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薇眯着眼眸看着自己的女儿，孩童的心思如此无害，哪怕对待一个小动物，他们也会心存善意。

“好，看在我宝贝女儿的份上，我饶过赞玖鸣一命。不过，我从来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

思荷听得出旖薇并不想放过他，“母后，我求情……放他离——开——皇——宫。”

赞玖鸣不解，这个小不点哪里想不开，竟然在为他求情？她纯真的眼眸里满是认真，清澈如秋水，不带丝毫杂质，那种洁净令人不忍苛责。

可就连旖薇也不例外，但是她却不想与自己的女儿妥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敌人比狼更凶残。

“乖女儿，既然你喜欢他，我就把他送给你做礼物！”旖薇拍拍她的肩，“放心，他会活的很开心，不过，要在两只脚上加一条锁链。”

旖薇说着，给玉邪递了个眼色，他将赞玖鸣带走，她则拉住思荷和旭尧的小手，不让他们跟去。“思荷，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摸去冷宫了？”

是“母后，那是我的秘密！”思荷缄口不言。

“秘密可以对玉邪叔父说，却不对母后说？”

“我没有对玉邪叔父说。”

旖薇将她满头的花拆下来，“记住，就算要炫耀你这身漂亮的行头，也要管住自己的舌头，小丫头，你早就出卖了自己。”

“呃……”思荷对旭尧撇了撇嘴，“是哥哥上次和太监们捉迷藏，他就拉着我藏到那边去了，没想到那里面住着一个很美的老嬷嬷。”

很美的老嬷嬷，应该不是回纥太后吧！旖薇不放心，“我们去瞧瞧。”

纳安担心对身后的小太监摆手，示意他们去多找几个护卫来。

冷宫年久失修，院子里长满了杂草，但是殿内却异常整洁。

旖薇入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这个地方离凤鸣宫太远太远，坐了近半个时辰的肩辇才抵达。

“老嬷嬷？你还在么？”思荷和旭尧朝内殿走去，“老嬷嬷？”

“两个小捣蛋鬼，你们又来了？”

伴着和蔼又悦耳的宽和笑语，一个身着粗布长袍的女人从内殿走出来，她并不是他们口中的老嬷嬷，相反的，她有一头黑发，虽然穿着一身粗布服，却有种洗尽铅华的贵雅气质，脸型圆润秀美，眼睛、鼻子、唇角很像两个人——赫连阡宸和他的哥哥赫连阡崇。

这明显不是那个两鬓斑白的回纥太后，旖薇终于明白，为何思荷和旭尧喜欢与她亲热——血脉天性，自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让他们一见如故。可是，在多年前，慕容菱已经暴毙身亡，为何……

“夫人！”旖薇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能用这个词。

“不必叫我夫人，叫我菱嬷嬷吧。看你这身打扮，一定是皇宫里的贵人，而当今皇帝只有一个女人，看你这大腹便便的样子，应该就是你了。”

“呃……不瞒你，我的确是皇后旖薇。”旖薇在椅子上入座，接过她递上的茶，“菱嬷嬷认识当今皇帝吗？”深宫重地，她竟然在此长居而不被人知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

“当今皇帝？我一个下人，怎么会有机会见到皇帝？再说，皇帝只出入三个地方，龙啸宫，御书房，凤鸣宫，要么他就出宫，那是龙颜，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得见天子的福气。”

旖薇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很久了，大概有十七八年，也可能二十多年，我也记不清楚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吗？你像是在审犯人！”菱嬷嬷伸手将旭尧和思荷揽在怀中，亲昵捏捏他们的小脸蛋，“本来，我和这两个孩子相处的很愉快，可没想到他们是你的孩子，传说，你是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美貌绝伦，却心如蛇蝎。”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旖薇觉得这件事不该由她发问，“旭尧、思荷，你们好好陪伴菱嬷嬷，稍后，我会让纳安把糕点和午膳放在宫殿门口，玩的开心点。”

旖薇走到门口，又回头说，“菱嬷嬷，传说先帝赫连愈是个急功近利嗜杀成性的人，但是，他对他的皇后却痴心到死，他奄奄一息之际都念着她的名字。正如你所料，本宫就是传说中的拂影郡主，如果我真的心狠手辣，在我第一次遇到阡宸时，就已经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而不会与他周旋这么久，更不会辅助他开疆扩土，还与他相爱生子。每个人都会有好有坏，若但凭传说去评断一个人，那就太片面了。”

菱嬷嬷在她要迈出门槛时，突然开口回答她的问题，“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自从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旖薇更加好奇，“你的衣服、吃穿是如何解决的？为何从没有人对我说过？”

“是宫里的一个老总管负责的，他在司织房里认识几个太监和宫女，帮他取一些剩余的布料，我自己缝制衣裳，他还从与膳房里给我取一些食物来，每次都能让我用五六天。”

旖薇忍不住感慨，“想不到宫里还有这样乐善好施的人，应该得到褒奖。”

“不必了，他在六年前就患了重病，年纪大了，药石无效，没有救回来。从那以后，我就靠他认识的几个小太监度日，还在后院里种了菜和果子，足够我这老婆子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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