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月光下的剑
作者:十步阴      更新:2019-08-23 11:17      字数:2289

正月十五,元宵节,清晨,晴,无风。

五风居门前一截枯木上。

白书生往日一般迎着太阳坐在这里。

这里比屋子里暖和了许多。

奇怪的冷面男子也早早的坐在新盖的茅草屋门前的枯木上。

白书生坐在门前时,他已经坐在了那里。

白书生不知道新盖的茅草屋里是不是也有奇怪的风吹进去。

冷面男子是不是也被风吹的睡不安稳,所以早早的坐在了那里。

这些想法只不过在白书生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去想,重要的人要去思念。

能让白书生思念的当然是十五。

一个干净纯洁的姑娘。

在那高高的围墙内的她,在这清晨又在干嘛?

会不会也迎着太阳,坐在椅子里,呼吸着清晨清爽的空气……

……

并州城,剑神山庄。

高高围墙内,重重院落间。

清秀纯洁的姑娘披着貂皮连帽斗篷,眯着眼睛,迎着清晨红红的太阳,躺在院子里一张藤椅上。

姑娘面色苍白。

也许是遗传自他的父亲,骨十五自幼体弱多病,终年面色苍白,就像十五的月亮,苍白的脸颊透明如白纸,带着淡淡的冰冷。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几年?几个月?还是几天?

也许一旦睡下,就再也醒不过来。

所以她每天醒来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坐在这张藤椅里,迎着阳光,呼吸着清晨新鲜清爽的空气,来证明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骨十五苍白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正在想着什么烦心的事情。

一个漂亮的小丫鬟悄悄的推开院门,绕过院子中间巨大的梅花树,悄悄的伏在骨十五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又悄悄的离开。

整个过程骨十五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就像是一个死人,就算是耳力最好的人,把耳朵凑在她小巧的鼻子边,聚精会神的听上一个时辰,也绝对听不到她半点的呼吸声。

就算眼力最好的人,站在她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上一个时辰,也绝对看不出她胸前因呼吸而产生的细微起伏。

就算手指最为敏感的人,把手指伸到她的鼻子下面,也绝对感觉不到半点呼吸的痕迹。

她就真的像一个死人,面色苍白,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就像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等等!”

小丫鬟正要拉开院门的小手突然又缩了回来,回到藤椅边上。

尸体突然活了过来,拼命的咳嗽了几声,雪白的貂皮斗篷里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一只像是死人般苍白的手。

就在这只手突然伸出来的时候,骨十五的脸好像也变得更加苍白,一种只有死人才有的苍白。

手里是一个信封。

小丫鬟取过信封,悄悄的出了院子。

院子里苍白的手又缩进了斗篷,脸色也恢复冰冷的苍白。

骨十五迎着太阳坐在藤椅里,巨大的梅花树冠遮挡了大半个院落,也遮挡了她望向太阳的目光。

……

五风居门前。

白书生背靠大树,坐在枯木上,透过杂乱交织在一起的树枝看着太阳,初春的阳光是温柔的。

仿佛情人的手,温暖,柔滑,暖暖的,另人着迷。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咕噜……咕噜……”

听到肚子里突然传来的声音,白书生知道午时已到。

他突然有些想念张三,好想他能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最好能带上一只肥美的烧鸡。

他已经吃了十几天的馒头,在没确认冷面男子的目的之前,他绝不能有半分的松懈,所以那天夜里,他确定他睡熟之后,偷偷回城买了一麻袋的馒头,就再也没离开过。

今天元宵节,他好想张三能回来,带上一只肥鸡,若是能带上一只京城御坊斋的乳鸽就更好了。

这样想着,他的眯着眼睛里好像真的看见了一只鸽子,自盘盂般的太阳中向着他飞了过来。

越来越近。

等到白书生正要伸手去捉时,鸽子又突然消失了。

“难道是我想肉想的出现了幻觉?”

就在他将要睡着时,突然一股香味,使他猛的惊醒过来。

“是烤鸽子的味道。”

他已记不清自己偷偷的吃过多少只大户人家的鸽子,所以绝对不会闻错。

接着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怎么可能会睡着呢?难道是这几天在高度警惕中度过,实在太累了?”

若是这时冷面男子突然给他一剑,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相冷面男子时,也看到了他面前的篝火,火上烤着一只鸽子。

“你醒了!”

白书生突然一怔,这些天他使出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冷面男子始终没说一句话,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现在竟主动和他打招呼。

“今天是元宵节,这里没有汤圆,庆幸的是我发现了这只鸽子,要不要来一起尝一尝?”

白书生还未反应过来,半只鸽子已经送到了手里。

“放心,我杀人从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说完,冷面男子便吃起了剩下的半只鸽子。

闻着诱人的香味,白书生使劲的咽了咽口水,心一横,也吃了起来。

……

正月十五,晚上,一轮圆月挂在枝头。

白书生搅了搅锅里煮着的汤圆,使劲的吸了一口气,道:“好香。”

冷面男子也使劲吸了一口气,突然闭上了眼睛,好像在回忆着什么,突然道:“是呀!好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一只烤鸽子竟然使两位熟悉的陌生人成了朋友。

白书生拿起酒坛,倒满两只空碗,端起其中一只:“冷兄,请!”

冷面男子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冷”是白书生对他的感觉,他至少比白书生年长十岁。

“冷”端起另一只一饮而尽。

酒醉七分,“冷”突然把碗摔在了地上,碎成几半。

“冷”冷冷的道:“你怕不怕死?”

白书生心里一紧,他的猜想果然没错,“冷”真的是来杀他的,可是现在他已把他当成了朋友。

他好像也忘记了来这儿的目的,可是酒醉七分,他又想了起来。

白书生终于看到了那柄剑,狭长包裹里的那柄剑。

月光下,银白色的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