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等我’
作者:明天会放晴么      更新:2019-11-06 23:11      字数:3118

“谢谢你。”

“いや、应该是我谢谢你,拜托你了,请一定把这些带给她。”

“放心吧,这本就是我这次的目的。”

“谢谢...”

...

不知道什么时候,冬天的阳光好像把一切反复地拉长,又反复地压短,人们喜欢在冷冷的天气里期待着春天,仿佛他们的生命都被压缩了和释放了一般,在奔跑着,追逐着,影子也忙碌的追随着他们,任他们带自己到不同的地方。

明明天空中的太阳很大,很耀眼,空气却还是那样冰冷,渡部守轻轻呼出一口雾气,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坚定地走向一栋房屋。

是的,已经来到了寒冷的十二月,距离花火大会那天已经过去了四个月有余。

至于上学的事,渡部守已经和长泽先生打过招呼了,至于什么结果,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一心一意地一直在做着那件“一定要做的事”,期间,他没有见过白石麻衣,也没有和她联系过,因为他害怕自己忍不住思念她,会回去,那天的“相信我”,也使得白石麻衣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等我。’

渡部守站在了一栋房屋的门口,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就可以回去了吧。

但是,他原本想要按下门铃的手,又收了回来,他特意把这里放在了最后。

这四个月,他见了许多人,每个人对他的到来都有着不一样的态度,但是最后,渡部守都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这最后一个人。

渡部守努力抚平情绪,按下了门铃。

“谁啊?”

“吴岛彻也君么?我是渡部守,昨天在电话里和你联系的那位。”

“哦哦,渡部君啊,请进吧。”

“失礼了。”

...

渡部守看到了房子里的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略显奢华的装饰,他从父亲那里获得的档案里知道,这个屋子的主人,吴岛彻也,高中三年级生,并没有毕业,最后的方向也选择了就业,凭借出色的个人能力,已经在一家会社开始工作了,如今也是一个人生活。

“失礼了,家里没有什么招待客人的茶。”

“没事的,占用了吴岛君的休息时间,还怎敢劳烦吴岛君招待我呢,我喝水就可以了。”

“那,渡部君,今天,找我是什么事情呢?”

渡部守看着眼前一脸温和笑容的吴岛彻也,眼神慢慢变得凌厉。

“今天,我是想请求吴岛君能够给我一样东西。”

“给一位叫做白石麻衣的女生的道歉信。”

...

吴岛彻也听到这个名字后,原本温和的脸僵硬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渡部守还是捕捉到了。

“渡部君,在说什么呢?我有些听不懂?”

吴岛彻也推了推眼睛,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水,没给渡部守回答的机会继续开口了。

“道歉信?渡部君这个玩笑可是开大了。我那时候又没有拜托她出面,她自己强出头,怪我么?”

说完,悠然自得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但是眼睛却是瞥向渡部守。

渡部守听了到他的话,眼中的冷意更甚。

吴岛彻也对渡部守的反应似乎很满意,放下杯子后,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轻轻摩挲着沙发的表层,原本温和的表情换成戏谑,漫不经意地开口。

“不过,道谢信我还是可以给她写的,毕竟如果不是她代替我被‘霸凌’,我现在可能拥有不了现在的一切呢,哈哈哈哈哈。”

吴岛彻也说完这些后,渡部守眼中的冷意却是消失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便没有了动作。

吴岛彻也却好似有些着急。

“怎么?渡部君都不给些反应么?不是为了她才来的么?这样我可是high不起来的啊。我知道了,渡部君是怕我告你吧?放心吧,今天是‘吴岛彻也君的放血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没有其他人,就算渡部君你打了我也没人知道的,我也不会告你的。”

吴岛彻也似乎很希望渡部守能够动手。

渡部守听了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看到你现在的生活,想到麻衣现在的模样,我的确很生气。”

“但,你是觉得,只是被揍一顿就可以抵消她这些年的痛苦么?”

