗？

林无上抬头望天。

这一看，林无上痴了。

雪已经停了，云朵也被寒风吹散了。

晴朗的天空重现了。

可是这天空少了什么。

“道**？是啊，那个道**都哪里去了？”林无上不由自问。

在天空中，林无上不仅仅没有感应道属于自己弟子的那些道**，甚至是和自己敌对之人的道**也不曾找到。

好像整个天地间没有修士一般，天空太晴朗了。

只是在这晴朗之下，林无上问道一股单单的血腥味。

视乎这人间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让林无上变得陌生了。

这一刻，林无上心底又是莫名一慌，非常不妙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也只有在婉君离开的时候出现在心底。

“此处何地？今又何日？”看着近在身侧的俩小二，林无上紧张问道。

俩小二不由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嘀咕道：难道说这无上圣人真的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大神通者吗？怎么还问这样弱智问题。

不过面对此刻浑身上下透出威严之气的林无上俩小二还是不由一凛。

女童立刻小心道：“此处是太衡山源头，今时战国初——”

还不待小女孩的话说完，就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道：“今时大德四年正月十五！”

林无上不由回头，看到却是一个熟人。

而那穗子、桃儿立刻呼了一声“老师”，之后跑到老者的身前。

“林无上见过神农大人。”林无上对着老者躬身一礼。

来人正是神秘莫测，让林无上也看不透的神农大人。

只是林无上的一礼，神农没敢坦然受之，立刻避过，且还了一礼。

“道德圣人勿怪，都是我这个弟子不受管教，差点冻着天女。”神农歉意道，之后更是让其弟子穗子将一套棉衣送到林无上的面前。

林无上接过棉衣，给妞妞穿上。

穿上动物皮毛做成的棉衣，感受到其中温暖的妞妞，立刻咯咯咯笑了起来。且用那好奇的眼睛打量着整个世间和眼前的众人，还不时用红扑扑的小手在林无上的下巴抓了转。大约是林无上那生出胡须的下巴，给了妞妞异样的感受吧。

轻轻将妞妞的小手藏会棉袄中，林无上才抬头看向神农。

“何来天女之说？无上求教了。”林无上问道。

“将来你自然会知道，只是我看到你了一些，现在你所看不到的东西。”神农微微一笑，再不做其他解释。

“神农大人合道了？”林无上心底一动，不由问道。

合道，林无上也知道，那是成就元神之后的一个至高境界，也只有合道才能看明白一些未来的事情。

“刚刚才成。”神农看着林无上面露一丝莫名之色，“若是圣人想要解惑，不妨率老朽，去我哪里小坐一会。”

“那就打扰了。”林无上也想从神农的口中了解些许关于人间的事情，向来没有什么人比神农这位人间元神合道强者更了解此间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