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若浅现身在了梅林。

如今的梅林早就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到处是残枝枯干，一片凄凉，不复当年的盛景。

她站在霜灵阿出生的那片空地上，闭上了眼睛，张开手臂，施展了识袤术找寻着什么。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留若浅也不着急，她知道小梅仙既然被她下了降伏之术，一息尚存，那梅仙的本体定然还活着。

她的念力突然停在了一棵年轮很小的梅树前，不动了。

“是它？”留若浅闭着眼睛，又认真感应了一下，确实感受到了与梅仙相似的气息，于是便瞬间移到了树的近前。

说实话，留若浅对此是有些诧异的，她原以为应该是年轮多些的树木，才能更好的吸**气化成人形，看来这并不是绝对的。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枯萎的树干，感受到树木内部的生命力在天谴之后享受了多年雪地的滋养，已经很旺盛了，只是，再次生长的能力被天谴的夺情给剥夺了。要想破除这夺情之罚，还是要献祭些什么才可以。

留若浅张开手，将蓝白相间的羽翎显了出来，挤了一滴自己的血，滴到了羽翎上，只见本来有些枯萎的羽翎一下子焕发了生机。留若浅轻轻一吹，羽翎离开了她的手心，飘落在地上，化成了若雪。

雪一恢复人身，便直直跪在地上，恭敬道：“若雪谢君上赐血。”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知错？”

若雪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留若浅轻轻地哼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看在我妹妹的面上，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若雪依旧低着头，只是手狠狠地插进雪地里，泄露了自己的一丝情绪。

留若浅看在眼里，想了想道：“若雪，昔日你我曾有一缘，我记得你。你进耀阳宫的那一刻起，我便已感知。只是我当时没什么心情连你这样的，东西还要来费心。”

“君上，我。”若雪想抢白几句，却被留若浅挥手打断了。

“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谁让你来的，来干什么。只要你和我相安无事。可是你又做了什么？”

留若浅继续道：“我造了两个仆从，你便得了机会，若你好好照顾霜儿，偿还我的恩，也算了却你我的这段因果，可是，很显然，你不想这么做，可是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才如此纠缠，锲而不舍。你今天说出来，我若能做到，便了了你的心愿。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干系。”

若雪很不甘心，不甘心。她不过是有自己的那么点小私心，也没碍着谁，怎么就这么难呢？可是，她能说实话吗？她不能，她不敢。

若雪谨慎地开了口道：“君上曾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从那日起，我就立誓认君上为主君，跟随君上。请君上一定要相信我，我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报答君恩，从不敢忘。如今君上得醒，我不敢说居功甚伟，却也不认为有错，君上如此待我，我不服。”

“不服吗？”留若浅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向若雪。

若雪不愤而言道：“霜灵阿她区区凡人之身，只是有幸得到了君上的照拂，无甚可用，而我则不同，我可令君上驱使，万死不辞，她区区低贱之身…”

“啪”的一声，若雪不愤的反驳停止了，只见她歪坐在地上，一边嘴角溢出丝丝白色的光晕。

“果然不服啊！”

留若浅一边说着，一边施着厉气。她缓慢的靠近若雪，每靠近一步，都对她施加了一层厉气。若雪的身体在强大的厉气打压下，不由得微微的颤抖。

留若浅停在若雪面前时，若雪已经很狼狈了，微低着头，手深深地插在了雪地里，周遭的雪地有些塌陷，她身体中有白色的雾气向外泄出，那是若雪的元神之气。被外力逼迫外泄元气的痛苦非常人能受，而若雪却吭也不吭。

留若浅暗自感叹着，这招以前戜羽惯用的招式对付若雪居然不好用？难道说自己没领会这术法的精髓？留若浅一闪而过的诧异，面上却不显，开口就带着质问，“本君没能明白，你凭什么嫌弃霜儿的出身，你口口声声说的报恩，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满口谎言，无聊至极。”

她话音刚落，加在若雪身上的厉气又增大了几分，若雪的元气外泄的更迅速了，身体也佝偻的了几分。

若雪突然手狠狠的抓着雪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却在她对上留若浅眼睛的那一刻，直接被定住了。

若雪看到的，是一双极具诱惑力的眼睛，如寒星中的火苗，又如烈焰中的水潭。

她能感觉到，一团烈火从对面的眼睛直接射进了自己的元神，横冲直撞，四处焚烧。

这是瞳术，中了瞳术的生灵，意志薄弱的，命源会被摧毁，或生不如死，或死不得复生。只有意志力无比坚定，强大的生灵才能摆脱瞳术，那便是获得一种契约，主仆的契约。

瞳术通常是天神或尊神选择座下神侍时爱用的术法，被称为试炼之术之一。

若雪意识到了这一点，几息之间便充满了斗志。她的不甘，不愿服输的心智被彻底激发了，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和留若浅斗起法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若雪竭尽全力地闭上了眼睛，炙热消失了，压在身上的厉气也消失了。

此时的若雪虽浑身疲惫，元神受损，但却心中激荡，她努力克制着，规矩的跪在那里，施了一个标准的匍匐礼，轻脆道：“我，羽罗姬发誓效忠，只忠诚于您，求殿下成全。”话音刚落，就见若雪身体周围渐渐凝聚了雪白的光晕。

光晕越聚越多，可留若浅却迟迟不肯说话，似乎是在考虑些什么。

突然，她手一抬，若雪重新化成了羽翎飞到了她的手中，而白色光晕也随即消散。但见她十指翻动，以羽翎为中心，设计了一个阵法，随着阵法的开启，羽翎飘进了小梅仙的本体梅树里。

留若浅走近梅树，轻轻的抚摸着树干，轻声交待着：“这里我置下了脱胎换骨阵，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若肯安心在此修炼，渡得梅花盛开，我便收你为臣，你也可以做回原来的你。但是，如果你要提前离开此处，你就永生永世只是一缕气息，不生不灭。这是我用我的血和你的元神起的阵，你是破不了的，还是好好想清楚，什么才是你能要的。羽罗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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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14修改11月12日201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