“...”

吴岛彻也咬了咬牙,脸色阴沉了下来。

“渡部君,你什么...”

“你相不相信,经历那些的麻衣,再次遇到当年的场景,她依旧会义无反顾地上前,即便那个人,依旧是你。”

“但,如果被她拯救的你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她值不值得,但我认为她那么做,不值得。”

渡部守没有让吴岛彻也说完,吴岛彻也张开的嘴微微颤动了两下,最后整个人像失去了精气神一般,瘫在了沙发上。

“或许,你是对的...”

“我是对的?呵呵,我是对的...”

渡部守突然暴起,一把将瘫坐在沙发上的吴岛彻也拉了起来,并且拽着他的衣领高高举过头顶。

“我不希望我是对的!我希望我是错的!我认为她这么不值得,但是我很希望,我是错的!我希望她这么做是值得的!是为了值得的事,是为了值得的人!你懂不懂?!”

吴岛彻也没有挣扎,只是渡部守勒得他也说不出话。

渡部守说完后,似乎压抑的情绪都被释放了,也就松开了手。

“抱歉,是我冲动了。”

渡部守给吴岛彻也重新倒上了一杯水,吴岛彻也咳嗽了一阵,并没有喝水,弯下了腰。

“我,很抱歉。”

渡部守摆摆手,盯着他。

“你需要‘抱歉’的,并不是我。”

吴岛彻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重新变回那个温和的模样,嘴角挂起了回忆的角度。

“抱歉,我还是和当年一样自私呢,只顾自己的感受。”

渡部守见他一副想要讲故事的模样,摆出了倾听者该有的姿态。

“其实那次并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只有那次有人站出了,白石同...白石桑,那一刻真的就像是漫话里的超级英雄出场那样,她那一刻的背影,我至今还记得。”

“但是,当时我真的太害怕了,即便白石桑站出来了,我还是忍不住逃跑了。”

“后来,我才知道,白石桑也开始被‘霸凌’了,我曾想着去找那些人,和白石桑站在同一战线,然后白石桑可能会同意和我交往。”

“毕竟,她可是很漂亮的。”

“事实上,我也去了,不过,我没有成功。他们下手得很重,我承认,我怕了。”

吴岛彻也自嘲地笑了笑。

“后来,我为了锻炼自己,就开始和校外各色各样的人交流,慢慢的,我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在初中毕业那天,我鼓起勇气准备向她道歉,结果毕业典礼结束很久后,她都没有出现。”

“然后我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毕业后她就不在群马了,向她道歉的事,也就成了我的遗憾。”

“所以...”

“我用打工的钱,请我在校外认识的人吃了一顿烤肉,然后去把那天的几个人蒙头打了一顿。”

“但,那份愧疚并没有消除...”

吴岛彻也郑重地看向渡部守,再次弯下了腰。

“非常感谢你,渡部桑,能给我这个机会。”

渡部守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轻轻笑了。

“我何尝不是在给我自己机会呢?”

吴岛彻也闻言愣了愣,重新坐下了。

“其实道歉的信,我那时候就写好了,只是,渡部桑,去拿之前我还能问你几个事么?”

渡部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是只找了我么?”

“不是。”

“除了我还有哪些人?”

“所有。”

“所有?”

“嗯,128人,所有和她接触过却放任了那种事发生的人。”

“...你做这件事花了多久?”

“四个月多一些。”

“我是最后一个么?”

“你是最后一个人,但是我还有个地方要去。”

“是哪儿?”

这次,渡部守没有出声,只是嘴唇动了动,吴岛彻也看懂了他的嘴型,鞠了一躬,转身上楼去拿那件物品了。

...

渡部守离开吴岛彻也的家后,走在路上,打开公文包,将吴岛彻也交给他的信放了进去。

“呼~”

终于只剩下了一个地方。

渡部守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坐在车上,看着不断往后飞驰的景物,想起了,四个月前从埼玉来到群马的电车。

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