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琪跑回公寓时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一边喘着气一边用颤抖的右手打开房门。进门之后，麦琪甚至没有顾得上开灯，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今天真是活见鬼！

麦琪闭着眼睛大口喘着气，只觉得手脚发软，周身软弱无力。

一阵刺耳的巨大声响突然间在黑暗中响起来。在黑暗中这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麦琪的心脏又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是手机铃声。惊惧之后麦琪才反应过来。

定了定神，麦琪支撑着身体，伸手按了墙上的开关。手机铃声一直响着。

橘黄色的灯光让麦琪的心里安定了不少，她从挎包里拿出了手机。是小美的电话。

“你到家了吗？”小美声音有点沙哑，关切的语气。

“我到了，刚到。”麦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到了就好，这么晚了，我刚才好担心，今天晚上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小美压低了声音。如果是詹姆斯送她回去，只要詹姆斯踏进那栋别墅，恐怕小美当夜就要流落街头了。

“早点休息吧。”麦琪语气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挂了电话。麦琪握着手机，又在地上坐了片刻。

麦琪看待事物总是有一种超常的预感。看到小美和詹姆斯聊天时，麦琪就预测到小美一定会让詹姆斯送她回去。如果詹姆斯送小美回去，小美一定有办法把詹姆斯扑倒在床上。谁知道呢？也许詹姆斯会首先扑倒小美，或者两人一拍即合，谁都不用花费心思。

麦琪见过老杨一次。有一次小美带老杨来咖啡馆，两人相顾无言坐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小美给老杨点了一杯拿铁，老杨一口都没有喝，就那样尬坐着。

麦琪对老杨唯一的印象就是老杨深邃的目光，总带着一丝探究和疑问。看向麦琪的时候，麦琪不禁打了个寒战。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秘密都无法隐藏。

麦琪看到小美在詹姆斯面前笑得花枝乱颤时，就感觉到了危险。而小美竟然毫无察觉。

麦琪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入挎包，扶着墙站起身来。

这时麦琪忽然想起来，李昭阳呢？他今晚没有回来！

麦琪把挎包放在餐桌上，走到卧室门口探头看了看。这时候，麦琪心里还残存着一线希望，或许李昭阳等不及她已经睡着了。

卧室里床铺整齐，还是麦琪早上离开时的样子。

自从上次的老女人事件之后，这段时间李昭阳每晚都会回到麦琪的公寓过夜。

麦琪渐渐喜欢上这种踏实的感觉，也习惯了每个夜晚有人在枕边酣睡。

麦琪在餐桌前坐下来。已经是夜里11点半了，这么晚了李昭阳怎么还没有回来？又喝醉了？

麦琪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微信信息。

麦琪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李昭阳发个微信，“你在哪里？我在等你。”

麦琪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坐在床头，伸手拿过画夹。床头柜放着一沓素描纸，用夹子别在一个小小的画板上。

在那些等待李昭阳的夜晚，麦琪就用画画来打发时光。想到什么画什么，衣架上挂着的一件衣服，窗台上的一盆花，床头的台灯，不用想也不用决定，麦琪总是拿起铅笔信手就画起来。麦琪翻看着画夹里的画，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画过李昭阳。

今晚麦琪要为他画一幅肖像素描。

麦琪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边画着一边留心听着手机的微信提示音。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一直不声不响。

最近一个月几乎没有时间画画了，拿起铅笔就觉得有些手生了。画了轮廓，画了眉毛，眼睛，鼻子，也许是因为心神不定，麦琪总觉得画的不像。

麦琪索性放下画夹，伸手把手机握在手里，想了十秒钟，终于破天荒第一次在夜里给李昭阳拨了电话。

拨号，等待，电话里传来空洞的拨号声，接着传来自动语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寂静的深夜，这声音听上去格外响亮而又冰冷。

麦琪不记得自己到底拨了多少遍，每拨一次都带着一点希望。在这样静默的夜里，自动语音也能让人感到一点陪伴和安慰。到了最后，希望化作冰冷的灰烬，在暗夜里一点点地消散而去。

麦琪拿起铅笔，想要继续画下去，却感到手指无力，甚至握不住一只铅笔，全身像是烧着了一样发烫，先是出了一身汗，接着汗水渐渐冷却，后来竟然感到全身发冷。

失望一点点弥漫开来，整个屋子都被失望淹没了，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坠入无边的黑暗。

麦琪蜷起膝盖，趴在画夹上，脑子里昏昏沉沉，感觉身体像是一团轻飘飘的棉花，甚至没有一丝气力把画夹放在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