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父子密谋
作者:意捅天下      更新:2019-08-31 22:42      字数:2333

朱厚熜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宣布对沈白父子的处置,没有作半点解释。

当然,这也没必要解释,一个活着的沈忠诺就是最好的解释。

现在该对这些要求严惩林凌启、朱时继的官员们下手了。

这几天来,应该说朱厚熜承受了不少压力,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拉林凌启来挡箭。

他恨这些官员捕风捉影,在没有真凭实据情况下咄咄逼人,不处置他们,难消心头之恨。

不过他还有更深一层意思。

前几日因为撤销爵位世袭一事,明显打压了武官队伍,导致朱希忠事发,武官们没一个站出来为其求情。

朱厚熜不需要一个非常强大、团结的武官群体,但也不能坐视武官势力就此颓废、削弱。

只是让爵位继承人的身份,由参加考核确定的决议已经形成,他才舍不得推翻。那么如何恢复武官们的信心,眼前就有个好机会。

朱厚熜寒着脸说:“沈白父子沦落到这等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但是,朕发现在事情发生过程中,许多人不调查事情真实情况,道听途说、捕风捉影,完全不负半点责任,推波助澜,把一心为公的靖北伯往绝路上推,其心可诛!”

他把‘诛’字说得特别重,仿佛马上要将上奏章的官员们推出午门问斩,吓得下面的官员心惊胆战,趴在地上连连磕头。

朱厚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啪啪当众打文官的脸面,无疑让武官们长了不少脸。

于是,一些官员去职,一些官员下狱,一些官员罚俸,闹得人心惶惶。不需花上一文钱,便将文武官员的势力维持平衡,手段可谓是高明之极。

严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完全掌控住局面时,竟然翻船了。

亲信入狱,声望受损,连顺天府尹这般重要的人选,也不再是自己阵营中人,损失不可谓不大。

在失礼与朝会上的丢丑双重打击下,严嵩一回到府上,便卧床不起,气色极差。

严世蕃不禁急了。

尽管他的智慧超群,但他深知,没有父亲这棵大树庇护,他不过是急流中的浮萍,再无扎根之处。

忙着请大夫熬药,一番折腾后,严嵩总算恢复些精神。

“父亲,您好心养病。林凌启不过跳梁小丑,即便现在得势,也蹦哒不了多久。等到皇上遗弃他的那天,他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严嵩哀叹一声说:“东楼,为父已七十有余,只怕等不到那天了。”

严世蕃忙拉住严嵩干枯冰冷的手,急声说:“父亲不用多想,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唉!为父何尝不想长命百岁,能亲眼看你踏入内阁,掌控朝政。可是世事无常……”

严世蕃脑袋象拨浪鼓似的摇着说:“父亲,你千万不要这么悲观。”

“人必有一死,象皇上那般炼丹祈祷,最终不过是井中月、镜中花。为父不是怕死,为父是担心归天之后,你怎么办?

今日挫折固然惨重,然我方根基雄厚,造不成致命伤害。只是今日之争,令徐阶得了大便宜。现皇上命吏部侍郎吴鹏暂兼顺天府尹,而吴鹏跟徐阶来往过密,无疑是个劲敌。”

严世蕃不解:“父亲,徐次辅不是事事以父亲马首是瞻吗?就算吴鹏是他的人,那也无关大局。”

严嵩长叹一声,这个儿子虽然精明机智,但对徐阶为人尚未看透,得敲打敲打。

“东楼,徐阶表明上对为父事事尊重,不敢独揽大权,但暗中却在布局。你想想看,现今裕王府讲官张居正是他的门生,而张居正聪慧过人,他日必成大器。

一旦皇上驾崩,裕王登基,他们师生俩不就能掌控朝政了吗?那我们置于何地?”

严世蕃一经点拨,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父亲,孩儿听说张居正之所以上裕王府当讲师,完全是因为柔善公主的推荐。

而柔善公主又与林凌启关系密切,孩儿估计十有八九是林凌启在操控此事。我们应该防林凌启才对,干嘛怀疑徐次辅呢?”

严嵩见他还不领悟,耐着性子说:“林凌启毕竟年轻,并无完善的政治布局。而徐阶就完全不一样,他在宦海沉浮多年,且一直居为父之下,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取代为父的位置?”

严世蕃思量一下说:“就算张居正这颗棋子是徐阶所布,但皇上向来疼爱景王、冷淡裕王,谁能保证裕王最终定能登上皇位呢?如果是景王登基,徐阶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唉,这就是徐阶的厉害之处。你可知道蓝道行时而上景王府大谈养生之道吗?蓝道行是徐阶举荐给皇上,现在蓝道行又与靖王攀上关系,一旦景王登基,蓝道行替徐阶周旋一番,徐阶不就能顶替为父的位置了吗?”

严嵩的顾虑不无道理。

徐阶既在裕王身边插入门生张居正,又让蓝道行跟靖王打下坚实基础。今后不管哪个登基,徐阶都是有备无患。

这一招的确高明。

严世蕃眉头紧蹙,盘算着目前的局面,深感忧虑。

如果真如父亲所判断那样,就算今后自己有机会进入内阁,也迟早被徐阶一脚踢开。

怎么破这个局呢?

他双手抱胸,来回不停走同,谋划着每一种方案。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脸色阴晴不定。

过了约一顿饭的功夫,他终于停止脚步,嘴角带着些笑容。

“父亲,孩儿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接近景王,辅助其登上宝位。”

严嵩一惊:“东楼,继承皇位讲究嫡庶长幼,裕王虽比景王只长一月,但终究是裕王排在景王之前。将筹码押在景王身上,是不是过于冒险?”

严世蕃呵呵一笑说:“正因为风险大,所以收获也大。假如裕王登基,就算我们站他一边,他也认为是理所当然,不会将功劳记在我们头上。

而景王相对机会较小,如果得我们大力扶持,他日登基必定感激我们。到那时,什么林凌启、徐阶,统统不在话下。”

“但如果裕王登基呢?”

严嵩承认儿子所说有些道理,但此举关系重大,必须考虑周全。

严世蕃轻笑一声说:“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我们把蓝道行与徐阶、景王三者关系说与裕王听,徐阶休想讨到好处。说不定裕王还恼烦他这种两面三刀之人,岂不与我们有利!”

“妙哉!”

父子俩大笑起来,仿佛胜利的曙光已经照耀到他们身上一般。